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耍了一番顏國舅之後,孟酌言的心情變得大好,想着那廝帶着一身黃物從地上起來之時的臉色,孟酌言突然有種通體舒暢的感覺,官大一級就是爽。
顏國舅起身後一語未發,陰沉着臉向孟酌言告辭之後,就上了馬車折回了尚書府,豪華專列一走,這路就寬敞了許多,孟酌言的馬車繼續緩緩向前移動,似乎被方纔的氣氛所感染,一旁的幾個侍衛都有幾分揚眉吐氣的架勢,連拉車的老頭也紅光滿面,打在馬屁股上的鞭子也響了幾分,看來這丞相府上下平日裡都跟着主子受氣慣了,今日孟酌言發飆,爽到的不止是她一人。
於是,整個隊伍雄赳赳氣昂昂的走在通往皇宮的路上,唯獨有一人,臉色越發的陰沉,正是孫青。
車行了一會就停了下來,孟酌言掀起簾子一看,已經到了皇宮的門口,一旁的孫青開口道:
“大人,皇宮到了,請下車。”
孟酌言下車打量着眼前的宮門,這宮牆有七八米之高,青磚紅瓦,氣勢恢宏。就在她還在感嘆古代人民勤勞智慧的時候,孫青的聲音飄了過來:
“大人,方纔對顏國舅的舉動,並非明智之舉,希望等下大人上朝時候勿要重蹈覆轍。”
孟酌言一怔,臉沉了下,說道:“孫校尉何出此言,難道我大齊不是禮儀之邦嗎?官員見面自然要遵照禮節形式,本官不覺得有何不妥。要說不懂規矩,也是那顏國舅失禮在先。”
“大人應該知道,此刻我們最需要做的是什麼,是籠絡朝中官員,壯大我們孟家的勢力,朝中兩大派系正是我們孟家一派和右丞相洛青侯一派,除此之外還有部分官員不屬於這兩派之中,顏國舅就是其中之一,這種中間勢力正是老爺要求我們極力拉攏的對象,而大人您今天的舉動,非但沒有拉攏之意,反而倒像是把人往洛派那邊推。”孫青冷冷的開口道。
孟酌言聞言,冷笑道:“原本我以爲我不過是給孟家當個看客的,現在看來還多了個拉客的任務啊。”
“不管怎麼樣,還希望大人凡事以大局爲重 ,否則老爺那邊,屬下只能如實稟報了。”孫青不動聲色的說道。
孟酌言一愣,聽口氣孫青是在威脅自己,她吸了口氣,沉聲道:
“那依孫校尉的意思,本官該如何是好?”
“對於朝中官員,只需做到像以前那樣即可。”
“以前那樣是哪樣?”
“能躲則躲。”
“躲不開又如何?”
“能忍則忍。”
啊呸,孟酌言在心中吼道:老孃可不是Hello Kitty。她沉思了一下,對孫青說道:
“孫校尉,無論如何,只要能把老爺交的任務完成即可,你只要看結果就好,至於過程如何,就不容你費心了,本官自有分寸。”言下之意很明確了,不該你管的事別管。
要是遇上別人,興許就閉了嘴了,可是偏偏這個孫青真是個楞頭青。他面不改色的繼續道:
“朝中的四位尚書大人之中,只有黃自立黃尚書是老爺的人,其他三人中有兩個是中間派系,都是老爺極力籠絡的對象,希望大人在上朝之時不要胡亂衝撞,以免誤了老爺的大事,凡事唯黃尚書的意思是從即可,多餘的話不需要講。”
孟酌言此刻心中真的有些怒了,她強忍住暴走的衝動,對孫青說道:
“孫校尉若是不相信本官,那本官回府繼續稱病即可。”
“不行,老爺吩咐,近日北戎軍情有變,要時刻關注朝中動向,大人一定要上朝。”
孟酌言真的有些頭痛了,真不知道孟慎之在什麼地方收服了這個木頭精,這份忠心真是天地可表,日月可鑑啊。
孟酌言沒有繼續開口,和這個楞頭青繼續糾纏下去只會給自己氣的吐血,心裡想着反正一會上朝的是自己。
果然,孫青送引着孟酌言進了皇宮,過了幾道門之後,對孟酌言說道:
“大人,前面的路要大人自己過去了,沿着此路直走到底就可以到大殿。請大人謹記謹言慎行。”說罷,還意味深長的看了孟酌言一眼。
孟酌言淡淡回道:“有勞孫校尉了,請回吧。”說罷,轉身朝大殿走去。
沒有了孫青的嘮叨,孟酌言心情愉悅了不少,一邊走一邊欣賞兩邊的風景,古代的空氣就是好,青天白雲,紅花綠葉,對於她而言,皇宮裡的一切都是陌生而新鮮的,就這樣一路走一路望,一直走到了大殿之上,只見三三兩兩的官員正圍攏在一起低聲議論。
孟酌言想到了昨天魅香樓遇見的帥哥,於是放眼尋找,不過只消十幾秒鐘,就已經確定帥哥不在之中,放眼望去,粗細符合的就那麼幾個,這幾個裡面刨去長短不達標的就剩兩個,這兩個裡面一個年過花甲滿頭白髮,所以目標唯一了,孟酌言轉悠到這唯一的目標附近,一看側臉,斯文白淨,雖然也稱得上帥哥一枚,但是和昨日所見之人完全不是一個Style。
看來那人不是官場中人呢。想到此,孟酌言的心微微有些失落。
就在此時,一名內侍從大殿中走出,打開殿門,高聲喊道:“百官進殿。”
殿外等候的官員立刻整衣正帽,紛紛走入殿中,孟酌言就隨着衆人一同進入了大殿之內,光滑的大理石地面,鎏金的柱子,深紅色的帷幔,正中央是皇帝的龍頭寶座,中央上方一塊大匾上蒼勁有力的四個大字“正大光明”。
孟酌言嘖嘖稱讚的同時,心裡又腹誹道:真沒新意,又是這四個字,明明是大齊國,爲什麼不帶個齊字呢?比方說“齊天大聖”不是挺好的……
就在她東張西望的時候,其他的官員都已經站好了,孟酌言此時發現,似乎每個人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從前到後,大致應該是按官階劃分,孟酌言之前研究過大齊國的官階設定,知道每一個品階所穿的官服顏色花紋不同,三品以上服紫,四品五品以上服緋,六品七品以綠,八品九品以青,看着前面紫壓壓一片,孟酌言大致推測出了站位的排列規律。
於是,孟酌言走到前面,又仔細看了看衆人身上的花紋各有不同,她拼命的回憶着前幾日書上看到的內容:“一品,徑五寸獨科花;二品,徑二寸獨科花;三品,無枝葉散答花。”一邊看着自己衣服上的花紋大小,一邊不動聲色的悄悄往前面走,終於,在最前面看見了一個和自己身着一樣官服的人站在最前方的右側,而第一排只有他一個人,孟酌言見到左側空出的那個位置,心裡明白了,這第一排應該就是左右丞相之位了。她快步走到那空白之處站定,同時扭頭向右邊看了看,這一看則微微有些吃驚,右邊的這位正是方纔在殿外那個斯文白淨的帥哥。
原來這洛青侯如此年輕,孟酌言有些詫異,原本以爲能與孟懷山分庭抗衡的右丞相怎麼也應該是五十往上的老油條了,沒想到卻是如此一個小麪糰。
似乎感覺到了孟酌言毫不掩飾的目光,洛青侯轉過臉,正對上孟酌言的目光,只見他眉頭微微皺了一下,目光中有幾分疑惑,平日裡頭都不肯擡的孟酌言此刻正大咧咧的如同看珍獸一般盯着自己,洛青侯有些奇怪,兩人對望了一會,洛青侯見對方絲毫沒有收回視線的意思,有些略微尷尬的輕咳了一下,說道:
“孟丞相身體已經無礙了嗎?”
話音一出,孟酌言才意識到自己的目光太不矜持了,於是她立刻也跟着咳嗽了一下,說道:“已經恢復,已經恢復,多謝洛丞相關心。”
洛青侯聞言,輕點了下頭,轉過身子,沒有繼續說話。孟酌言也立刻目視前方,心中則有些詫異,單看這洛青侯的外貌,不像是尋常印象中的反派BOSS啊。
就在此時,身後的一位大人說道:“咦?今天顏尚書怎麼還沒到?平日裡他都是最早來的一個啊。”
“是啊,方纔在殿外也沒看見他。”另外一人說道:“黃尚書,你呢?”
孟酌言身子微微側了下,用餘光看着後面的三人,只聽自己正後方的一個人說道:
“未曾看見。想來是家中有事,耽擱了吧。”
孟酌言心裡想到,看來此人就是孫青口中的孟派尚書,黃自立。另外兩人,站在洛青侯身後的應該是洛派的,剩下中間的這個和路上遇見的顏國舅,就是待拉攏對象。
想到剛纔顏尚書的模樣,孟酌言不由得嘴角微翹了一下,想必這位是回家換衣服去了。
就在後面三位尚書還在議論之時,顏尚書那略顯富態的身影匆匆出現在殿門口,只見他滿頭是汗,氣喘吁吁的跑到前面。見狀,中間那位尚書開口問道:
“顏尚書,今日爲何如此之遲啊?”
“出門不順啊,髒了朝服。”顏尚書有些咬牙切齒的說道。隨後瞟了眼前面的孟酌言,繼續開口道:“孟丞相早啊,路上是否順利?”
見到平日裡眼高於頂的顏尚書主動和孟酌言開口說話,其他三位尚書都略微有些驚訝,洛青侯身後那位則是擡眼看了下前面的洛青侯,後者彷彿沒聽到般沒有一絲動靜。
孟酌言聞言,回頭微微一笑,說道:
“託顏尚書的福,本官一路通暢。倒是顏尚書,早飯吃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