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誰都知道的她美,宛若盛放在黃泉路邊的彼岸花。
明明知道走向她,就是走向地獄,依然無可救藥的迷戀上她,血一樣腥紅殘酷的燦爛、美麗。
眼前脫下妖冶外衣的女子,這樣純粹的雍容華貴,優雅端莊,眉宇含威的一面,他們卻是第一次看到。
明眸似水,目光清澈卻不失沉穩,隱含淺淺的笑意,卻雙不失威嚴,像是一抹輕風,輕輕拂過衆人的那根心絃,被輕輕觸動,不會太深,卻教人難以忘懷。
薄情的眼眸似是沒有動,就這樣,旁若無人,若無其事的走上前。
其實目光就在踏入殿的一剎那間,與某人的目光碰撞在一起,鎖在一起,纏在一起,包含了一絲驚歎。
三月的天,天氣已經回暖,脫掉厚暖的裘衣,只穿一襲黑色錦袍的他,竟然完美得無可挑剔。
淡然而坐,如青山的峻秀,再一眼又如絕壁而上,高聳入雲的險峰,神秘而危險,危險而誘惑,把一殿的人都比下去。
慕昭明看着緩緩走來,雍雅高貴,婀娜多姿的身影,眼眸微眯起,目光在她出現的一瞬間就被鎖定,她總能吸引他的目光。
似是才分開幾個時辰未見,她就又長大了不少,再也不是倚在他懷中偷懶的小女孩,而是風華絕代,傾城傾國的絕世嬌顏。
奢華的金色,穿在她身上,那一段風華與氣勢,隱隱壓過了今日宴會的主角。
“兒臣參見父王,父王萬歲,萬歲,萬萬歲!”
隨着她下跪,燦爛的金色,如朝陽下的沙灘,閃耀整座大殿,那如黑絲綢般的長髮,散於金色的沙灘上,詮釋着另一種唯美,是破壞性的唯美,卻沒有一絲的違和感。
高貴與邪惡的結合,光明與黑暗並存,那是魔一樣的誘惑,讓人沉淪,又讓人疑惑,她是如何做到的。
殤帝淡淡看一眼女兒,她的魅力他了解,衆人的所有反應,盡收眼底,發現自己還是低估女兒的魅力。
妖!她的魅力,已經不是妖,而是魔,心魔的魔。
“平身。上來。”
“是,父皇!”
薄情淡然自若的走上高臺,睥睨臺下衆人,什麼也沒說,只是冷冷的俯視。
沒任何情緒的漠視,鋪天蓋地的壓下,讓人不由自主的生出敬畏,尊貴氣質,高高在上,藐視天下蒼生的氣勢俯衝而下,壓得衆人喘不過氣,快要窒息……
“參見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參見公主千歲,千歲千千歲!”
“……”
殿內也不知道是誰先出聲,誰先下跪參拜,而參拜的聲音,卻似是傳染病一般,漫延致整個大殿。
看着跪倒一地的人,而這裡面還包含有一衆王朝、皇朝諸國的使臣,無不被那藐視蒼生的氣勢,壓得兩腿發軟,強大的威壓自高而下,讓他們不得不臣服。
梵氏皇室的一衆人員,暗暗的擦一把冷汗,驚悚的看着薄情。
若不是上面的女子爲何保皇室顏面,強大的氣勢沒有衝着他們壓下,只怕他們亦會如衆人一般跪倒,不由的暗暗吐一口氣。
大王爺看一眼上面的女子,薄家的女子,果然不凡。
如今再加上公主的身份,只怕整個華夏都無人能及。
殤帝眼眸閃過一抹異彩,其實他可以直接安排人,在她一上來時就下跪叩拜,可是這種藉助外力得來的僅僅是體面,而不是震懾,亦不是威儀,永遠不是她的力量,她必須靠自己征服他們。
這個女兒沒有讓他失望,她的氣勢不遜色於任何王者。
淡淡的道:“朕鏟在斬殺聖月亂黨當日,曾經說過,朕無意中爲梵氏留下一滴血脈,而這一滴血脈便是薄家少主——薄情。”
“驚華公主,是薄氏的嫡系血脈,亦是我梵皇族氏的嫡系血脈,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連朕亦不能。”
殤帝看向薄情,滿意的道:“朕賜名夭,梵夭,一人承兩族血脈。”
嘶……
在場的人無不倒抽一口冷氣,就連兩大帝朝的使臣簫謹言、慕容旭也不能倖免,心裡唏噓不已。
一人傳承兩族血脈,終於知道薄情的身份有多麼的矜貴。
慕昭明沒有吸氣,因爲他早就猜想結果,只是血脈傳承只是其一,最讓人預想不到的是。
因爲她一個人的原因,天下局勢將會出現一番驚天逆轉。
接下來的事情,更是讓人震驚不已,只見梵風流往左邊的空位一指:“驚華,宴會馬下開始,坐吧。”
“謝父皇!”
薄情完全不理會衆人震驚的目光,淡然逢若的坐在,殤帝指定的位置,左邊的空位,屬天太子的位置,神態是如此的理所當然,甚至是讓下面的人都覺得,這樣安排是理所當然的。
殿內的人再次被震驚,回過神,嚥了咽口水,殤帝的意思,不只是要她承兩族血脈,還有繼承帝位。
慕容旭看着端坐在上面的女子,漸漸的意識到什麼,他還沒有記得,薄情還有一重身份。
目光落在慕昭明身上,她還是東聖帝國的丞相夫人,以她與慕昭明的感情,萬一兩國聯合起來,蒼穹真是險之又險。
此事得趕緊上報給父皇,讓父皇早做好備應戰的準備。
大王爺梵智流聽聞此話,失聲的道:“陛下,驚華公主是嫡系血脈,但她是女子,豈能坐在那位置。”
他以爲,那個位置,即便不是梵青流,也會是……梵塹,畢竟他還有很長的人生。
梵風流冷睨一眼道:“朕想不到,還有誰比驚華更有資格,坐上這個位置;誰比她更有能力坐上,並坐穩這個位置。”
聞言,衆人又是一滯,尤其是朝中的官員,更驚訝無比。
陛下的意思是,要立驚華公主爲皇太女,由她來繼承華夏帝朝的江山,這也太匪夷所思。自古便沒有女子稱帝的理。
慕昭明勾起脣角一笑,梵青流雖然能傳承血脈,只是的身份尷尬,而且難以服衆;
至於梵塹,先不說他能不能承血脈,其資質平庸,兼性格自傲衝動,上不得檯面。
這樣說起來,除了他的小狐狸,還真沒有人有能力繼承這華夏帝朝的江山。
梵塹坐在席間,震驚的看着高高在上的女子,她突然從沒有父親的野種,一躍成爲華夏最尊貴的公主。
這種改變,他無法接受,一陣熱血充腦,忽然站起來道:“陛下,何以認定,薄情就是您的女兒呢?爲什麼之前,從未聽陛下提起,而是時至今時今日才提起?”
“塹兒,住口。”
大王爺馬上一聲冷喝,連忙攔着梵塹跪下道:“陛下,塹兒年幼不懂,請您不要在意他的話。”
而事實證明,自己的兒子,確實沒資格,也沒能力坐上那個位置,他的資質太平庸,別是帝俠,就連自己這爵位,他也未必坐得穩。
“王兄,朕不希望再有下次。”殤帝淡淡的道,眼眸中有一絲慍色。
薄情冷冷一笑,梵塹真是不長腦子,前面一個問題是質疑,後面一個問題是懷疑,真是吃了熊心豹膽。
帝王的決定,豈容他質疑、懷疑,起身含笑道:“父皇,兒臣也一直在疑惑,父皇何以認定了兒臣?”
梵風流盯着這個女兒,知道自己是她的父親,她,不驚,不喜,有意擡高她的身份,她亦置身事外,仿若與她無關。
世間,難道真的就沒有什麼能觸動她的心,她的底線究竟在哪?
薄情是語不驚人死不休,衆人聽聞她的話後,嘴角猛一抽。
敢情連驚華公主自己,都不知道爲什麼,就突然成了公主,真是糊塗得讓人無語。
“摘下你的面紗,讓衆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梵風流淡淡的道,是人都有死穴,他不信找不到。
薄情挑高一邊眉,摘下面紗,什麼意思,目光看向慕昭明,慕昭明的眼眸微微一垂,表示他沒有意見。
見某人沒有意見,薄情欣然的摘下面紗,卻不知道在場的人,有多少人一直期盼着她摘下面紗。
因爲她從來未在有外人的場合,摘下過她的面紗,那怕是梵風流也沒太多機會,見到她的真容。
面紗飄落的一剎那間,大殿內一片靜寂,如同沒有生命般的靜寂,或許可以稱之爲死寂。
盯着上面的容顏,他們瞬間屏住了呼吸,他們已經努力的想象的她的美,可惜事實她比他們想象的還要出色。
傾國傾城、風華絕代,已經不足以形容她的美,她的五官更無法用文字來描畫,只能說是驚世絕倫,天下無雙,空前絕後。
原來那一層面紗,不是用來擋住她的容顏,而用來他們的眼睛。
因爲沒有人能在見到這樣的容顏後,還能守得住本心,因爲心已失,何來本心可言。
梵星華看着上面的女子,未沾染半點脂粉,卻美得讓人不敢正視,似是多看一眼,就褻瀆了她的美好。
嫉妒,或許有,但更多的是迷戀。
連女人都不由自主的迷戀,此時的她,連嫉妒都嫉妒不起。
這樣天下無雙的容顏,真的很想象她就是當日,與寒極太子生死相拼,武功高強,謀略驚人,氣勢逼人的薄家少主,只是……
這容顏,跟殤帝認她是女兒是有什麼區別,或許真如塹世子所說的,是別有用心也不定。
梵星華站起來道:“陛下,請恕臣妹愚鈍,未能看出驚華公主的容顏,與陛下有什麼關係。”
“你們看不出,是因爲你們沒有看到該看的。不過,朕以爲,昭明丞相應該已經看出來。”他可是一直注意他的舉動。
剛纔,慕昭明只是看了一眼自己,就不再看,原因只有一個,他已經有答案。
慕昭明微微頜首:“不錯,本相確實是看出來,公主長得很像陛下。”她的容顏,沒有人地比他更熟悉。父女嘛!長得想象不足怪。
別人看不到他們的相似之下,是因爲他們都被她的美麗吸引,忘記了最基本的東西——五官。
撇開她的大眼睛不看,她的鼻子,她的雙脣,活脫脫就是殤帝的縮小版,只是她的更精緻,更絕倫。
薄言和梵風流容顏已經是一流的,而二人容顏中的精華部分結合在一起,塑造出的情兒,五官完美到無可挑剔,說是絕倫驚世、天下無雙,驚天動地,也一點不爲過。
聞言,衆人不由的再次打量起薄情與梵風流。
其人或許沒有馬上年出來,但是梵家的人,在慕昭明的提示下,終於看到兩張,有八分相似的面孔。
梵風流忽然看向慕昭明,眼中狡黠乍現,淡淡的笑道:“昭明丞相,朕知道你與驚華已經成親多年,但是,如今她的身份已不同,你有何打算,是繼續當你的丞相,還是當我華夏帝朝駙馬?”就在剛的一瞬間,他看到女兒的小動作。
殿上,這男人就是她的死穴,是她的底線
聞言,衆人先是一滯,心思馬上飛轉,猜測梵風流話中的意思。
慕容旭心中微微一動,殤帝這話的意思是,他未必一定會選擇跟東聖合作。
薄情眉頭一皺,她的人生還輪不到梵風流操控,目光看向慕昭明,慕昭明似是感覺到一般,看向她淡淡的一笑,回就給她一個安心的暗號。
“本相只當情兒的夫君。”慕昭明淡淡的道,無論她是什麼身份,無論自己是什麼身份,他永遠是她的夫君。
“如果是驚華的選擇呢?”梵風流饒有興趣的道,他清楚慕昭明的能力,但是感情與能力無關,有些事情人力也不能及。
“沒有如果,我們之間不存在假設,生一起,死一起。”慕昭明肯定的道,看向薄情的目光,不是詢問,而是深情、寵溺,連相信都不需要。
薄情展顏一笑,淡淡的道:“彼岸花,又名爲曼珠沙華,傳說只開放在黃泉路上,忘川河畔的花,有花無葉,有葉無花,生生相錯。而我……只求一生,一生足以。那怕自此,黃泉路上,忘川河畔,再無彼岸花開。”
慕昭明凝視着薄情,淡淡的道:“相遇、相知、相愛,那是在多少次的偶爾中,才能出現一回,遇上便好好愛,不要考驗,要珍惜。”
能從相遇走到相知,再從相知走到相愛,太不容易。
地位、身份,不過雲煙。
愛,需要的不是考驗,是珍惜。
殿內再次陷入死寂,不過這一次死寂,空氣中卻有着一絲的甜蜜,衆人皆在細嚼着話中的禪機。
梵風流看着女兒和慕昭明,兩人明明有着距離,卻又似是完全沒有距離,他們是心意相通,情深意切。
想了想道:“朕很好奇,你們那麼相愛,爲何至今未圓房?”
慕昭明不以爲然的一笑:“圓房,只是一個儀式,我們的愛不建立在欲上。”而是愛。
雖然他一直想把她變成他的女人,但是在她還有沒準備好,他就不會勉強,直到她完全接受爲止。
“是嗎?”梵風流淡淡的道,從袖中取出一疊紙道:“那能解釋一下這封休書,是怎麼回事。”
休書?
衆人好奇的看着二人,不是很相愛嗎?怎會有休書。
薄情眉頭一皺,凝神一瞬道:“這是我逼他寫的,僅是爲了完成我回華夏的目的,只是沒有派上用場。”
回華夏的目的,慕容旭心裡一動,似笑非笑的道:“驚華公主回華夏的目的,就是助東聖拖着住華夏,讓華夏在東聖戰場上最關鍵的時刻,突然按兵不動,從而讓諸國無功而反,鎩羽而歸。”
“正是。”薄情不以爲然的道。
“諸國中的糧米突然消失,亦是本夫人一手操控。不用太震驚,商業是我薄家的領域。”
儘管薄情已經那樣提醒,諸國使臣還是猛然一震,深深的看着薄薄情,不,驚華公主。
他們震驚的不是薄情坦然,而是她真的成功了。
大王爺也震驚的看着薄情,這樣的驚天手段,過人謀略,難怪陛下有意要立她爲皇太女,她有這能力。
慕容旭難以言喻內心的震驚,慕容晟果然心細如塵,從一局棋就瞭解一個人,薄情如他所言,很妖孽!
“但你現在是華夏的公主。”大王爺驚訝的道。
“這些重要嗎?”薄情淡淡的反問。
重要嗎?大王爺訝然的看着薄情。
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她根本不在意自己的身份,那可是公主啊!
或許,一名公主,在其他的國家,真算不上什麼,僅是身份比別家女子高貴一點而已。
在華夏帝國卻不一樣,她可是唯一的,那份尊貴,就是天下所有的公主加起來也不及之一二,她居然問重要嗎?
當然重要,因爲梵氏血脈不能斷!
梵風流看看薄情,看看慕昭明,忽然一抖手中的休書,笑道:“朕不管,寫這休書是什麼目的,但是朕已經認同了這份休書。”
聽聞此言,衆人馬上一窒,隨之內心一陣興奮,有些激動的等着下文,這意味着,他們也有機會競爭一番。
薄情的眉頭蹙起,就聽到梵風流淡聲:“朕的女兒,現在跟任何男人都沒有關係,想娶朕的女兒,拿出誠意來,朕的女兒出嫁,一定是風風光光的大嫁。”
慕昭明淡然自若的站起身,溫柔的看着薄情,淡淡的一笑道:“本相不管情兒的身份是什麼,只要她還是她,於本相而言,就是無價的,若非用一些外物來表示本相的誠意,本相願意以——江山爲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