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君上一次出門受了傷害,她乖乖的關了門在軍營裡修養自己一顆受傷的心靈,這還沒有修養一天,戰報就傳了過來,三軼峽口大捷。
不止劫了南蠻將近二十噸的糧草,還有運輸糧草的四千多人。除了誤傷死掉的幾十個,其他的都是活捉啊!反觀自己這邊,除了百來人受了不輕不重的傷,其他人完好無損。
消息一傳過來。軍營就歡騰了,就覺得來援的人是能人,就差放禮花好好慶祝一下了。
不過長君卻告誡何明要好好小心了,現在這個情況對方若是還是沒能發現自己打的什麼主意那就是對方真蠢了,接下來他們可能要發起一陣瘋狂的反擊了。
果不其然,戰報傳過來還沒有多久,南蠻就發動了一次大規模的攻城之戰。城裡的人防守得相當吃力,一輪下來,就從正午打到了半夜才消停。
何明累得夠嗆,原本自己屁股都還沒有好就要上戰場去指揮,差一點在結束之後就趴在了城牆上。還好長君掐着時間去看望他將他好死好活的拖了下來。
才安頓好了何明,那邊趙坤就來了。他臉色很不好看,想來是沒有看到將軍在城牆上指揮而是一個傷員小兵。
“現在形勢怎麼樣?”
“你還看不出來?”長君反問,連這個時候,魏明奇都被人控制了起來不許放出來,難道還要她違背事實說形勢很好,我們又守住了一次乾州?
趙坤吐了一口氣,在桌邊坐下,“這一次損失很大,乾州現在的兵力不超過三千。其他的傷員忽略不計,而且藥材已經有些供應不上了。隱藏起來的糧草還好,但也支撐不了超過十天。”
說到這裡,剛毅的男人臉上露出一抹苦笑,“恐怕也不用支撐十天了。”
這話說的,意思就是,不用這麼多糧草了,我們撐不了十天就得破城。
“至於武器和衣物,”男人咬牙,臉上有一抹不甘之色,“武器能用的,也只夠裝備出不到八百人,衣物剛剛夠千人。”
長君皺眉,這樣的情況,如果開賭盤的話,長君一定第一個就上去押明天破城。將腦子裡的玩笑驅散,長君開始琢磨趙坤這句話,“有人對兵器和衣物動了手腳?”
就算不甘,趙坤還是點了點頭。
“武器儲備就算不到一萬也有八千。這兩仗就算消耗了一些也剩下了三千多。可是一經檢查才發現兩千多都是不能用的。”
“你們果然是吃屎的麼!”這一下連長君都忍不住用魏明奇的話來罵趙坤了,趙坤也難得的沒有反駁而是低下了頭。
她也不管趙坤這樣是在護着誰了,揉了揉自己的眉間,“我出城一趟,你敢在我回來之前讓乾州破了,你就是死在了戰場上我也要將你挖出來鞭屍!”
趙坤張了張嘴,最後只得化成了一個單音節的字,“是!”
長君這一次倒是沒有在用自己的流光,她借用了一匹馬。白楓會怎麼做她想不到,但是劉曦光怎麼做她能猜到。一定在驅動隊伍朝這裡來。這樣她就不好駕流光了,還是騎馬保險一點。而且說不定路上還能碰到兩方的探子呢。
南蠻在這裡的兵力沒有四萬也有三萬七萬,就算這麼幾次消耗了不少,也至少有三萬五在這裡守着,她讓人在三軼峽口劫了一批糧草並放出障眼法給了乾州幾天的休息時間。但是什麼用都沒有,因爲他們的堅守等不來朝廷的援兵。她現在只能期盼着自己的親爹能夠說服皇帝了。
否則在怎麼算下去都是一個死字。
“駕——”
女孩清脆的駕馬聲在林間十分的清脆,穿透了漆黑的林幕,合着清晰的馬蹄聲,尖銳得刺破天際。
放棄了流光就意味着她要更加努力才能趕得上這一段浪費的時間了。
南蠻的確是瘋了一樣,帶着一點報復的瘋狂味道在裡頭。不過不得不說很有用。半夜裡才休停了不到一個時辰,就發起了再一次進攻。彷彿不需要休息,也不需要休整。
這邊真正能迎戰的只有那麼八百人。趙坤不擅長行軍打仗,只好將才窩到被窩裡的何明又挖了出來。何明困得頭昏眼花,但是一上戰場站在城牆上又是一副精神抖擻的樣子。
說實話,這裡的人,除了魏明奇,何明是最大的官了。至於其他的,死的死,逃的逃,叛變的叛變。如果不是那些叛變的,這一場勝負還難說。
不過人生沒有如果。
到了後半夜,戰火越發激烈,何明被一道流箭射中肩膀,一聲悶哼還要站起來被人扶住擡了下去。一擡下去這人就徹底昏了。
魏明奇在牀上翻來覆去,他看了看面無表情守着自己的四個人,想要爬起來奈何身上半點力氣都沒有。所有的希望都只有寄託在了到現在還守着自己的幾個幾品小官和那個前來幫助自己的小丫頭了。
半生戎馬,到了現在卻只能這樣憋屈的躺在這裡聽着外頭戰火紛飛,堂堂七尺男兒將自己的腦袋埋進了枕頭裡。
長君和那兩萬多人會師的時候,首先迎上的是劉曦光。
那人眼角帶着淡淡的青色,看起來是沒有睡好。還好身邊跟着齊陽,否則長君現在就有喧賓奪主斬了白楓的衝動。
連斥候都沒有,竟然就這麼讓一個文弱書生打頭陣?哈哈,白楓,你也是好得很吶!
“來了多少?”
“不到一半。”
“齊陽!”聽到劉曦光的回答,長君轉頭就對着齊陽一聲吼,眼裡的怒火幾乎可見,“傳信給齊寒,如果白楓現在還不來的話,不要怪我不給白裡面子!”
說罷,腳下用力一夾馬肚子,馬兒嘶鳴一聲帶着長君向着身後跟着的懶散的人去。
劉曦光看着長君駕馬而去的背影,努力讓自己的思想靠在前線危險上去,可是還是忍不住浮現那人從見到自己到離開的表現。
就算這個人也許心地是不好愛捉弄人吧,但是這份愛國的熱情總是真的。
他忍不住苦笑一聲,看齊陽放飛了一隻鳥兒,才靠近他,“前線很危急?”
齊陽臉色一僵,劉曦光卻只是笑笑,等着他迴應。
齊陽不想認輸,別過臉去,“看灼華的模樣就知道了。”說完,也不等劉曦光反應,駕馬追着長君去了。
看到被落在後面的人的時候,長君的怒氣已經別壓了下來,她看着他們,至少他們還願意跟着來。不算是沒救。
“都給我起來!”只是還是有些懶散,都在準備休息了。
“這就是你們當兵的態度麼!讓長官探路,勸着你們前進?”長君的音量是很驚人的,何況她現在用上了真氣,那般聲音簡直如同驚雷一般在每個人耳邊炸響。
“不過是靠着偷襲勝了一場,連正面對敵都不算,就這麼就滿足了!”
“笑話!你們來支援的真正目的都忘了麼!”
“現在乾州還危在旦夕,多少士兵將領站在城牆築起人牆抵擋敵人,盼着你們的到來!你們就是這樣的態度麼!”
“那還不如根本就別去了!丟人丟臉!讓人失望!”
“你憑什麼這麼說!”
長君只掃了一眼,手已經動了,那把藍色光流光彷彿流星一般直接插到了那個說話的人的面前,沒入半截刀身。
“憑我一劍就能要了你的命!”
“憑我剛剛見證了一場南蠻和仙錦國的廝殺!”
“憑我比你們這羣驕傲易滿的懦夫更想殺敵衛國!”
營地裡一片安靜,接着就是有人開始收拾東西準備行軍。
長君卻只是扯着嘴角露出了一個冷笑,“怎麼,懦夫們,不願意承認?”
“你們看看你們懶散的樣子!在戰場上連逃跑的資格都沒有!”
“我們不是去逃跑的!我們是去殺敵的!”
“好啊,殺敵!你們就在這裡殺敵麼!”
營地裡又是一陣安靜。
長君也不想繼續諷刺了,她最後只說了一句話,“跟你們說話,簡直是浪費時間!不如我反身回去和前線的兄弟繼續並肩作戰!”
說完,一牽馬繩,馬兒嘶鳴一聲,帶着長君向着她來的方向跑去。
“兄弟們!走啊!”不曉得是哪個扯着嗓子吼了一聲,整個營地的氣氛都被帶動起來,懶洋洋的氣息一下子就散了大半,不苛求作爲平民的他們能夠像正規軍隊一樣迸發出鐵血的氣勢來,但是這份熱血一定不能熄。
長君俯身在馬上的樣子再一次出現在劉曦光面前的時候,劉曦光只是笑笑,長君停下來,看着他,竟然出奇的沒有說什麼熟悉的話。
“你讓我真失望。”
“我以爲你會是做大事的人。”
“可是你連一羣平民都搞不定。”
“甚至一個白楓都沒有搞定。”
劉曦光沒有笑了,直直看着長君,長君也毫不後退的看着他。然後兩人錯開眼光,長君再一次駕馬而走,一聲嘹亮的駕,除了穿破黑暗,還直接刺到了劉曦光的心裡。
不是,不是這樣的。
劉曦光張了張嘴,“只是因爲,我沒有身爲,仙錦國人的歸屬感。這個國家怎麼樣,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幾乎喃喃的聲音一出口就被林間的風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