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鳳嬌嫁入陸家之後,就不怎麼愛管事。
這個女人給人的感覺是知禮數,性子綿軟,不會生什麼事端,就連時初都很喜歡她,小時候常常喜歡去三房玩兒。
更何況是陸瑾安,她的丈夫,朝夕相處,更是對她寵愛有加,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陸家的三少奶奶喜歡安靜,好脾氣,任誰說了什麼都不會理會。
陸瑾安早些年身子不好,許鳳嬌伺候他從來不假手於人,事事親力親爲,典型的好媳婦代表,因此也深得陸家上下喜歡。
許鳳嬌的聲音跟她的一樣,聽起來沒有什麼威懾力,卻莫名的讓人覺得他在對不起陸靜臨:“靜臨染了bingdu,厲少爺要分手,也情有可原,畢竟沒有哪一個豪門願意娶一個染了dupin的千金小姐,這幾年,算是靜臨瞎了眼,喜歡這樣一個男人。”
“沒關係,靜臨還年輕,四九城那麼多豪門子弟,總歸有喜歡她的,對了,寧家那小子,我記得一直在苦追靜臨,回去問一下,看他還願不願意娶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明明溫柔如水,卻像一把刀子不動聲色的往厲晟堯心口裡戳。
“不過是分手而已,咱們靜臨不至於嫁不出去!”許鳳嬌說完這句話,撫上了陸靜臨的背,手指明明綿軟無力,卻彷彿帶着一股子不容抗拒的力量,陸靜臨眼底的淚意滾落的更多,看樣子,很是悲切。
然後對厲晟堯說了一句,送客之意已經顯而易見:“厲少,請回吧,我們這裡地兒小,容不下您這尊大佛!”
厲晟堯不知道別人聽這些話怎麼樣,可是他卻心疼了,都怪他啊,才讓靜臨染了那種可怕的東西,他也想陪她jiedu。
可是,他不能。
他不能再給陸靜臨任何一點兒希望了。
給她希望越多,到最後的傷害也越大。
他是一個自私的男人,只想着能保全自己心愛的那個人,所以,只能辜負陸靜臨,只能如此!
心越來越鋼硬,像是豎起了厚厚的荊棘!任誰也穿不透。
狠狠的一握拳頭,手背上青筋直跳,指甲隱隱發白,可是男人的話卻徐徐緩緩如風散來,讓整個人看起來特別涼薄無情:“我辜負了她不假,可如果繼續在一起,纔是毀了她一輩子,我可以給她厲太太的頭銜,可是你們願意讓她一輩子跟着我獨守空房嗎?”
這話,分明是說,哪怕陸靜臨嫁給他,他以後也不會碰她!
病房裡的三人,同時色變,尤其是陸靜臨,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不是男人不想那方面的事情,而是對她,他從來沒有那種想法。
爾後,厲晟堯的目光微微一凜,落在了許鳳嬌身上,那雙墨色的瞳仁裡像是翻滾了強烈的情緒,濃烈的讓人睜不開眼睛:“鳳嬌阿姨,您說呢?”
最後一句,似有意提醒。
許鳳嬌神色驀地大變,眼底似乎浮出了一絲不可置信,厲晟堯,他是不是知道什麼了?可是,不可能的!
但那種驚駭的感覺一下子緊緊的攥着自己的內心。
她望向了這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那雙墨色的瞳仁裡生出些許的竇疑,詢問,還有一份拿捏到恰到好處的威脅,讓她陡然一驚!
她張了張嘴,卻是什麼都沒有說出來,倒是陸瑾安突然上前一步:“厲晟堯,你在在這裡胡說八道,信不信,我饒不了你!”
說着,拳頭就要掄出來,朝他揮了過去,厲晟堯長臂一伸,不緊不慢的截住了他的拳頭,神色端的從容不迫:“陸叔叔息怒,彆氣壞了身體,晟堯言盡於此,告辭!”
最後,目光落在陸靜臨身上,他想,他已經說得夠明白了!她能理解!
厲晟堯剛走,陸靜臨就再也控制不住的崩潰大哭起來,從病房裡面傳出的哭聲讓男人的步子滯了一下,很快,他又若無其事的離開了。
終究是負了她,不是嗎?
只是,他沒有想過,陸靜臨真的喜歡他,很久以前,他跟她說過,這輩子不會再喜歡別人,可是,她卻忘了。
她有過男朋友,既然可以喜歡那個男人,以後,也可以喜歡別人,不是嗎?
陸瑾安聽着陸靜臨的哭聲,腦子裡嗡嗡作響,又想着方纔厲晟堯盛氣凌人的態度,分明是不把陸家放在眼裡:“哭什麼哭,明天我就去厲家讓厲老爺子評評理!”
“瑾安,這件事情到此爲止!”平淡無奇的一句話。
陸瑾安微微一怔,隨即很有道理的反駁了一句,他陸瑾安的女兒豈容厲晟堯說不要就不要的,更何況,陸靜臨這會兒也染了du,可,這是怎麼回事?
陸瑾安知道靜臨不是那種隨便的女孩兒,她性子乖巧,隨了許鳳嬌,從來不會讓他們這些長輩擔心,心口憋了一口氣,絞得他理智全無!“是他厲晟堯負了我們陸家的女兒,他當我們陸家是什麼人家,想怎樣就怎樣!”
許鳳嬌這會兒還沒有緩過神來,目光中流露出一些哀悽之色,聽到這句話,突然嘆了一口氣:“瑾安,你還嫌陸厲兩家的恩怨不夠深嗎?”
“可是,我不能讓靜臨受了委屈!”看着妻子平靜的眸色,陸瑾安卻怒火中燒!
許鳳嬌輕喝了一口氣,看看丈夫,又看了看女兒:“瑾安,靜臨什麼事情都不知道,難道你也不知道嗎,你一定要跟着她胡鬧嗎?”
陸瑾安身子一怔,半天沒出聲。
她又吐了一口氣,清清幽幽的,女人這會兒已經完全平靜下來,可是她眼睛裡卻像是倏地注入了一汪雪水,涼的透底:“如果你一定要去厲家討一個公道,那咱們就離婚,我絕不允許我的孩子嫁進厲家受盡委屈。”
陸瑾安大駭:“鳳嬌!!!”
就連身邊的陸靜臨也不哭了,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這個一向柔弱無比的媽媽,這會兒,她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眼底全是堅定不疑。
爲什麼會這樣?
陸靜臨想不明白,可是陸瑾安卻是一點一點的明白過來,他心口一痛,連呼吸都不平穩了,伸出手想去拉許鳳嬌,可是許鳳嬌卻避開了她的手。
她站在那裡,聲音明明很平靜,卻聽出了一絲絕裂的味道:“瑾安,你考慮清楚,你若一意孤行,咱們離婚,我帶着靜臨離開陸家,從此,橋歸橋,路歸路!”
“不可能!”陸瑾安大喝一聲,他怎麼可能跟許鳳嬌離婚,她當年能對他不離不棄,如今,他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選擇放手。
陸靜臨從來沒有聽過她這麼說話的語氣,不可置信的問了聲:“媽,爲什麼?”
許鳳嬌看着女兒,目光清澈,很難想象將近五十歲的女人眸色應有的神色:“靜臨,你只要記住,媽媽從來不會害你,這個世界上,誰都會害你,可是媽媽不會,如果你一定要喜歡厲晟堯,從今以後,你就當沒有我這個媽媽。”
“媽,你怎麼能這麼逼我!”陸靜臨捂着嘴,眼淚又簌簌而落,看上去傷心極了,她知道陸家會反對,厲家也會反對,可是她卻沒有想到,最反對的竟然是媽媽。
她一直那麼愛她,難道,她就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幸福嗎?
她這輩子唯一的幸福就是厲晟堯,難道她不知道嗎!
“靜臨,以後你就知道了,媽媽是爲了你好。”許鳳嬌看着悲慟欲絕的女兒,知道她一時半會兒不能接受,可是安城這個地方,終究不是久呆之地。
目光凝了一下丈夫,又恢復了從前的溫軟萬般:“瑾安,你去辦出院手續,咱們回去!”
今天,立刻,馬上回四九城!多呆一天,便有一天的危機!
陸靜臨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她淚如雨下的望着自己的媽媽:“媽,我不走,求求你,讓我再呆一天,再多一天,哪怕是分手,我想跟他說清楚!”
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女兒,許鳳嬌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長大,不是爲了在她長大之後跟自己成爲仇敵!許鳳嬌心底不忍,有什麼東西在心裡面攪得她不得安生。
對,不得安生,緊緊的攥着拳頭,說了一個字:“好,我再給你一天時間!”
許鳳嬌說要出去買東西,陸靜臨受了驚嚇,總該讓她吃得好一點,她在陸家經常鑽研藥膳,知道怎麼調理身體,陸瑾安點了點頭,就讓她去了。
她讓保鏢看好陸靜臨,免得再出什麼差池!
等一切安排妥當,才拎着自己的包包離開了。
等她到了一個沒人的地方,摸出手機,撥了一個已經很久沒有用過卻銘記於心的電話號碼,這麼多年來,她第一次給那人打電話,那人接了電話,她閉着眼睛說了一句:“無論你用什麼辦法,讓靜臨徹底對厲晟堯死心,他們兩個,絕對不能在一起!”
“好!”那人回答。
“我掛了。”許鳳嬌不待那人有任何表示直接切斷了電話,然後又清除了通話記錄,彷彿一切都沒有發生過一樣,她只是出來找個地方幫女兒煮一餐飯。
時初回了病房之後,躺下去,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着,又去見了醫生,問仔細了厲晟堯的情況,是不是一定到了非截肢不可的地步!
如果他沒有了這條胳膊,還是厲晟堯嗎?
一定不是的,她已經很久沒有主動聯繫過陸家人了,包括陸吾心,打他的電話,早已經不是多年前用的那一個了。
這是一個信息化的時代,並不是每個人都會永遠用一個號碼。
明明熟悉萬般的人,也許有一天,因爲換了一個電話號碼,人就不見了。
她上了QQ,已經很久沒有上QQ了,上面消息果然很多,不過她無心理會這些,找到陸吾心的號碼,給他留了言,讓他看到之後,回她一個電話。
做完這些,她睡不着覺,想來想去又打算去看看陸靜臨,只是沒有想到會聽到病房裡的爭吵聲,她站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心突然有點兒空。
厲晟堯對不起陸靜臨,陸靜臨是陸家的女兒,她難道就不是了嗎?
她扭頭離開,當作什麼都沒有聽到,不管厲晟堯選擇如何,已經跟她無關,從今以後,已經跟她無關,再也無關。
回到病房之後,她躺在牀上,告訴自己得好好休息,明天就出院,等出院了一切就好了,厲晟堯受了傷,她會讓寶兒前來關心慰問。
只是,她不會再關心了。
次日一早,吃過早飯,時初讓寶兒去辦了出院手續,思來想去還是打算去看一眼厲晟堯,畢竟,或多或少,厲晟堯因爲她也受了傷。
於情於理,她得過去打一聲招呼。
更何況,她想問問行善的下場,她敲了敲門,裡面並沒有迴應,時初猶豫了一下,推門而入,結果卻看到厲晟堯準備下牀!
他腳上的傷腐蝕的很嚴重,根本不能下牀,時初想也不想的走過去,虛扶了他一把,隨即將他按在牀上:“你腳上的傷還沒有好,有什麼事情不會叫護工!”
厲晟堯不知道折騰了多久,這會兒臉有點兒紅,他的膚色偏古銅色,性感又MAN,這會兒漲得微紅,竟然有點兒呆萌的帥。
憋了半天,總算害羞的憋出來一句:“我昨天晚上打了很久的點滴,想去洗手間!”
時初瞬間一愣,望着他那張臉,總算想明白了,厲晟堯大概是不想讓人看到他軟弱的樣子,目光不變,處亂不驚的開口:“我叫保鏢扶你進去。”
“不要!”他這會兒,倒是跟時初較上真了。
時初一咬牙,鳳目生了威色:“那你想怎麼樣?”
“你扶我進去!”他開口。
時初冷冷一笑,鳳眸裡掃出一片冷色寂寂:“你想得美!”
他一個大男人,上洗手間竟然讓她扶着,他怎麼不上天呢,鬆開他的肩膀,時初還是注意着沒有碰到他的傷口,然後高跟鞋一踩,出門叫保鏢進來,自己在外面呆着。
一分鐘之後,保鏢愁眉苦臉的出來了:“時小姐,厲少讓您進去。”
時初心想,怎麼這麼快,不過還是進去了,但是看着厲晟堯一張便秘臉,當即驚訝的揚了揚眉毛,這傢伙方纔都想自己進去,這會兒有人扶他進去,他還不樂意了?
怎麼不矯情死他。
時初沒好氣的問了一句:“你沒去?”
“不去了!”厲晟堯其實也急了,他昨天晚上一夜沒有上洗手間,再加上一直在打點滴消炎,這會兒早已經漲得不行。
可是讓一個大老爺們去扶他,說真的,他幹不出來。
“哎喲,忍者神龜啊!”時初的眼底先是生出了一絲繁複的光,隨即輕嘲起來,悠悠的光在她眼底點起來,又是那個會嘲笑他,跟他對着幹的時初。
只不過這道光偏暗,如果細說起來,恐怕是嘲弄居多,還有挪揄。
她眼底浮出了一絲笑,笑意明朗,這一笑彷彿氣色也好了很多,不像昨天那樣蒼白慘人,她笑的時候總是分外好看,分外撩人。
大概也是因爲她長得美,又愛美,所以纔會有那麼多男人喜歡她吧。
這個女人,看着就想征服,看着就有那種亂七八糟的不純潔想法,可惜她說的話卻完全破壞了這份兒美,而且相當粗鄙:“那你繼續忍着,如果尿牀了的話,我會直接把視頻錄下來,掛在微博上,到那時候,讓全國人民看看咱們厲大少是如何小便失禁的!”
厲晟堯一張臉更是紅得徹底:“時初,你敢!”
“我有什麼不敢的!”她漫不經心的聳了聳肩,又叫了外面的一個保鏢,說是讓保鏢扶他去廁所,保鏢有點兒不情不願的,畢竟厲晟堯說了,不去,就是不去。
結果聽着時初又慢悠悠的說了一句:“他如果不願意,你直接把他褲子扯下來,不上完洗手間,就一直把他扔在馬桶上!”
保鏢淚,時小姐,還是您狠!
折騰了半天,總算解決了生理問題,厲晟堯想,這個女人,他都跟陸靜臨分手了,她還對他這麼陰陽怪氣的,她到底是明不明白他心裡只有她一個人!
她不明白也就算了,最起碼看看新聞吧!
她不是一向喜歡看新聞,他怕她看不見,連商業那個版塊,也拿錢砸了下來,只要時初今天一開電視,一看新聞,準能知道他跟陸靜臨分手了。
可是,她怎麼沒反應?難道沒當一回事!
這麼一想,厲晟堯又有點兒着急了:“時初,你今天有沒有看新聞?”
“沒有。”
果然是這樣子,厲晟堯心底一嘆,讓她幫他拿過遙控板,然後按開了電視,隨便搜了一個臺,定格在一條新聞上。
一早,厲氏開了發佈會,說是厲晟堯因爲胳膊受傷,怕耽誤陸靜臨大好青春,提出和平分手,從此婚嫁,各不相干。
這些聲音傳到時初耳朵裡的時候,女人烏黑濃密的睫毛輕輕顫了顫,將眸底的情緒遮掩的一乾二淨,再擡起頭時,彷彿她不過是聽了一個故事而已,並沒有什麼情緒起伏。
因爲他胳膊受了傷,所以怕耽誤陸靜臨,所以分手了嗎?
果然,男人如果喜歡一個女人,總是會想着把所有的好處留給她。
而厲晟堯期盼的望着時初,眼底似乎閃了一束光,亮晶晶的,有點兒扎眼,甚至語氣有點兒着急:“時初,你看了新聞,難道就沒有什麼表示?”
“我要表示什麼!”她奇怪的挑了挑秀氣如水的眉毛,並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她已經不想看到厲晟堯是如何表達對陸靜臨的喜歡了。
原以爲心如死灰,不會再因爲這個事情有任何的波動,可是心臟的某一處,還是咚的跳了一下,不過沒關係,很快就過去了。
很快,就不會再喜歡了。
從喜歡一個人到不喜歡,恐怕要一段時間,她得慢慢的記憶裡的那些東西全部剔除乾淨,一點兒都不留,哪怕用火燒,也得把這段記憶燒沒了。
她只是時初,金苑的時老闆,陸航國際的南部總裁,不再是陸時初:“我今天過來是問你一個正事兒,行善抓到了嗎?”
厲晟堯看着她這樣冷淡的態度,火苗星子在心底點了一個小口子,隱隱約約的想跳出來,不過語氣還算和善。
再說了,時初問得是正事,他不可能不回答:“落入山崖,生死不知!”當時,他已經佈置了人,堵了行善所有的路,就連港口,她都走不掉。
哪知,她卻故意反行其道,上了山,那個King護着她,不離不棄,蘇寒手中的人折了不少,當然,行善那邊也沒有落到什麼好處。
最終的結果是那兩個人一起跳了崖!
他醒來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告訴蘇寒,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他絕對不允許三年前的意外再一次發生,那邊的搜捕還在繼續,如果不是厲晟堯在醫院,他非親自過去不可!
“那就是說,還有可能活着。”時初倒吸了一口冷氣,不怪她大驚小怪,而是行善給人的感覺太毛骨悚然,一想到那個女人刁鑽可怕的手段,她到現在還後怕不已。
如果這個女人沒死的話,下次再捲土重來,又會怎麼樣?
“時初,你放心,這件事情我讓人跟蹤,直到找到她的屍體爲止!”厲晟堯看着時初眼底閃過一閃即逝的後怕,他心疼得不行,明明這些事情不該發生在她身上的。
不該,都是他不好,沒有保護好她!
心底沉甸甸的,可是有一個念頭卻越來越清晰,以前他總是顧及太多,束手束腳,倒是錯過了他跟她的太多時光。
他來安城本來就是爲了她而來,卻把她從自己身邊越推越遠。
倘若這一次,時初真的沒了,他豈不是懊惱終生,永遠無法原諒自己?
目光漸漸的浮出了一些柔軟,那道目光落在時初身上,有一絲灼人,像是一團火,一直在燃燒着,一直在明亮着:“小時,我跟靜臨分手了,你能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