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相見
元歡看着那龍飛鳳舞的滿字,也是忍俊不禁:“殿下,您是否打算見她?”
“見啊。”李炩說,“她從一開始就知道我的身份,我沒必要遮掩着。”他把紙條翻到背面,看了眼上面補充的小字,嘴角的笑意更甚。
“元歡,去把那副紅柒刀拿來。”李炩說,“既然有意結交,我總不能空着手去見她。”
……
原本以爲,第二天上課,夫子鐵定會傳授那套神乎其神的輕功。結果殷樂竹筒倒豆般倒完了今日的內容,對方卻讓她回去收拾收拾。
“夫子,你不是說,教我輕功麼?”殷樂細眉微挑,一副受傷了的模樣。
“殿下想見你。”夫子一句話言簡意賅,讓殷樂瞬間壓下眉頭,正襟危坐,“雖然你們此前見過一次面,但正式接觸,怕是第一次。”
殷樂點了點頭,不由自主想到了客棧裡對視的那個小娃娃。生得粉粉嫩嫩,明明才十二歲,卻非要裝得一副少年老成的樣子。
可憐。
……
與董大那羣人不同,秦王選的萬香樓,是一等一的豪華酒樓。萬香樓是包場制,只要付夠了銀子,一整棟酒樓都能專爲你一人提供。
對,沒錯,秦王他包了一整棟酒樓。
當殷樂由元歡領着走進萬香樓的時候,小二還對她點頭哈腰,一看便知樓上的是貴客。
殷樂穿着素雅的碎花長裙,捧着小手爐來到了二樓的包廂。包廂裡已經上好了菜,以爲身穿錦帛的少年郎正坐在位子上等着她。
“民女,參見秦王殿下。”殷樂恭敬下拜。李炩擡眸瞥了她一眼,笑道:“堂堂定國侯嫡女,本是不用拜的,怎麼,殷大姑娘反而妄自菲薄了?”
“殿下怕是有什麼誤解。”殷樂在地上並沒有起來,“加入取意堂的,是殷樂而已。若有可能,日後跟着殿下的,也會是殷樂,而不是殷瑾瑜。”
秦王臉上的笑容消失不見,殷樂偷眼看去,心裡卻頗有些嘆息。
秦王啊,夫子啊,明明都還算年少,卻偏生都被世事纏身,早就失了那份年少的童心。
“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她聽見秦王說,“你若拋了定國侯府嫡女的身份,你很有可能什麼都不是。”
“殷樂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殷樂擡起頭,直視着秦王的雙眸。秦王的眼睛,像極了她二十歲時的眼睛,在經歷了大起大落後,沉穩而又世故,“定國侯之女,永遠做不了定國侯。殷樂不想揹着嫡女的身份,知道父親薨逝。殷樂願意與殿下結交,便是殷樂相信殿下願意助我一臂之力。”
“先生說,你的野心很大。”李炩看着殷樂,說。
“是。”殷樂笑答道,“阿樂的野心,大可吞天。阿樂不願做池中蛙,籠中鳳。都說這天下是男人的天下,我偏要飛出去,破了這死規矩。”
“殷樂。”李炩念着這個名字,“名字當真不錯。”
他收起臉上的笑容,離開了椅子將殷樂扶起。殷樂的面容嬌俏,手掌細嫩,扶起殷樂時,李炩甚至感到了幾分不自在。
他以爲自己會很習慣這位姑娘,因爲自己記憶中的母親就遠非常人所能及。但真正看到了殷樂,卻發現她還是和自己想象中不一樣。
若說他的母親深處深宮,靠着父皇操縱天下,那這位姑娘就是完全投身於這亂世。
“你想以女子之身涉政?”他問。
“正是。”殷樂答道。不是靠着男人,而是一步步走上朝堂。
殷樂做好了受到世人謾罵的心理準備,也想象過站在憤怒的言官面前舌戰羣儒。但這一切的一切,都需要一個引子。
“我可以幫你。”李炩說,“可你要明白,選了我,你可能會死。”
“民女明白。”殷樂仰着頭,露出了一個燦爛的微笑。
“好!”李炩衝她一拱手,“在下李炩,願交你這個朋友。”
“在下,殷樂。”殷樂還了一個平禮。
李炩看着這個玲瓏的姑娘,眉宇間忍不住又多了幾分欣賞。他喚過元歡,從他手中取過一副雙刀,遞給殷樂。
“這副雙刀名爲紅柒。”他說,“由精鐵所致,輕輕一劃便可劃破二十張紙。聽聞姑娘在齊家寨裡丟了武器,我便擅自將這東西作爲給姑娘的見面禮了。”
殷樂接過兩把長刀。這兩把刀的刀身細長,彎曲的弧度並不大,若不是單邊開刃,幾乎要與長劍混淆。
殷樂接過武器,向秦王回禮。卻忍不住好奇問:“殿下,我丟武器的事並未告訴其餘人。您…是如何得知的?”
李炩高深莫測一笑:“聽說你在夫子的測試中得了滿分,這刀,也算是賀禮了。”
殷樂頓時明白,自己明明就是顧了夫子沒來得及顧刀,怎麼夫子轉頭就把自己賣了呢?
要是夫子的輕功是蒙她的,她非!
新仇舊恨一起算!
而在取意堂留守的攬翠,等來了之前被殷樂支出去的鋪紅。
“大小姐呢?”鋪紅問,許是比較激動,她頗有些氣喘。
“大小姐在和秦王見面。”雖然是在取意堂,但攬翠還是忍不住壓低了聲音。乖乖,這要換了別的姑娘,一旦被發現可了不得。
鋪紅深吸了口氣:“我打聽到二房動手的時間了。”
攬翠睜大了眼睛:“什麼時候?”
“上元節。”
“上元節?”殷樂反問,見到鋪紅篤定地點了點頭,她反而笑了,“是了,大周有規矩,上元節普天同慶,全國放偷三日。在這個時候扮做盜匪,可真是天衣無縫。”
“娘子。”攬翠的臉上表情憤恨,“上元節放偷,往日裡的良家女子被擄走的消息層出不窮,殷二爺挑在這個時候動手,打得是什麼心思?”
“打得什麼心事?”殷樂扶着腦袋,晃晃悠悠,“自然是大鬧一場,撈盡油水,再把我送到窯子裡去。毀了清白,失了錢財,定國侯府元氣大損,即使是阿爹也會受到牽連。而他們只用把所有的過錯推到匪賊頭上,自可高枕無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