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武林大會的日子,越來越近,豐洲城中聚集的武林人士也越來越多,也越來越熱鬧。
自從上次的事情後,豐洲城再也沒有出現,東盟殺害武林人的事件,當事人也從中捕捉到了一點點陰謀的味道。
再也沒有特別的針對東盟,豐洲城內,東盟的事情算是暫時解決,只是暫時,薄情一定給世人一個滿意的答案。
天下人的目光,此時也全部集中到到武林大會上,武林盟主的熱門人選,原本有連任希望的夜如劍,因爲一步走錯,步步皆爲錯。
雖然很巧妙的撇清關係,但人氣也是一落千丈,威望遠不如當日,連任的可能性不大。
因爲這一元素的出現,五年一度的武林大會,武林盟主選舉,讓整個武林都沸騰,比任何一屆都熱鬧。
只是,無論外界有多熱鬧,始終影響不到歌盡風華,住在裡面的人,宛如神仙,被外面的人羨慕不已。
風雅軒內,慕昭明手上執着一卷書,目光卻沒有落在書頁上,而是落在旁邊,正低頭繡花的薄情身上。
只是……看着看着,眼眸不由自主的合上,手中的書本也輕輕滑落。
似是早就察覺到這一幕,薄情輕忙放下手上的活計,旋身坐到慕昭明身邊,讓他靠在自己身上,眼眸中閃過一抹隱忍。
“慕滅、慕絕。”
薄情輕喚一聲,慕滅,慕絕馬上出現,看到眼前的和諧的畫面,就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兩人伸手架起慕昭明,把扶到牀上躺下,轉身離開之際,就看到薄情正輕輕退掉慕昭明的鞋子,兩人的眼眸內微微一熱。
相視一眼,兩人飛快的退出房間外面,不願意讓人發現他們的情緒。
掖好被子,薄情坐牀邊握着慕昭明的手,明眼的人都知道,他不是簡單的貪睡,而長長的昏睡不醒。
情況越來越明顯,越來越嚴重,就連慕昭明自己也知道瞞不住薄情,只是兩人都默契的沒有提,獨處的時間也越來越多。
幾乎一整天都粘在一起,每次慕昭明一睜開,必然會看到薄情,對自己綻放出最美的笑容。
薄情努力壓抑自己的情緒,不讓任何人看出半點異樣,她比任何人都清楚,此事的重要性,慕昭明的情況絕不能讓外人知道。
所以,慕昭明的情況,除了最貼身的人知道外,就只有上官落和簫謹天知道,不然,東域這片剛建立起來的樂土,將會再次陷入水深火熱中。
朝廷中,需要慕昭明批閱的奏摺,需要慕昭明處理的事情,全都由薄情一手包辦,她模仿的筆跡,她處事的手段,跟慕昭明沒有什麼兩樣,根本沒有能看出其中的奧妙。
只是,薄情一人處理這麼的事情,再加上東盟的事情,再強大的人,在這種壓力之下,也不知不覺的瘦掉一圈。
原本就過份嬌小的身體,變得更加纖細,看得靈雎他們心痛不已,卻又不能制止,各種各樣的燉品,一盅一盅送上,結果薄情還是一直消瘦,上官落只好給她重新開膳。
薄情也知道自己的情況,再也不敢像以往那麼任性,藥膳吃一半倒點,現在是每餐必然吃得點滴不剩,情況纔有所好轉。
剛剛替慕昭明掖好被子,珊瑚就風一樣刮時來道:“主子,明淨大師到了,要馬上請他進來嗎?”
“快請!”
除了薄情外,其他人都在外面花廳。
明淨大師難得一臉凝重,細細的把過脈後,捋着雪白的鬍子,沉思片刻道:“按理,以他的情況來看,早該完全陷入沉睡中,因爲這樣能減少的消耗,只是不知道爲什麼……他能不時的保持清醒。”
明淨大師不緊不慢,薄情卻急了,失去冷靜的叫道:“我不管他爲什麼沒有完全陷入沉睡中,我只想知道兩點,怎麼解決問題,如果問題沒有解決,他會不會有生命危險?”
只要他活着,她什麼都可以不在乎。
隱忍近一個月的眼淚,瞬間滑落,每次他睡着,她就會擔心不能自己,怕他一旦睡下,就再也不會醒。
看到薄情掉眼淚,明淨大師眼睛不由睜大,太陽要從西邊升起,一時間不知道怎麼安慰,抓抓頭道:“哭什麼哭,老頭子又沒說他會死,睡眠只不過是一種減少內力消耗的方法,不過……”
“不過什麼……”
“啊……”
薄情一把捉住明淨大師保養良好的手,只是力度大得驚人,明淨大師禁不住發出一聲慘叫。
“死丫頭放手。碎……捏碎了……要被捏碎了……”明淨大師痛得呲牙裂齒,平時笑嘻嘻的面孔,也露出幾分猙獰。
“快說啊!”
薄情大聲催道,手上的力度不自覺的加大,明淨大師殺豬般的慘叫聲再次響起,冷汗滲出一層。
清遠大師和清心從外面衝進來,一看不由的急了,趕緊衝上前分開兩人,清心連忙把明淨大師拉到一邊坐好。
再看那隻手,已經腫得跟豬蹄似的,心裡一陣駭然。
薄情生怕明淨大師跑掉,呼一下推開清遠大師,站起來走近兩步道:“快說,不然我……”
明淨大師連忙躲到清心後面,一臉恐懼的道:“清心,救命,死丫頭瘋了,你要保護我。”
說完,指着薄情,顫着聲音道:“老人家也敢欺負,小心有報應。南無阿彌陀佛……”
“再不說,我送你去西天見如來佛祖。”
薄情冷冷的道,清心面容平靜淡泊,聲音祥和,不緊不慢的道:“師傅,再不說,只怕弟子也保住你。”
明淨大師馬上哭喪着臉道:“老頭子做錯了什麼,不過是好心提醒她,若是能讓小子睡在極品的寒冰玉牀上,不僅不會消耗掉內力,還能增加修煉的速度而已。”沒天良的死丫頭。
薄情面上一滯,就聽清遠大師道:“曼珠,讓人到通知薄暉,讓他派人到十號庫裡,把那張極品的寒冰玉牀運來,越快越好,不然等我修理他。”外面馬上傳來曼珠的聲音。
“等等。”
明淨大師急急的出聲,馬上感覺到一道凌厲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連忙道:“把你們薄家歷代收藏的,能增加功力的丹藥,統統取出來,越多越好。”說完,趕緊縮回清心身後。
薄情收回目光,冷冷的道:“照明淨大師說的話去做。”
悄悄看向明淨大師的手,上面一個紅得發紫的瘀傷,正是自己賜才的傑作,心裡不禁有些不好意思。
面上故作冷靜的道:“珊瑚,吩咐廚房,把煙雨江南最好的菜式,全都送一份過給……明淨大師。”當是她向老和尚賠禮。
“算你有些良心,沒天良的丫頭。”明淨大師高高舉起受傷的手,像一面旗幟一樣,由清心護着走出外面。
風雅軒大廳中,煙雨江南最好的菜式一樣一份,足足擺滿兩張大圓桌。
桌子上,明淨大師心有餘悸的與薄情保持最遠的距離,除面前的菜式,他想吃吃什麼,全部由清心替送到碗中。
慕昭陽看着一桌子的好菜,心裡一陣肉痛,這一頓不知道得花掉多少錢,上千兩銀就這樣燒沒,狠狠的瞪一眼薄情。
這個女人也太敗家,大哥那點俸祿不夠她敗啊!
想到這裡,狠命的把菜往嘴裡塞,感覺是吞銀子,就要把大哥的銀子吞回來,看得衆人一陣驚訝,他有這麼餓嗎?
吃得差不多的時候,明淨大師突然放下碗道:“臭丫頭,我想起來了,還有一樣東西,能在短時間內提高輕颺的內力,不過……”話還有說完,後面的話,就生生被薄情殺人的目光卡在喉嚨中。
薄情已經很久很久沒有發火,現在被明淨大師一句點燃,嘣一聲,手中的筷子斷成兩截,人也站起來,目光緊緊的鎖着明淨大師。
要說她現在最討厭什麼,最討厭的就是別人用慕昭明威脅她,尤其是眼前這個趁火打劫,永不知足的老和尚。
死丫頭,說話換一下氣也不行,明淨大師趕緊跳起來,拿着一雙筷子護在胸前,大聲叫道:“死丫頭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再過來我就喊非禮……”
噗……
咳咳……
大圓桌上衆人,噴飯的噴飯,噴湯的噴湯,被嗆到的差點被嗆死。
沒有這兩個動作的人,全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明淨大師,就連薄情面上也不由的一滯。
非禮他,薄情一陣暴汗,瞬間表情一換,悠然的坐回位置上,淡淡的道:“大師是這做什麼,我不過是想過去,跟你道歉而已,既然你不希罕,那就算了。”眼眸內閃過一抹狡黠發,反正那句‘對不起’她也說不出口。
明淨大師一臉我不相信的道:“你那吃的人樣子,也叫道歉?鬼才相信。”向他道歉,用得着把筷子捏斷,當他傻子啊?
清心雙掌合一道:“師傅,跟薄施主說話的時候,不要帶轉折性的詞語,你會嚇到薄施主。”
哼!明淨大師哼一聲,瞪一眼薄情道:“記得參加武林大會,一定要奪冠,等你奪冠了,就可以向正一那老不死挑戰,他手上有一顆舍利子,你可以把它要過來給這站小子服下。”
虐待老人家的人,一定不得好死。
薄情漫不經心的哦了一聲,明淨大師馬上潑冷水道:“不要以爲正一大師很好贏,他不會跟你比武。”
挾菜的動作一僵,薄情看向明淨大師,眼眸中一寒,明淨大師馬上道:“他只跟人比棋藝,別以爲你的棋藝比老和尚我高一點就很了不起,前幾天我跟他鬥了一局,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敗了。”極不願意的說出丟臉的結果。
薄情挾菜的動作又是一僵,不過動作很快,在場的人都沒有察覺到,不以爲然的笑道:“你的棋藝也就那樣,不用太傷心,輸了也不是你的錯,錯也錯在正一大師,他的棋藝太高。”
“死丫頭,嘴巴這麼毒,因果循環,你一定會有答應的。”明淨大師在此時,終於想起佛祖。
薄情無所謂的笑了笑,她是作孽還少嗎?,多一個報應不算多,少一個報應也不算少,對她來說有什麼關係。
放下筷子,冷聲吩咐道:“靈雎,正一大師的全部資料,天黑前送到我手上。”說完,轉身走上樓梯,她的心全在上面。
聞言,衆人不由的皺起眉頭,慕昭陽不解的道:“這是做什麼,比試一局棋而已,爲什麼還要看人家正一大師的全部資料?”
靈雎脣角一勾,冷冷的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還有今日的事情,除了這裡的人以外,絕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尤其是正一大師。”
“什麼意思?”瀾凌也皺起眉頭。
“我們能攻,別人就能防。”宮樂悠然的出聲,聲音有點像古琴般悠遠。
呃!回過神,所人都默默的點頭,這似乎一聲硬仗啊!
武林大會,這一天終於在萬衆矚目中到來。
整個武林盟內也被裝修得煥然一新,廣場上彩旗飛舞,各大門派、幫會、世家都佔據了一個屬於自己的位置。
而寬廣的廣場上,更是人海爲患,站在下面的,全都是從各地趕來,準備參加盛會或者是看熱鬧的武林人士。
廣場中間,是一個寬闊的擂臺,離擂臺不遠處,擺着十個華麗的高位,上面坐着十名,年紀加起來近一千歲武林前輩。
這些人就好比是武林的北斗星,是武林的支柱,一直指引着整個武林。
熟知武林大會的人都知道,這是十個高位,是專門爲武林中十位最有名望的人擺下,此時十人已經入。
這十人也是武林大會的評判和監察人,比武過程中,凡是有違反武林大會規則的,皆會被他們逐出場。
夜如劍作爲上一任武林盟主,顯然是已經知道自己名聲大落,連任希望渺茫,倒顯得格外的平靜,冷眼看着眼前的熱鬧場面,那種平靜的姿態,讓人感到他像是回到五年前,那輝煌的時刻。
忽然,廣場上,桃花雨紛飛,無數名女子提着花籃,從廣場四周的高牆上飛來,一路不停的撒着花瓣。
看到漫天的桃花,所以人都知道,這是桃花公子簫熙來了,場面瞬間有些失控,在場的女子失去往日的矜持,大聲的叫道:“桃花公子,桃花公子,桃花公子……”
簫熙,即簫謹熙,曾經的八王爺,現在的熙親王。
簫謹熙依然是一襲標誌性的,寶藍色繡着幾枝灼灼如華桃花的華貴錦袍,手中紙扇一展開,晴天色的扇面上,幾枝開得正燦爛的桃花展現在衆人眼前,配上脣邊淺淺的笑容,瀟灑自如的降落在擂臺上,這一幕足以令天下女子爲之瘋狂。
玉樹臨風的身影,站在擂臺上,雙臂一震,強大的氣勢馬上震懾全場,下面瞬間安靜下來。
桃花眸掃過全場:“本公子就不再自我介紹,規矩如舊,唯一變更的一項時,只要有足夠的能力,你可以同時挑戰數人,當然……被挑戰之人,有權利拒絕。”
這條規矩一出,臺下馬上譁然起鬨,甚至有不以爲然的笑聲。
誰會有這麼大的本事,同時挑戰數人,就算真有這個本事,也沒有人傻到會這樣做,也只有瘋子纔會有這麼瘋狂的舉動,同時挑戰數名高手,簡直是找死。
簫謹熙毫不不理會下面衆人的反應,深知武林人豪爽的性格,當下也不拖沓,用內力含笑道:“本公子的話大部分是廢話,所以就不浪費大家的時間,本公子宣佈……”
“請稍等。”
從高空之中,突然飄下一把性感惑人的聲音,三個字極盡的魅惑,讓在場的人不由心神一陣恍惚。
這把聲音,太性感,太魅惑,無論男人還是女從,都瞬間都產生出一股。
想把聲音的主人,緊抓在手中的想法,眼中也多了一股渴望,紛紛擡起頭,朝高空上望去。
只見一頂十分的巨大的,四周飄着紅色紗幔的轎子,緩緩從空中降落,穩穩落在廣場上面。
原本飄舞的紗幔落地的瞬間,自然而然的垂下,讓人無法窺視到轎子裡面,但是隱約能看到,轎子內一道曼妙的身影,正慵懶的半臥在轎中,只是看得並不太真切。
“南無阿彌陀佛。”
正一大師的一聲佛號響起,如梵音響起,驚醒世人。
廣場上衆人猛然清醒,心中那份渴望,忽然化爲一身冷汗,驚恐的看向,停在廣場中華麗的軟轎。
簫謹熙同樣看樣軟轎,只是他的目光是落在軟轎旁邊的人身上,擡轎的四名男子,隨侍在旁邊的侍女,已經清楚的告訴他,轎內人的是誰——薄情。
那個曾經讓他恨入骨的女子,只是,現在再看,心裡卻平靜如水。
同樣,夜如劍也認出了,站在旁邊的靈雎和曼珠,平靜了很久的身體,像是吃了人蔘一樣,倏地站起來,朗聲笑道:“丞相夫人大駕光臨,本尊有失遠迎。只是,今天乃是武林盛事,不知丞相夫人突然到訪,所爲何事?”
該死的女人,他不去找她,她竟然主動送上門。
廣場上衆人聞言,熱鬧的場面剎那間出現了十息的安靜,片刻後又現沸騰起來。
丞相夫人怎會出現在這裡,難道朝廷要插手武林的事情,氣氛瞬間凝結,探究的目光紛紛落在軟轎上。
薄情脣角一勾,露出一抹嫵媚的笑容道:“諸位不必緊張,本夫人今天不會動用丞相夫人的身份,而是以另一個身份參加武林大會,我想在場的諸位,不會在意多我一個女人吧。”
蠱惑邪魅的聲音飄出,衆人似乎看到薄情脣上那一抹嫵媚的笑容,都有種一窺嬌顏的渴望。
薄情這把聲音,簫謹熙就算是化爲骨灰,都聽得出來,只是比以前更邪惡,更加讓人捉狂。
盟主座上,夜如劍眼眸中一處陰鬱,聽着薄情帶笑的聲音,心中的恨意又添一分,聲音卻依然保持着往日的那份平靜道:“不知道丞相夫人,要以什麼身份參加武林大會。”
豔脣綻放,柔柔之音響起:“本夫人擔心現在就報出名號,你們會不敢挑戰本夫人,等比武過結束後,自然會告訴大家。”
這把微微的沙啞,魅惑中透着高貴、端莊、睿智的聲音一出,所有人的目光中都露出一抹柔意。
簫謹熙回過神,轉身看向高坐上的十人道:“請諸位前輩栽定,丞相夫人是否能參加武林大會。”
標準的桃花眼中,露出一絲疑惑,她爲什麼一定要參加武林大會,有什麼目的。這個女人總是令人難捉摸。
高座上,其中一名老前輩道:“請姑娘給我們一個理由。”
薄情脣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對方已經主動抹去她丞相夫人的身份,玉手撫着正枕在她腿上熟睡的慕昭明的臉龐,無比溫柔的道:“從來英雄不問出處,前輩以爲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