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錦嵐氣定神閒地走出店門之後在門邊停留了一下。“走吧。”
韓毅從陰影裡踏了出來,眉目之中閃現出一瞬間的驚疑。一股血腥味經由他身爲天仙的靈敏的嗅覺傳達而來。他沒有開口問沈錦嵐那個“張可凡”在哪。也沒有問他怎麼知道自己跟來了。沈錦嵐是雲霞峰的人。但他的實力僅次於大師兄雲開珞。他的化雪扇旦出見血方收。而且,他是天仙。對方卻不知是不是個天人。
沈錦嵐走得不快,但是韓毅卻跟得費勁。他二人沒有多久便上了特快,沒有回原來的酒店。直接回了b市。
葉未雙坐在牀上,一隻腳曲起擱在另一條大腿下,另一隻腳垂下牀沿。他面前的牀上攤了本薄薄的小冊子,看上去很是古舊。上面像是在鬼畫符。葉未雙眉頭不皺地看下去,連一個停頓都沒有。
門忽然無聲息地開了。齊韞面帶微笑地踏進來,看着坐在牀上的葉未雙。他什麼姿勢也沒有變。齊韞輕輕踏到他的身邊,在他身後坐下,一手握住他的肩膀說:“怎麼今天沒去外頭轉悠?”
葉未雙神色不動,立起腿一手抱着說:“我還以爲你知道。”
齊韞看了一眼他的面前。一本當代作家的作品。
“你居然也喜歡看平常人的書。”
葉未雙道:“你難道不知道我原是個地仙?”
齊韞笑了笑,沒有反駁他的話,又拾回了之前葉未雙的問話道:“華裳我已經將她打發了,安置在你門外的那些人不過是防個宵小,對你沒有什麼約束。”
葉未雙冷笑了一聲,看了他一眼似乎已經看穿了他。什麼防個宵小,華裳離開之後,恐怕在他心裡也是少了個極大的對葉未雙的約束,僅僅從那增加的崗哨來看,就足見華裳在齊韞心裡的作用有多麼大,不過這究竟是不是他特意做給葉未雙看的也未可知。
葉未雙只知道三步一哨,本來就沒有什麼出門的心思,這麼一弄,壓根兒連窗簾都不想拉開了。對於齊韞的作態,他也只是冷哼了一聲用作迴應。
齊韞一如以往沒有遭到什麼好臉色,卻並不怎麼沮喪。原先葉未雙在獨處的時候連碰都不讓他碰,現在他已經安然坐在這裡還能半摟住他,這可算是個進步了。葉未雙也許是懶得再推拒,不過這對於齊韞來說倒是令人高興的。
“這書講什麼?”齊韞道。
“講一個人如何囚禁了其他所有人,結果將自己也囚禁起來了。”葉未雙面無表情地道。齊韞看着他的耳背,道:“聽起來倒是有趣。”
葉未雙還沒待諷刺上兩句,忽然聽到外面有人叫道:“齊哥!齊哥!”聲音很急促,似乎是碰上了什麼大事。齊韞的眉頭微微一皺,看了一眼眼裡露出幾分好奇的葉未雙,起身道:“什麼事?”
外面的人聽到他的語氣不好,似乎瑟縮了一下,但又很快僵聲道:“齊哥!有人找你!”
“誰?”齊韞倒沒有喝斥那人。一般的來訪者恐怕也不至於叫他手下如此驚慌。他一邊說着一邊整理了一下領帶和西裝,將褶皺的地方撫平後回頭看了葉未雙一眼。他衝他笑了一笑道:“我去去就回。”
葉未雙卻已經雙眼望着後花園,並沒有理會他了。
齊韞也不在意,拉開門出去,又立馬合上了門。葉未雙聽到他對門外的人說:“保護好未雙的安全。”
葉未雙又一陣強烈的惡寒,瞥了門一眼,微微思索了一下,將面前那本書合上了,露出了下面的那本鬼畫符。
葉未雙接着將那本鬼畫符也合上了。那本冊子上寫着幾個字:生靈陣。
這是當初葉未雙在十二師兄韓毅的宗族裡破開並拿到的陣法。
葉未雙將那本下界的書放在書架上,《生靈陣》在一陣柔光中沒入看來毫不起眼的納戒,隨後他將窗簾拉得更開一些,看到後花園的守衛都迅速地向前院分佈而去,臉上都有那麼一次緊張之色。葉未雙微微沉思,接着嘴角勾起了一抹帶着希冀的隱笑。
“人去op區了?”柳子翼看着那站在自己面前正滿臉不耐的張飛,臉上竟然露出了一抹帶着興奮的笑容。
“對。我和阿瑜這幾天要出去玩,就不給你跑腿了。那兩個天仙——小葉的師兄什麼的行蹤,我們也不管了。你自己找人去看着吧。”張飛不耐煩地撓了撓腦袋,又摳了一會兒指甲,接着坐在沙發上蹺起二郎腿說:“你別拿這些小事兒來煩我們了。”
“可以。”柳子翼竟然沒有在第一時間拉下臉來,反而吐出了這麼兩個字,叫張飛在不爽之中驚愕地一時忘記了剝指甲。他看了柳子翼好一會兒,又把這事兒翻來覆去地捉摸了幾遍,最終搔着後腦勺問:“我說……那什麼……小葉那兩個師兄究竟是去幹啥了?”
柳子翼微微笑着,眼神也不知在看哪一處,異乎尋常地耐心地道:“去幫小葉的忙了。”
“幫什麼忙?他們連小葉的下落都不知道。我說……小葉究竟去哪兒了?”
柳子翼依舊微笑着,但這一次卻沒有回答張飛了,只是說:“你去問周瑜吧。”
張飛暗罵了一句,站起來說:“說好的,沒天大的事別來找我們了。”
“哦,對了,”柳子翼在張飛轉身要離開的時候忽然招呼他,“去了幾個人?”
張飛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愣了一會兒才明白他是在問有多少人去了op區。張飛對柳子翼那表情不是很喜歡,但也只是撇撇嘴說:“大概五六個吧。”
“五六個?很好……”
張飛看柳子翼沒有再問他什麼的意思,立刻加快步子離開了。
柳子翼保持着站立的姿態,拿起了手裡的一份報紙。頭版頭條上刊登着一則消息:xx酒店男衛發現一具男屍!
下方是一段像是被壓扁了的新聞,有一張像是偷拍出來的模糊的照片,另一邊安置了新聞的具體消息,卻是小幅報道。似乎沒有更多的信息可供透露了。
報紙上的日期是昨晚的。
柳子翼盯着那照片看了好一會兒,脣角的笑意一直沒有擺脫。
“要人?”齊韞看着坐在自己對面的男人。男人的年紀有些大了,他的身邊站着個美豔的女人,還有三個看上去像是秘書模樣的青壯年。但除了那個女人,齊韞都從他們身上感到了一股淡淡刻意施放的壓迫。
對這種上不了檯面的小示威,身爲天仙的他不過是笑了笑。他的周圍站的人暫且是一些看家守門的地仙,要比起來似乎還比對方帶來的那幾個矍鑠的人看來弱勢一些,但齊韞的臉上卻沒有絲毫不自然。
在聽到來人竟然是五六個等級不低的地仙之後,他就讓自己的一些得力的手下暫且迴避了。這姑且算做他身爲一個商人的技巧。永遠將自己擺放得略微偏低一些,但永遠不低頭一分。
男人的臉上從進門開始就帶着一種隱約的焦躁,似乎在掛心着什麼事,但顯然眼前的另一種急迫在他心裡更爲重要。在看到齊韞的“家底”之後,除了對他的宅子的闊氣感到有幾分驚訝外,倒沒有產生其他的看法。甚至還對齊韞招攬了這麼多實力不算高的人看門而感到莫名的鄙夷。
和人打交道這麼多時候,齊韞將他的表情看得清清楚楚,也不透露,就請人落座詳談。
這五六個人如果不是在門口威脅說他們知道這裡有“什麼東西”,也不會被放進來。
齊韞知道葉未雙是自己的命定之人這個消息已經在op區上下天人之間傳遍了。對他的這些手下來說,葉未雙的確已經被劃爲了齊韞的專署物。他的存在也被無法接觸他的旁人給傳得有些幻妙。齊韞知道這裡面多少有點兒華裳和黎冰的“功勞”。而這裡的四個人看來又都是些地仙中的佼佼者,在高昕逸忙碌、馬嶺患病、華裳離開的情況下,也難怪手下的人會一時直接找上他來。
男人看到齊韞現身的時候略略有些詫異,齊韞的年輕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不過他也僅僅是這麼瞥了一眼,便開口切入了正題。
齊韞接着他的話道:“我不明白張先生想要說什麼。”
張峰有些難耐地看了他一眼,有些像在瞪他。“你應該知道我在說什麼。”
齊韞的臉上保持着一抹笑容,心中卻有些凝着:“張先生的意思是想要從我這兒要龍?張先生,這種玩笑可是開大了。我們是什麼人你我都清楚,無非是在下界混吃的天人,若說其他的,倒確實比凡人好弄得多,但那傳說裡的東西……”
“什麼傳說,”張峰斷然打斷了他,“上界龍鮫大戰我雖未見過,卻也是實在發生的,並不算久遠,這龍不算什麼傳說中的東西。”
齊韞又翹了翹嘴角說:“就算不是什麼傳說中的東西,難道張先生以爲這是金魚麼?我算是個生意人,也就是做些不必影響到凡人的小生意,您要的東西,我可沒有。”
張峰的雙眼猛地一瞪,忽然之間站了起來說:“齊先生,你我都是生意人,這裡的套話也就不必多說了,你我心裡都明白。我要這個東西。這話說一不二。我們是掌握了情況來的,也曾考察過,已是確認,如果齊先生想要藉此擡個價,我不妨告訴你,這個價,雲峰國際出得起!”
齊韞的臉色微微有些下去。他忽然之間想到了之前坐在葉未雙身後時盯着的耳後。葉未雙的耳後被髮絲遮掩的地方,因爲垂着頭,隱約露出了一小道微呈粉色的紅痕,像是個小裂口。齊韞的眼神有些沉,看着張峰道:“張老闆,我也不如實話對您說。您從一進門我就知道是雲峰國際的。這麼個大企業,我還真不好輕易得罪。如果我手裡有這種東西,除了給您還能給誰呢?您如果真要,我還不能不給了。可如今這東西我確實沒有。您要我怎麼找一條龍來給您?”
縱然齊韞露出了爲難的神色,張峰還是確信自己沒有看漏他之前眼中閃過的一絲停頓。張峰冷笑了一聲說:“有沒有,看看不就知道了。”
齊韞的臉色一沉,厲聲道:“張老闆,這可不是君子之道!”
“齊韞,爲了這東西,我快把我兒子的命都丟了!你來跟我談什麼君子?!”張峰的雙眼佈滿了血絲,如同瀕臨發狂邊緣一般狠狠瞪着齊韞,猛地站起身,強行推開了試圖上前攔他的齊韞的手下。
那幾個人看着齊韞同時叫了一聲:“齊哥!”
齊韞吸了一口氣,起身,正要說什麼,忽然頓住,揮了一揮手狠狠地道:“讓張老闆去看看,我這裡究竟有沒有那勞什子龍!不過張老闆——如果找不到,你怎麼對付?”
張峰冷眼瞪着齊韞,接着冷笑了一聲,對着一旁的美豔女子斜瞟了一眼說:“如果找不着,這女人就當我賠給你的。上好的單陰體,還沒破過身,恐怕也就僅次於命定之人了!”
齊韞微微有些錯愕。他看了一眼那個雙目無神的女人。女子只是勉強地笑了一下,從進門開始就似乎因受到什麼打擊而失去了所有的魂魄。現下的笑卻十分習慣,像是已經經歷過許多次一般。
齊韞沒有說話,只是臉色冷硬地組織了手下的人的動作,看着張峰吩咐那三個人分頭去找,立馬來報。
若說尋常,齊韞是鐵定不會讓別人來搜自己的宅邸。但這一次不同。張峰不是個普通人。尤其對他這個同爲商人的地頭蛇來說。其次,他找的東西也非同尋常。
齊韞隱約覺得,有誰在下一個套子,且似乎佈置了不短的時間,讓他快要安心下來的時候忽然發作了。他立馬就想到了柳子翼,但是葉未雙在這裡這麼多天了,密切關注的柳子翼卻沒有看到他有任何動作。他ef區有兩個新來的天仙,不過這兩天也是四處玩鬧,沒有什麼建樹。
齊韞隱隱覺得這裡有些不對頭,但卻說不出什麼來。倒是華裳近日都沒有聲息讓他有些擔心。華裳和馬嶺畢竟是自己的心腹,跟着自己很多年了,因爲一個葉未雙和他們分裂,齊韞心裡也沒有好受到哪兒去。只是考慮到葉未雙的價值,一對比之下失去兩個心腹的天平這一端也變得輕了。另外,齊韞有這個信心,在讓葉未雙徹底地成爲自己的人之後再令他和另幾個心腹冰釋前嫌。就從華裳和馬嶺對他的忠心來看,要再收回他們不是什麼難事。難的倒是那一直有一股倔勁的葉未雙。
齊韞篤定了張峰難以在他這裡找到什麼東西,就冷眼站在一邊看着張峰的人穿堂入室。齊韞的宅子本就大。和柳子翼不同,他喜歡有一個較大的基地。而柳子翼年紀輕,更喜歡將自己的力量分佈開來,因而齊韞要抓他的人的行蹤也費勁兒些。
此刻這三人四處查看,張峰也走動起來,只剩下那個女子站在那兒,雙目失神地望着面前的茶盞。齊韞定定地注視着這個女子。這個女人的漂亮當然不用說,雙脣塗得紅潤,身材十分美滿,身上的靈氣波動也異乎尋常,是上好的修煉料子。只是不知爲什麼沒有仔細去修煉,反作了這樣的工具。想來是張峰利用其美色許諾過多人了。只是不知是這女子太精明還是張峰從未失敗過,她居然還是個完整的身子。
齊韞知道張峰是決計搜不出什麼的。看張峰的模樣就知道他並沒有什麼確切的目標。他甚至不知道那龍究竟是什麼個模樣。齊韞盤算了一下,能白得一個單陰的女體,實在是個不虧本的買賣。不過這無妄的消息究竟是誰發出去的倒是得研究一下了……
齊韞的眼色陰沉下去,只是看着張峰的人進出,知道離他罷休的時間必不會太短,乾脆坐下來交疊起雙腿喝茶,嘴角卻始終帶着一抹冷笑。
張峰搜查了許久,果真沒有發現任何不對勁的地方,一切對於一個羣集地仙的地方來說都太過尋常,只是隨着搜查的深入,他的心中也逐漸沉了下去。他倒沒有想到,這個地方竟然有那麼多地仙,雖說看似等級並不十分高強,但是其數量卻着實讓張峰感到心驚。這些地仙若論單個實力,似乎鮮少有能夠得上他身後幾人的,但這數目卻不是可以輕易小看的。更何況隨他逐漸深入,越來越多實力強勁或者與他們平等的人物竟然都出現在眼前。
張峰終於開始有些感到沉重了。齊韞那張冷笑的臉在他眼中忽然之間瞭解了其意。齊韞根本就不懼怕他。也並沒有受到他的威壓。這個男人的底子遠遠不如表面上所顯示的那樣。最起碼,張峰在這裡看了許久,還沒有看到一個沒有靈力的普通人。
張峰感到自己帶的人還是太少了,最起碼得通知那個組織……他沉了沉氣,壓下心底的那絲惴惴,擡腳走進了另一個院子。齊韞的宅子裡說是院子不如說是一個個不同風格的花園,這個花園顯得有些太幽深了,裡面只有一幢小型別墅,不知究竟是用作什麼。張峰忽然之間產生了一種預感,感到有什麼就在那裡面。這種感覺讓他加快了腳步直上前去。幾個搜索了四面的手下看到他如此緊張的舉動,立馬跟了上去,穿過那迂迴的花園直抵房門。
齊韞聽了一個略微匆忙跑來的下屬的回報,雙眼微微一睜,放下茶就要起身,只是方加了點力道,就卸了下去,按捺着坐在那兒,沒有動彈。他看了一眼對面的女子。女子似乎在發呆,只是看着手裡的茶杯,沒有半點注意他的意思。齊韞吸了口氣,手指掐在沙發裡,陷入了五個小坑。
張峰推開了門。門裡的裝修很西式,看上去像是一幢小洋樓。裡面沒有什麼人。張峰沿着環形樓梯走了一圈,卻沒有上樓,只是在樓下轉了轉,讓人依次打開了下層的房門。但卻依舊沒有一個人。張峰的眼神投向了最後一間房。那個房間看來是整幢樓裡最大的一間,大約是臥室的用途。張峰的心臟開始強烈的跳動起來。他一步步上前,將手握在了門把手上。
門被推開的剎那,張峰屏住了呼息,雙眼瞪得筆直,似乎已經做好了看到什麼的準備。但是打開門後,入眼的景象卻讓他極其失望。一個十分氣派的臥房,裡面的確有一個人,但這個人卻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是個看上去十七八歲的模樣俊俏的少年,手裡拿着本書,戴着一幅無框眼鏡,渾身上下一點兒靈力都沒有,普通得似乎隨便往哪兒都可以放。他似乎沉浸在書本里,壓根兒沒聽到開門的聲音似的。
張峰失望的神色直接從臉上流露了出來,他略微帶了點兒怒氣猛地拉上門,踩着略沉的腳步向外走去。他開始疑心,難道說那個齊韞已經收到了什麼消息?這整個宅子裡竟然沒有一點異常,實在叫人驚訝。照理來說龍這麼龐大的東西要藏在一個地方絕無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跡。
齊韞遠遠地看到張峰滿臉陰沉,失望地走來,一直捏着扶手的五指頓時鬆開了,緊抿的雙脣帶出了一個笑容道:“張先生,看來是沒有什麼收穫了?”
張峰的臉色有些難看,看了一眼齊韞,又不甘心地吸了一口氣,沉聲說:“齊先生的‘家底’豐厚,來線複雜,我張峰看來只能認下風了。”
齊韞聽出他語氣裡的諷刺之意,也不在意,笑着道:“張老闆哪裡的話,若比厚實,這區區一個小宅哪裡比得上張老闆的雲峰國際?張老闆難得來一次,這打賭也就不作數罷了。”
張峰氣得臉色發白,知道齊韞這是在提醒他不要忘了賭注——單陰之體,雖然後悔也只得咬着牙惡狠狠地道:“放心,我不是言而無信的人。生意人講究一個誠,這單陰之體如今就是你的了。”
齊韞空手套白狼,什麼都沒付出得了個單陰之體,心裡正愉悅,看到張峰的臉色也只是更高興。他又添一把火說:“寒舍簡陋,那我就不留張先生了,慢走。”
張峰冷冷瞪了他一眼,擡腿就走,三個手下一起連忙跟上他們的老闆。
張峰下了臺階的時候,正看到一個少女站在大門口,兩人錯肩而過之時,張峰聽到那少女忽然道:“白癡。”張峰猛一陣錯愕,接着一股怒火猛地燃燒了起來,但那少女竟然只是站在門柱邊上,冷眼看着他。
張峰迴頭看了一眼齊韞,想到之前那許多地仙,勉強按捺下了衝動,掉頭就走。那少女不屑的聲音在其腦裡不斷徘徊,令張峰那一股窩火越燃越盛。步子方踏至門外,張峰的腳步忽然頓住了,雙眼的瞳孔猛然一縮。
他身後的幾個手下看到忽然轉過身的老闆,都是一驚。
“——是他!”張峰的雙眼突爆,口中爆出了兩個字。他突然之間想起了一種違和感。整個宅子的人身上都具有不弱的靈力,就算之前那個看上去年弱的少女渾身也有一種凌厲感,他之前甚至沒有辦法看出她的等第!也就是說,這個少女的等級也許比他還高!但在這種格局之下,之前在洋樓裡看見的那個少年,渾身竟然沒有一絲靈力!
齊韞太大意了,這看上去尋常的一點就是最不尋常的地方!張峰的胸中又開始鼓動起來,正待回道之時,卻聽見一串近乎無的腳步聲從他們身後靠近了。張峰猛地轉過了頭,驚愕地看到了一個熟人。
來人的陣勢龐大,約莫有十幾個,渾身散發出的靈力或者別的氣息都十分嚇人,這裡面大多是龍國人,卻也有一兩個外國人。爲首的正是個金髮碧眼的歐洲人。張峰張了張嘴,有些乾啞地叫道:“ard……”
葉未雙看了一眼窗外,推了推眼鏡,手指撥弄着頁角。這一頁從張峰上一次來訪之前就沒有翻動過。他像是在等候什麼。
約莫二十分鐘左右,他再一次聽到了大片快速的腳步聲。聲音急促但不凌亂。直到一個腳步在他的門外停下了,其後的一串腳步才都停了下來。
門再度開了。
這是張峰再一次看到葉未雙,少年這一次似乎被驚動了,將手中的書放下,只能看到小半臉的面頰扭了過來,帶着一絲疑惑看着來人。
爲首的是那個高大的歐洲人adward。
雙方的視線對上了片刻,葉未雙便又將目光投向了他的身後,掠過張峰,看到了臉色難看的齊韞。齊韞冷聲道:“不知這位先生的意圖究竟是什麼。”
葉未雙看到這一幕的同時,立刻明白了什麼。他的面上維持着冷漠中帶有一絲疑惑的神情,站了起來道:“各位有什麼事麼?”
那個高大的歐洲人忽然之間上前,一直走到葉未雙面前,將他的眼睛摘了下來。
在後方怒火中燒的齊韞幾乎要發作,只是在還未明白事態的情況之下,他不敢貿然動手。這一批人身上的力量都十分奇怪,除了一兩個等級絕對不低的天人之外,還有另外形式的能力。這種人齊韞從前也見到過,只是從沒有一次能見到這麼多,且身上因能力產生的壓迫感竟然會如此之強。這已經讓齊韞需要掂量一下了。
adward看了葉未雙一會兒,似乎只是在審視,接着他忽然道:“it’”
葉未雙還沒有有所動作,adward已然一把將他抓住,丟給了身後的另一個褐發男人。
褐發男人一把抓住他,肌肉虯結的體魄幾乎將門遮掩了一半,在另一半的縫隙裡站着個身材姣好豐滿的女人。葉未雙幾乎是瞬間嗅到了一股熟悉的令人厭惡的味道——吸血鬼的味道。
那個褐發男人捏住他的領子,仔細看了看他,眼神微微有些呆滯。一旁的女人用尖長的指甲輕柔地颳着葉未雙地臉頰笑着說:“aprettyguineapig.”
下一秒,叫adward的高大男人從懷裡掏出了一柄粗長的大口徑手槍,遙遙對準了數間擺開架勢的齊韞等人,搖動手指說道:“no——no,no.”
齊韞的瞳孔一陣緊縮。究竟是誰幹的好事!這羣古怪的人似乎受到了另一個和張峰同樣的消息,而且擁有更明確的目標——葉未雙!
齊韞所有的手下都緊緊挨在他身邊。齊韞開始有些後悔爲了不讓葉未雙受到他心腹找的麻煩,而將黎冰等人派出去的時間延長了。如今在這宅子裡的竟然只有臥病的馬嶺和一直和葉未雙看不對眼的華裳,就連高昕逸也正在外管理他的其他“行業”。
齊韞覺得這個巧合實在太巧,好似完全知道他的行蹤似的。這一隊人的來臨完全出乎了齊韞的意料。尤其是當那男人毫不猶豫開始動手的時候。齊韞幾乎瞬間抽出了自己的兵刃。他沒有和這種奇怪能力的人交過手。通常來說他們都很弱,但這幾個卻讓齊韞感到了一種危機的降臨。
“isuggestyounottryingtodothat.”adward衝他淡聲說道。接着齊韞聽到了身後一個女聲的驚叫。一直靠在牆邊冷眼旁觀的華裳被方纔那還在壯漢身邊的豐滿女子扼住了喉嚨,尖銳的指甲在她脖頸上劃出了一道血痕。
齊韞心中的震驚難以描述。他竟然沒有跟上那個女人的速度!那個女人從房門口掠過他的身邊到制住華裳,他竟然一時不及反應!這種速度讓那羣怪人以外的所有人都驚愕了!
齊韞猛然升起了一種強烈的危險感。這無疑是一種警告。她能夠輕易掠過他抓住華裳,自然也能輕易超越他的極限將指甲劃在他的脖子裡——
“gentlemen,excuseme.”adward用一種上揚的語調輕巧地說着,手裡的大口徑槍管依舊對着齊韞。那壯漢讓開一個空間來,抓着葉未雙和其他人跟在他身後走向前,葉未雙幾乎是被半提着,腳尖擦着地面,以他的身高才勉強能夠掂着腳磕磕絆絆地走。
adward一直走到了齊韞面前才停下。齊韞的刃尖幾乎抵着他的槍口了。齊韞對峙了大約半分鐘,額頭微微沁出了冷汗。那個豐滿的女人再度上前,手裡依舊制着華裳。華裳的雙眼看着齊韞,似乎在等他做一個決斷。
齊韞的身體僵硬着,始終沒有移動。
adward的槍放了下去,手掌拍了拍齊韞的肩膀,錯過他的身離開的同時,將一張名片塞進了他的領子裡,“callter.”
那個壯漢擠上來將齊韞擠到了一邊。葉未雙看到齊韞的雙眼始終盯着前方,脖根漲紅,似乎悶了口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