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7.從今往後

正如姜煜之前隱約猜測到的,「icy tail」的First Live,出乎意料的成功。

在全部空間部屬於站位,容納人數大概在一百五十的客席,只進來了五、六十個聽衆左右的情況下,整個場館內部從美智留四人登場時的漫不經心,到後來甚至營造出了知名樂團的氛圍。

唉……雖說如果哪個知名樂團只有幾十個粉絲的話,着實有點可憐就是了。

不過到最後,不談其餘素昧平生的普通御宅族,就連一開始用平板看書的霞之丘詩羽,以及無所事事玩着手機的英梨梨,都開始表情略顯奇怪地看着那羣站在舞臺中央,竭盡全力演唱着的少女們。

要知道,拋開創作者的一面不看,單純從御宅族的角度上來說,她倆可都是地地道道的、程度堪比倫也的資深御宅族。「icy tail」的演唱能夠吸引到這兩個人,可不是什麼簡單的事情。

但既然她們已經做到了,也就代表着,作爲動漫樂隊的「icy tail」,已經有了在這個圈子初步嶄露頭角的實力。

但往往有實力的人,並不一定能夠得到合適的機遇,去展現自己擁有的一切,去獲取走上臺前的資格。

所以,倫也動用自己身爲資深御宅族,同時也身爲知名博主「TAKI」的人脈,把「icy tail」安插進了這場Live中,贈予她們資格。

嘛……雖說那樣聽上去高尚無比的行爲,實際上是參雜了其極重的私心,這一點我們暫且按住不表。

作爲在正式演出前進行暖場的樂隊來說,「icy tail」幾位少女可以說是超額完成了任務。在陸陸續續已經被熱情高漲的御宅族粉絲佔據了所有空閒位置的場館裡,在一衆歡呼聲、口哨聲、拍手聲交雜到甚至讓人覺得有些吵鬧的氛圍中,四人滿臉潮紅地離場了。

倫也見狀也跟姜煜幾人打了個招呼後,便先行一步去到了後臺。

樂隊的演出大成功後,他這個作爲經紀人的,自然也要第一時間去跟團員分享喜悅纔對。

姜煜幾人對此自然都沒什麼意見,只是英梨梨遲疑了會兒,囁嚅了幾下嘴脣,最終還是選擇了緘默不語。

霞之丘詩羽見狀不由得掩嘴揶揄道:“不擔心倫也學弟跟他那位表妹,趁着成功後的餘韻,發生些什麼嗎?毫無安全感同時又喪失了‘最古青梅竹馬’這一頭銜的金髮敗犬桑?”

英梨梨聞言面色微慍,但不久之前才明白了顯而易見的敵我差距的少女,最後沒有選擇自取其辱。而是冷哼一聲後,當作沒有聽到剛纔從對方口中吐露出的毫不留情的冷嘲熱諷一般,扭頭往場館外邊走去。

姜煜見狀一拍額頭,衝旁邊正低頭玩着手機的少女說道:“加藤,麻煩你先跟上去咯?”

不這個人居然又在玩手機?你到底是對目前的狀況多不關心啊?還是說已經明白了那兩人之間無論是誰插進去都沒用?

“嗯~~?怎樣?”加藤惠聞言有些詫異地擡起了頭,隨後立馬便注意到不遠處一下一下步子踏得極重的金髮少女,臉上浮現出了了然的神色,收起了手機,抿脣應道,“啊……我明白了。”

言罷,一直致力於維持整個社團的和諧氛圍(大概)的加藤惠,邁步追了上去。

而本來對於這種Live也不怎麼感興趣的,在「icy tail」離場後,自然也就喪失了繼續待在這裡的理由。他聳了聳肩,略顯無奈地瞥了霞之丘詩羽一眼,提議說道:“我們也出去吧?”

作爲他目光主要承受對方的黑長直少女,動作利落地將手上的平板放回到了隨身的小包中,似乎對於剛纔她一手製造出的“一拍兩散”的局面渾不在意,語調慵懶地說道:“正好我也有點犯困,就先走一步回去睡覺了。後輩君要一起來嗎?”

“學姐你那肯定只是一起出去的意思吧?”

姜煜扯了扯嘴角,絲毫不爲所動,淡定迴應着。

霞之丘詩羽聞言有些詫異地打量了姜煜好幾眼,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展顏一笑,似有所指地說道:“哎呀~是我太常用這招,所以反倒讓你產生了免疫效果嗎?還是說……修學旅行的時候,後輩君收穫了些什麼呢?”

說完後,霞之丘詩羽也不待衆人進行反應,徑直轉身離開。

而聽到那位腹黑學姐的話,姜煜先是心臟驟然一停,隨後再猛地呼出一口,佯裝若無其事地吐槽道:“那肯定是前者啦~~不管是誰,被學姐捉弄過那麼多次的話,也難免會產生一定抗性的吧?”

說着,姜煜同樣開始邁動腳步,朝逐漸悶熱起來的現場外邊走去。

其餘幾位少女,自然也是緊隨其後。落在後邊看照着真白的麗塔,拉過了似乎意猶未盡的小埋,低聲問道:“你哥哥和那位女生是……?”

“唔?”小埋聞言歪了歪腦袋,伸手彈了彈帽檐,不太確定地說道,“我是不知道其中具體的詳情啦……不過哥哥貌似是通過安藝學長才認識到詩羽學姐的。不過……詩羽學姐除開是哥哥在學校的前輩外,還是現下知名的暢銷作家‘霞詩子’本人喲!”

“‘霞詩子’……麼?”麗塔有些茫然地點了點頭,似乎並不太清楚小埋剛纔用略顯驕傲的語氣所提及的這個名稱,究竟有着何種意義。

小埋也是立馬就明白了自己的失誤,輕吐香丁,嘿然一笑,面色略帶歉疚地解釋道:“就是現下很有名氣的輕小說作家啦~~社團裡現在正在製作的那個遊戲的劇本,也是交給詩羽學姐負責的。啊——!順便一提,哥哥也是最近半年來聲名鵲起的輕小說作家喲!”

看着小埋最後那榮辱與共的表情,麗塔不由得展露出了柔軟的笑容,由衷喟嘆道:“小埋你還真喜歡你哥哥呢。”

“嘿嘿~哪有~”

嘴裡雖然這樣說着,但小埋的臉上卻是沒有絲毫否認的神色,反倒是浮現除了幾抹紅暈,將本就精緻的臉蛋兒裝扮得更爲可愛。

就在兩人說話的功夫,一羣人也順着樓梯來到了外邊。

姜煜看着一出來便朝各走一邊的英梨梨和霞之丘詩羽兩人,有些頭疼地揉了揉眉心,想了想,拿出手機朝加藤惠發去了一條「澤村那邊就拜託你了!」的消息,又向倫也發去了一條「我跟她們就先回去了,好好享受成功的喜悅吧!」的消息後,便朝那位同時作爲他學校裡和業界內的前輩的方向奔去。

在他後面出來的小埋、麗塔、真白三人,有些迷惑地在原地站了一會兒,也朝着姜煜和霞之丘詩羽那邊走了過去。

於是,剛纔還其樂融融(並不)的一羣人,在走出Live House的一瞬間,就變成了這樣一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的景況。

不那個並沒有什麼了不得的矛盾啦……真的!

不近不遠地綴在姜煜和霞之丘詩羽兩人身後麗塔,看着前方似乎在說着什麼重要議題的兩人,秀眉微蹙,拉住了想要追趕過去的小埋,衝其搖了搖頭。

小埋這下也注意到了前方那兩人之間略顯奇怪的氛圍,雖然心中疑惑不減,但也放緩了自己的腳步。

至於說真白,無論是之前在Live House裡,還是在現在寒風陣陣的深秋街道上,都是一副平淡至極,無動於衷的冷漠表情。

但在場衆人,或許只有麗塔一人知道,這位少女的內心,並不如她表現出來的一般平靜。

在向來都是如明鏡般光滑的湖面上,哪怕只有極其輕微的一陣風掠過,那也不是能夠在短時間內,輕易平息掉的。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卻說剛纔姜煜大步流星地追上了黑長直少女後,便直截了當地問道:“霞之丘學姐你最近沒關係吧?”

他指的當然是對方在創作上的問題。畢竟自從「四月是你的謊言」完結後,他便沒怎麼聽對方提起輕小說創作方面的事情了。偶爾他想跟對方談一談這方面的事情,也會被其或含糊其辭,或連消帶打的錯開話題。

霞之丘詩羽目光筆直地看向前方,彷彿絲毫沒有聽出其言外之意似的,語調冷漠地迴應道:“你是指什麼?”

“呃……”姜煜撓了撓腦袋,利用視線的餘光窺視了一下身旁少女的表情,遲疑了一會兒,還是有些疑惑地問了一句,“恕我冒昧,最近我……又在哪裡不小心得罪學姐你了嗎?”

霞之丘詩羽聞言有些奇怪地看了姜煜一眼,並不回答,反而淡然反問道:“總感覺後輩君你……這句話已經不是頭一次說了吧?”

“唔……這個嘛……”姜煜的表情微微漲紅,略顯尷尬地辯解道,“倒、倒也不是……”

“哦~~”霞之丘詩羽挑了挑眉,略微加快了步伐,語氣中也不經意地帶上了幾分不耐煩的感覺,“也就是說,最近纔對其他人說過同樣的話嗎?讓我猜猜看……是加藤吧。”

“你那個篤定的語氣是爲什麼啊?!”

姜煜吐槽了一句,但卻並未引來對方的附和或者反吐槽。因此他只得輕咳兩聲,正色道:“總而言之,我想問的是,學姐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他說的以後,自然不是到冬COMI爲止的那一小段時間,而是深遠到了來年春天畢業,乃至進入大學之後的打算。

本來依照霞之丘詩羽的性子,對於姜煜這種拙劣至極的轉移話題的方法,肯定是少不了一番嘲諷外加戲謔的,但不知是從其心虛的表情,還是閃爍其詞的態度中,知曉了什麼關鍵的信息,少女忽的沒有了那番心情,微微低頭,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沒有讓對方看見。

而當黑長直少女擡起頭來之後,又變成了那個驕傲腹黑的學姐,變成了那個銳意進取的霞詩子,變成了那個只可遠觀的豐之琦高嶺之花。

“那要看後輩君你說的,到底是多久之後了。但姑且在畢業之前,我都沒有離開這個社團的打算。”

恢復了平靜……至少表面上恢復了平靜的霞之丘詩羽,同樣以一副正經的口吻,迴應着走在他身旁的少年。

感受着兩人之間若即若離的距離感,少女腦海中,忽的冒出了一個略顯悲觀的想法——近在咫尺卻又遙不可及嗎?還是說……其實從未靠近過呢?

姜煜當然不知道對方此刻豐富的內心活動,他看着身側行走的少女,皺眉說道:“這我當然知道……不過學姐你也明明知道我說的到底是什麼吧?”

聽到這句話,從剛纔便緊繃着一張俏臉的霞之丘詩羽,脣邊終於是揚起了一抹不太顯眼的弧度,用着慣常的那副戲謔口吻迴應道:“後輩君你不說的話,我怎麼會知道呢?”

“好吧。”姜煜放棄了跟這位腹黑的年上級角色進行猜謎遊戲,“那我就直說了,來年春天之後,學姐你大概……不,是肯定還會繼續輕小說的工作吧,只是不知道那個時候的我們,那個時候的「Simple Plan Software」,是否還會是現在這副模樣呢?”

霞之丘詩羽臉上笑意更甚,語氣輕快地問道:“後輩君是希望一輩子把我綁在這個社團裡嗎?還是說希望忽然來一場磅礴大雨,把我困在這裡呢?”

“倒也不是那個意思……”姜煜先是回了一句,接着似乎明白了什麼,無奈搖了搖頭,“話說,我們現在不是在進行短歌應答吧?”

“咦?你知道啊?”霞之丘詩羽故意做出了一副驚訝的表情,“我還以爲這種放在課文後的東西,一般來說沒人會特意去記來着。”

“‘一般來說’嗎……”姜煜臉上露出了稍顯懷念的神色,“只是因爲那首短歌於我而言,關係到一個記憶深刻的故事,所以遺忘曲線纔會顯得長一點。”

“故事?”霞之丘詩羽神色變得有些好奇,“又打算拿來當作遊戲的企劃案嗎?”

姜煜聞言一愣,失笑道:“我還以爲學姐你會更關心故事的內容。”

“之前或許是這樣哦~之前~”霞之丘詩羽臉上的笑容變得有些扭曲,“不過後來在看過後輩君你的故事後,我就知道短時間內,最好還是不要對於你的腦袋挖掘過多,畢竟一不小心就會把自己毀掉,也說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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