狴犴活了幾百載,從未看到過如此聲勢的天劫。他的成年在穩定地渡過一道道天劫中平穩地達到,他沒有嘗過天劫的累積。但當初霸下成年的時候,着實讓族裡的長輩驚險了一把。霸下一連累積了四道天劫,竟然打算一次性過,這讓衆位長老大驚失色。好在霸下最終是有驚無險,平穩過了那道坎,但狴犴從此也對天劫有了一個新的認知——天劫的累加,可不是一加一等於二的事兒。
而葉未雙的這一次,卻遠比霸下當初經歷的更厲害。天空中的濃雲幾乎蓋在龍谷頂端,粗大的紫色雷電從天空瘋狂地砸下來,每一道都像是天錘。破天陣在第一道天劫落下之前便開始起了防護作用,然而這等防護在起初還運轉不完全的情況下並不能幫助葉未雙一星半點。青藍色的小龍盤踞在湖底,在那瞬間就被紫色的雷柱淹沒,事先鋪設好的大量陣圖竟然不堪一擊,如同蜘蛛網一般轉眼就被轟擊得粉碎！龍夏金色的龍軀被同樣籠罩在雷電之中,他的面色凝重,將那玄團團圍得更緊了。作爲成年的金龍,龍夏在度劫上有不少經驗了,但這般的劫數還是第一回。紫色的電光還未降落到身上時,已有針扎般的疼痛感,隨着那電光越來越近,疼痛感漸漸加大,幾乎像是撕扯着皮膚。龍夏尚且如此,葉未雙如何更足以想見！龍夏擔憂地看了一眼那條青藍色的小金龍。葉未雙全身上下有九九八十一個陣圖。這些陣圖大多是他自己佈下的。在度劫的關頭,他爆發出了一箇中級陣圖師進階時纔有的實力。而剩下的幾個,卻是長老和龍夏幫忙打下的龍族度劫輔助陣。葉未雙的掌控能力,讓龍族那兩位沒有參與布破天陣的長老都有些驚異。葉未雙沒有告訴龍夏的是,爲了完美地掌控這八十一個陣圖,他用了涅磐陣。涅磐陣的攻擊性非常強,但當初在葉未雙剛剛開始經歷成年的時候,也正是鳳燿使出的涅磐陣讓封住了一切異相。可見涅磐陣的控制能力有多麼強。葉未雙最擅長的就是舉一反三。在拿到鳳燿的涅磐陣之後,他做過許多研究,隨着成年的推進和對陣圖認識的加強,他對涅磐陣的瞭解也越來越深。龍夏讓他不要再運行煉火之法,他一絲不苟地執行了。但現在他又運轉了涅磐陣。這在當初是不可能的。涅磐陣的引導必須通過煉火之法,但葉未雙卻在研究那八十一個陣圖上感到了一種新的體悟。
靈氣自自然生髮,轉入人體,又自揮發耗散。以此循環而生生不息。
爲何世間有這麼多功法?無非是進行一個排雜和提純。好的功法自然是讓靈力的精純度比旁人更高。但歸根結底,裡面的原理都是相通的。如果葉未雙能做到將自己用於支撐涅磐陣的靈力“僞裝”成煉火之法所輸出的靈力……
葉未雙將這種猜想試探性地和龍夏討論時,龍夏深深地看着他,許久沒有說話。葉未雙以爲這是不切實際的,正準備拿出些事實來講道理,龍夏忽地道:“小雙,你是個天才。”
葉未雙不知道龍夏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但是他成功的避開煉火之法撐出了涅磐陣。雖說效果不如煉火之法運轉時的好,但卻足夠令他同時撐起八十一個陣圖了。
這八十一個陣圖外,還有一些自發運轉的小陣圖。這些小陣圖就在那一個照面裡,被紫雷轟擊得乾淨。
紫雷一路勢不可擋,在一連轟碎了三十個陣圖之後,終於漸漸的在龍夏強悍的消磨下逐漸消散了。這一擊的威力讓葉未雙臉色慘白。他沒有想到那八十一個陣圖,環環相扣,竟然在一個照面的雷擊下就被打散了三十道,而其他的還是依靠了龍夏！
葉未雙深吸了一口氣,沒有氣餒,轉瞬之間三十道消散的陣圖再度結起！龍夏深深地看着葉未雙的動作,心中隱約有幾分觸動。結印的時間幾乎烏有,葉未雙的龍形爪子裡兩支化巨的陣圖筆讓龍夏感到眼前的這個幺弟當真是天賦極高。他的神思不覺恍惚,這天劫就好像是專門爲了打壓毀滅這般的天賦而來。如此強勢,才第一個照面,就勘比單獨渡劫時七道龍紋時的天劫——
葉未雙布開陣圖之後,天上的雷電似乎還在醞釀,沒有一時轟擊下來。龍夏見其緊握的龍爪,能知道他的緊張,並不長說話的龍夏此刻也張開了口:“別擔心。”如果抗不住,還有他。縱然就是他都有醒勁……
有無數小龍都是在天劫之下九死一生過來的,然而在葉未雙這裡單獨抗天劫卻似乎極其不切實際,這般的天劫,就是一個成年了的真龍來扛都不一定扛得下來,葉未雙一條破殼十八載的小龍,哪怕再天賦異稟,也決不可能獨身抵擋下來！葉未雙手忙腳亂地布開那些毫無用處的邊緣小陣,他不過是在這分秒都是煎熬的緊張氣氛之下找點事做。然而這第二道天劫卻遲遲不下來。葉未雙心頭有些茫然,又極度焦急和緊張。會不會這第二道就不下來了?難道這只是雷聲大雨點小……
在葉未雙走神的那片刻,龍夏的提醒“小心”淹沒在了龐大的雷聲之中。這道紫電來得太快太快,彷彿劈開了天際,比先前粗了兩倍不止的紫色長龍轟然嘶吼而下,轉瞬之間便吞沒了葉未雙和龍夏！
葉未雙的驚愕根本讓他無法動彈,八十一道陣圖在那洪水般的衝擊下如竹潰散,強撐到最後才見那紫雷隱隱的被阻住了——破天陣終於發揮了其全部力量。
由七條真龍撐起的破天陣絕非一般陣圖可比。大陣形成的同時一個金色的巨大罩子將整座龍谷團團包圍,前前後後大小一共七個金鐘罩,最小的竟然連龍夏都沒能罩住。這七道金鐘罩就在那紫雷轟破了葉未雙八十一道陣圖的七十八道時,驀然成型,團團包裹住了葉未雙,將那紫色的巨大雷電分別隔絕在六層金鐘罩內！
紫色的雷電失去了源頭,在金鐘罩之內彌散開來,轉瞬之間整個龍谷竟然全遍佈了紫色的電弧,乍一眼看去宛如一個巨大的雷球！而葉未雙,正在那雷球的中心！
這第二道雷比之先前威力更大,然而在破天陣的照顧下,葉未雙居然依舊毫髮無傷,這讓龍夏不禁有些慶幸,卻也有些擔憂。成年的真龍在實力上的暴漲很大一部分是依靠天劫對其的洗煉和激發,沒有遭受過足夠洗禮的葉未雙,雖然能夠保全,但會否就此失去了在成長階段最大的助益呢?
也罷,只要人還安全……
龍夏的思緒才跑了一半,第三道雷電突然降臨。爲了抵住這第二道雷劫,破天陣並非毫無損傷,最外的幾層靈罩正是薄弱,而這第三道雷劫到來得竟然這樣快！而這間隔短得讓葉未雙也是措手不及。好在他幾乎是條件反射地布開了他的八十一道陣圖。雖說這八十一道陣圖在單獨面對雷劫的時候效用大幅度下降,但好歹也是一分力量,最起碼也抵擋過一回天劫。葉未雙對於自身的保護自然不會馬虎,每一次都傾盡全力佈陣。這一次,竟然比那七位長老都快了幾分。
葉未雙的陣圖方布成,那第三道雷劫已然近在眼前。這一次的雷劫無聲無息！粗壯的紫色電柱籠罩了半個山頭,竟然沒有發出半點聲音。彷彿全世界都靜默了,葉未雙感到雙耳生疼,接着渾身都疼痛了起來,所有的鱗片都被一種龐大的靈壓碾得嘎吱作響。那無聲無息的雷電來在那七重金鐘罩的阻攔下緩慢地下沉,隨着它的降落,葉未雙身上撕裂般的疼痛越發劇烈了。湖水開始激盪起來,無數紫色的電弧在水面上跳躍着,溫度滾燙得驚人。葉未雙幾乎能感到皮膚的皸裂,血管在強大的靈壓下根根暴裂開來,血跡在湖水裡翻滾着,很快變成了金色。葉未雙已經沒有心思去遮蓋它的顏色了,自然此時也沒有必要。陣圖如同盔甲一般有序而繁複地在他周身重疊包圍,藍色的光影閃爍在湖面上。葉未雙沒有理會那周身越來越活躍的電弧,豎線瞳孔對着頭頂越來越近的紫光。
破天陣終究不是什麼防護陣圖。爲了保證天劫對本體的瀝煉效用,它並不是什麼無孔不入的防禦性陣法。然而這道雷劫的強大依舊讓衆人心下凝重。這是葉未雙第一次抵擋雷劫。紫色的電光轉眼之間覆蓋了葉未雙和龍夏。
龍夏堅硬的龍鱗發出了金色的光芒,遠遠看去如同一套金色的盔甲。龍族的之強悍整個上界無人不曉,如果真能做出一套龍鱗盔甲,恐怕上界的每一個高手都會爲之爭得頭破血流。因此成年的龍夏並不需要什麼額外的防護。他的本體就是最好的防護！他所擔心的卻是葉未雙。葉未雙的鱗片在他看來軟得不可思議,那更偏向鮫人的體制。哪怕算作螭吻,他依舊沒有擺脫那種軟鱗。因爲葉未雙的年齡實在太小了。龍夏儘可能的鋪開自己的身體,讓自己吸引來更多的雷電,雷劫帶給他的傷害不能說大,卻也不小。這非同一般的天劫終於讓他身上的數處金鱗被擊得碎裂開來,龍夏的頭隱隱作痛,他的身體扭動着,不像那條在湖水中有意識地躲避着雷電的青藍色小龍,他儘可能地讓自己承受雷電的攻擊,金色的雙目卻緊緊盯着那雷劫中的小龍。
葉未雙的情況很不好。穿透了七重金鐘罩的雷劫雖然已經削弱不少,但依舊比前兩道更爲強大。葉未雙週身的八十道陣圖全數潰散,只剩下唯一的一道。正是那涅磐陣。葉未雙頂着涅磐陣四面遊走,竭盡全力躲閃那無孔不入的雷電。然而效果卻十分微弱。當這道雷劫終於耗盡時,葉未雙已經筋疲力盡,沉在湖底一時上不來。先前被紫色的電弧迷住了眼睛而看不清情況的龍夏,在雷電即將消散的時候連忙一爪子將葉未雙撈了起來,這一看頓時讓他的臉色沉了下去。讓龍夏都龍鱗碎裂的雷擊,在葉未雙身上造成的傷害遠遠超過了龍夏的預期。葉未雙的身上四處都是血窟窿,鱗片和皮肉藕斷絲連,渾身黯淡狼狽得不成樣子。龍夏晃了晃葉未雙,見小龍還有動靜,這才勉強鬆了口氣。葉未雙若是連這一擊都過不去,之後的可怎麼辦……不等龍夏出聲,天空中猛然一道雷聲炸響,先前那靜默的閃電終於爆發出了後勁。龍夏瞬間發出了一聲極其悠遠綿長而響亮的龍吟！龍吟出口的同時,彷彿有一道無形的波震盪開去,周圍的石塊紛紛顫動了起來。先前已然被碾碎的石礫紛紛揚揚地升起,漸漸盤旋起,聲勢如同平地起了一陣龍捲風！那陣石礫在半空之中和那雷聲相撞,一瞬間整個世界都喑啞了,葉未雙捂自己淌出血跡的雙耳,在湖水之中瘋狂地翻滾。龍夏無神顧及到葉未雙,這陣餘波竟然是讓他都得全力以赴,一時之間,音靈的絞殺在天地之間飛速擴散開來,周圍的一切聲音轉瞬消失,聽從龍夏號令的音靈披上無形的盔甲長劍,發出無聲的嘶吼撲入了雷聲的大軍——
縮在石縫裡的龍玳早就遠遠地脫離了龍谷,在那接近冰原的地方依舊被震得渾身發顫,臉色煞白。黑色的龍很沒骨氣地藏在石洞裡,遠遠看着半空中如同被撕碎的雲絮,用爪子捂住自己的耳孔以遏制那喑啞的聲波衝擊。
“連大哥都動手了……”他覺得渾身的血液都流動不暢,不敢想象風暴中心的葉未雙究竟在承受怎樣的壓力！
在這般的衝擊之下,一切的時間都彷彿拖慢了。龍玳終於在接近絕望之時發覺那喑啞感忽然消失了。那就表示這,他大哥終於幫幺弟扛住了那一波衝擊！
龍玳幾乎要跳起來,然而他方擡起了頭,臉色便變了。雲層開始涌動,黑雲大幅壓境,彷彿要淹沒整個龍谷……
“還……還有……”龍玳大驚失色,他此時才猛然想起,每一道天劫都有九道雷。這九道的威力成倍增加。龍玳木楞楞地掐着龍爪算了算,這纔是第三道。
這一次破天陣恢復得極其快。七個鐘罩幾乎在雷柱下來的同時形成。葉未雙的自愈速度極快,然而紫色的雷電來得卻更快。轟鳴聲瞬間響徹了龍谷,龍谷周圍的飛禽走獸在那瞬間撲騰得一乾二淨,這道雷和先前那道的粗壯似乎並無不同,然而周圍的雲卻在起落下之前不斷聚攏而來,漏斗般的天空幾乎壓制在龍谷周圍的環山山尖上,像天的塌陷。葉未雙沒有再費心思去布開新的陣圖。眼下,這欣身陣圖已經沒有更多的用處了。
龍夏的主動讓他終於體會到了一絲新的東西。阻攔這天劫並非只能一味躲閃,也許,還能攻擊——
葉未雙的身軀上還遍佈着傷痕,但此時他並不在意。他的雙眼緊緊盯着那稿下來的龐大的紫色巨龍,直起了上身。他往嘴裡丟了三枚藥丸。這三枚藥丸無一例外,都是補充靈力的藥丸。因爲葉未雙本身靈力的強盛,能給他補充靈力的這三枚藥丸,所蘊含的靈力無疑十分恐怖。
他給自己留下了一枚那戒——那枚蛇形納戒。
葉未雙深深吸了一口氣。龍形除了身體上的強悍,對於靈力的輸出同樣強大到了令衆多生靈望塵莫及的地步。葉未雙取出了單凰弓。在龐大的威脅之下,漆黑的巨蛇的身影在葉未雙的身畔驀然閃現出來。葉未雙從前也只有在進入納戒的時候纔看到那巨蛇,本以爲進入納戒之後,自身便會縮小,沒有想到,巨蛇具現後的身影,竟然和他在納戒中看到的並無不同！這頭妖獸竟然比龍夏都大了一倍！
漆黑的巨蛇和單凰弓讓龍夏也是眼皮大跳,葉未雙擁有神器這件事他是知道的。但他沒有想到葉未雙保管神器的竟然也不是凡品。就在這短暫的片刻之間,葉未雙弓盈滿弦,龍爪強勁的力道也沒讓單凰弓折斷,弓弦上出現了一道金紅色的粗大箭枝,比葉未雙從前使出的任何一次都要粗長！
那箭還在顯現之初便顯出了鳳凰的端倪,凰像之鐘籠罩在葉未雙週身。相比於地仙大賽那段時間,葉未雙的實力已經增強了太多太多,此刻出現的單凰弓,連外形都有所變化。只是葉未雙無暇顧及這些有的沒有的,他無比凝重地盯着那紫色的雷電,仰天鬆開了手。
神器之所以爲神器,正在於其強大的如神般的威力。同樣的,也只有相應的實力才能夠發揮其威力。當初葉未雙用單凰弓一箭毀了鬼族生死門,而現在,他這一箭轟出的聲勢足以讓長老都側目。粗壯的龍形在半空便與鳳凰影像交織在了一起,兩頭巨獸的體型龐大得驚人,如同反向墜落的流星一般,金紅色瞬間將周圍的一切照亮,紫色的雷電在同其相撞之時,如同一顆原子彈爆發般,光亮緩慢之間鋪開,蔓延到極廣極廣,爆炸聲似乎停滯了瞬間才衝擊開來,葉未雙被那陣聲波猛地掀進了湖底。
三枚丹藥同時被咬碎了。在射出單凰弓的瞬間,他三倍增幅了自己的靈力,經脈裡的靈力開閘般轟泄而出,而那三枚補充靈力的丹藥又在瞬間填補他靈力的衰竭,而後奔入單凰弓那一箭之中——
葉未雙沒有遲疑,又是咬碎了三枚丹藥。這六枚丹藥當初費了他多大心血。現在卻如同消耗品般飛快使用,葉未雙都來不及心疼。如果在平日,這一枚丹藥就足以撐爆了他,眼下卻還嫌不夠。葉未雙落入水中的剎那,手爪不停,固化靈力緩慢而艱難地凝結出了一堵牆。這是他真正的保障。葉未雙以前只能拿固化靈力當子彈用,然而現在,他卻極慢極慢地——凝結出了一道牆。
轟泄下來的紫雷並未全然被單凰弓那一箭所阻攔,單凰弓的落勢只是有所減弱,黑蛇在其落下之時阻攔了小半刻。這小半刻足以讓葉未雙凝出那一整道固化靈牆。黑色的影像消散的瞬間,紫色的餘雷結結實實地正面轟在了葉未雙身上。
沉重的力道讓葉未雙猛地陷入了湖底。龍夏知道葉未雙想要做什麼。在那聲勢浩大的龍鳳箭出現時,他着實被震了一下。他沒想到葉未雙竟然也能發揮出這般的攻擊,然而更讓他心驚的卻是在那一箭之後,葉未雙竟然還有餘力凝結一整牆的固化靈力！龍夏的心臟在劇烈地跳動着,雷劫在他身上造成的撕扯得痛感沒有影響到他的震驚。他敢肯定葉未雙在之前是無法做到這一切的。哪怕有了恢復靈力的藥丸,也沒有撐持下來的能力。但他在此刻卻做到了。這代表了什麼?
龍夏壓抑着一種驚駭和狂喜——葉未雙在這場天劫之中,以一種前所未有的速度成長了起來！他所挖掘潛力的速度和幅度,簡直令人難以想象！
龍夏的龍軀一卷,接手黑蛇消失後露出的空檔,代替葉未雙承受住了部分雷擊。雷擊的威勢已經越來越強,龍夏能感覺到。他已經無法再無視自己身上的傷害了。但是除了這,他別無他法。他必須讓幼龍度過這一次天劫,不惜任何代價——
龍玳膽戰心驚地看着遠處那一片刺目的光。在那一片光之後,紫色的雷電已經消失了蹤影。不像上一次一般,後一道雷電沒有立刻落下。龍玳不覺有些困惑,隨即,一種更爲緊張而可怕的想象襲上了他的腦海。天劫不可能停下。除非幺弟已經……
龍夏晃動着湖底的葉未雙。葉未雙很緩慢地翻了一個身。潰散開來的固體靈力碎片漸漸消融開來,重新鑽回了他枯竭的身體裡。兩顆內丹都黯淡得厲害,然而更爲沮喪的卻是葉未雙的心情。他的固化靈力所化作的牆還是太薄了。要不是龍夏,他恐怕無法度過這一次雷劫。讓他感到最爲無望的是,這已經是他最強的手段。而這還只是第四道雷劫——
葉未雙在成仙之後,對自己的未來第一次感到了茫然。他真的能度過這一次天劫麼?他真的能撐過去麼?就好像他所規劃好了的完美的路徑,被橫刀砍斷了一樣。葉未雙在這毫無預兆的一刀前,手足無措。他苦笑着,看向龍夏。身體幾乎無法動彈,再強大的自愈能力也無法在這片刻間將他毀壞的經脈再生續接。葉未雙茫然地問道:“哥……我過得去嗎?”
龍夏沒有回答他的話。他仰頭看了一眼天空。金龍的身軀之上亦是傷痕遍佈。葉未雙看着心中鋪滿了愧疚。龍夏只是道:“它要變強了。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