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你現在要回去？”韓毅在聽到葉未雙說的之後，登時有些瞠目。dm就連一旁的沈錦嵐也頗爲詫異地看向了葉未雙。他們三人下界來也就幾個月，開始有些不適應，到後來，就連沈錦嵐都不得不承認，雖說下界煩擾，但卻有很多地方比上界更繁華，若是就此離開了，倒也有些想念。
而之前對下界來表現得最積極的人就是葉未雙，不想此刻卻是他第一個提出要回去的。
葉未雙說：“我想回去了。”
沈錦嵐並不相信他的話。他說話的時候面無表情，但眼神裡卻帶了點兒惆悵。沈錦嵐研究這個對頭很久了，這點眼神還是看得出來的。只是如今他對這個小師弟的怨惱也消退了泰半，如此捉摸他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心態。
“下界沒有充足靈力，不利於我功法修煉。”這倒是真的。葉未雙所修煉的《煉火之法》和《陰燭》都是消耗極大的功法，莫說後期，就是前期的耗費也不是一般的天人能夠支撐得起。在下界這種幾乎沒有什麼富足靈力的地方，要想升級恐怕是難以實現的事。
這一回韓毅和沈錦嵐都沒有話說了。
“可是……可是你走了，留下這些人？”韓毅猶豫了一會兒又開口說。
“他們不是我的誰，自己有生存能力。我走不妨事。”葉未雙很快回答說。
此刻他們三人正在柳子翼的辦公室裡，柳子翼就默默地站在一邊，什麼話也沒有說。這裡除了四人以外，再無旁人。
柳子翼這會兒將手頭把玩的派克筆放下來，忽然說：“雲峰國際開始動手了。”
這風馬牛不相及的一句話立刻將葉未雙的注意力引了過來，他立馬叫道：“什麼？！”
柳子翼將手邊的報紙扔給他說：“雲峰國際開始拓寬自己的市場，將手腳大規模伸到了英國等其它幾國。”
葉未雙瞥了一眼報紙，報紙上赫然是雲峰國際的商標，還有一張雲峰國際的ceo和另一個外國商人的照片。那張照片的人無端讓葉未雙覺得有幾分眼熟。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柳子翼沒有直接回答他，他說：“你下來的時候也不短了，應該也知道這個下界發生了什麼。”他靠在沙發背上，此刻翹起一條腿疊在另一條腿上，看着葉未雙，“有個傢伙當時在鬼門開的時候連通了諸鬼門，將整個下界變成了鬼族的後花園……現在嘛，雖說鬼門已經閉合，但覆水焉能輕易而收？你以爲鬼族看到這種好機會會安安分分什麼都不動作？”
葉未雙的眉頭微微相蹙。柳子翼之前在提到英國的時候，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當初他們形成地仙別動隊出去的地點也是英國，那裡可以說是吸血鬼王lester的大本營。但當時不光是葉未雙，很多人都看見他們的王被葉未雙射殺了，沒有理由貴族還會聯合那個羣龍無首的種羣。
若是狼人，勢頭又有些弱，狼人習慣獨行，如果當初鬼族能聯合狼人，就不會是lester死在葉未雙箭下了。恐怕鬼族沒有給狼人提供足夠的誘惑的能力。那麼英國還剩下了什麼？
葉未雙的雙眼驀然一睜，脫口而出：“h-7！”
這個組織的大本營究竟在不在英國葉未雙不知道，但這個組織的關係太複雜，也太龐大了。當初在地仙大賽的時候他就知道，lester和幾個吸血鬼及狼人都是在這個陣營裡的。且不說lester是否隱藏了身份加入這個組織，單單就它能吸引吸血鬼王進入，並且鑽地仙大賽的空子這兩點，就足以讓人對其抱以足夠的重視。葉未雙和莫離當時也猜測過，h7這個組織，恐怕是和上界有那麼些關係的。地仙大賽這等史無前例的賽事，絕不可能被輕易鑽了漏洞。
葉未雙也就是想到了這個組織，但卻沒有任何證據證明雲峰國際會和這個組織搭上邊。他不由得斜了柳子翼一眼。如果僅僅是這個原因讓他留下來，恐怕不夠分量。“不說雲峰是不是和這個組織有關，就算有些牽扯，這跟我又有什麼關係？”
韓毅和沈錦嵐都不知道這裡面的曲折，也都沒有插嘴。
柳子翼忽然之間笑了一笑，他從沙發上起來，看着葉未雙說道：“小葉，你瞞了我很多事。”葉未雙的心中微微一驚，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你是個萬靈者。”柳子翼擦過他的身，向辦公桌走去。
他身後的沈錦嵐和韓毅都是雙目一睜。葉未雙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這事情應該只有張飛周瑜知道，而這兩個人縱然是柳子翼屬下，也不會輕易將他的秘密泄露出去。柳子翼沒有要他開口的意思，只是說道：“當初四區之戰你應該不至於忘記。齊韞將你帶走，你逃脫出之後，黑熊精銳部隊就因爭奪你而被全殲。他們陷入op區大本營，如果齊韞撕破了臉，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而後hi區就全部劃歸了op區。”
葉未雙聽到這事沒有發出聲音。在之前任務的時候，他已經聽張飛和周瑜提到過一些。只是那時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在莫離身上，根本就不覺得這些區塊的易主和自己有什麼關係。但現在他卻覺得有些古怪了。如果說op區吞併了hi區，照理來說其實力和勢力會強大到別的兩個區都不敵的地步，但前些日子他還和齊韞手下的馬嶺幹了一架，柳子翼的ef似乎擁有和其抗衡的實力。
“區塊的易主是件大事，齊韞當時並無完全把握，要吃掉黑熊的機率很小。但他卻劍走偏鋒，拼着得到的區塊會不穩定也要滅殺黑熊，你覺得是因爲什麼？”柳子翼笑了一笑，“如果他先前沒有要滅口的心思，這唯一的變數就出在他所得到東西——你——身上。小葉，在你離開之後，齊韞就一反從前謹慎隱蔽的作風，甚至不惜暴露自己的實力也要抓到你。整個c省都知道——你是他的命定之人。”
葉未雙的臉色一僵，而他身後的沈錦嵐和韓毅的臉色都有些古怪。他們之前和柳子翼的部下行動得較多，在各自談話之間也知道葉未雙是有一個同居的天仙的。如果那個人不是葉未雙的命定之人，葉未雙怎麼可能會與其住在一起？命定之人之間幾乎有難以違抗的吸引力，也無怪齊韞連穩定內局都不顧，而大張旗鼓地搜找葉未雙。
葉未雙從柳子翼的話裡聽出了他的推測。他說：你是他的命定之人。
而葉未雙從和莫離成爲搭檔開始，那塊血紅的玉符就已經證明了他倆的關係，葉未雙不可能同時是兩個人的命定之人，除非——萬靈者。
“也就是因爲這一檔子，我乘機將黑熊的部分區塊吞併過來……”葉未雙知道齊韞爲了拿到他的消息，一定和柳子翼進行過商談，依照柳子翼的性子，不狠狠地剝削纔是怪事。趁人病要人命一向是這些天仙的通用手段，葉未雙想都不用想柳子翼到底是怎麼弄到和op區抗衡這個地步的。
“若是齊韞爲你這麼發瘋也就罷了，但黑熊身爲一個管轄者能和他拼命也是一件怪事……你說呢，小葉？”柳子翼這一句話讓葉未雙的渾身都僵硬了。的確，當時黑熊和齊韞大打出手的最大原因，根本不僅僅是他手裡的神器。還有他本身。齊韞關注的是他的命定之人，而黑熊……卻知道他是龍的後裔。
好在黑熊的心腹具已被齊韞滅口，這方面顧慮也就省去了。
但精明如柳子翼，他恐怕已經想到了什麼。葉未雙不知道他是怎麼知道的，也許還不知道，僅僅是來試探。但葉未雙承認這一手把他給驚住了。
他從頭想了一遍，接着轉開了話題：“這和雲峰國際又有什麼關係？”
柳子翼轉了過來，雙眼盯着葉未雙，沒有回答葉未雙的話，像只是隨口一扯，他用那種天仙的微微眯起的眼神說：“小葉，我的家族是上界五品宗族，人脈很廣。自從我到了下界，自然也當將宗族勢力拓展發揚。你以爲我是隻甘於蝸居於這一片小區域的人？齊韞不過是我的一塊踏板，呵……雲峰國際有我的人，小葉，就連你所熟悉的趙氏集團和vaisar，也有我的人。”葉未雙看到他眼中的深意，不覺一驚。柳子翼是在向他表示什麼？葉未雙與這兩個公司領導人的活動他都知曉？
“雲峰國際裡有一支隊伍是潛在的威脅，我應該對你說過。張可凡就是那裡面的人。小葉，張可凡也是h7的人。”
葉未雙似乎一瞬間貫通聯想到了很多東西，神經如同剎那之間線路冒着火花的導通。張可凡是h7的人。而lester也是。那一次的地仙別動隊，本以爲是去對付外界的別動力量，但卻沒想到主要打擊的是吸血鬼和狼人，而葉未雙的小隊發現了更多東西……lester和鬼族有勾結。
這是否可以說，h7事實上也和鬼族有關係？
當初在巴特西公園中，他們喪失了一個隊友岱雪。此人一開始便不懷好意。她看出了葉未雙的鮫人身份。當時混戰之中，周小維和臧清與葉未雙等人分頭行動，去找岱雪，卻發現此人和一個鬼族交流。雖說周小維和臧清最終將她滅了口，但那個鬼族卻被他逃了。岱雪分明是天人的隊伍，卻和鬼族有所勾結，這一筆糊塗帳讓葉未雙越算越心驚。
他猛地擡起了頭，緊緊盯着柳子翼。這個人身處於小小的ef區內，甚至沒有達到管轄整個省的地步，卻似乎算出了所有事。
柳子翼一直緊盯着葉未雙的神色，他問：“你有什麼想說的麼？”
葉未雙低下頭，眉頭深深蹙了起來，沉聲道：“鬼界……下了好大一盤棋。”
葉未雙的眼神不斷閃動着。虛命牌只有兩個用處：凝結力量、上達天聽。莫離沒有無私到把自己的靈魂和靈力都貢獻出來給他人作嫁衣裳的地步，他的唯一目的只剩下了請示上界。再彙總之前零零總總打聽出來的事兒和柳子翼之前說的話，葉未雙已能大致猜測到莫離要做什麼了。倘若這一切得以證實……莫離就算真正煉得虛命牌且撐着神志不失送達上界，也不見得會受到順暢的應允！
而鬼界恐怕早已發現他的目的，在這個時候自然是儘快在下界弄出大動靜來。這一來上界首先要追查的不是鬼界情形，而是下界異狀。莫離還沒有達到他的目的之前，已被扣下了禍亂的帽子。先前若是上界還算默許，事情一旦鬧大，莫離就非得扛這擔子了。恐怕當初上界讓莫離來幹這事兒也是出於這般考慮……葉未雙只是神思一晃之間，便想了開去，臉色越來越差，他不知道事情是不是真如他所想，但若是真的，莫離現在的處境那纔是糟糕到了極點。而先前幾日，他竟然還爲了貪圖一時的繾綣留下莫離浪費他的時間……
柳子翼知道他想通了什麼，卻也沒有開口問。他只是說：“你想好了麼？”
葉未雙的嘴脣動了動，眼神之中閃爍着急躁。他將手中的玉符翻出又捏緊，捏得指關節發白。他說：“我留到三月。”
柳子翼露出了一個無聲的笑，將身後的一份資料扔了過來。葉未雙揚手接住，卻發現是一份人事檔案。
“這些是我的部下，不少你也見過面了。他們會給你張家的情報。你——就拿你自己來換情報吧。”柳子翼露出了一個隱微的笑。
葉未雙看了柳子翼一眼沒說什麼，轉身便離開了。韓毅和沈錦嵐聽了一連串的啞謎，只知道一件事：葉未雙是極其罕見的萬靈者。不過就是這一件，也足夠他們思量半日了。
萬靈者，不說在下界，就是在上界都是必爭之物，在天人前期，其對天人的作用絕不亞於仙器。因爲萬靈者甚至會比一般的天人搭檔更契合，在上界一本講述萬靈者的書籍之中，還敘述其結合能夠達到完全一致的地步！如果葉未雙是萬靈者，沈錦嵐和韓毅都能理解他在峰上爲何從不顯山露水的行爲了。若是碰上個十三月就被人大呼小叫作命定之人，只怕他也不必修煉了。
“難怪小師弟進步如此神速，原來是萬靈者……”韓毅喃語着走在街道上。
沈錦嵐斜了他一眼冷哼了一聲：“你以爲他是靠其他十三月提升實力的？”
“難道不是麼？”韓毅一愣。這個二師兄從前就和小師弟不對盤，他對其也頗有些迴避，知道這人不好相與，只是現在兩人都在下界，人生地不熟，少不了相互扶持一把，韓毅做得多了，這個二師兄也就沒有像以前那樣如此難以相近。
“小師……葉未雙成天窩縮在峰上，哪裡來的幾乎和十三月接觸？且其進步如此之快，就算是有十三月的助力，也得是等階極高的人。我們雲霞峰內門裡哪裡來的等階高的十三月，別說等階高，就是十三月也一個沒有。”沈錦嵐這麼一說，韓毅也就反應過來了，喃喃道：“難道說小師弟是自己修煉起來的……天……才……”他說道最後兩個字的時候聲音像是脫了力一般，放得很輕。這兩字原先無論如何也不會從他口中出現來形容一個自己峰上的師弟。
“你看清楚他之前拿出的那塊玉符沒有？”沈錦嵐忽然之間說道。
“什麼？”韓毅一愣。他們當時站在葉未雙身後，壓根兒就看不見葉未雙的舉動。葉未雙捏玉符的時候當然也看不見。他不明白沈錦嵐爲什麼會這麼問。沈錦嵐卻回想起了之前在柳子翼桌面上那塊光滑明亮的獎牌上看到的一塊紅色的東西。他更像是自語着說：“他不是沒有搭檔……”
韓毅復問了一遍。沈錦嵐的雙目眯了起來，“我對那個什麼雲峰的挺有興趣。走吧。”
葉未雙坐在沙發裡，手肘搭在膝蓋上，左手撐開了虎口扶着額頭。四周的窗戶都被拉上了窗簾，只有淺淡的光線印入。
柳子翼講了很多。
在雲峰國際的情報之間，他還說了op區的事。他絕不相信這只是柳子翼心隨意至隨口說說的。他一定在暗示着什麼。
葉未雙伸手取來了身旁的人事檔案。他的確看到了很多張熟悉的面孔，都是四區之戰時見到過的人。其中他看到了一個當初稱呼柳琴小姐的男人——蔣琛決。猶豫了一下，他將電話撥了過去。
“您好。我……是葉未雙。是的……我想知道……張家最近的動向……沒錯……”
葉未雙沉默了一會兒。“你說他們在搜找異獸？”
“確切來說是張可凡和h7的行動。h7出人，雲峰出錢。前一段時間，他們一直在找一樣東西……”電話那頭傳來冷靜的聲音。
葉未雙的心中隱隱有些不安，他說：“什麼？”
“……龍。”
被齊韞吞併的hi區原管轄者黑熊，也知道葉未雙的龍的身份。
彷彿有什麼被搭線起，葉未雙的太陽穴上隱隱的滲出了汗珠。
他緩慢而乾澀地張開了口。“現在……對付他們最大的問題是什麼？”
“行蹤，抓不住他們的行蹤。我們的人還在外圍，他們很警惕，我們現在最大的麻煩就是摸不清他們的動向。”
葉未雙垂着頭，手機貼在耳朵邊沿。他停頓了好一會兒才低聲說：“好的，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