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公堂,薄冰端着茶盞,閉目坐在曼珠搬來椅子中,霍源氣得咬咬牙,直到宋家的人來齊後,才掀起一絲眼皮,淡淡的掃一眼。
宋思寒,侯夫人、宋思煙,宋思煙旁邊站着一名面容猥瑣,眼下虛浮的中年男人,後面還有一名,跟宋思煙有幾分相似的女人,想必就是宋思煙的父母親,宋家二老爺宋般,宋二夫人傅月姝。
很好,主菜都來齊了,薄情脣邊露出一絲不屑的笑容。
西伯候府衆人看到薄情悠然坐在公堂上時,面上都瞬間變得十分難看,宋思寒越過衆人,指着薄情道:“你這兇手……”
“本夫人還沒定罪,什麼兇手不兇手,多難聽。”
薄情玩味的笑言,瞟一眼宋思寒的手指,蹙了蹙眉頭:“侯夫人,原本以爲宋大小姐的沒教養是個意外,沒想到原來是你的過錯,你沒有教過你的兒子,用手指着別人,是很沒教養的行爲嗎?”
侯夫人的面色不由的一白,自己兩個孩子,一個囂張,一個衝動,確實是自己疏於教導之過,但是卻沒有出聲阻止,什麼也重要不過自己丈夫的性命,而他正是死在她手中。
薄情挑起一邊眉,喝道:“再不收起來,就砍掉,沒教養的東西。”
宋思寒沒想薄情敢當衆說他沒教養,甚至連自己的母親也罵在內,手指往前一戳:“你說什麼?”
“曼珠。”
薄情冷冷出聲,衆人只見薄情身邊的人影一閃,馬上就傳來宋思寒殺豬般的慘叫聲,地上多了一截斷指。
“你……”
薄情脣角微微翹起:“霍大人,宋公子對本夫人不尊,就是對左相大人不尊,對左相大人不尊,就是對皇上不尊,不尊皇上者應該好好的教訓一下,你說是不是?”
霍源的嘴角抽了抽,這丫頭什麼事情都能扯上皇上,偏偏她都說得條條有理。
宋思寒一個無品無職的公子哥,自然不能怠慢她這正一品的誥命夫人,不然就是藐視皇權。
“薄情,你害我女兒在先,如今害了我們家老爺,現在又傷我兒,我跟你拼了。”侯夫人看着兒子少掉一指,流血不止的手,心一橫,不顧一切的衝過來。
侯夫人一介婦人,曼珠輕輕的一格,就把她擋到一邊,不屑的道:“你們宋家會有今天的下場,全都是自己作的孽,好意思賴到我夫人頭上。”
“我的女兒若不是被你砸傷不能動,又怎會被那賤人用毒針毒死。”候夫人一臉激動的道,這口氣她已經忍了很久了。
“你的女兒若不是到跑到左相府,在本夫人的藥中下毒,本夫人又怎會砸。還有,幸虧她死得早,不然這謀害朝廷重臣妻室的大罪,足夠你們西伯侯府受的。而且夫人教女不嚴的罪過,怕皇上也不會輕饒。”
薄情冷冷的把李嬤嬤查到的結果說出口,輕蔑的笑了笑道:“不過,有你這樣愚蠢的女人,纔會那樣蠢的孩子。霍大人,你說是不是,回家後記得管束好令公子,不然……”
霍源的臉一下子漲紅,他的兒子他自然清楚,動動脣想說什麼,曼珠卻不耐煩的道:“霍大人,你這案審是不審,我們本夫人的身體最近一直不好,不宜太操勞,若非事關係慕府的清譽,夫人是斷不會出府的,前些日子可是連太后的召見都推掉,太后還特特打發身邊的崔姑姑來探望,囑咐夫人要好好休息。”
呃!
霍源面上怔了怔,這慕府真是一門子的新寵,不僅慕昭明炙手可熱的對象,慕昭月更是衆皇子、王爺爭着想娶對象,連這小小的左相夫人,也深得太后青睞,這事恐怕不好辦。
咳咳……
霍源清了清嗓子:“既然人已經到齊,現在……”
“慢着。”薄情忽然出聲。
霍源一愣,這姑奶奶又有什麼新花樣,無奈的道:“左相夫人,還有什麼事嗎?”
“還有一人未到。”薄情淡淡道 出。
衆人又是愣,霍源好半天后才道出一個字:“誰?”
“漣漪。”薄情神色淡淡。
“她是死人。”霍源下意識的道。
“死人也是人,即便是死人,本夫人也有能力讓她開口說話。”
“死人說話,怎麼可能。”面對薄情不容置疑的話,霍源感覺這個世界太瘋狂。
“她可是此案的關鍵。”末了,薄情淡淡的補充道。
“左相夫人,是在開玩笑,還是黔驢技窮,竟讓一個死人來作證。”一直沉默的宋思煙,忽然開口。
薄情咬咬手指笑道:“宋小姐真是聰明,一下就猜到本夫人的用意,本夫人就是想讓她,把在宋家看到的,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說出來,沒準有些事,連身爲宋家人的你們都不知道。”
宋思煙的面色一白,胸口明顯的起伏,她當然明白薄情話中所指,所以……薄情他們必須死:“左相夫人真是狠心,生前利用她來殺害伯父,還親手毒死她,現在連死也不肯叫她安生……”
正義凜然的話,竭然而止,宋思煙的瞪大眼睛,一動不動的盯着自己的脖子,曼珠的手已經掐在她喉嚨上。
霍源馬上跳起來道:“薄情,你敢當衆殺人!”
呵呵!薄情掩面輕笑起來:“霍大人,別擔心,本夫人只是告訴你和宋小姐,本夫人有這麼厲害的丫頭,想殺死個人易如反掌,何必派漣漪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丫頭去做,唯恐不被人發現嗎?”
“再者,霍大人方纔也說,你們是在本夫人離大牢一個時辰,和發現漣漪已死。出了這樣重大的事,爲何不當時通知本夫人,而是過了一夜之後,再告知本夫人漣漪死了,而且兇手就是本夫人。”
薄情冷眸掃過衆人,笑了笑道:“誰知道漣漪是不是本夫人離開一個時辰後死的,還是你們暗中勾結,企圖誣陷本夫人,然後再嫁禍給左相大人,暗暗殺了她。所以,本夫人要看看漣漪,確定她的死亡時間。”
薄情的一番搶白,除了霍源外,衆人不由的一滯,這個丫頭真是厲害,看問題一點也不含糊。
曼珠鬆手回到薄情身邊,宋思煙不由的輕咳兩聲,忍着胸口的難受道:“或許是夫人一時大意吧。”
薄情盯着宋思煙,揚起一抹譏諷的笑容道:“一時大意的,恐怕是宋小姐你吧。”擡頭看向霍源:“宋大人,本夫人要求再傳一位證人作證,此人可以證明,漣漪爲何會出現在兇案現場。”
“左相夫人,難道要把西伯侯也擡上來嗎?”霍源沒好氣的道,昨天的獄卒就是最好的證明,這丫頭還有臉狡辯,分明是在浪費他的時間。
“錯。”
薄情一口否定,對霍源不耐煩的表情視如不見:“本夫人這次叫的人是活人,就是春風一夜樓的老鴇,她能證明是有人花重金,讓她把漣漪騙到西伯侯府,不然無緣無故,漣漪跑到西伯侯府做什麼。”
啪!驚堂木重生拍在桌子上面,霍源怒喝道:“好了,左相夫人,你就不要再耽誤本官的時間了,此事證據確鑿,有獄卒爲證,你還有何好狡辯的。”
薄情淺淺的勾勾脣角,不以爲然的道:“霍大人,本夫人好心提醒你一句,朝堂瞬息萬千,一邊是皇上言聽計從的新貴,一邊徒有虛名毫無實權,並且已經沒落的侯府,孰輕孰重,最好掂量掂量,可別站錯了隊。”說完,輕輕的挑了挑眉。
霍源的話音剛落,薄情就淡淡的出聲,利益面前,朝堂朋友沒有永遠的,自然敵人也不會是永遠的,起碼目前,暫時可以讓霍源覺得她是朋友。
“這……”
薄情的話,讓霍源心裡不由的一顫,不得不重新審視眼下的局勢,正如薄情所說,朝堂上瞬息萬千,想在朝堂生存站穩腳,能力只是一部分,重要的是你所站的隊伍。
慕家現在是朝堂上的新貴,而宋家卻是一代不如一代,宋雲不行,眼下的宋航和宋思寒更不行。
雖然二房的宋小姐已經被指爲八王爺的正妃,但是以八王爺的實力,想要問鼎帝位,希望渺茫!
但是慕府的慕昭明幾乎已經包攬朝政大權,皇上對他更是言聽計從,左相的位置已經難以撼動,甚至有可能把長年在外的玉廉擠下臺,成爲鳳麒國新一代隻手遮天的人物。
沉默片刻後,霍源在心裡一番熟悉熟慮後,幾乎是一個呼吸間,決定了自己的立場:“來人,快把春風一夜樓的老鴇傳來。”
宋家的人從聽到薄情那句話後,便已經感到不安,果然,霍源這牆頭草,馬上偏身薄情,宋思寒忍着痛大聲叫道:“霍源,你這老匹夫,是不是眼睛瞎了,沒看到有人在公堂上傷人嗎?”
霍源的面色馬上一沉:“公堂之上,豈容你咆哮。況且,堂堂一品誥命,是你能指手劃腳的嗎?宋公子若然再如此,本官即命人逐你出公堂。”
看到這樣的宋思寒,霍源更加肯定的自己選擇:“你們宋家在朝中不見有建樹,罵人的功夫卻是一流的,連朝廷命官都敢辱罵,看來你們宋家的家教,確實是需要好好的改進。”
“你……霍源,你敢收了好處不辦事,小心我揭發你。”
不等霍源開口,薄情馬上搶言道:“宋思寒,無憑無據,誣告朝廷命官是要殺頭,你們宋家擔得起嗎?”先弄死宋家,現弄死姓霍的也不遲,反正都不是什麼好人。
霍源見薄情爲辯解,心裡暗喜,馬上大喝道:“愣着幹什麼,還不快去,快點把春風一夜樓的老鴇叫來。左相夫人你先喝杯茶,估摸着一盞茶的功夫,人也盡到了。”到後面,已經一副獻媚的嘴臉。
薄情兼兼身道:“有勞霍大人了。”
淡淡掃一眼宋思煙,後者面上已經血色全無,感覺到薄情的目光,不由的避開。
薄情的目光往旁邊一移,一眼色眯眯的眼睛,正在自己身上打轉,心裡馬上生出一陣厭惡,玉掌不由的暗運內功,隔着袖子暗暗送出。
宋航自一看到薄情起,馬上被她絕色容顏,高貴、冰冷的氣質吸引,連眼睛就沒有移開過,滿腦子的齷齪的思想,心心念唸的想要把薄情弄到手。
正看得入迷,突然胸口上憑空被重重一擊,嘭一下飛出去,然後重重的撞在大堂兩邊的牆上,再重重的摔落在地上,口中不停的的吐着血,衆人不由大驚失色。
“爹。”
“老爺。”
“二叔。”
宋家的人一下亂做一團,紛紛跑過去。
霍源也不由站起來,平白無故的,宋二爺怎會自己飛起來,把自己摔在地上。
薄情冷冷的笑了笑,露出些許驚恐的道:“霍大人,依本夫人看,這是西伯侯在天顯靈,在預示誰纔是真正的兇手,不然好端端的人,怎麼會平白無故的飛起來。”
毛骨悚然的感覺,瞬間在衆人身上散開,就連霍源也被嚇出一身冷汗,訕訕的笑道:“左相夫人,真是會開玩笑。”轉身,悄悄抹額頭上的汗水。
薄情指指天道:“人在做,天在看,不可不信。”說完,低頭抿了一口茶。
曼珠站在旁邊,差點要笑出來,主子出手她也看到了,那宋航確實可惡,主子的美色是他能窺視的,等一會兒事情完後,一定把他的眼珠子挖掉,讓他看,老色鬼。
“是是,左相夫人,說的是。”霍源又抹了一把汗,看着已經暈死過去的宋航,不由覺得背後陣陣陰風。
“薄情,是你,是你暗中出手,把我爹的打成這樣的。”宋思煙突然走到薄情跟前,狠狠的瞪着對方,面容有些猙獰的道,一改當日大殿上,名門閨秀的端莊大方形象。
淡淡的茉莉花香飄來,薄情不爲然的笑了笑:“宋小姐太看得起本夫人,本夫人手無縛雞之力,況且衆目睽睽下,本夫人連手指都沒動一下,如何能把人摔出去。就連曼珠,本夫人也可以擔保。”若能讓你看對端倪,薄情就不配爲薄家的族主。
在宋思煙轉身之際,薄情淡淡的提醒道:“宋小姐,有時間不如擔心擔心自己,你那點兒的小聰明,在本夫人眼裡,不過小孩子在玩過家家。”
宋思煙聽到後,背影明顯一滯,恰好宋二夫人看過,勉強擠出一個笑容:“孃親,爹沒事,你不用太過擔心。”垂下眼斂不敢讓人看清眼眸內的慌亂。
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兩名官差和一名濃妝豔抹的中年女人,慌慌張張的,近乎小跑的走進來,看到公堂內衆人後,面色似乎纔好一點。
霍源皺皺眉道:“讓你等去傳人,這等慌慌張張的,成何體統?”
不等那兩名官差開口,那老鴇一臉心有餘悸的顫着聲音道:“大人,路上有有……有人要殺我們。”
“什麼?”
霍源一驚,不由的站起來:“這是怎麼回事?”
兩名官差立即跪在地上道:“大人,我們二人依大人的話,去傳老鴇到公堂,沒想剛離開春風一夜樓不久,就有人暗處放箭,要傷我們的性命,幸好幸好……”
“幸好左相大人剛好路過,救了奴家。”趁着官差喘氣的瞬間,老鴇馬上滿臉春色的搶言:“左相大人真是又年輕又本事,奴家還沒見過長得這麼俊的男人,可惜……”
聽到老鴇的話,薄情不由的深深吸氣,眉宇都寧在一起。
救誰不好,居然救這麼又肥、又老、又醜,又騷包的老女人,慕昭明這是什麼眼光。
咳咳……
霍源看到薄情面色不愉,馬上咳了咳打斷老鴇話,那知老鴇香帕一甩:“得了,得了,別咳,不就是左相夫人也在嗎?左相讓奴家給左相夫人帶話,說霍大人在審案,他不便進來打擾,就在外面等夫人,夫人想做什麼,儘管放手做,一切有他。”
除了薄情外,所有的人面色不由一變,慕昭明這是在變相的警告衆人,這丫頭背後有他在,誰敢動她,就是跟他過不去。
霍源在心裡心有餘悸的拍拍胸口,慕昭明真是神出鬼沒,幾天聽說慕昭明不在,他纔敢收下宋家送來的禮,五天前暗暗把漣漪是送到刑部大牢的,用刑逼那丫頭說是受左相夫人指使,謀害西伯侯,沒想到對方突然就在京城現身,不由暗暗慶幸之自己前的選擇。
轉頭看看薄情,薄情卻不容置疑的命令道:“把漣漪擡上來,讓老鴇認一認。”
薄情強硬的態度,讓霍源的嘴角抽了抽,一揮手:“去,把漣漪的屍體擡上來。”真不知道一具屍體,還能起什麼作用?
一會兒,官差就把漣漪擡上來,掀開蓋在上面的白布,露出一張蒼白的面孔,嘴角邊還掛着已經乾結的血漬。
霍源遠遠看一眼,冷冷的道:“老鴇,你上前看看,可認得這名女子。”
老鴇左看看,右看看後,才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斜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漣漪,又退開一步,感覺到背後冰冷的目光後,不得不走近,狠狠的看一眼,面上又上略過一絲驚慌。
薄情看到後,眼眸一暗,面上卻淡淡的道:“你只需說出什麼時候見過她,然後把她送到什麼地方,是應誰的要求,其餘的事情本夫人可以不追究,春風一夜樓的秘密,本夫人跡會替你保密。”
啊!
老鴇口中發出一聲驚訝,目光在霍源的薄情間徘徊,霍源不冷不熱的道:“這位便是左相夫人,地上的女子是她的侍女,你有什麼話儘管說,左相夫人言出必行。”
什麼?左相夫人的侍女!
老鴇一下軟倒在地上,看着薄情好半天才道:“那個……那個大概是五六天前,這名死了的女子來找奴家,說家中出事急需要錢,願意賣掉自己一夜,還說自己是清白人家的女孩,希望幫她爭取好點的價錢。”
老鴇停了停道:“當時剛好有一筆生意,奴家便安排了,那知她剛下去沐浴準備,就有一名衣着華貴的女子找上門,說要尋一名身家清白的女子,給某位大人享用,而且價錢隨意開,那個奴家也是想幫她多要銀子,所以……”
說到這裡,老鴇突然一停,撲到薄情面前道:“奴家真的不知道她是左相夫人的侍女,也不知道她會死,不然奴家不會答應的。左相夫人,你饒過奴家吧。”
濃濃的脂粉味撲來,薄情馬上皺起眉頭,曼珠連忙把老鴇拉:“你放心,你家夫人說過不追究,自是不追究,你可記得是什麼人讓你送,送到了什麼地方,快說出來便是。”
“是是,奴家一定知無不言……”老鴇連忙不迭的應道。
“很好,本夫人問你,你可認得讓你送人的那名女子。”薄情淡淡的問道。
老鴇面上不由的露出些許爲難:“回夫人,那女子戴着面紗,奴家不曾看清她的容貌,據送人的龜奴說,他們走的是後門,繞了好磊的圈子,也沒看清楚是哪一家的府邸,所以……”
不等老鴇說完,薄情已經失望的靠在椅背上,宋思煙不由的暗喜,不由挑釁的看一眼薄情。
“啊……想起來了。”
老鴇突然驚叫起來,薄情不由的猛然坐直身體,只聽老鴇驚喜的道:“左相夫人,奴家記得她身上的味道,是淡淡的,淡淡的茉莉花香。”
此話一出,薄情和曼珠馬上看向宋思煙,一下子便想到方纔,對方靠近時,聞到的茉莉清香。
薄情擡手一指,指着宋思煙,寒着聲音冷冷道:“你去聞聞她,是不是你當日聞到的味道?”宋家的人朝着薄情所指的方向看去,面上不由一怔。
宋思煙不以爲然的道:“是我把漣漪要過去的又如何,我替伯父幹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但也不能證明他就是我殺的。而且,伯父中宋家的支柱,沒有他就沒有我們,我爲什麼要殺他。”
薄情突然露出一個邪邪的笑容,不理會衆人的表情,換了一個更舒服慵懶的坐姿,淡淡的道:“你爲什麼要殺死你的伯父,我們問問漣漪不就知道了?”
那抹邪邪的笑容,映入宋思煙的眼中,立即感陣陣不安,不由的自己我安慰道:“不會,人都死了,她不會有證據指證自己。”
盯着宋思煙的表情,薄情淡淡一笑:“曼珠,漣漪也睡得夠久,該起來了。”
什麼?
所以人都不由大不吃一驚,震驚的看着躺在擔架上的人,霍源結結巴巴的道:“這……這怎麼可能。”他明明親自檢查過的,若沒有死,那他之前的所作所爲,豈不是……全暴光。
容不得他們多想,只見曼珠上前,把一粒黑色的藥丸塞入漣漪口中,耳邊響起薄情淡然的聲音:“昨天擔心會有人暗中謀害她好性命,所以本夫人暗地裡喂她一顆假死藥,這種藥服下後看起來很像是中毒,其實只是睡得有些沉而已。”
霍源聽後,不由的直跺腳,後悔已經太遲。
藥服下去後,漣漪的面色以眼見的速度,漸漸的紅潤起來,連脣色也原來紫黑色,恢復原來的鮮紅,再過片刻後,漣漪口中發出一聲長長的輕吟,似是久睡初醒的時候。
漣漪的眼皮動了動,微微的睜開眼睛,曼珠連忙扶着她坐起來。
咳咳……漣漪看了一眼四周,本想說話,因爲喉嚨太乾,不由的輕輕咳兩聲,聲音異常沙啞的道:“奴婢見過夫人,謝夫人救命之恩。咳咳!”說完,又輕輕的咳兩聲。
薄情把手中的茶杯遞過去:“漣漪,先解決眼前的事情,因爲你的事,本夫人已經成爲殺害西伯侯疑犯,一切與本案的無關的事,咱回府後再說。”
漣漪臉上微微一怔,接過茶杯一氣灌下後:“夫人,漣漪已經沒事,你們有什麼問題就儘管問。”
雖然方纔她看似睡着,其實外面發生的一切,卻是聽得清清楚楚,她雖然恨不得殺了霍源,不過夫人要她先解眼前的事情,自然有她的道理。
薄情微微合上眼眸,淡淡的道:“你在西伯侯府,究竟發生也什麼事,是誰殺了西伯侯。”
漣漪暗暗看一眼四周,垂着頭小心翼翼的道:“奴婢是服了藥後才被送到西伯侯府的,原本奴婢也不知道那是西侯府,是奴婢從迷迷糊糊中醒來,發現自己正躺在牀榻,房間內還有……還有男女歡愛的聲音,奴婢不敢讓人發現自己醒了,只是微微睜開眼一看,發現竟是……”
說到這裡,漣漪突然頓住,不僅臉上,連耳根後面都紅透,好一會後才道:“是西伯侯和……和宋思煙小姐,他們正在做男女苟且之事……”
“什麼?”
宋思寒一聲怒吼,打斷了漣漪的話,除了薄情和曼珠,無不震驚的看着已經面無血色的宋思煙。
啪!宋二夫人一巴掌打在女兒的臉上。
宋思煙被打得倒出一邊,搖着頭,一臉傷心絕的道:“孃親,你打我,你竟然打我,你知不知道,如果不是我,你們早就把趕出宋家,爹早就被人活活打死。我用我的身體給你們換好日子,你竟然打我,哈哈……”
宋思煙兒忽然瘋了大笑起來,宋家人的不由一怔。只見前者,眼角邊流下兩行淚:“你知不知,十三歲那年,那個禽獸爬入我的房間,我有多害怕,我哭得多大聲,可是你們呢,在哪裡。一個在玩弄搶入府的女人,一個在跟管家偷情,我卻要爲你們的無恥付出更恥辱的代價。”
“你……”
宋二夫人臉上的表情一僵,忘記了要說的話,任有女兒失控的大叫:“知不知,你們每開心一次,我就要承受一次那個畜生的折磨,直到我參加選妃了,他還威脅我,直到我被選中,他還威脅我,要我每五日回府供玩弄一次,這些全都是因爲你們。”
宋思煙壓抑已久的怒火,終於暴發出來,一聲聲控訴,一聲聲,突然瞪着宋二夫人道:“知不知道,我無數次的想殺了你們,然後自己逃走,一個人哪怕是當乞丐也有尊嚴些。”
“哈哈……每次我被叫書房,被關入密室,我都會說,伯父,放過我,放過煙兒吧。可是……我都要受盡折辱才能踏出密室。殺他,我錯了嗎?”宋思煙盯宋思寒,拍拍他的臉,狠狠道:“他該死,我不過是趁他最爽的時候,狠狠用髮簪插死他,那一插,我練習了無數次,然後他死了,我很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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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思煙拖着虛浮的腳步,緩緩的走到薄情面前:“我嫉妒她,明明是同一個爹,爲什麼卻要我一個人承受,而她卻享盡榮華,受盡尊寵,而我卻要這樣忍辱偷生,我不甘,我不甘啊!”
薄情緩緩的閉上眼睛,知道她口中的她,指的是慕昭月。
對於宋思煙,她沒有同情,人的一生要走什麼路,完全取決自己後天的努力,而不是因爲別人的施捨。
啪啪……
宋二夫人突然打了自己十多下耳光,淚流滿面,哭着道:“煙兒,是孃親錯了,是孃親害的你,孃親以後,以後再也會不連累你。”說完,猛一下撞在旁邊的牆上,血染紅了那一處的牆壁。
宋思煙看着倒在地上的母親,眼睛一直,瘋狂的大笑:“哈哈,死了,死了好,死了好,哈哈……”
薄情坐在旁邊看了一會,除了一聲嘆息,什麼也沒有,看一眼神情不皆的漣漪,目光看向霍源,淡淡的道:“霍大人,若沒有什麼事情,本夫人就先把漣漪帶回去了。”
哦!霍源馬上站起來:“下官,送送夫人。”
薄情微微的頜,淡淡的拒絕:“霍大人,還有諸多事要忙,就不必相送了。而且,本夫人今天答應過不計較,自然不計較以前的事情,霍大人儘可以放心。”
霍源眼睛馬上笑成一條縫,沒想到得宋府的好處,又能抱上左相府這條大腿,馬上哈腰道:“夫人,請!”
薄情轉過身,臉上的笑容馬上一由,她答應今天不計較,不能代表明天不能找他算帳,想到這裡,扶着曼珠的手緩緩走出公堂,剛走到門口,就聽後面一聲驚呼,一代才女,終究被男人的慾望掩沒。
走出刑部,慕昭明馬車停在外面。
看到薄情出來,臉上不由的露出一抹蠱惑的笑容,不顧旁邊有人,一把抱起薄情,走上馬車道:“今天累壞了,先在我馬車上睡會兒。”
馬車內,薄情躺在軟榻上,若有所思的道:“我總感覺,漣漪的事情,沒有那麼簡單。”
慕昭明聽後,脣角不由的微微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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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人渣那麼多,總也收拾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