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情一行人安置好後,就隨着店小二走入一處名爲薜蘿館的院落,就見一身男裝打扮的靈雎,正守在牀前。
走上前,薄情看一眼躺在牀上,面色蒼白,雙脣呈紫紅色,一頭青絲幾乎落盡的女子,輕聲道:“這女子,就是你差人送來的消息上面,提到的很重要線索。”
沒想到居然是人,可惜半死不活的,不知道還有沒有用。
原來五日前,薄情突然收到靈雎的飛鴿傳書,說關於峽谷一事,發現了重大的線索,請她速速趕來自由之城。
當時正好白晨風、帛兒、曼寧和兩隻小傢伙都沒有跟在身邊,薄情急着知道是什麼線索,只好隨手留下一字條,讓他們暫時原地等候,就帶逐月和追星,以最快的速度趕到自由之城。
靈雎一身男裝,化冷豔爲英氣,淡然的道:“這是峽谷附近一個村子的人,在她昏迷之前,曾經斷斷續續的說過好些話,通過她說話的內容,我大概猜到,峽谷內的土著居民的來源。”
“你懷疑,峽谷內的土著居民,很可能就是他們村裡的人。”薄情大概摸着靈雎的心思。
靈雎點點頭:“是,奴婢已經讓人暗中盯睄那個村子,希望能儘快找到更多的,跟土著居民有關的線索。”
薄情掃一眼女子的臉,左邊的臉上有幾道傷痕,似是被什麼野獸用爪子抓傷,這些傷痕不算什麼,最讓人震驚的是她的頭髮。
滿頭的青絲竟然沒有剩下幾根,而且看頭皮上上面的光潔度,絕不是是被剪掉或者是剃掉,倒想是因爲某些原因,自然脫落。
略微沉思片刻,淡淡的道:“那個村子,離罪惡之城有多遠?”
靈雎道:“不是很遠,大概有三十里左右,村中有不到一百戶人家,但人口卻不少,除換取日常生活用品,鮮少離開村落。”
指着牀上昏迷的女子道:“這女子卻是奴婢去勘探峽谷時發現的,在離峽谷不遠的地方發現。看她當時穿着的衣服,又像是村裡的人衣服,又像是峽谷裡的土著居民有衣服,很奇怪,而且還受了傷。”
薄情在房間內的美人榻上躺下,風情萬千的美眸微微眯起,玉指輕輕敲着榻沿,好鬥一會後才道:“大夫說她的傷勢如何,什麼時候能醒來。”她若一直不醒,他們也不能一直乾等。
靈雎見帛兒他們沒有跟在身邊,給薄情倒了一杯茶道:“大夫說,她身上的傷其實並重,只是傷她的猛獸的爪子上含有毒,再加體內還有另一種毒素,兩種毒加在一起,雖然沒有馬上要掉她的命,卻會讓她一直昏迷一醒,因爲查不出是什麼毒,大夫也是束手無策,所以……”
薄情挑高一邊黛眉:“所以這就是你讓我趕過來的原因,你是想我替她解毒。”因爲靈雎知道自己有帶辟邪珠出門,只要是中毒,就一定能化解掉。
靈雎坦然的笑道:“是,城中比較有名的大夫都試過了,不僅不能解毒,連中的是什麼毒也不知道。”
薄情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從袖中取出一個荷包,丟到靈雎手中:“給你,辟邪珠的用法,應你該知道吧。”她可不知道,只能靠靈雎他們自己。
打開荷包後,靈雎一臉開心的道:“主子放心,奴婢知道,辟邪珠能解世間萬毒,這回我們不用再等了。”馬上吩咐人把辟邪珠浸在水內,燒開後送上來。
靈雎親自女子服下辟邪珠煮出的水,過約一個時辰後,女子蒼白終於出現了一絲血氣,紫紅色的雙脣也恢復正常的顏色,呼吸也平穩發很多,看情形毒是解掉,不過身體還很虛弱,需要調養。
薄情收好辟邪珠,伸手探了一下女子的脈搏,鬆了一口氣坐在旁邊道:“過不了多久,她應該就會醒,到時你慢慢問吧。”說完忍不住打了一個呵欠,這一路快馬加鞭的,就算是坐馬車她有些吃不消。
靈雎見薄情露出倦色,貼心的道:“主子,這裡自有人看着,奴婢先侍候你休息,一會兒再過來。”
薄情點點頭沒有拒絕靈雎的要求,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掌燈時分,房間內沒有點燈,只留着幾拳頭大的顆夜明珠,把房間內照得通明,眯着眼睛喊了一聲帛兒,纔想起帛兒不在身邊,搓搓眼睛,只好自己起身。
剛提起茶壺想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就聽有腳步聲從外面走來,然後聽到一把急亂的聲音:“主子快放下,仔細燙到手,讓奴婢來倒。”說話間,已經麻利的接過茶壺,倒了水親自送到薄情手中。
薄情尷尬的接過水,自己成了廢物,連倒杯水,喝了兩口放下道:“你叫什麼名字,靈雎呢?”
“回主子,奴婢叫珊瑚,前些日子救回來的女子醒了,但是又哭又鬧,靈雎姑娘怕出事,已經去安撫她,這會子應該已經不鬧。”小丫頭的口齒倒十分的伶俐,說得頭頭是道。
薄情見珊瑚對自己並無怯意,也不怕生,倒有幾分奇怪,笑道:“我餓了,可準備好膳食。”
珊瑚馬上甜甜的笑道:“靈雎姑娘也猜主子快要醒了,剛讓廚房送了飯菜來,主子梳洗後就可以用膳。”
薄情走到外面的小花廳,就見美人榻上擺了一張矮几,上面放着十多碟菜,菜式雖然多量卻不多,想來靈雎是想自己嚐嚐外面的菜式,在慕府天天吃都是藥膳,連菜式也限定的,這回終於可以換換品味。
似是看出薄情的心思,珊瑚一邊佈菜一邊道:“主子,這是我們不歸樓,最有名的十八種小吃,靈雎姑娘說主子肯定會喜歡的。主子嚐嚐。”說完夾了一根紫色的,類似蕨類植物的嫩芽到薄情碗中。
只要不是藥膳、燕窩什麼的,薄情都能接受,又有珊瑚的妙口如珠,這一頓飯吃得也十分愉快。
珊瑚剛撤下殘羹,靈雎就從外面進來,看到薄情隨口就冒出一句話:“主子,你相信有詛咒嗎?”
薄情臉上閃過一絲訝然:“你怎麼了,爲什麼這樣問?那名女子醒了,跟你說了什麼?”
詛咒,很多事情,因爲自己的重生,不得不顛覆以往的一些認知,靈雎會問自己這個問題,或許也是因爲自己的原因,不敢隨便下確實。
慣性的咬着食指,沉默了一會兒後,淡淡的開口道:“是那女子跟你說了詛咒的事情。”
靈雎點點頭,聲音有些虛弱的道:“是,那女子叫阿香,說她會被趕出村,頭髮會全部掉光,是因爲她不小心得罪村裡的神靈,被神靈詛咒造成的。”
薄情眼眸內閃過一絲狐疑:“峽谷裡面的土著居民,全是因爲這樣一直生活在裡面嗎?”
靈雎點點頭:“是的,阿香說住在峽谷裡面的,全是罪村裡神靈的人,他們在裡面誠心慚愧,祈求神靈原諒,希望能到解脫,但災難還是降臨到她身上,她的頭髮開始慢慢脫落,並且越脫越多。”
“其他人也是這樣嗎?”薄情繼續問。
“是。”靈雎的回答依然一樣。
薄情再次陷入沉思中,猜不透這開始究竟神靈有詛咒,還是因爲其它的原因。
他們全都因爲得罪村中的神靈,受到神靈的詛咒,可他們明明知道,神靈不能得罪,爲什麼還要得罪呢?
是無意的,還是有意的,或者根本是人爲的?
薄情一時想不透,若有所思的道:“明天,安排我和阿香見面。”或許能從她口中問出什麼。
靈雎點點頭,又向薄情彙報一些東盟內部的事情,直到薄情睏意再次襲上來,親自服侍薄情睡下才退出外面。
日月交替,第二天晨時過後,薄情正坐在看書,靈雎就把阿香領了過來。
薄情把書交給旁邊的珊瑚,擡起眼眸打量阿香一眼,阿香的個子很瘦小,大概二十歲左右,皮膚偏黑,不過是古銅色那種黑,若不是臉上還有幾道傷疤,應該是一個很健康的姑娘,當然還要忽略她幾乎掉光的頭髮。
阿香很怕事,怯怯的站在靈雎身後,見靈雎行禮問好,也跟在後面生硬的問好,目光卻停飛不住悄悄打量薄情。
當看到薄情隨意披在身後的,絲綢一樣的黑髮時,似是想起自己的頭髮,不由的咬咬牙,垂着頭站在靈雎後面。
薄情淡然一笑道:“別怕,只是聽說了你的事情,心裡有個疑惑,想問問。”微微沙啞的聲音,讓人感到安心。
阿香動了動嘴脣,搓着手指,眼睛緊張的看看薄情,又垂下對,好半晌後說出蚊子大聲的三個字:“你問吧。”
薄情淺然笑道:“我只是不明白,你們明知道神靈是不能得罪,爲何還要得罪呢?”不解的揚了揚眉。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出現在哪裡,得罪了神靈,被趕出村,趕到峽谷裡,我不是有心的,可是沒人相信我……”阿香的情緒變得有些激動,一直恕恕叨叨說不停。
薄情不由的停下來,靜靜的坐在旁邊,一直等到阿香平靜下來後,淺淺的笑道:“不用害怕,我相信你,你一不是有心的。”不知道自己爲何會做了不該的事情,得罪了神靈,有些意思。
用目光示意珊瑚,給阿香一杯水,含笑道:“願意跟我說說當天發生的事情嗎?”
阿香握緊茶杯,驚訝的看着薄情,似是沒料到還會有人問她那件事情,特別還是漂亮得跟仙女一樣的人物。
薄情馬上回她一個笑臉:“有些事情一直憋在心裡面,會覺得很難過,說出來後會舒服些。”從阿香剛纔的反應來看,得罪神靈一事裡面一定有內情。
阿香長着粗皮老繭的手,不停的摩擦着茶杯,似是在吸取茶杯的溫度,目光猶豫的看了看薄情。
薄情一臉無害的笑道:“如果你不想說,就不要勉強。”
“不……不是,我只是不知道從何說起。”
阿香的聲音很小,不過薄情還是聽到了,笑道:“沒關係,不急的,你慢慢的說,或者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阿香的臉一紅,咬了咬嘴脣,黑白分明的眼睛悄悄看了看薄情,低低的道:“我們村叫藏寶村,傳說是因爲村裡藏着一個大寶藏才得這個名。”
珊瑚噗哧的笑道:“這個奴婢聽說過了,據說在一千多年前,是沒有自由之城,只有山裡土著居民,而自由之城就是由那些尋寶未遂的人建起來,好慢慢的尋寶,可惜連寶藏的影子都沒尋到。”
薄情點點頭,指了指珊瑚手聽書道:“城記上確實是這樣記載的,剛看到的。”
阿香靦腆的露出一笑容,隨之又是一臉愁苦,幽幽的道:“若是有寶藏,我們村也不那麼窮,阿吉也不會……”
似是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阿香馬上打住,垂下頭繼續道:“在我們村裡有一座用紅色石頭蓋成的神廟,聽村裡那些識字的人說,村記上記載着,裡面供奉龍神,龍神不願意讓看到他的真面目,若是誰看了會受到詛咒。”
提到詛咒,阿香臉上充滿敬畏,靈雎面上有些不自然。
薄情卻不以爲然的笑道:“你們憑什麼認定是中了詛咒,而不是生病了呢?”
阿香連慌張的衝薄情擺擺手:“不要對龍神不敬,不然也會被詛咒的,聽老一輩的人說,起初也有人不信,不聽從勸止,硬闖入,或者是偷偷跑入廟內偷偷看龍神的,不用幾日,全都莫名其妙的死掉,死時的樣子還很嚇人很恐怖,全身都料掉。”
薄情眼角揚了揚:“你親眼看到的。”
阿香搖搖頭:“我們沒有看到,全是書上記載的,我們老村長告訴我們的。”
薄情娥眉微蹙起,疑惑的看着阿香道:“你們村裡,識字的都是什麼,村記怎麼會記載這些內容?”
聽到薄情的問題,阿香馬上露出一個自豪的笑容:“村長他們一家都識字,阿吉哥也識字,他查聰明瞭……”
“等等。”
薄情額頭上暴出幾條黑線,她現在可以肯定,阿香口中的阿吉哥,就是阿香的心上人,擺擺手道:“你說重點的就行了。”她可不認爲,識字是多了不起的事情。
見薄情不喜歡聽,阿香也就不敢再提,小心翼翼的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村裡的人爲什麼明知不能得罪神靈,還偏偏要得罪,就連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出現在龍神廟裡的。”
薄情一聽到這裡,就來了興趣:“說說看,或許我能幫你發現問題。”越聽越覺得這件事情很有意思。
阿香喝了一口水道:“我是真的不知道是怎麼事,我一覺醒來後,就發現自己睡在一個紅色的世界中,到處都是紅色的,當時頭很暈,在裡面呆了好半天,纔看清楚門口在哪裡,我剛走出門就看到村長他們衝過來,直到他們大聲叫出來,我才知道自己方纔是在龍神廟中。”
說到這裡,阿香的眼眶有些紅,語氣有些委屈的道:“我還沒來及解釋,村長就拿着繩子過來,往我身上一拋,把我綁起來拖出外面,說我冒犯龍神,把我趕出村子,我在外面跪了三天三夜,說了三天三夜,也沒有相信我不是故意的。”
“等等。”
薄情又似是想到了什麼,突然打斷道:“你說你一睜開,就看到一個紅色的世界,然後從村長他們的說話中,發現自己不知爲什麼會在龍神廟中,你說裡面是一個紅色的世界,那你可有看到龍神。”
阿香一愣,使勁的甩甩頭道:“沒有,我雖然頭暈得厲害,但我肯定自己沒有看到龍神,裡面只有一片紅色。”
薄情點點頭,細細的想了想道:“再問你一個問題,你在睡之前,有沒有發現什麼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