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未雙和鬱劍所料不錯,上界準備將這些地仙散裝打包運送了。
兩人一頭霧水地被敲開門時,還能看見許多憂心忡忡地臉抱着他們的行李往外走。臧清看着他倆一下就樂了:“你倆還真是半點沒緊張感。我們都被髮配邊疆了,現在倒是你們最自由。”
葉未雙一把就拉住了臧清:“你說什麼?又來任務了麼?”
“對。不知道那些其它的國家到底在打什麼主意,派了很多暗路子打算偷渡到龍國去。但他們沒有龍國這樣的實力能弄到特殊包機,就打算走海路了。我和蕭何的任務都是去幹掉一支海上特別行動隊,不知道其他人會分派到什麼。我們時間不多,現在就要出發。你倆咋辦?”臧清說道。
葉未雙和鬱劍對視了一眼,均有些遲疑。
“不如你們先去看看魏哥他們,問一邊大家的任務再說。你倆的身份現在回國都不安全,最好找個人一起組隊。”何慕提議說道。葉未雙想了想,隨即點了點頭,說道:“你們等等,我們去找魏大哥。”
說罷兩人便奔了出去。魏雲似乎正在等他倆,看到他們的時候立刻脫口而出:“我要去印度,小維要去美國,陸輝留在這裡,燕天被分配到哥本哈根。你們打算怎麼樣?”
聽到陸輝和燕天被拆開,兩人都皺起了眉。燕天的能力最強之處就是那門炮,但一旦發出就全身脫力。這也是最大的缺點,如果失去了保護人,燕天的個人行動能力可以說非常差。葉未雙幾乎是立刻說道:“我跟着燕天。”燕天就站在一旁,小手緊緊攥着陸輝的衣角,灰色的臉在聽到葉未雙說話的一瞬間立刻亮了起來。一旁的鬱劍提前站到他身邊表示自己和葉未雙統一戰線。看到這兩人和燕天同行,陸輝原本擔憂的臉色立刻轉而爲喜。
魏雲點了點頭,轉頭看見正向這邊過來的臧清他們,隨即高喝了一聲:“無極營!”
衆人一齊高喝:“無極營!”
臧清深深看了周小維一眼,正要轉身,沒想到又一個掉頭回來,大叫道:“小維!小維你跟我走吧!你一個人去美國那個如狼似虎的地方太危險了!……”
葉未雙頭也沒回,踹開臧清就拉着燕天回房間整理東西去了。小燕天的東西很少,一個小箱子就完了。葉未雙和鬱劍也不是羅嗦的人,把武器蒐羅起來,還溼着的衣服來不及烤乾,用防水袋一裝就塞進了箱子。兩人看了一眼燕天上面的座標,衝着機場就衝出去了。幾人衝出去的時候才發現周圍的人都是形色匆匆。葉未雙捕捉到了蒼白着臉的白允,但只瞥了一眼便找向了自己的路。憐憫只是一時的,畢竟是她要走的這條路。
葉未雙抓着小燕天的手,走了兩步就嫌他太慢,將人一把拎了起來抱在懷裡。燕天一開始還忸怩了一下,隨即安然待着一動不動了。鬱劍拎着兩人的公用行李箱,三人明晃晃的在大白天的路面上失去了蹤影。
燕天的任務上是飛機加水路。飛機是龍國包乾的,葉未雙和鬱劍當天買了票候了三個小時就登機了。這種旅途葉未雙已經不大陌生了,這是一架小型客機,而且機上只有三四個乘客,實在是奢侈得厲害。葉未雙一眼看去,全是眼熟的人。大約都是被派遣到哥本哈根的倒黴鬼。本來加上一個燕天人數也不怎麼如何,但是目前多了葉未雙和鬱劍兩個隨機人士,這艘飛機的人數立刻就顯得多了起來。
葉未雙一登機就閉上了眼。陷入了一種虛空的冥想狀態,他開始審視自己的識海,不久就看到了那顆腹部丹田裡的金丹。葉未雙仔細地打量着它。它比心臟裡那顆深藍色的鮫珠小得多了,卻如同恆星一般閃爍着極其熾熱的光芒,自從它逐漸壯大以來,葉未雙的體溫在逐漸向正常人邁進。
他知道識海中的小金龍有些懼怕這顆龍珠,但也有着說不出的親密。他逗了一會兒小金龍,便感到自己的手臂被推了一把。葉未雙立刻睜開了眼睛。
“要到了。”一旁的鬱劍半睜着眼睛看向窗外。燕天和葉未雙擠在一張椅子上,燕天成趴在窗邊看着下方。
葉未雙一愣,看了看時間,有些充怔。他不過是小憩了一會兒,怎麼時間竟然過了這麼久,飛機已經到哥本哈根邊緣了?
“我們不能大搖大擺地從龍國的飛機上下去,他們的人會警惕的。所以我們還要坐一段船。”小燕天嚴肅地說道。葉未雙摸了摸燕天的腦袋,突然有一種面對高智商小孩的感覺。
飛機逐漸降落了下去,在遠離哥本哈根的一塊空地上停泊了下來。葉未雙下機後一直走了幾十千米,才驚愕地發覺,自己身後的那條很長的跑道,竟然全部籠罩在一個巨大的結界裡!當他們走出結界的同時,外界一瞬間熱鬧了起來,葉未雙這時才猛地醒悟:縮地成寸!空間陣圖,絕對是極其高深的空間陣圖!
葉未雙的血液頓時沸騰了起來,他來回在結界之處走了幾個來回,一直看到旁人古怪的眼神才作罷。他用手撫摸着那層結界,感受着古怪的靈力波動。半晌,他嘆了口氣,佈置這個結界的人實在是高手。
鬱劍終於不得不拉了他一把,葉未雙這才帶着燕天踏入他原本早應該登上的土地。就在那結界之外,竟是個熱鬧之極的碼頭,葉未雙轉頭,他們身後只有同樣熱鬧的街道,沒有那巨大的跑道的影子。
葉未雙一行三人和其他天人很快分散開了。熙熙攘攘的人羣裡,要一眼找出不同尋常的人還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三人跟在人羣后頭買了票。好在葉未雙的英語已經通關,很順利地找到了他們要登的船。登上船之前燕天拉着兩人作掩護,偷偷拿出了自己的神器遮蔽了三人的氣息。燕天的神器是個掛在脖子上的玉環,瑩潤的,往脖子上一套那要在龍國就全然是個受寵的全家寶。而且難得那神器毫不張揚,連一絲光都不閃,若單單放在那兒,不仔細用靈力探查,還真不能立刻便發現它是個令人聞之色變的神器。
就在葉未雙他們三人準備登上船時,一個個頭不高,面相機靈的紅頭髮青年湊了過來:“先生,先生你們是要去看小美人魚嗎?你們從哪裡過來?先生,我可以帶你們逛遍整個哥本哈根,阿瑪蓮堡、美人魚銅像、趣伏裡公園、市政廳廣場只需要一半兒的價錢……”
葉未雙突然間就回憶起了從前龍國的黃魚車和黃魚票。他搖了搖頭,越過青年就向船艙裡走。青年不依不饒地跟在他身邊,反覆推薦,一口流利的英語說得天花亂墜。葉未雙終於忍不住了,板起臉來嚴肅地說:“對不起,我沒有時間,也沒有興趣。”
葉未雙一個冰冷的眼神竟然將那個青年嚇住了,直愣愣地看着他們走過他的面前。三人找到了包廂,他們總共只買了一個。燕天與葉未雙牽在一起,鬱劍則保管他們的小型行李箱。三人找到包廂之後只是四下看了看,便原封不動地關上門走到公共艙內靠窗處去了。
從窗外望去,一片蔚藍色的大海在陽光之下如同灑了一片碎金似的,襯得熱鬧的碼頭十分漂亮,極具異國風情。如果忽略他們此行的目的,這一趟絕對可以說得上是性價比極高的度假。只可惜他們的目的地可不是什麼善地。
葉未雙坐在靠走廊的一邊,外面還多了一個位子。就在葉未雙落座後不久,方纔那個青年竟然再度出現在他們面前,一屁股就坐在了他旁邊的位子上。看到他的面孔,葉未雙不禁因爲他的膽大愕然了一下。他相信自己剛纔露出了足夠可怕的眼神,他真不知道這傢伙究竟是怎樣神經粗糙才又黏上來了。
那個青年十分熟絡地說道:“哎,你們是龍國人還是日本人?看着應該是來自龍國吧?我聽說龍國的景色也很漂亮……不過我想你們最想要看的就是小美人魚。所有來這兒的遊客都希望看到小美人魚。你們只有兩個人嗎?我是說……只有你們兩個帶着弟弟出來嗎?”
葉未雙慢慢皺起了眉,打斷他說道:“對不起,我們不需要導遊服務,而且這是我們的空間,請你離開。”
“嘿,你的發音很地道,很少看到你這樣年紀的遊客結伴出來的。你聽我說,你們不知道那兒的價格有多貴,只帶你去看看小美人魚,就那麼遠遠的一眼,你就得付幾百丹麥克朗,如果是我,只要一半的錢我就能將你們帶去……”
輪船發出了一聲鳴笛,隨後開始航行了。葉未雙和燕天兩人的眼光立刻離開了一旁的紅髮青年,轉向了窗外。老實說,這的確是葉未雙第一次做輪船。緩緩移動的輪船和上下顛簸的船身讓葉未雙驀地興奮了起來。他和燕天一大一小同時將頭探到了鬱劍身邊。一分鐘之後,紅髮青年發現自己面對這個雖然看着自己,卻一句話也不說,甚至連眼睛也沒有眨上一下的長髮龍國人再也說不出話來了。除了知道他們來自龍國以外,紅髮青年什麼信息也沒有得到。
無可否認的,面前的這兩個龍國的青年的長相都十分出色,就算是在他一個別國人的眼中看來,他們也足夠英俊。他們的身材很頎長,並不顯得矮,只是關節都要比歐洲人小些。這是龍國人的特徵。龍國人的少年和青年狀態很多都像歐洲人的幼年一樣,十分纖細,但他們只會發胖,不像歐洲人,成年之後是健壯。
紅髮青年在打量這個組合時,發現面前的青年並非瘦。他從捲起的狹窄的衣袖裡露出的小臂十分結實,肌肉修長,甚至略微有些凸鼓。他全身看上去沒有一絲多餘的贅肉,眼神如同鷹隼。只是一頭極長的,豎紮在腦後的黑髮柔和了他的形象,甚至讓紅髮青年在第一時間險些以爲他是個女孩兒。
而之前同他對過話的少年,看上去還是個未成年的模樣,身形要比這個青年更爲纖細,黑亮的發沒有一般男孩的粗糙堅硬,倒是柔軟地貼在臉頰兩側,抱着那個小孩的時候,大小兩人的驚喜神色如出一轍。完全是個沒出過遠門的龍國小少爺。
碼頭逐漸遠了,前方是蔚藍色的大海,四周有少許船隻一同出海,二十分鐘之後,那些船隻以及港口都變成了小圓點或者細線。
葉未雙拉着燕天的手,等待船開穩之後迫不及待就走到了甲板上。此時已經有很多人在那上面了。有些拖了躺椅展開了報紙,有些詢問海員這片海域以及丹麥的情況。葉未雙和燕天一邊支楞着耳朵聽着,一邊對着海風深深嗅吸。燕天睜開眼來,直勾勾地盯着閉着眼睛的葉未雙看。
葉未雙的嘴角勾勒出了一個他自己都不知曉的弧度,海風吹拂在臉上的時候,燕天突然就覺得自己似乎看到葉未雙的脖子上在發光。仔細一看又消失了。他突然就想起了在巴特西公園裡,葉未雙發出最後一箭時,金光大閃的前夕,燕天在他背後,隱約看到細密的金色鱗片快速從他脖子上蔓延開來。此刻的葉未雙,彷彿隨時準備投身到海中去。
葉未雙察覺到燕天抓緊他的手時,燕天的手勁已經快把他的骨頭掰斷了。葉未雙怔怔地發了一會兒呆,看着蔚藍的大海有些回不過神來。
“你怎麼了?”燕天忍不住說道。
“沒……沒什麼。”葉未雙眯起了雙眼,全身的細胞似乎在向同一個方向渴望,在駛入深海之後,葉未雙幾乎能感到全身都在叫囂着歡快,有什麼東西在他的身體裡逐漸甦醒,就像是一種……回到故鄉的感覺……
葉未雙的手另一隻手緊緊握着欄杆。他想起了癸霖的話。像他們這樣的水生妖物如若長時間不還水是件很危險的事。影響修煉是小事,更有可能影響體格,危及性命。他已經有多長時間沒還過水了……一個個星期?一個月?
本來這與他也不是什麼大事,但是葉未雙缺失返形的時間很長了。他幾乎時刻以高耗能的人形狀態生存。時候一久封印一旦薄弱,返形的願望就越發強烈。嗅到海的時候,葉未雙就已經開始莫名的興奮,此刻終於身處海的正中央,他才明白過來究竟是什麼原因。他想起自己每一次在浴室之中偷偷化出魚尾時的膽戰心驚。不過一兩次,如同揹着大人吸食毒品的未成年人,才化出一半的魚尾立刻用返形咒逼回去。
葉未雙瞪了大海一會兒,強硬地扭過身對燕天說道:“走吧。我們到船艙裡去,甲板上好熱。”
燕天茫然地看着他。太陽不大,這裡的氣候是典型的溫帶海洋性氣候,最高也只有二十多度,根本談不上熱。更何況,葉未雙的手似乎冰涼。
看到葉未雙和燕天準備回去了,鬱劍也不再和那個紅髮青年大眼瞪小眼,起身和兩人回頭到了艙內。包廂內的設置很簡潔而令人舒服。當初買了兩個包廂,不過考慮到行動的方便性,葉未雙和鬱劍還是決定兩人拼湊一把,一起住一間。小燕天自然被忽略爲零。
將房門鎖上後葉未雙和鬱劍才放下他們的行李箱,燕天立刻跑去從圓圓的窗口裡向外打量外面半滿的海水。這多少讓葉未雙產生了一點兒身在水中的感覺。這種感覺很微妙,以至於鬱劍盯了他莫名微笑的臉好半天,不知道是什麼讓他的心情好成了這個樣子。
葉未雙瞅着那張小牀,在上頭坐了坐,又掀開被子看了看。來回走了好幾遍,就連燕天也覺得自己比他鎮定多了。船艙之中的廣播在播放着他們即將到達的目的地、時間,以及餐廳、娛樂室……的位置。葉未雙和鬱劍都沒怎麼留心聽,就在聽到餐廳兩個字時注意了一下。他們大多數時間需要自我修煉和冥想。葉未雙剛剛獲得了一柄新槍。才完成了初步改裝,深層次的改裝還正讓他感興趣着,回到房間打量完後就翻開了科技前沿的最新雜誌研究起技術改制來。鬱劍則坐在了一旁的沙發上,抱着他的劍就那麼低着頭進入了冥想。燕天看看兩人都各自圈劃領地了,乾脆將牀霸佔了,從自己的小行李箱裡掏出了一本艱深晦澀的古書來看。
行船的前兩天,葉未雙始終保持着興奮的狀態,到第三天之後,葉未雙開始剋制了。看着海洋的眼睛裡不再跳動着火焰。那天晚上葉未雙難得睡得挺早。他的槍給他改裝得具有了異常變態的參數,由於伯萊塔的基礎就比five-seven要好得多,新獲得的香檳色改裝槍幾乎可以說是槍械中的外星人。葉未雙半夜裡就是這麼抱着他的槍睡覺的。鬱劍躺在他身邊背對着他睡覺,呼吸沉穩。他們中間插着個燕天,睡得四仰八叉。這破小孩白天看上去一副小老頭樣,只有在睡覺時候才能覺得他是個孩子。爲了應付突發情況,所有人都沒有脫|衣睡覺。
葉未雙原本睡得很安穩,不知怎的,夢裡夢見了一個許久不曾看見,卻時常想念的人。這恐怕是自一起生活以來最久的一次分離。葉未雙發現自己想念他的次數正在逐漸累加。只是在夢裡,莫離的面目看不大清晰,直到走得近了,他纔看清他的臉。他和莫離從前的戰鬥如同走馬燈一般在夢之中回憶反覆了一遍,然後莫離抓住了他的手。葉未雙反手握住他的,十指相扣。莫離的另一隻手扶住了葉未雙的腰,隨後沿着腰線滑入了葉未雙的皮帶以下。他用指尖勾出了葉未雙塞在褲子裡的襯衫,手順着衣衫下襬撫摸了上去。葉未雙感到微微有些輕喘,全身開始變得火燙。莫離與他扣着的手牽引着用他自己的手指解開了皮帶,兩隻手同時探入了他的底褲,握住了已經逐漸擡頭的地方……
葉未雙猛地睜開了眼睛。一片黑暗。他瞥了一眼外頭黑色的海水,全身上下火燙得厲害。他的神志還有一絲迷亂,手伸向自己的下方,已經觸碰到了那微微擡頭的東西。大腿有些沉,旁邊躺着的燕天將他的小腿擱在了他的腿上,也許是葉未雙不安分,又反過來用一條腿夾住了燕天的小腿。那條小腿正處在一個很尷尬的地方……
葉未雙驀地一下意識到什麼,擡眼看向那不知什麼時候面向他的鬱劍。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瞬間讓他一陣尷尬。葉未雙不知何時解開皮帶,已經伸入自己底褲邊緣的手頓時停住了。
“要幫忙嗎?”鬱劍用很輕,幾乎是氣流鼓動的聲音說道。葉未雙頓時感到自己的臉更燙了。他慌忙挪開燕天的腿,用讓人看不清的速度翻身起來,快速地說了一聲:“不用……”便扶着腰快步走進一旁的衛生間。扶着腰只是爲了掩飾那被解開了皮帶的褲子。但葉未雙知道鬱劍分明是明白的。
他將衛生間的門合上,坐在馬桶上,火燙的手再度握住了火燙的器官。一時之間,腦海之中全是莫離的身影。莫離……赤|裸的身體。
鬱劍敏銳的耳朵聽到了衛生間裡傳來的重重的喘息聲,夾雜着一絲極其細微而撩撥人的呻吟。鬱劍睜着雙眼仰躺着盯着天花板,感到神志分外清晰。他突然就想起,姬靈茭用手瀉火的時候,是不是也會放下他高不可攀的架子,發出那樣的聲音。接着,鬱劍的臉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