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陣水聲嘩嘩響起……
如熱水被煮沸騰一般,還有曼珠的驚叫聲傳來,慕昭明毫不猶豫的朝浴室內走,穿過重重紗幔,當看到紗幔後面的畫面後,面色驟然蒼白。
池中的熱水,如被燒開了一般,不停的翻滾,熱氣拂到臉上,有一種灼熱的感覺。
面對這樣的情況,慕昭明一時也拿不定注意,強行鎮靜道:“東盟中,還有誰清楚這焚月功。”焚月功十分詭異,他也不敢驀然制止眼前的情況。
曼珠想了想道:“我們閣主剛到潤城,奴婢請他過來。”
慕昭明道:“快請。”語氣毫不猶豫。
曼珠看了一眼薄情,轉身飛快離開天花閣。
片刻後,簫雨的聲音從外面傳來:“我已經讓人,把明淨大師他老人家也請過來,他老人家見多識廣,或許會有辦法。”
“謝謝!”
好半晌後,慕昭明的聲音從紗幔後面傳出。
“這麼多年,你可第一次對我說這兩個字。”簫雨不由的感慨,真是不容易啊!隨之一笑。
慕昭明沒有再理會簫雨,而是目不轉睛的盯着薄情,生怕一眨眼,她就會又出現什麼變化。
再細細的觀察一會後,慕昭明心裡不禁有些奇怪,因爲無論浴池中的水怎樣滾熱沸騰,溫度如何升高,薄情的臉上都沒有任何的變化,就連身上的皮膚也保持着原樣,似乎那些熱水與她之間,有一層保護膜一樣。
熱水不停的沸騰,不停的蒸發,池中的水位慢慢下降,薄情裸露在外面的肌膚越來越多,慕昭明驚訝的發現,在薄情的身體表面,包圍着一層似火焰的東西,正是這樣的東西,讓滿池的水都沸騰,卻對薄情本身沒有任何的作用。
這層火焰看起來,沒有任何的溫度,甚至是有些冰冷,慕昭明不禁伸出手,想試一下火焰的溫度,手還沒碰到火焰,就聽到一聲着急的怒喝:“住手。你想找死嗎?”
慕昭明猛的收回手,回頭看向浴室的門外,只見紗幔後面,站着一道屬於男人的身影,只聽那人繼續道:“情兒那丫頭沒事,你先出來,我有話對你說。”最後一個字的時候,人已經走遠。
慕昭明深深的看一眼池中的人兒,猶豫一下終於走出浴室。
走到前廳,才發現廳中坐了不少,已經很久不出現的老面孔,明淨大師,清遠大師,薄暉,靈雎,還有一直照顧薄情的幾個丫頭,全都在。
想到方纔站在布幔後面的身影,他能看到自己想碰那火焰,應該也能看到妞妞的身體,暗裡不滿的皺一下眉頭,面上卻沒有表現出絲毫的滿,淡然的道:“你們都來了,可有什麼辦法。”
清遠大率先開口:“你跟我說說那丫頭,此時的情況吧。”
這把聲音……不正是說方纔說話的聲音,慕昭明不動聲色的道:“妞妞沒有什麼異樣,只是她的身體上覆蓋着一層火焰,對她似乎沒有任何影響,但是卻能把池中的水燒至沸騰、蒸發,如今池中的水位正在急劇降低。”
清遠大師點點,摸着鬍子道:“果然,我薄家終於要出一名強者。”說完後,又對慕昭明道:“你不必擔心,這是薄家焚月功,修煉到一定程度的現象,現在讓她靜心修煉即可。”臉上露出一絲安慰的笑容。
經過清遠大師的一番解釋,慕昭明也不追究他窺視的事,淡淡的道:“妞妞的內力,一直是至陰至寒,爲何會出現這種情況。”這纔是他最擔心的事情。
不等清遠大師開口,明淨大師就搶着道:“你這臭小子,難道不知道這丫頭的武功叫什麼名字,焚月啊,沒有火怎麼焚。物極必反,你懂不懂?真是個傻小子,清遠你說是不是。”
清遠大師含笑道:“師叔,他是關心則亂,貧僧很欣慰。”
這丫頭,終於找到一個真心對待她的男人,不錯!淡淡的道:“你別小看那些火焰,不小心沾上,瞬間把你燒成灰燼。”
哼!明淨大師回了一聲冷哼,不甘的道:“兩個都不是好東西,蛇鼠一窩。”心裡還一直在記恨着薄情趕他出門之仇。
知道薄情無事,慕昭明的心也安下來,就聽到薄暉冷冷的道:“這丫頭也真是夠懶的,兩年前就已經第九重,到現在才突破第九重,到達第十重,還弄出這麼大的陣仗,真是該打。”
慕昭明先是一怔,他也確實沒有見到薄情怎麼修煉,正想開口說話,馬上感覺到一道冰冷的目光,從他身上一掃而過,就聽到靈雎的聲音響起:“閣主這話屬下不同意,需知道修煉焚月功與睡眠有關,主子只要一入睡,焚月功就會自行運轉,那裡容得主子偷懶,除非主子根本不敢安然入眠。”
靈雎說完,冷冷的掃了慕昭明一眼,她的話音剛落,立即有幾道目光落在慕昭明身上。
而慕昭明在衆人的逼視,面上竟然出現一絲紅暈,簫謹天和明淨大師卻像發現新大陸一樣,眼睛瞪得大大的。
這個平時連表情都沒有的傢伙,居然會臉紅,裡面一定有問題。
清遠大師卻大驚失色,跳到慕昭明面前,一把揪着他衣領的道:“你這天殺的臭小子,該不會是破了情兒的元陰之氣吧?”
聞言,慕昭明面上一怔,看到清遠大師大師要殺人的表情,搖頭淡然的道:“沒有,我跟妞妞還沒有圓房,不知道這跟妞妞又有什麼關係。”
元陰之氣,即處子之身。
他一直沒有跟妞妞圓房,自然沒有破掉。
清遠大師聽到二人沒有圓房後,殺人的表情瞬間消失,鬆開手不好意思的道:“修煉焚月功的女子,必須是處子之身,直到修煉成以後,這元陰之氣方能破掉,不然即使修煉成了,也逃不過那活不過三十歲的宿命。當年她孃親薄顏,天賦也很高,可惜我遇見他們之時,已經太遲。”
他遇見薄顏時,薄顏的元陰已破,即便練成焚月功也沒用,繼續道:“貧僧本以爲,顏兒會此事告訴傾情,直到得知華傾情大婚,才知道她沒來得及把此事告訴傾情便去了,貧僧得知此事也趕往京城,想制止傾情與風雲弈,不想卻得到傾情被逼自盡的消息。唉!”
聽到些處,雖然二人一直沒有洞房,慕昭明也不由的後背冒冷汗,幸好好幾次他都忍住了,不然真的會鑄成大錯。
往事如風,清遠大師只有一聲嘆息,繼續道:“在東域,也只有情兒和薄暉,是鳳城薄家的血脈,他們愛怎麼折騰就怎麼折騰,別把小命弄丟了就行。振興家族的事,就算了,能平安活着纔是福。”
以前薄家那些女子,無一不是爲了這個使命,修煉焚月功,最後無一不是死在血嬰人蔘的反噬中。
“祖父。”
薄暉淡淡的叫一聲,卻包含着無限的深情,他的母親就是薄顏之前的族主,因爲沒有煉成焚月功,最後被血嬰人蔘反噬而亡。
母親痛苦掙扎的畫面,至今尚存腦海中。
清遠大師收起臉上的感慨,面上一副超然的道:“好了,我也不理會你們折騰什麼東盟,反正給我活着就是,我死後也有面目見薄家列祖列宗。”
薄暉不由的一陣苦笑,祖父雖然已經出家,卻說了方纔這樣一番話,怕是連他自己都沒有現,這番話中他對家族是多麼的依戀。
薄家啊!曾經名滿東城的薄家,經過一場屠殺後,真正留下的,已經沒有幾人。
至於薄情,也不知道是哪裡冒出來的丫頭,不過無所謂,反正她姓薄,又傳承了薄傾情的血脈,在心裡早當她是薄家的人,除了清遠大師外,唯一的至親。
慕昭明的心一直在薄情身上,收起臉上的一絲紅暈,看向清遠大師道:“清遠大師,妞妞還要多久才能清醒。”
雖然他沒有破掉妞妞的元陰之氣,但經常在她熟睡時,故意把她捉弄醒的事,這兩年來他可沒少做,難怪她的武功進步不快。
清遠大師深思了一下道:“一名成熟的血殺,至少應該擁有一甲子的功力,所以情兒要融合這股力量,至少得花上三天的時間,貧僧估計,快則三天,遲則四天,她就會醒。不過,這三四天內,必須有人在旁邊守着,絕不能受到任何的驚擾。”
“我……”
“你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就由我和明淨大師守着吧。”慕昭明剛開口,就被清遠大師打斷。
慕昭明訕訕的看了一眼清遠大師,這是在防着他,心裡有些無奈,面上卻淡然的道:“曼寧,通知封伯,收拾出兩所安靜的院子,讓明淨大師和清遠大師住下,無論兩位大師需要什麼,一率按他們的話做。”又對曼珠道:“有什麼事情,即刻讓人到天雪閣通知我。”
“是。”
曼珠忍着笑應道,靈雎冰冷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笑意,連簫謹天眼內也露出一抹戲謔,終於看到這傢伙吃癟。
面對衆人打趣的目光,慕昭明無奈的在心裡搖搖頭,這些人,都巴不得看他出醜,淡然的道:“太子殿下,我們走吧。處理正事。”隨便找了一個藉口,轉身走出天花閣,好過在這裡成爲衆矢之的。
潤城內,一所看似尋常的王府,其實非常的不尋常。
因爲它是當今皇上,未登之前居住的府邸,所以它又被稱爲——潛邸。
已經成爲過去的懿貴妃,現在的衍王妃,含淚坐在一所精緻的亭子內。
沒想到皇上真的這樣無情,她離開皇宮不過幾日的時間,就冊封雲淑妃爲雲貴妃,還故意讓人把消息帶給她。
蘭香,也就傳遞消息的人,看着衍王妃傷心流淚,安慰的道:“娘娘不必傷心,這肯定是皇后娘娘所爲,你越傷心她越開心。況且,不過一個封號而已,哪裡及得上娘娘和皇上之間的情分,皇上早晚會恢復娘娘的位份。”
衍王妃小心翼翼的道:“皇上,真的會恢復本宮的位份嗎?”
蘭香四下看過後,才小聲的道:“娘娘,退一步想想,就算沒有皇上,娘娘還有大皇子,皇上沒有因爲娘娘的事責怪大皇子,就說明,他心裡最喜歡的還是大皇子,只要大皇子一登基,皇后娘娘又算什麼,還不是得任由娘娘您擺佈。”
聽到蘭香這一樣說,衍王妃心裡不禁安慰一些,幽幽的道:“本宮已經快三年沒有見過瑜兒,不知道瑜兒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攻下燕越國,那些人服侍得周到不周到。”一想到兒子在外受苦,自己半點忙也不幫上,眼淚不覺的又掉下來。
蘭香十分乖巧的道:“大皇子吉人自有估,娘娘不必擔心。只要娘娘好好的,大皇子必然也是好好的。”
衍王妃拉着蘭香的手,含着淚道:“蘭香,除了大皇子,你是本宮唯一能信的人,幸好還有你在身邊。”
蘭香垂下眼眸,繼續壓低聲音道:“奴婢不敢隱瞞娘娘,奴婢能再侍奉娘娘,其實全是皇上的恩典。皇后要把奴婢送到暴室當苦役,是皇上暗中把奴婢放出來,讓奴婢到王府繼續服侍娘娘。”
衍王妃不敢相信的道:“皇上既然已經把本宮貶爲王妃,又何苦這樣呢?他是不是讓你監視本宮?”
見衍王妃,蘭香連忙跪下道:“奴婢對娘娘是忠心耿耿的,奴婢不敢妄猜聖意。但是,俗話說一夜夫妻百夜恩,皇上那能輕易忘記娘娘,或許皇上當時只是在氣頭上,一時罰得重了些。皇上現在氣消了,自然也想着娘娘往日的好處,所以才讓奴婢繼續服侍娘娘。”
“真的?”衍王妃還是有些不敢相信。
“其實皇上的心裡,還是有娘娘的,娘娘不必灰心,來日方長。”
蘭香安慰完後,再次看了看四周,一臉緊張、神秘的道:“娘娘,有件事奴婢本不應該說的,只是看到娘娘意志消沉,奴婢不得不說。娘娘,杜家已經沒了,您要留着性命爲杜家報仇啊!”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衍王妃砰一直站起來。
“娘娘,杜家沒了,不久前,舅爺察覺太子有滅掉杜家的心,想帶着家人逃跑,不想卻遇上……”
“遇上誰?”蘭香頓一下,衍王妃馬上着急的問。
蘭香抹了一把眼淚,哭着道:“他們遇上了丞相夫人,丞相夫人連問都沒有問明情況,就把杜家一百多人,全部當場斬殺,然後一把火燒掉,毀屍滅跡啊!”
“母親,大哥,是蕪兒無用,害了你們啊!”
衍王妃大叫一聲,想着母兄慘死,打擊太大,急火攻心,噴出一口血,還有一口氣喘不過,驀然倒在地上。
蘭香看到這一幕,眼內冷冷一笑,旋即尊下身體,抱着衍王妃,哭着大聲的叫道:“快來人吶,救命啊,快來人吶,王妃暈倒了,快找太醫,救命啊……”
突然一陣冷風襲來,一道紫色的身影,驀然出現在亭子內,渾身瀰漫着濃濃的煞氣,四周的溫度驟然下降,駭人的目光,如毒蛇般盯着蘭香的臉,蘭香不由的打了一個冷戰。
蘭香呼吸不由的一滯,抱緊衍王妃道:“你是誰,你想做什麼,要殺就殺我,不準傷害我們娘娘。”
來人沒有說話,而是一腳踢開蘭香,伸手抱起衍王妃,往旁邊的房間走。
蘭香擡起頭,一臉着急的道:“放開我們娘娘,不然我跟你拼了。”說完,握起拳頭朝來人揮去。
來人不由的冷冷一笑:“忠心可嘉,卻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