我悶聲扒了兩口飯,奈何喉嚨實在堵得厲害,每咽一次飯食都如鯁在喉。
放下幾乎減少米飯的碗,我輕聲道:“我吃飽了。”說完,我就起身去了後院。夜涼如水,正是草叢裡的蟲兒們歡唱的時候,那麼愜意的聲音,我卻只覺着吵得要死。
不多時,李嬸也放下碗筷,送高昌大叔出門去趙家。
只有高啓明還在大口大口的嚼着飯食,看他的模樣並不像是因爲這飯食有多美味,倒像在嚼自己討厭的東西。恨恨的目光、緊促的眉峰,還有明顯動的誇張的臉頰讓人以爲他和這頓飯有多大的仇怨。
兩隻大黃狗正趴在能看見前廳的門口,一邊流口水一邊盯着房間裡大口吃飯的高啓明。
“大黃二黃,快過來!”我蹲下拍手。兩個傢伙卻很“大爺”的只是扭頭看我一眼,就接着去盯高啓明。
我忍下想上去一隻一腳的衝動,幽幽道:“我房間裡還有兩條昨天醃好的魚,不知道可不可以吃了。隔壁的花貓不錯,又肯親近我,我把魚給它吃了吧。”
“汪!汪汪!”方纔還沒啥反應的兩隻大黃狗嗖一下竄到我面前,“我們看家護院,我們是大功臣,我們才配吃。”
嘖嘖嘖!這兩隻汪的內心很強大啊。我抓着它倆毛茸茸的腦袋,眯眼笑道:“要吃醃魚?”說話時,我還刻意瞥了一眼自己的房間。
“汪汪!”兩個傢伙異口同“汪”。
“乖……”我更加用力的揉着它倆的腦袋,傾身低語道:“只要你們在今晚子時前給本姑娘聯絡三十隻貓來我房間,別說是吃醃魚,本姑娘還要給你們加餐——十斤牛肋骨,怎樣?”
兩隻汪偏着頭想了想,又艱難的對視一眼,都不出聲表示態度。
“幹還是不幹,你兩快說啊。”我將手滑到它倆的脖子上,使勁抓了一把,“莫非是嫌棄十斤牛肋骨不夠?可是本姑娘還要預留那些貓的口糧,不能再多了啊。”
兩隻汪聞言趕緊甩腦袋,二黃輕哼着用前爪推了推大黃,似乎準備讓大黃髮言。
“主人,不是我們嫌棄。我們兩這幾年的狗生加起來還沒吃過十斤豬骨頭,更別說是牛肋骨了,那可是求不得的美味啊!只是……”大黃垂下頭,貼着地趴着。
二黃也隨它的動作趴着,兩隻齊齊往着院牆,大黃這才道:“我們狗和貓向來不合,主人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我們召其三十隻貓,那可比下海撈魚難多了……我們辦不到的。”
“對,辦不到的。”二黃轉過腦袋,像是想起什麼恐怖的回憶一樣抖了抖耳朵。
見兩隻汪的慫樣,我忍不住噗呲一笑。看來貓狗不和諧可不止是我們臥龍谷纔有啊,真是天下貓狗是仇敵,到哪都要磕到死……
唉,高昌大叔他們家怎麼不養只貓呢?
“那本姑娘就去找隔壁大花貓了啊。”我拍拍手起身,兩隻汪四目不捨的望着我,但也只是哼哼,並沒有跳起來講個條件啥的。小狗就是忠實。
對付貓,那自然得用魚了。
我轉身去院牆邊的大水池裡翻翻找找,準備找條特受貓兒歡迎、腥味較重的魚。若是今早之前都不必如此費心的,可惜昨天把魚拉來後,就被隔壁的大花貓偷了好幾條。
高昌大叔和李嬸就去給隔壁家打了招呼,之後他們家的貓就再也沒在院子裡出現過。
“淺姐,你翻魚做什麼?”
我正全神貫注找魚時,高啓明不知何時來樂後院,他這冷不丁的出聲嚇我一大跳。已經抓在手裡的魚兒一個打挺,呲溜從我手裡溜掉了。
“嚇我一跳……”我撫着心口,看也不看他的臉,“找魚釣隔壁的貓啊。”
高啓明不解:“釣隔壁的貓做什麼?”
“你忘了剛纔我們是怎麼收拾趙公明那小惡霸的?”我停下動作,衝他神秘一笑。高啓明立刻會意,也擼起袖子在水中撈起來:“淺姐,你要撈哪種魚?”
當晚,我用一條魚釣了隔壁的大花貓。緊接着我開出一個誘貓的條件——幫我召齊三十隻貓,然後去做一件事,完成後每隻貓會得到一條比它們自己還大的大肥魚作爲回報。
我在趙家這件事上毫不介意花銷,就是想一招制敵,讓他們再無翻身的機會。
高啓明和我抓完魚後又去前廳陪着李嬸,她一直在前廳等着高昌大叔。大叔是這個家裡的頂樑柱,要是在趙家那邊出了什麼事,高家可算是完了。
不久,我開着的門窗裡就進來一隻接一隻的貓。隔壁這隻花貓的速度還挺快。
很快,一房間全被貓咪填滿。院子裡的大黃和二黃早躲進狗窩去了。我示意貓咪們安靜,又盯着竹簡看了一陣。趙家開出這個不可能的條件刁難高昌大叔他們,就不怕高叔他們魚死網破?
還是,他們已經算準高昌大叔和李嬸是隻會默默忍受不會反抗的弱者?
但不管從哪一面來講,提出要橫公魚這種傳說中的魚就已經很奇怪了。他們這種惡霸不是應該對銀子和寶貝傷心嗎?怎麼對傳說能治邪病的橫公魚上起心來了?
我盤腿坐在地席上琢磨片刻,還是決定等高昌大叔回來聽聽趙家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用一個條件去換不可能找到的橫公魚和稀有的白玉扇貝,趙大川在意可能並不是橫公魚或者白玉扇貝。而是那個條件——極有可能是隻有高家才能完成的條件。
我活動一下手腳準備去前廳,就聽見方纔去趙家的高昌大叔回來了。
“高叔,趙家那邊怎麼說?”我讓一屋子的貓咪等一下後,迅速去了前廳。一進門就看見高叔也正好朝這邊看過來,不過臉色卻更不好了。
李嬸也眼巴巴的望着他:“老頭子,有什麼信兒你倒是說說啊。這樣悶聲不語,我這心裡抓得慌。”
“阿爹,那惡霸是不是欺負你了?”高啓明機警的關上房門咬牙低聲道。在這個時辰還亮着燈的,只怕整個鎮街上就只有高家魚鋪了。
人都以爲高家魚鋪是在爲明兒的開張準備,殊不知魚鋪已經快開不起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