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周吸一口氣道:“我們被薄情耍了,她已經奪得了薄家的大權。”這個女人真是——狡猾如狐。
薄情一直利用自己掃人出府的事情,還有夢蝶大作文章,給她潑髒水的機會,成功轉移所人的視線。
讓所有人,包括他們在內,都以爲她是忙着夢蝶玩捉迷藏,事實上,她一直是在他們迷藏,夢蝶不過是障眼法。
好一招瞞天過海,莊周在心裡叫道。
梵塹的目光,像毒箭一般落在馬車上。
幾年不見,薄情竟然成長到了這一步,心機竟然如此之深,還瞞過自己和莊周的目光。
感覺到來自上方的目光,薄情脣角一勾,露出一抹妖冶和冰冷,現在才察覺到薄家變化,太遲了!
這些日子,當所有人的目光都誰中在莊夢蝶身上時,她已經開始給薄家、包括薄家的產業,從頭到腳換了血。
現在的薄家,已經百分七八十捏在她的手中,餘下的百分二三十,過不了多久也會落到她手中,就算朝廷有所察覺,也已經來不及阻止。
思及到此,薄情揚起脣角笑了笑道:“莊小姐,事情已經幫你解決,請讓讓,本少主要回府了!”
“不,你不能走。”
莊夢蝶不知道在想什麼,驀然聽到薄情要走,馬上惶恐的叫出聲,張開雙臂攔住薄情的去路。
圍觀的衆人,原本準備離開,卻又被大膽的莊夢蝶的舉動,牽起好奇心,繼續站在原地不動。
薄情挑起一眉:“莊小姐,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
莊夢蝶開口就想說,莊府不會能養這些人,但是馬上就又打住,因爲這句話一出口,意味着什麼,她心裡比誰都清楚。
薄情挑高一邊眉看着莊夢蝶,似是在等她的答案,心裡卻冷冷一笑,還是那句俗話,蕃薯見多了,沒見過這麼大的蕃薯。
莊夢蝶看向四周,想要求救,不想卻發現,其他人也正靜靜的看着她,神情跟薄情一樣,也在等她的答案,心裡不由一陣凌亂。
想了想,垂下頭柔聲道:“薄府是華夏的第一家族,莊府不想搶了薄府的風頭,薄少主爲何不好人做到底,繼續養着他們。”
薄情冷冷一笑:“莊小姐又怎知薄府沒有好人做到底,沒有對他們仁至義盡呢?”
莊夢蝶面上又是一滯,薄情輕輕嘆息一聲:“他們這些人,從祖輩開始。就在我薄府白吃白住,現在連孫子的孫子都幫他們養出來,結果呢?”
最後的反問句,讓在場的人都細細的思索起來,馬上得出結果,結果是所有人都說薄府冷血、無情、無義。
薄情掃一眼衆人:“這年頭真是好人難做啊!倒是像莊小姐這樣的好,一文錢不花,跟着一輛空馬車跑幾天,就博得一個活菩薩的好名聲,本少主這出錢出力的,倒成了毒婦,所以……”
莊夢蝶的眼皮一跳,衆人也豎起了耳朵。
薄情淡淡的一笑道:“莊小姐既然已經開始做好人,那就好人做到底,收留他們,也算替本少主了卻一樁怨孽,莊小姐也不用天天追着本少主的馬車跑,豈不是皆大歡喜!”
現在,莊夢蝶終於明白了,薄情這是要當衆人的面,逼他們莊府收留這一羣人。
若是不收留,她前面所做的事情,就是騙人,目的只是爲了詆譭薄家,替莊府和自己博取一個好名聲。
深深的吸一口氣,理一理凌亂不堪的思緒道:“薄少主是好人,又豈會忍心,有朝一日莊府也像薄府一樣淪爲惡人,毒婦。”
到了這一步,她也顧不得那麼多,想都沒想,就說出前面的話,在場的人不由在心裡一陣譁然。
薄情馬上冷笑一聲,揚高聲音道:“莊小姐還真是好算計,如此一來,你們莊府不用花一文錢,不用出一分力,就能博取好名聲,難怪我們薄府這些年來,被你們莊府打壓得毫無招架之力,節節敗退。”
聞言,莊夢蝶不由一驚,一顆像是浸在冰水中,自己剛纔說了什麼,自己怎會說出這樣的話?
而旁邊人在旁邊看了半天,總算弄明白了一件事,無論是莊小姐,還是莊府,他們根本就不是真心想幫助剛纔那幫人,他們所做的一切,不過是想打壓薄家,再趁機博取一個好名聲而已。
想明白這點,衆人眼中不由的露出一抹鄙夷,莊府還真是會做面子功夫,還是人家薄府底蘊足,供那些人白吃白喝了那麼多年。
莊夢蝶急了:“薄少主,夢蝶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薄情含笑反問。
“是……”莊夢蝶一滯,她的意思不正跟薄情說的一樣,不花錢不出力,就想博得一個好名聲嗎?
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旁邊的圍觀的百姓,已經開始大聲的討論,
“真是沒想到,莊小姐竟然這樣的人,噁心。”
“還活菩薩呢?簡直是蛇蠍。”
“她以後再也不是我的夢中情人。太噁心了。”
“我也不想娶她了。”
“還是我家的翠花好。”
“……”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鋪天蓋地朝莊夢蝶撲去。
莊夢蝶此時想吐血,這麼多年的苦心經營,好不容易塑造的好形容,一下就碎了,欲哭無淚。
但是,沒過一會,莊夢蝶的眼淚,還是像斷線的珠子一樣,啪啪的滴落地上。
雖然錯不在薄情,但此時看起來,若不知情的人,還以爲是薄情欺負了她一樣。
眼淚,又是眼淚,這個女人是水做麼,薄情無奈的皺起眉頭,忽然計上心來,輕輕的道:“聽聞莊小姐跟薄府的姻親,一直跟寄住在薄情蘇家二小姐十分交好。”
莊夢蝶不知道薄情又要玩什麼花樣,但是這個問題,人人皆知,無須掩飾,就輕輕的點點頭。
薄情馬上笑道:“本少主還聽說,蘇二小姐素來對莊小姐是言聽計從。”
這也是事實,莊夢蝶習慣性的點點點,隨之又覺得不妥,馬上搖頭:“不,不是,只是一點建議,一點建議而已。”
目光飛快掃過衆人,衆人臉上的表情,明顯是不信,不由的垂下頭看自己的腳尖。
樓上,莊周眼中含笑道:“薄情太聰明,夢蝶還不是她的對手,輸,是理所當然的。”
梵塹正想接話,衆人正不屑的看着莊夢蝶時,薄情的一個動作,讓在場的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薄情微微側着頭,眼中含笑的看着攔在馬車前面的莊夢蝶,忽然躍出馬車,落在莊夢蝶面前。
面紗下的紅脣邪魅的一笑,雙手一伸到她的胸上抓了抓,又托起來掂了掂,似是證明什麼後,就一躍回到馬車內。
從頭到尾,別說腳,連衣服地也不沾一下地。
時間像靜止了一步,所有人都張大了嘴巴,腦海定格在剛纔的畫面,薄家少主捉了莊家小姐的胸。
莊夢蝶腦海裡一片空白,整個人如同雕塑一般,半天都沒有做出任何反應,而不是知道如何反應。
薄情一直自己跟蘇纖離的事,她以爲薄情出來,是想繼續追問,有沒有利用蘇纖離,打探薄家的消息。
只是,沒想到,沒想到……薄情會公然的——輕薄自己。
啊……
意識到自己被薄情輕薄了,莊夢蝶馬上發出一聲慘叫。
梵塹看着一幕,接着莊周的話,下意識的道:“她不僅是太聰明,還很流氓。”
看一眼莊周,就想從樓上躍下,卻被莊周攔住,莊周含笑道:“別急,再看看。”
莊夢蝶回過神,攔在馬車前面,又羞又怒的道:“薄情,你這是什麼意思。”
薄情趴在軟枕上,一臉無辜的道:“我聽人說,莊小姐每天都是人蔘、燕窩、阿膠、魚翅的養着,一天就要花掉五百兩銀子,你每天吃掉這麼東西,卻沒長什麼腦子,就想證明一句話。”
莊夢蝶捂緊自己的胸部,羞怒的皺着眉頭道:“你還想證明什麼?”
薄情脣角一勾,似笑非笑的道:“女人……胸大無腦。”
莊夢蝶整個人一陣石化,在場的人嘴角一陣抽搐,有這樣證明嗎?人家胸大不大,看一眼不就知道了,還用得着用手又抓又捏嗎?
結果呢?每個人都在心裡暗暗問。
似是聽到了衆人的心聲,薄情玩味的一笑道:“結果證明,我的猜想是對的,莊小姐的胸好大啊!難怪莊家少主,每每遇大單生意,或者是談得不順時,就把莊小姐帶出去應酬,而且一拍即成。”
這番話一出,莊夢蝶的面色煞白。
樓上,莊周的面色瞬間變得十分難看,所有人都不由的愣在原地。
薄家少主這話的意思是指,莊家少主一直利莊小姐的美色,跟別人談生意,把莊小姐當成青樓的窯姐使用。
薄情脣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想用薄家當踏腳石,就該有被薄家狠狠報復的覺悟。
以前不報,是因爲時辰未到,時辰一到,什麼報復都會到。
莊夢蝶剛剛從被輕薄中緩過神,又聽到薄情這一番話,眼淚像缺堤般流下來,指着薄情半天說不出話。
薄情衝着她冷笑聲,挑了挑眉道:“你以爲蘇纖離那個女人蠢,我薄家的人就會跟着蠢麼,用這麼下三濫的方法對付薄家,真是胸大無腦。”
噗嗤……
從馬車內傳出一聲噴笑。
珊瑚雖然沒想到自己的主子會耍流氓,不過看到莊夢蝶那慫樣,也忍不住笑出聲。
旁邊的人聽到馬車內有人笑,也忍不由自主的彎起脣角,只是不敢笑出聲,畢竟眼前的兩名女子,無論是那一個,他們都得罪不起。
莊夢蝶往馬車內一瞧,就在這個時候,馬匹突然動了一下,車伕的身影猛的晃了晃,擋住她的視線。
當車伕穩住身形時,薄情已經放下車簾,心裡不由一陣懊惱。
薄情自然沒有錯過她的小動作,趴在錦被上,打着呵欠道:“莊小姐,本少主出來多時,想早點回府,麻煩你讓一讓,別擋住馬車的去路。”
突然一道身影攔在馬車前面,威脅似的道:“侮辱了人就想走麼,世上哪有這麼便宜的事情。”
莊夢蝶回過神,定眼一看,心中一喜,因爲攔在馬車前面的,不是別人正一直旁觀的梵塹。
樓上,莊周輕輕的搖搖頭,梵塹終究是太沖動,也好,就先讓梵塹拖着薄情,爲他爭取一點點時間。
莊夢蝶驚喜的看着梵,他在幫她出頭,擡起頭,頂一雙淚眼,委屈的看着攔在馬車前面的高大身影。
無緣無故又多出一條狗,薄情冷冷的道:“莊夢蝶到處散佈謠言,中傷本少主,壞我薄府的名聲,本少主不過是小小的,跟她討回點利息,有何不妥?況且,這與公子你……何關?”
莊夢蝶對眼前男子的愛慕之意,全寫在臉上,薄情豈會瞧不出,只是人家有沒有意思,試過才知
“本世子是莊公子的朋友,豈能看着他的家人受辱而不管。”梵塹上前一步,冷冷的盯着馬車的簾子,似是要看穿一樣。
“既然有人願意當狗,那就放馬過來。”薄情不以然的道,區區一個王府世子,薄家還不需要放在眼內。
“你說誰是狗?”梵塹大叫一聲,抓起拳頭想衝上前,莊周連忙攔住他。
“誰多管閒事,誰就是狗。”薄情淡淡的道,跟梵塹的怒氣沖天相比,她就是一派的悠哉自如。
從莫星寒告訴自己,她受傷的原因起,梵塹,這個名字,她就牢牢的記住,這個仇她一定會報。
而衆人聽到薄情解釋,嘴角一陣狠抽,原來“狗拿耗子多管閒事”這句話,還可以分開來說,真是有趣!
有趣歸有趣,只是龍城中,誰不知道這位世子爺的火暴脾氣,馬上識趣的退遠點,卻沒有離開的打算。
好戲當前,豈能輕易錯過。
大街上,衆人一陣安靜,馬上聽到一聲聲關節響的聲音
莊夢蝶看到這一幕,又是緊張又是驚喜,塹世子要爲她出頭,站在旁邊一臉的傾慕。
面對梵塹的怒火,薄情吹了一下口哨,戲謔的道:“世子爺衝冠一怒爲紅顏,真是一段佳話!”
本就怒火中燒的梵塹,聽到這番調侃,馬上大喝一聲:“薄情,你說什麼?有種你再說一次。”手中的拳頭已經舉起。
莊周暗叫一聲不好,連忙飛身下來,一把拉着梵塹的手臂:“世子多心了,薄少主只是開玩笑而已。”
側過臉,朝愣在一邊的莊夢蝶低喝:“愣什麼,嫌臉丟得不夠嗎?還不趕緊回府。”
莊夢蝶先一愣,連忙悟着臉,哭着跑開。
莊周看着盛怒中的梵塹,淡然的道:“塹世子,以夢蝶的卑微身份,豈能與你相配,玩笑話而已,世子無須放在心上。”
別人不知道梵塹最在意什麼,他卻知道。
聞言,梵塹的火氣消了不少,衝着馬車冷哼一聲,別過臉不再說話。
莊周淡又安撫幾句後,讓人把怒氣漸消的梵塹拉走。
靜靜的站在馬車前面,大街上,彷彿只有他與馬車,孑然一個世界。
莊周第一次正視馬車,或者是馬車內的女子,忽然端端正正的行一禮:“舍妹的荒唐之舉,莊周在此,代她誠心向薄少主道歉。”
薄情冷冷一笑,好一個莊周,把所有的錯推到莊夢蝶身上,面上卻含笑道:“莊周,原來是莊少主,莊少主既然敢用聖人之名,又以聖人自詡,本少主自然相信莊少主是誠心道歉。”
看到這一幕,衆人差點下巴跌落地,沒想到勢如水火的兩家,居然還能這樣平心和氣的說話,只是誰也沒有聽出薄情話中的譏諷。
莊周,是聖人莊子的名諱。
莊家少主,莊周,用聖人的名諱爲名,卻做出這等小人行徑,實屬是在侮辱聖人的名諱。
別人聽不懂,但是不代表莊周聽不懂,莊周心裡微微一沉。
因爲此事確實是莊夢蝶一人所爲,與他無關,他不過是想借此事,瞭解薄情而已。
沒有向薄情多作解釋,面上含笑道:“薄少主的誇獎,莊周不敢當,倒是薄少主心胸廣闊,讓在下佩服。”
心胸廣闊,薄情冷冷一笑,是在指責她不應該捉弄莊夢蝶嗎?
脣角淺淺揚起,含笑道:“多謝莊少主誇獎,本少主還有事,就不打擾莊少主,告辭!”
“告辭。”
莊周也瀟灑的道。
車伕鞭子一揮,馬車揚場而去,圍觀的人也漸漸散去。
莊周站在原地,看着馬車遠去的影子,忽然一笑道:“龍城有她在,以後不會再寂寞。”
莊夢蝶的虛僞面孔,正迅速的傳播開,而薄情輕薄莊夢蝶的驚世之舉,卻以比這還十倍的速度,在帝都龍城中傳播。
帝都百姓,不由的感嘆道:“果然是人不要臉,則無敵啊!”
回去的路上,薄情拈起一塊點心,輕輕咬一口,細細嚼後,慢慢的嚥下,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容。
擡起眼眸,看着縮在一角,欲言又止的珊瑚道:“味道不錯,你也來嚐嚐看。”說完,又咬一口。
珊瑚沒有看點心,抓了抓脖子,終於忍不住,一臉好奇的道:“主子,你剛纔偷襲莊夢蝶的胸,是不是因爲丞相大人也喜歡偷襲你的胸……”
咳咳……
薄情正嚥着點心,突然聽到珊瑚的話,點心一下卡在喉嚨,一下子喘不過氣,忍不住一陣猛咳。
珊瑚皮癢,找抽!
珊瑚連忙倒了一杯茶,遞給薄情,心裡暗道:“完了,完了,一個不小心又踩到主子的痛腳。”
薄情嚥下大大的一口水後,卡在喉嚨上的點心,終於被吞下去,面色漲紅,不知是因爲害羞,還是憋氣憋的,指着珊瑚道:“你再胡說,我就摸你的。”
珊瑚立即縮到一邊,捂緊自己的胸口,一臉戒備的道:“我的還小,不好摸,主子還是……”
自摸兩個字還出口,就被薄情瞪回去,薄情臉上不由的微微一熱。
襲胸,好像還真是慕昭明的壞習慣。
路上,馬車暢通無阻朝薄府奔走,快要駛入薄府的大門時,突然一羣人衝到大門前,攔住了薄情的去路。
薄情眉頭一皺:“珊瑚,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