載着“囚犯”的大巴車顛簸在山裡的碎石路上,飢餓很快使人出現了嘔吐。“哎喲,哎喲”的呻吟聲此起彼伏。押車的管教卻沒聽見似的繼續他們的談笑風生,繼續他們充滿**的玩笑,“關心”“囚犯”的也就是一句“叫什麼叫”的呵斥。
小華此時是沒什麼念想了,只想能快點到達目的地,飢餓使他沒有更多的精力去看他們一眼,從昨天下午四點的那頓半乾半稀就着幾條蘿蔔乾的晚飯到現在就外加了一塊麪包和一瓶水。雖然說在家也有嘴饞的時候,那也僅僅是嘴饞,想吃點肉而已,但不是現在的飢餓式的嘴饞啊。飢餓也很快使他進入了半睡半醒的狀態,只是那煩人的顛簸時不時地會驚醒,每次的驚醒又會給他帶來飢餓的折磨。看了看掛在駕駛位上面的電子鐘,此時時針指向在五點四十五分,距離從別人交談中得知七點左右能到的時間還要兩個多小時。
窗外已開始有了夜的跡象,開始有了煙霧寥寥地飄渺在山裡人家低矮的屋頂上,孩童們牽着自家的耕牛奔跑在山間崎嶇的田埂間向着家的方向跑去。路上沒有人會對這麼一輛大“囚車”產生好奇,甚至不會望上一眼,因爲這樣的“囚車”每天都會有一輛或幾輛從他們的家門口經過。車上的“囚犯”倒是貪婪地向着煙霧飄渺的屋頂望去,這是飢餓的使然。山裡固有的涼意透着車窗不嚴實的縫隙吹進來,很快就吹散了車廂內嗆人的煙霧,“囚犯”們自然而然地裹緊了在深圳時穿的有些單薄的外衣。車廂裡也出現了少有的寧靜,或許是人對於夜的一種自然反應,或許也是飢餓使他們沒有過多的力氣再去開口吧。
小華迷迷糊糊中被一陣**驚醒,很快就聽出來是要快到了,窗外開始有了眨眼的霓虹燈在閃爍。自己的心也象霓虹燈一樣顫抖不已,不知這個收容所會怎樣地去“接待”自己呢?有沒有準備好一頓半乾半稀的米飯呢?會不會也像深圳收容所一樣要被所謂的倉霸搜身呢?現在可是一分錢也沒有了,會不會因此激怒倉霸而埃打呢?飢餓使他希望能快點到,捱打的恐懼又使他希望不要到。
這是怎樣的一種心情啊!這又是怎樣的一種矛盾啊!這又是怎樣的一種煎熬啊!
“囚車”沒有因爲他的心情、矛盾以及煎熬做出任何的改變,依然放亮着它的“雙眼”駛進了興寧市收容遣送教育站。
押車的管教們開始揮舞着他們的橡膠捧大聲地叫道:“你們坐在自己的原位上不要動,下面叫到誰的名字誰就下去啊。”
“張啓發”
“到”
“陳大明”
“到”
“範兵”
“到”.......
“李小華”
“到”
.......
“蹲下,全部蹲下,雙手抱着頭”管教的聲音依然是那麼的亢奮。
名很快點完了,兩大白色膠桶的米飯也擡上來了。還是和深圳收容所一樣排隊領取自己的飯食,只是菜有些區別,這裡是榨菜。
此時,沒有了剛下車時的那種緊張氣氛,也許是管教們也意識到了這羣民工們不會給他們帶來多大的威脅吧,只需要開始時象徵性地嚇唬一下就可以了。隔壁的女監倉裡大聲地放肆地在叫喊着:“小弟,有沒煙啊,給我支菸就讓你摸一下,你看看我的波多大多性感啊,你過來啊,我脫給你看......”馬上男監倉裡就有了**的迴應,這是他們唯一的發泄和取樂方式。
管教也不會去制止,無動於衷地巡迴於在吃飯的“囚犯”們之間,他們對於這樣的語言和放肆行爲已經習慣了。甚至還會向女監倉望去看看是否真有人脫下來讓自己也飽飽眼福,臉上露出色迷迷的淫笑。
小華餓鬼似的把這碗米飯吃完了,監倉頂上的探照燈使他看清這個院子的分佈,逃跑是不可能的。監倉的鐵門上同樣扒滿了無奈、**興奮的臉龐,還有些在大聲地吆喝着充滿色情的言語。他的恐懼也因此隨之而來了,因爲有了這樣的吆喝聲就意味着管教不會去管,對這樣的哄叫聲都不會去制止,管教還會來管你有沒捱打嗎?慶幸的是由於這車人多夠住滿一個監倉,也就不會把這車人分散到其他的監倉裡去。這車人在深圳相處了幾天,相互間也有了一些瞭解,只是在爭牀鋪位的時候有點爭吵,往往是象小華一樣沒有同伴的就會被那些人多的驅趕到了靠近廁所的位置。
夜很快在爭吵之後靜了,在偶爾疲倦的打鼾聲中深了,有些睡不着的就木然地盯着灰色的天花板算計着自己的親人何時能來接自己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