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上官落看看漸漸顯出一線模糊輪廓的小島,不知道爲什麼,從心底生出一股寒意,強烈的不安感襲上心頭,似乎在那座將要靠近小島上,可能會有什麼可怕的事情發生。
瀾凌正坐窗臺上,聽到沈珏的話,不禁搖搖頭,在沈家的地頭上,居然有一座不爲世人所不知的小島,確實是失職,臉上也露出一抹沉思。
宮樂卻是沒事人一個,忽然取出一管玉簫,把洞口貼到脣邊,丹田的氣息徐徐而出,一曲漁舟晚唱也隨之流暢而出,把諸多畫舫上的吵鬧聲,全都壓下去,衆人煩亂的心思也漸漸的平靜。
水上行船約半個時辰後,小島的全貌終於展現在衆人眼中。
只見小島的四周的海面上煙霧繚繞,若不是近距離觀看,更本發現不了。
棄船登島後,只見島上上樹木枝繁葉茂,而在綠色的樹木海洋中,青瓦白牆的樓閣隱約可見,宛如水上蓬萊仙島。
虞清看着近在眼前的小島,淡淡的道:“事出突然,我必須留在畫舫上安排後面的事情,你們一會兒上島,若有什麼突發事情,絕響公子,麻煩用你給我傳信。”宮家的千里傳音,應該能傳出小島。
宮樂不由自主握緊了簫:“好,若有緊急事情,在下就以簫聲爲信號,一長兩短。”
經過一番商議後,在畫舫靠岸後,上官落他們隨着衆人走到旁邊的沙洲上,準備朝小島中心走。
淡淡打量前方的山林,皆朦朧在淡淡的煙霧中,綠樹成蔭,到處鳥語花香,更兼一番特意的裝飾後,島上風光更顯得宛如人間仙境。
兩千多人的到來,瞬間打破了小島上的寧靜,而那二十四位精挑細選出來的美女,直至今天終於露出冰山一角,只見其中一艘畫舫,二十四名女子戴着垂紗帽,蒙着面紗,扶着侍女優雅的走下畫舫,靜靜站在岸邊等待接送的花車。
僅僅如此簡單的動作,便如一幅畫般美不勝收。
雖然只是一個身影卻,卻也能看出個環肥燕瘦,各具春秋,即便沒有看到容顏,也能從中體會出個冷豔、嫵媚、妖冶、嬌俏。
紅楓看着風姿綽約的美人,嚥着口水道:“哇,美人就是美人,連擦鼻涕的動作,都是如何的優雅,充滿美感,那裡像某人,醜得連樣子都不敢給人看。”目光暗暗瞟一眼身邊,隱在一襲黑色斗篷中的人,露出一絲得意。
當日他把她救上來時,她臉上被擦傷,一片血肉模糊,根本看不清容顏,不過那樣的傷口,就算癒合了也會留下難看疤痕,真是活該。
擦鼻涕,旁邊的人聞言,嘴角猛的一陣抽搐。
方纔不過那些女子掩了一下鼻子,居然被這人說是擦鼻涕,衆人一陣冒汗。
上官落他們也注意到了這一幕,沈珏皺皺眉頭,看一眼旁邊的下屬道:“那人,你可有印象?”倒真是個奇葩般的存在。
那名下屬看了一眼,眼中露出一抹古怪道:“回城主,那人叫紅楓,是第二個寫出答案的。其實他本應是第一,只是他一時得意過頭,被旁邊披黑色斗篷的男子搶了先機。”
“哦,竟有這種事。”沈珏有些意外的看着紅楓。
“是。”那名下屬,把考覈上的情況,詳詳細細的跟沈珏彙報一遍。
聽聞完後,上官落點點頭,淡淡的道:“這紅楓公子不簡單,心腸確實比別人多了一個彎兒,知道什麼纔是最要的。”
瀾凌卻不認同的道:“是嗎?比起他的心腸多一個彎兒,我倒覺得那隱在黑色斗篷中的人,更加深不可測。”敢在衆目睽睽之下搶到別人第一人的位置,尋常人可敢有這樣的作爲。
聞言,上官落的目光在斗篷人身上,個頭不高,身體很單薄,甚至是纖細,似是一陣風就能吹倒,一個男子長成這樣,陽氣不足,陰氣太重,不過這過度的陰柔,偏偏有一種說不出的吸引力,讓人移不開眼。
“真是奇怪了,他居然給我一種熟悉的感覺。”瀾凌看着不遠處,那看不到面容的身影,莫名的就有一種熟悉。
“怎會這樣,或許真的是熟人,瀾公子你要不要過去打個招呼。”沈珏語氣有一絲驚訝,在說話間,目光卻若有所思的看向上官落,因爲後者的目光,一直沒有從那名男子身上移開過。
“明月公子,難道你也有同樣的感覺。”見上官落看得出神,沈珏終於忍不住出聲問,說句實在話,那男子除了穿着一件寬大的黑色斗篷,除了身體長得單薄點,除了看到不容顏,真的沒什麼特別的。
“確實是這樣。”上官落淡淡的道,那種致命的吸引力,他似乎在誰身上看到過,只是一時想不起是誰。
聞言後,沈珏看一眼那下屬,下屬馬上識趣的道:“那男子是第一個寫出答案的人,登記的名字是範銘泊,跟紅楓是一起的。”
範銘泊,再簡單不過的名字,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妥,難道真的是他們多心了?看着不遠處的單薄身影,四人都陷入沉思。
就在這時,範銘泊似乎察覺到有人在注意他們,一刻冷光射來,上官落他們不由的一滯,待他們回過神時,前者已經不在他們的視線範圍內。
片刻後,花車從畫舫上擡了下來,二十四名女子上車後,其他人則跟在花車後面,徒步而行,一路上有說有笑,更兼島上風光迷人,衆人也不覺得累。
走了大半過時辰,眼前便出現一座氣派的門樓,門樓上面書寫着四個古樸的大字——水上山莊。
水上山莊佔地廣闊,足足佔了大半個島嶼的面積,難怪百花選豔盛會可以山莊內舉行,裡面重樓疊閣無數,確實是可以容納下眼前這兩千多人,甚至是更多的人,主人家確實是不凡。
此時,山莊的主人,一個四十多歲,精神飽滿,微微有些發福,臉上帶着和氣笑容的中年男人,正領着山莊原一衆僕從,站在大門前迎接衆人的到來,氣度從容,沒有絲毫的拘慬。
沈珏看到來人面上微微一滯,小聲的道:“此人我認識,確實是城中的富商,姓祈,祈酋,莞城的城志記錄中,祈家三百多年前就開始在莞城經商,祈氏一族是小島上最早的居民,他們原是以打漁爲生的漁民,一個偶爾的機會纔開始經商。”
盛會的主辦人,一個三十多歲十分精明的邱姓男人,正帶領着祈家老爺走過,一臉陷媚的笑容:“草民見過城主。”
沈珏淡淡的道:“邱會長,免禮。”
目光看向身後祈老爺笑道:“祈老爺,此次盛會能順利舉行,還真是要謝謝祈老爺。本城主沒想到這座無名小島的主人,竟然是祈老爺你。”
祈老爺和氣的笑道:“城主大人客氣了,這是祖產。草民也是莞城中人,自然要保護莞城百花選豔這一傳統,能一直傳承下去,不能因爲敵國作亂而有所改變。城主大人,草民已經備下酒席,還望城主賞面,不要推辭。”
“祈老爺盛情,本城主就不客氣了。”沈珏打着官腔,臉上帶着笑,卻隱隱有一股的威嚴,無形的讓人有些壓迫感。
沈珏回頭指着上官落他們道:“這三位是本城主的朋友,明月公子上官落,絕響公子宮樂,毒聖瀾凌。”
祈老爺和邱會長面上一滯,三人抱拳淡淡的道:“祈老爺,打擾了。”
祈老爺回過神,爽朗的道:“三位公子客氣了,你們可請也請不來的貴客,在下高興都不及,請!”
“沈城主,請!”祈老爺因爲經商,性情也頗爲豪氣,沈珏一行人寒宣一番後,隨着祈老爺一起走入山莊內。
看着沈珏一行人優先入山莊,紅楓狠狠的瞪了一眼,抱怨的道:“當官的就是不一樣,連旁邊人也跟着沾光,什麼也不幹,就能直接登島,還能得到主人親自接待。想我紅楓可是考覈第一名,居然無人問津,你說是不是。”
只見範銘泊斗篷下,鮮豔的紅脣微微彎起,似笑非笑的道:“你若能通過最後一個考覈,問鼎文魁,再跟我提此事吧。不過,我可不會幫你。”這是一把聲音十分的沙啞的聲音,語氣中帶着一絲戲謔。
紅楓聽到後,馬上漲紅着臉道:“誰要你幫忙了,就算沒有你,本公子也一樣拿第一,你少得意。”
該死的臭女人,當初廉就不應該好心氾濫,救她,沒想到會救上來的會是一隻妖孽,真是悔不當初啊!
範銘泊不以爲然的笑笑,隨着衆人一起走入山莊內。
兩剛走入大門,就有一名小廝模樣的男子走上前,恭恭敬敬的道:“請問兩位可是範公子和紅楓公子。”
紅楓聞言,手中扇子啪一下打開,一派瀟灑公子的道:“不錯,在下正是紅楓公子,你有何貴幹?”狹長的眼眸,朝對方擠了擠。
範銘泊冷冷的道:“在下範銘泊,不知你家老爺有何吩咐。”微微垂下頭,更好把自己的面容掩飾起來,明顯一副生人匆近的模樣。
“兩公子,小的奉我家老爺之命,請兩公子移駕別院,請!”小廝畢恭畢敬的道。
聞言,紅楓早就樂開花,強裝平淡,壓低聲音道:“你家老爺,是單請我們呢,還是所有的才子都請過去。”
小廝面上一滯,隨之畢恭畢敬的道:“紅楓公子誤會了,我家才能爺說兩位公子是人中龍鳳,不必與其他人擠在一起落榻,特意安排一處比較雅緻的別院,讓兩位公子好好的休息。”
聽完小廝的話,紅楓的小臉上馬上笑得跟花開一般:“你家老爺他真是有眼光,一眼就能看出本公子是條龍,請!”
範銘泊聽到後冷冷一笑,這人真是厚顏無恥。
兩人隨着小廝穿行在小橋流水、草木扶蘇中,走了好一會兒後,眼前終於出一座十分寬敞的庭院。
裡面小小巧巧的一幢臨水而建的兩層高的竹樓,一樓爲客廳和書房,二樓是兩間廂房,隱在一片竹綠的竹叢中,用賞心悅目來形容,再恰當不過。
紅楓一眼看就到讚不絕口,範銘泊也微微的點點頭,道了一聲不錯。
小廝見二人滿意,馬上道:“兩位公子時候不早,房間內備有熱水,兩位可先行待梳洗,晚飯過一會兒就會有人送過來,明天選豔盛會開始時,小的再過來請兩位公子,兩位公子請自便。”
“去吧,去吧。”
紅楓滿意的打量着小竹樓,大方的拋出一錠銀子,小廝高興的接下,連聲道謝後退出外面。
此時,範銘泊也同樣擡頭打量着小竹樓,眼眸微微起來,目光中也露出一絲笑意。
只是這一絲笑意有些意味深長,眼眸深處的寒意冰冷入骨,讓人不寒而僳,這一點紅楓也沒有注意,因爲他大步走入樓內。
竹樓內的佈置同外面如出一轍,簡潔優雅、出塵脫俗,卻不失奢華,因爲裡面的擺設,每一樣皆名貴無比,很含蓄的富貴。
突然,樓上響起一陣輕微的腳步聲,範銘泊冷冷的道:“誰在上面。”
紅楓面上一滯:“什麼,樓中有人。”
只聽一把嬌媚入骨的聲音道:“兩位公子,你們可來了,奴家等得心……都快碎了。”
另一把妖嬈的聲音也響起:“兩位公子要是再不來,奴家與百合姐姐,就要……就要變成兩尊石像,天天望郎至。”
“寒梅姐姐說的極是,呵呵……”一串銀鈴般的笑聲,從樓上傳來。
紅楓心裡一酥,擡起頭朝上面看,只見樓梯口上,一白,一紅,一純情,一冷豔兩道曼妙身影,兩雙嬌媚的眼眸,正似嗔似怒似怨的看着他們。
兩張精緻的小臉漂亮得讓紅楓一時找不到詞語形容,喜滋滋的道:“哇,妓女就是妓女,真是騷味十足,騷勁十足,跟狐狸精有得一拼。”
百合、寒梅眼中微微一滯,一抹殺意從眼中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