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蘇：「關於這個……很抱歉，最近事情太多，所以完全忘記了。不過還請放心，我會在下個月之前搞定並上傳。」
消息發出後，姜煜嘆了口氣，有些犯難地看着眼前的電腦屏幕。做視頻啊……果然還是直接一張圖，然後加上音軌就萬事了好吧？
就在他有些敷衍地這般想着的時候，另一邊的淺川即時地發現了這條消息，讀完過後，臉上頓時浮現出了稍顯無語的神色。
他有爲對方想過很多理由，例如視頻製作沒有靈感，歌曲錄製出現了問題，又或者是版權申請有點麻煩……獨獨沒想到的是，當初那個看上去頗爲成熟以及靠譜的少年，居然會完全忘記了這件事情。
搖了搖頭，他開始迴應對方。
一川菸草：「我才應該要道歉，突然前來叨擾什麼的。不過……關於那首歌，不知道華夏境內的發行版權，還在您手裡嗎？」
屠蘇：「不必使用敬語啦……什麼版權都在喔，你有需求？」
一川菸草：「我在那邊的朋友，有自己弄了個音樂APP，目前正在到處收集優秀的古風原創或翻唱歌曲，如果您方便的話，不知道是否能把華夏的版權，交由我的朋友那邊，進行運作呢？」
音樂APP？姜煜看到這個詞，不禁啞然失笑。莫說有着完整切嚴密的版權法的這個世界，就算是上個世界，在他大學那幾年，版權意識也開始逐漸流行，那也就導致各大音樂播放器，都開始拼起曲庫來。誰的曲庫裡版權最多，自然也就能吸引到更多的人使用。
那其中唯一的例外，或許是網易雲。雖然姜煜本人對於網易這個公司不太感冒，但自從接觸過那個音樂播放器後，PC和手機上，都只剩下了網易雲音樂這一個音樂類的軟件。它自身的曲庫不算完整，甚至許多膾炙人口的歌曲，版權都在隔壁，他最喜歡的幾個華語歌手，歌曲的版權也在逐漸流失。
但奇怪的是，饒是如此，它也依舊有着一批不離不棄的用戶，甚至包括姜煜自己在內。很難說究竟是因爲什麼，或許是評論裡那一段段深情吐露出的文字，又或許是那結合了用戶的聽歌習慣，經過大數據採集以及運算後得出的每日推薦歌單……
他記得以前看過一個關於網易雲的推薦和其餘播放器推薦不同點的有趣評論，大概是說假如把這些音樂播放器比作食堂，其餘播放器是大家愛吃什麼，就給你推薦什麼；然而網易雲卻是把每一個用餐者的習慣銘記在心——它知道你忌葷還是忌素，喜歡清淡還是濃厚，牛排愛吃幾分熟，飲料喜歡點哪種……
被這樣無微不至地關照，也就讓人很容易對其升起歸屬感。更別提評論區裡個個都是人才，寫不出來東西了，只有隨便聽聽歌，逛逛評論區找找段子，才能維持生活這個樣子。
咳，言歸正傳。淺川這個意料之外的要求，讓姜煜回憶起了自己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念頭——做一個類似於上個世界網易雲的音樂播放器。假如沒有現在這件事，哪怕他想起了這個點子，估計也不會輕易做出行動。
先不談他姑且還是個高中生，沒那麼多時間去管理一個音樂網站，乃至特地去開發出一個音樂APP；也不論他給自己的定位目前爲止還是相當清晰，暫時沒有從ACG圈子跳出來，直接開始從事音樂行業的想法；再不說他到底有沒有那個資本把這個點子做好做大，甚至去抗衡那些個瓜分了整個音樂圈子的巨頭……
不這樣一想果然暫時還是好好地弄自己的同人遊戲吧？
淺川的請求，讓姜煜心底升起了一個模糊的想法，正在猶豫着是否要付諸實踐。沉吟了片刻，他向對方問起了關於他朋友的音樂APP的現狀。淺川自然知無不言，更何況這些也算不上什麼秘密，而且他的朋友，暫時也沒有進軍到日本這邊來的想法。
得知註冊人數超過200萬但是月活躍人數較低等等關鍵的信息後，姜煜心底那個模糊的念頭逐漸成形，最終決定付諸實踐。
屠蘇：「音樂版權沒問題，反正也只是翻唱歌曲……只是我有一個想法，不知道你們覺得怎麼樣。」
想法？淺川頭頂冒出了幾個問號。
一川菸草：「洗耳恭聽。」
屠蘇：「我在N站上大概算是個小有名氣的音樂區UP主吧，暱稱是『御主』，不知道你朋友的那個音樂播放器，對於我其餘的作品有沒有興趣呢？啊，那些姑且都是原創，沒有翻唱作品，並且翻唱權我暫時也還沒有開放。」
當時他想的本來是等哪幾首歌發酵一段時間，形成話題度後，再開放翻唱權，又衝一波人氣的。然而各種各樣的事情堆在一起……導致他好久沒有關注過N站上關於自己的信息了。因此就連那個“小有名氣”，他其實都是說的有點心虛的。
不過淺川自然是不知道這些的，看完這則消息後，他想了想，登錄上了N站，搜索了一下姜煜所提到的這個UP主，發現對方的關注人數還真不算少，已經突破了六位數，這還是建立在對方只上傳了寥寥幾個視頻以及幾張插畫的基礎上。放眼N站所有的UP主中，或許只算得上中流，但光是音樂區裡面的話，說是臺柱子也不爲過。
理解了現狀後，淺川發了條消息讓姜煜稍等，隨後他開始詢問起自己的朋友，爲了能夠即時聯繫到對方，他選擇了通過聊天軟件直接發起了一個語音通話。
“喂？淺川？有事找我嘛……我正忙着呢。”
似是爲了照顧中文水平停留在勉強能夠結結巴巴交流的淺川，對方直接使用的日語。
“楚越君，我聯繫到他了！然後，關於這個，稍微有些事情需要跟你說一下……”
接着，淺川一五一十地轉達了姜煜的話語，隨着述說的深入，正忙着畢業設計的楚越也停下了手裡的動作，表情也逐漸變得嚴肅起來。
“……大概就是這樣，不知道楚越桑你的想法是什麼？”
講述完畢後，淺川喝了一口水，開始等待自己好友的答案。
楚越開始認真思索了起來，漸漸的，眼睛開始發亮。他覺得自己好像找到了一條能夠突破現在這個情況的道路！
古風圈？那還是太過狹小了。但是，如果把本來就跟古風圈聯繫緊密的翻唱圈子、同人創作圈子、乃至ACG圈子，全部都整合到一起的話，那麼，想必他手裡這個音樂播放器，也能夠站穩腳步了吧？
而且，這樣說不定還能夠擴大用戶的範圍，甚至將二次元這個亞文化當作紐帶，聯繫起兩個文化同宗同源的國家。要知道，不僅中文歌在日本境內頗受歡迎，日語歌在華夏境內也有不少擁簇，特別是還有不少經典的華語歌或者古風歌曲，都是重新填詞的某些經典日語歌。
當初只不過是閒着無聊跟朋友一起創建了這個的楚越，恍然間發現自己可能找到了一條成功之路！
考慮完自己能夠想到的所有可能性後，楚越舔了舔嘴脣，略顯興奮衝語音那頭說道：“你幫我轉告他，我們很有興趣！啊，記得不要太過激動了！還不知道對方到底是個怎樣的人來着。”
淺川聞言暗自腹誹，最激動的是你纔對吧？不過他還是滿口答應了下來。掛斷電話後，他立馬聯繫上姜煜，又開始充當一個傳話筒的角色，轉告楚越的一番話。
一川菸草：「我朋友他對於您的提議還是很有興趣的，只是不知道您的條件是？」
看到這則消息，姜煜挑了挑眉，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要求？他當然沒有要求。暫時還是單打獨鬥的他，憑什麼跟別人一個註冊人數已經超過200萬的音樂軟件提要求？他姑且算是從側面提點提點對方，能不能意會還要看對方自己。
他真正要提意見的時候，是他已經擁有足夠的資本去影響對方內部的運作的時候。那時候，他纔有有把握打造出一個異世界版本的“網易雲音樂”。更別提他暫時也還沒有時間去弄清楚網易雲那一套推薦歌曲的算法，還有那個憑藉口口相傳火起來的評論區，也是有好長一段路需要走。
姜煜想要把自己所有歌曲的華夏版權放到楚越那裡，除開恰逢其會外，其實也就是爲了稍微給自己在祖國內部積累一點人氣。他最想看到的，還是對方足夠聰明，將那個已經有一定基礎的音樂軟件好好經營起來。
至於說最後有沒有可能對方會龐大到他沒辦法插手？先不說曲庫版權的問題沒那麼容易搞定，就算他自己沒辦法，身後不是還有他爹以及他爺爺嗎？再不濟，前身出身的那個家族，貌似在華夏境內，也是開枝散葉得頗爲繁榮的樣子？
要學會利用一切能夠利用的資源，不然，你憑什麼短時間內登上舞臺，還試圖去跟那些個龐大的公司扳手腕？
因此，他只是提了一些很基礎的要求，類似於對方需要幫助他在自家的軟件上宣傳一下之類的毫無難度的東西。
得知姜煜的要求後，淺川絲毫沒有感覺到不妥，楚越雖然有些疑惑，但也沒有過多在意——就算對方是一個再如何才華橫溢的音樂人，還能夠跟一個音樂平臺叫板不成？這又不是什麼都市小說，不存在能夠靠自身才華硬生生懟死一個平臺的事情。
更何況，他楚越也沒那麼傻不是？真要到了那個時候，服軟還是會的。
於是，雙方算是口頭上已經達成了愉快的合作關係，具體的合約過幾天擬定好了之後，自然會發一份到姜煜這裡來。
這件事情告一段落後，休息時間也正好結束，姜煜在手機的備忘錄裡記錄下錄製歌曲的事情後，立馬又化身爲美術人員，開始肝起那倆遊戲的美術素材。
臨近十二點，姜煜切斷了跟五十嵐的會話，揉了揉酸澀的眼睛，準備休息。雖然他的意識還能撐住，但似乎是由於最近在外奔波得太多了，導致身體上的疲勞一下子緩不過來。更別說前天和昨天，爲了那兩位鬧彆扭的青梅竹馬，又搞了一個通宵。
因此最近幾天，姜煜姑且還是打算每天準時休息。又沒真到山窮水盡的地步，真要趕進度加班也不是時候，還是把自己的身體狀態調整到能夠隨時熬夜肝進度的程度比較好。
話說你這個調理身體的最終目的，是不是有些跟行爲本身的意義背道而馳啊？
……
次日上午十點，加藤家。
“喲！小惠，我來看你啦！”
加藤杏子手裡拎着就近買的水果以及水果罐頭，徑直推開了加藤惠的房門。隨後呈現在她眼前的，是認真對着一本厚厚的書籍，做着筆記的短馬尾少女。
加藤杏子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加藤惠手裡的書——《遊戲語言設計》——嗯，沒聽說過，然後又看了看一臉認真的自家侄女，心中升起了一股荒謬感。
“那個……小惠？”
盯着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的少女，加藤杏子試探性地再度喊了一聲。
果然毫無反應。
看到這一幕，加藤杏子嘆了口氣，直接伸手搖了搖對方，加藤惠有些迷茫地擡起頭了，她這才發現自己的房間里居然多了個人。
見狀，加藤杏子剛想調笑對方兩句，結果卻發現了少女兩隻耳朵都塞着耳機，這才恍然——難怪小惠聽不見我叫她，說是讀書這麼認真，也太誇張了，又不是漫畫。
加藤惠眨了眨眼睛，摘下耳機，準備把手機收起來。眼尖的加藤杏子卻是注意到了鎖屏界面上正在播放歌曲的名字，她玩味地笑了笑，說道：“那小子的歌？”
加藤惠面色不改，語調平淡地糾正道：“是純音樂。”
“又沒什麼差別。”加藤杏子混不在意地擺了擺手，隨後似乎想到了什麼，臉上帶着三份認真，三分好奇，其餘都是滿滿的八卦之火，問道，“說起來，最近那個小子怎麼樣了？都完全不來我這裡，下次見面我肯定要狠狠揍他一頓。最關鍵的是……小惠你跟他發展到哪個地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