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兒,馬哥回來了。”黎冰站在齊韞身邊,壓抑不住臉上的高興對齊韞說道。齊韞只是“哦”了一聲,看着手裡的文件,問了一句:“今天他做了什麼?”
黎冰立馬興奮地答道:“馬哥回來就回屋了,您要我叫來麼?”
齊韞瞥了他一眼,黎冰一愣,瞬間明白過來齊韞指的並非馬嶺,而是那前不久進駐進來並且是齊韞每日必詢問情況的那個小子。黎冰的笑容頓時就拉了下去,臉色有些難看。“頭兒,馬哥回來了。”黎冰重複了一遍,帶了點兒警告、帶了點兒期盼看着齊韞。
齊韞沒有看他,又“嗯”了一聲:“想通了,遲早要回來的。”
黎冰頓時感到胸口一陣酸,眼前都有點兒黑。
“他出門過麼——未雙?”
齊韞再次問道,後頭還添上了那少年的名字。黎冰的聲音很沉,他死死瞪着齊韞不甘心地說:“沒有。”他的眼淚珠子都在眶裡打轉了,憤憤地猛一甩手衝了出去。
齊韞視若無睹地看着自己手頭的文件,直到摔門聲震響,他才慢慢地擡起頭,雙眼之中不知在想什麼。“高昕逸,把這東西給他帶去。我要去看看未雙。”
高昕逸一直默立在一旁。自從馬嶺不在齊韞身邊之後,他就成了暫時的一把手。不過他明白,他永遠不可能達到馬嶺和齊韞那種關係。齊韞留在桌子上的是一隻小匣子,烏木的,也不知裡面裝着什麼。齊韞只是隨手將它放在桌角,然後錯過高昕逸離開了房間。
高昕逸看着齊韞離開,上前兩步拿起了那隻匣子。匣子沒有上鎖,高昕逸停頓了一會兒便將它打了開來。裡面是一枚小小的菸草片,高昕逸認出那是溫養靈魂的魂草。哪怕是在上界也十分稀少昂貴。齊韞縱然身家頗大,但要弄到這種東西恐怕也不是輕易一兩天能辦到的。更何況在這以前他們這些手下還都沒有聽說他在找這東西。
高昕逸將匣子合上,微微地嘆了口氣,隨後也踏出了房間。
高昕逸站在馬嶺的門前。馬嶺的傷勢不輕,就算修養了很久也無法復原,因爲他的靈魂被抽取了一部分。這種傷害是永久性的。他至今沒有思維混亂倒是最值得慶幸的事兒。高昕逸擡起手,正要敲門,卻發覺那門竟然並未上鎖。門是虛掩着的,被他一碰便無聲無息地透出了一條縫。裡面的光線有需暗,高昕逸驚訝之下隱約看到了兩個人影。其中一個人影很細長,背光之下看不清臉面,另一個模糊的影子倒是十分熟悉。
這個時候會是誰來拜訪馬嶺?馬嶺由於傷勢過重,倒是老早通知了下頭的人不隨意去打攪。黎冰沒有這個身高,齊韞剛剛纔說要去找葉未雙……
人影忽然傳出了聲音。
“你想要什麼?”
“我來找你只是想要知道一件事情的經過。”
在聽到這個音色的瞬間,高昕逸就認出了這個聲音的主人。嗓音很清泠,帶着種細微的居高臨下的冷意。不算單薄也不算渾厚。分明是齊韞要去看的人——葉未雙的聲音。
馬嶺輕微地咳嗽了幾聲。嗓音顯得有些沙啞,有些微弱,他冷聲道:“你要知道什麼?”
那條修長的影子稍稍移動了一下,這樣一來僅僅從縫隙之間便無法看見全形了。不過高昕逸也並未試圖去看清屋內情形,他默然站在門外,甚至連腳都沒有移動,以免發出任何細微聲響。
葉未雙停頓了一嗅兒,然後道:“那天……我廢你的那天。你看到了什麼?”
這句話說得很傲慢,高昕逸皺起了眉頭,清除地聽到馬嶺的呼吸粗重了起來,怒氣在語氣之中蔓延。“哼,想來滅口麼?”
葉未雙冷笑了一聲:“你大可放心,以你在這裡的地位,就算是我想要殺你也不可能輕易做到。”
馬嶺冷哼了一聲,不過似乎緊繃的神經略爲緩了下來。聲音響起道:“我知道如今韞很看重你……”他冷笑了一聲,又略微帶了點兒自嘲,“不管你企圖幹什麼,若你想做不利於這個op區的事兒,我勸你儘早放棄!你有不少把柄在我手裡,別以爲你可以左右我的生死就無所忌憚了。”
葉未雙微微放緩了語氣道:“我不想對op區幹什麼。那是柳子翼的事兒。”
站在門邊的高昕逸驀地皺起了眉,有些驚異。葉未雙到這裡來的目的幾乎所有人都明裡暗裡的猜測是柳子翼的授意。他甚至沒有去刻意辯解。所爲更像那麼回事兒。但現下他卻說這和柳子翼毫無關係?
高昕逸實在弄不明白葉未雙有什麼理由去對馬嶺說謊。
“哼,你們乾的那些事,非但是上界,恐怕就是下界管轄者也絕不會允許。柳子翼竟然讓手下的人幹這事……哼……”馬嶺冷笑了一聲,意味深長地看着葉未雙。高昕逸隱約嗅到了一種危險感。馬嶺的聲音聽上去像是在威脅,卻又帶了絲隱約的忌憚。似乎害怕葉未雙暴起動手一般。原本在這裡——齊韞的大本營,他根本不該有這顧及纔對。
葉未雙又沉默了。馬嶺也一時沒有說話。粗重的呼吸聲驀地放輕。門外的高昕逸幾乎是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少廢話,那一天,你究竟看到了什麼?”
高昕逸終於發現那種違和感在哪兒了。葉未雙一直在步步緊逼着求問馬嶺看見了什麼,就像他自己沒有那個時候的記憶似的。
馬嶺的聲音有些緊繃,沉悶地道:“你究竟想要如何?”
葉未雙似乎有諧躁了。高昕逸也有些急,微微向前探了探。只是才一動,那個細長的人影忽然之間扭過了頭,厲聲道:“誰?!”
高昕逸一驚,沒有想到葉未雙的敏銳性竟然如此之強,正要後退,卻發覺肩上多了一隻手。一個白色的人影從他身後錯出,伸手推開了門。“我也挺想知道,那天究竟發生了什麼呢?”
齊韞帶着微笑好整以暇地踏入了屋內。
高昕逸立時看清了屋內的景象。馬嶺站在牀邊,一手用椅子支撐着身體,葉未雙站在牀尾,雙手環胸,重心放在了右腳。看到齊韞進門的一瞬間,高昕逸確定自己看到了他臉上一閃而過的緊張。甚至馬嶺的臉上竟然也錯過了一絲緊張的神色。
齊韞彷彿沒有看見兩人的臉色一般,踏着溫緩的步子走向他二人,瞅着葉未雙道:“我去找你,你倒好,到馬嶺這兒來了。”他說話時帶着笑,那語氣好似極其親密的人的抱怨似的。
葉未雙沒有回答,只是冷眼瞪着他,沒有賣他半分面子。
一旁的馬嶺一直盯着齊韞看,在齊韞對葉未雙說第一句話時,臉上帶了點兒失望。似乎沒有想到齊韞說話的第一個對象是葉未雙而不是自己。
看到葉未雙沒有回答的,齊韞才轉過了臉來,看着馬嶺道:“身體怎麼樣?”
馬嶺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半晌才說:“還行。”
高昕逸站在門邊看着這一幕,看着也不覺有些眼熱。馬嶺跟了齊韞這麼多年了,如今他和傷了他靈魂的人一起在齊韞面前,齊韞非但沒有提及葉未雙傷了他的事,反對葉未雙貼上熱臉。這無疑是親手在馬嶺身上捅了一刀。
葉未雙默立在一邊,雙脣緊抿,雙眼卻看向了那一直站在門邊的高昕逸。高昕逸和他默默對視了一會兒,然後移開了目光。高昕逸的額頭上微微有些冒汗。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移開目光。葉未雙的眼神並不十分凌厲,但莫名的有一股壓力傳來,就似乎自己在看着龐然大物一般。但這少年分明十足纖細。
齊韞道:“好好休養。”他得了馬嶺的話便又轉向了葉未雙道:“你們有什麼話要說?不如說來聽聽?”
葉未雙冷着一張臉,看了他一會兒,然後微微別開頭道,一言不發。高昕逸站在齊韞的背後方向,有一瞬間以爲他要翻臉了。齊韞不是個好相與的人當初馬嶺跟在他身邊那麼親密的關係,馬嶺也永遠恭恭敬敬的。齊韞天生就有一種領導旁人的氣魄,站得在近也如同面對帝王。葉未雙這般的態度,有幾分像當年的黎冰。但就算是黎冰,也不敢如此冒犯齊韞。一旁的馬嶺也微微頷首垂目。
出乎高昕逸的意料,齊韞只是停頓了一會兒,然後微笑道:“又耍小性子了……”他伸出了手,似乎要去摸葉未雙的頭,但手伸到了一半便停住了,又收了回來。“既然你不肯說,那是時候該回去了。我們今天的任務還沒有完成,你說呢?”馬嶺猛地擡起了頭,不敢置信地看着齊韞。
齊韞眯眼看着葉未雙,臉上依舊掛着笑容。高昕逸和馬嶺都知道這已經逼近他的底線。好在葉未雙也只是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將胸前的雙手改插口袋,長腿一邁一言不發地向門口踏去。他甚至沒有多看齊韞一眼。
高昕逸也就是尋常從手下那兒聽到葉未雙對齊韞不怎麼客氣,但今日真切看到了他拂齊韞面子的場面,他還是驚愕了。這整個op區上上下下,哪怕是在上界,他所見到的人之中無不對齊韞恭恭敬敬,哪怕是更爲高層的人也不會對他愛理不理的。唯獨這個突如其來的葉未雙。齊韞站在那兒,沒有看馬嶺,視線投向角落,也不知在想什麼。待葉未雙走出門,他才扭頭對馬嶺說:“既然已經來過了,這兩天就好好休養吧。”齊韞話語裡的意思高昕逸也聽出來了。他在警告馬嶺不要出門惹事,尤其是——不要找葉未雙的麻煩。
高昕逸和齊韞都知道,馬嶺從來不惹事。
齊韞離開之後,高昕逸站在門邊又默默地看了馬嶺一會兒。馬嶺坐在牀沿,微微佝僂着背,低垂着頭。只有粗重的呼吸聲。他忽然冷笑了一聲,聲音從鼻腔裡出來得有些無力。然後就沒生息了。連粗重的呼吸也變得輕了。
高昕逸看了一會兒,緩緩說道:“別放在心上。”他想不出該說什麼別的,頓了頓後將手裡的烏木匣子放在門邊臺几上便帶上了門。
“什麼?那小子去了馬哥那兒?!”黎冰大叫起來,睜大了雙眼瞪着高昕逸,一旁的華裳同一時間擡起了頭。
高昕逸和黎冰並排走着,皺着眉淡聲道:“嗯。”
黎冰咬牙切齒地道:“他去馬哥那兒幹什麼?耀武揚威麼?把馬哥弄成那樣不說……如今馬哥回來了,他難不成還想妄圖搶馬哥的地位?!”
高昕逸瞥了他一眼,很緩慢地道:“……不見得。”
“什麼意思?”一旁的華裳冷冷地接了一句。她的雙眼有些陰冷,盯着高昕逸雙脣緊抿。高昕逸看了她一眼,眼底抹過一絲憐憫,他道:“實話對你們說……如今我們全區上下,不見的有哪個人比葉未雙在齊頭兒心裡的地位更高。”
黎冰的眼睛都快瞪出,氣急敗壞地叫道:“你說什麼?!”
高昕逸衝他飛去一道凌厲的眼刀冷聲道:“冷靜點!”高昕逸如今是齊韞手下的第一把手,他的話像當初的馬嶺一樣,黎冰不敢冒犯。只是憋了聲氣。
“葉未雙是齊哥的命定之人。你們沒有搭檔也許不知道,命定之人對天人進階絕對有難以估量的好處。尤其對十三月。只要不陷入情感糾葛而畏首畏尾產生心魔,命定之人絕對是進階之時的最好助力。你們可知道齊頭兒如今已進入瓶頸多久了?”高昕逸看着兩人,正聲道。
黎冰一愣,咬着牙道:“什麼!頭兒他那麼強……”
高昕逸緩緩搖了搖頭,看着華裳道:“柳子翼這小子有自己的十三月。他的起步實際上比我們齊頭兒低,但這些年他上升的速度卻飛快,眼看着已然小壓了頭兒。而齊頭兒已經遭遇他的瓶頸了,是個人都有極限,單看天賦決定了這人瓶頸的早晚。可若是要突破,也並非不可能,無非外力相援。在這世間要突破瓶頸的藥物實在珍惜,相對容易的便是有搭檔。一般的搭檔也許還不成,非得命定之人。這般的存在幾乎是決定極限的關鍵。這——你們懂麼?”
黎冰和華裳都睜大了眼睛,黎冰目瞪口呆,華裳的臉色卻是陰鬱。他們都沒有想到葉未雙對齊韞的意義竟然如此之大。
“若是我……恐怕也會如此——即使是放棄一個手下,也必須拿到命定之人!”高昕逸投下這句話的同時,黎冰和華裳的臉色同時變得驚愕難看了起來。他們完全低估了這個葉未雙的價值和他對齊韞的影響力。
高昕逸深深看了兩人一眼。他在這點上比他二人強一些。他只做好自己的本職,在多餘的事上不會有更多的企圖。他知道自己無法成爲馬嶺那樣的人,自然也不會成爲面前這兩人。齊韞的人格魅力很高,但是那種崇拜和追隨在他這裡永遠不會化爲衝動。
興許這即是齊韞在馬嶺之後將他轉爲一把手的原因。
如今葉未雙在齊韞眼裡是第一等的存在,他便按照齊韞的心意做就行。
黎冰看着高昕逸的背影,咬牙切齒地衝地上啐了一口,道:“那小子如果從此就在這裡呆下來了,齊頭兒還是我們的齊頭兒麼!”他回頭看了一眼華裳,似乎想要爭得她的同意,但華裳卻沒有任何動靜。她的臉色陰沉,低垂着頭,不知在想什麼。
“華裳?”黎冰微微嗅出了些什麼,不確定地問了一句。
華裳沒有理睬他。
“華裳,你跟我來一下。”已經走到前面的高昕逸忽然別過頭,衝華裳說道。華裳一怔,依言跟了上去。兩人很快消失在黎冰的眼前。
“我知道你對齊哥是什麼情感。”高昕逸開口就如此道。華裳略微一驚,沉默着沒有答話。“齊哥知道分寸,他不是會把自己陷進去的人。如今……不過是一種策略罷了。你莫將這當了真……給齊哥添麻煩。”
華裳的眼色越發陰沉。她咬了咬牙,聲音幾乎是從喉嚨之間擠出:“他想要韞哥遷就到什麼地步?!”
高昕逸苦笑了一下:“也許他根本就不想要韞哥的遷就。”
華裳的拳頭捏了又鬆,最後緊緊捏住了,用異乎尋常的冷靜的聲音道:“我不會給韞哥添麻煩的……也不會讓那小子給我添麻煩的……”後面那一句她說得很輕,高昕逸略感不安,卻也沒能說出什麼。華裳也是這個組織裡的老人了,衷心不貳。高昕逸這麼一想也就稍稍放了心。
華裳離開的時候想起了昨晚她所見到的那一幕。她握緊了拳頭,緊抿着嘴脣離開了高昕逸的視線。
“你想做什麼?”葉未雙站在齊韞房間的中央,背對着齊韞,一隻手插在褲袋裡,修長的身影被日光拉得很長。
齊韞在他身後關上了門。“未雙,我想過很多方案,不過卻發現若是沒有你的配合,這些計劃皆難以實施。我知曉你還在懷念從前的那個天仙。是叫什麼?柳子翼難得將一個人的信息封存得如此之嚴密。”齊韞慢步上前,靠得很近。
葉未雙面無表情地道:“什麼方案?”
齊韞又向前了一步。這一步近前之後便與葉未雙的背脊之間只相差了一條縫。他的左手攬至葉未雙身前,摸索着摟住了葉未雙的右側腰身。又向前貼近了半步,將胸膛完全貼在葉未雙背後。他的下巴擱置在葉未雙的肩頭,熱氣吹在他的耳側。“你想要的關係……”葉未雙雙目微睜,掙扎了一下,背後冒起了冷汗。
“我不想和你有什麼關係。”
齊韞的手強硬地箍緊了,令葉未雙牢牢貼在他胸前。他低聲道:“這是任務,未雙。我們會結合得更好。就像你所懷念的那個天仙……據說,他和上仙莫離同名?”
一種熟悉的靈力開始糾纏上來,葉未雙在那一瞬間就認出——“七宗罪!”驚愕之下他猛地扭身相要推開齊韞,然而齊韞的鉗制很緊,在這短短一瞬之間,禁錮感隨同海濤般的靈力洶涌而上。一個正統天仙所施展的七宗罪,遠超出了想象。
葉未雙在瞬間被壓制,靈力收束,筋脈閉塞。這遠超出了大半年前水準的七宗罪,終於露出了其端倪。齊韞難得施展的兩次七宗罪,竟然都是在葉未雙身上。這一點讓他自身也感到頗是微妙。這一回沒有鐵球的間接封閉,齊韞一上來就動用了七宗罪全部的威力。短時完成的強大沖擊力讓葉未雙措手不及,失去靈力掌控的瞬間,一個趔趄,身形歪向後方跌了下去。
齊韞按住他的左肩和右手,右腿壓住他的大腿,嘴角微微上揚。
葉未雙此時反倒冷靜了下來。他的雙目直視着齊韞漫聲道:“你以爲我只是想要這種關係纔會找搭檔?”
齊韞眯起了雙眼:“不是麼?”
葉未雙的臉色壞了一下,隨後發出了一聲冷笑。
齊韞道:“我可以給你所有東西。包括這個。”齊韞說話的同時將臉沉了下來。他湊近葉未雙脖頸,嗅吸着他脖頸間的味道。葉未雙感到右手的束縛驀然加強了。齊韞鬆開葉未雙的右手,確保他無法動彈後,便開始去解他的鈕釦。
葉未雙忽然道:“你難道不知道伴侶搭檔的限制?”
齊韞的眼珠移向了他的雙眼,嘴角微微向上掀了掀:“放心,我不會陷進去。”葉未雙沉默地看着他,接着將頭歪向了一邊。
齊韞解開了葉未雙上身的襯衣。近乎透明的軀體暴露在空氣之中。齊韞忽地道:“本還怕對男人硬不起來,不過若是你……卻似乎輕而易舉。”齊韞的手指按在了葉未雙肚臍之上,一點點向下滑去。他看到葉未雙顫抖了一下,眉頭微微一蹙,又掩飾般很快鬆開。齊韞不知自己爲何會忽然產生了極高的興致,他用手指解開了葉未雙的皮帶。葉未雙這一回卻甚至沒有顫抖一下。
齊韞頓了頓,看着葉未雙一眨不眨的雙眼,微微笑道:“你在看什麼?”他順着葉未雙的目光看去,卻看到了一雙女鞋。
“在看你究竟何時將這個女人送走。”葉未雙平靜而冷淡地答道。
齊韞盯住了站在門邊渾身都在發抖的華裳。
“誰讓你進來的。出去。”齊韞冷聲道。他的房間沒有誰准許進門,除了葉未雙。華裳是他看着長大的,從小也曾亂跑進過他的房間,但自從她開始做事之後,便沒有再犯過這種禁令。華裳一直是個比黎冰聽話的多的孩子。
但這個聽話的孩子、下屬,就站在他的門前,雙眼裡怒意滿溢,近乎噴火。她不知在那兒站了多久。
齊韞的臥房附近是禁地。他沒有刻意封門。沒有人會來這裡打擾他,但華裳卻在這個時候破了規矩。
“韞……哥……你真的……”華裳的聲音不穩,帶了點兒哭腔和強烈的不敢置信。齊韞重複了一遍:“出去。”
華裳怒視了葉未雙一會兒,然後猛地扭過身衝了出去。
“你看了多久的戲?”齊韞眯起了眼回頭看着葉未雙。
葉未雙盯着他的鼻樑看了一會兒,然後嘴脣微微掀了起來,露出個嘲諷似的笑容:“從你用上七宗罪開始。”
齊韞心中暗自一驚。他沒有料到,對於葉未雙的興趣,竟然使得他連門口出現了人都沒有發覺。不過更讓他在意的卻是華裳。她原先來此的目的,究竟是什麼……
“夠了。”葉未雙說,“把我放開。”
齊韞凝視着他,卻沒有鬆動。他和葉未雙對峙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會將她派出去。”他似乎失去了最後的興致,起身將葉未雙鬆開了,連同一起撤回了七宗罪。
葉未雙面無表情地坐了起來,整理好自己的衣着。首先是鈕釦,然後纔是皮帶。
齊韞看着他古井無波的臉,忽然笑了一笑:“原來你只是這種人。”根本不在乎誰在枕旁。
葉未雙站了起來,看了他一眼,像是默認。沉思的齊韞並沒有發覺他背後襯衫的粘膩。他沒有阻止葉未雙離開。葉未雙踏出房門之時,迎面而來的風讓背後的細毛都豎了一遍,像是冰過了一回一般。他看了看陽光,然後扯了扯嘴角,無神的雙眼之中閃過了一絲流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