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忍耐一夜,飽受腹痛之苦,一夜輾轉反側,以他這沾牀就睡的習性,直至拂曉方纔睡下。
次日一早,玄奘早起,洗漱畢,見了悟空悟淨,笑道:“每晚伴着八戒鼾聲入睡,今夜倒是睡得好。”
悟空笑道:“八戒還在睡哩,他可是一夜未睡,這莊上女子也在外歡唱半夜,應是都能睡到午後了,趁這機會,老沙你護好大師,老孫去取水。”
沙僧笑道:“猴哥快去吧,八戒這男子有孕,想想還挺嚇人的,他必不好受,猴哥速去。”
悟空點點頭,一個呼哨上了半空,辨明方向,縱雲而去。
眨眼間到了解陽山上,按下雲頭,到那庵外,見庵門虛掩,悟空上前敲門。
‘篤篤篤!!’
等候良久,纔有一聲音傳來道:“大清早的敲門!別敲了!”
話裡頗含怒意,開門後還想發飆,猛然見了悟空,驚愕當場。
雙方對視,悟空是看了對方打扮想發笑,一個衣冠不整的道士,髮髻斜插小半頭髮還披散着。
這道士可是目瞪口呆,他被自己師父駕雲攝來,知道這西樑女國的女人都是瘋子,動輒將男人使成人幹,死後還要被割了皮肉做香袋兒。
如老豬一樣想法,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死不可怕,這死後被人剝皮割肉就有些瘮人了,卻是無論如何不能接受的。
是以哪怕是有極美的女子情願犧牲色相,妄圖以此換泉水的,小道士也不敢相信。
但他怎麼也不敢相信,今日來敲門的,竟是一個男人!哪怕悟空的樣貌打扮都怪異了些,確實是個男人無疑。
驚呆了片刻,小道士奇道:“你是哪裡來的?也是來求水的?”
悟空打眼一看就知對方是個凡人,笑道:“煩請通報,就說花果山美猴王孫悟空來了!”
聽着名號就像是山大王,道士不敢怠慢,笑道:“大王且稍待片刻,小道這就去通報家師。”
將門虛掩,道士轉身疾走,急急去通報了。
卻說這如意真仙,在這西樑女國當真逍遙,佔了泉水,自有國中的女子們將金銀各色禮品送上門來,每日睡到日上三竿,十分瀟灑,閒時煉煉丹藥,執筆畫畫丹青,百般自在。
道士敲門時,真仙正在酣睡哩。
‘咚咚咚!’小徒弟敲門一聲重過一聲,好歹將真仙驚醒。
“師父!”
聽到徒弟叫喊,真仙穿着貼身素衣開了門,斥道:“大清早的胡亂敲門!成何體統?爲師怎教你的?”
道士慌忙磕頭,告道:“師父勿怪,門外有位修道的來見師父,自稱是花果山美猴王孫悟空。”
“孫悟空?!”真仙一驚,隨後大怒,冷笑道:“日前這孫悟空與我義兄牛魔王放對,今日倒上我門上來,不消講,必是求水的!”
說罷轉身回房,急急穿戴梳洗,拿了一雙如意鉤這纔出門。
道士小跑着跟上,近門時快跑幾步,開了庵門。
見出來一位中年道人,手持一對如意金鉤怒視自己,悟空笑道:“真仙這是何意?”
真仙怒道:“實話告訴你,上月與你一道傳音的牛魔王乃是貧道的結義大哥,貧道荒山不歡迎你!識相的速去!”
“哈哈哈哈!!!”悟空長笑道:“真仙只知開頭,不知後事,正所謂不打不相識,如今老孫也與牛兄結拜了。”
真仙氣道:“你休要哄騙貧道!三界傳音都喊了,牛兄還能和你這廝結拜?速去!免動刀兵!”
“哼!!”悟空冷哼一聲,冷笑道:“此地與火焰山積雷山皆不算遠,老孫與牛兄自積雷山戰至火焰山,十萬裡之外的神仙都能趕來助陣,偏偏你這三千里遠近的好兄弟未去,如今倒有臉自稱老牛的結義兄弟了?”
被說破心中羞事,真仙怒道:“貧道與牛魔王結拜又不是與你結拜,要你多管閒事!”
悟空聞言大怒,恨道:“老孫同伴誤飲子母河水,聽聞你真仙之名,看在同門份上,叩門求見,這也就罷了,牛魔王何等豪傑,當時怎眼瞎和你結拜?!依着同門,你不思修道,反是霸佔凡人免禍泉水收受供奉受用,與凡人中的惡霸何異?依着結拜之義,近在咫尺,連助陣甚至探看都不敢,道義何在?老孫以禮來見,你這惡道人竟要刀兵相見?真以爲老孫怕你?!”
悟空說着自耳內掏出金箍棒,晃一晃碗口粗細,喝道:“妖道!吃老孫一棒!”
說罷悟空挺身而上,一棒當頭砸下,被真仙雙鉤架住。
悟空勇猛,這真仙卻是分外膿包,剛戰三合,真仙手臂痠麻,虎口劇痛,被悟空一棒砸飛了雙鉤,金箍棒抵在脖頸上。
悟空冷笑道:“妖道!若非怕牛兄失了義氣,今日老孫就一棒打殺你!”
真仙臉色連變,更不敢做聲。
悟空冷冷道:“子母河水霸道,唯這落胎泉水可解,老孫不想這汪水被人佔了謀暴利,不想死的話,馬上滾出西樑!”
真仙見悟空收了鐵棒,眼帶驚懼之色,一咕嚕爬起,拾了雙鉤,跑進庵內。
悟空怕他惱兇成怒毀了泉水,慌忙跟進去,卻見着真仙向着房內去了,那刻着‘破兒洞’三字的山洞卻在遠處。
悟空尋了個瓦罐,去打水了。
道人見師父慘敗,早驚得面如土色,跟進庵內,見師父回房收拾寶物,他慌忙去自個房中收拾細軟去了,待他出來,真仙已駕起雲來走了。
悟空打了一罐子泉水,出來後靜待片刻,果見那真仙駕雲飛走,卻見那道人神色慌張的走出來,一見師父走了,如喪考批。
怕悟空也飛走,道人快跑幾步到悟空跟前,撲通跪地,乞道:“小人給大王磕頭!小人是被那妖道攝來強收爲徒弟的,求大王將小人送出這女兒國!”說着磕頭不止。
悟空蹲下身子,看着道人冷笑道:“老孫來時敲門,你這廝頗有恨意,若老孫是凡人,難免要吃大虧,老孫看來,你分明是欺軟怕硬的貨色,與那道人不過一丘之貉,好在此地是西樑邊緣之地,晝伏夜出或可逃出昇天,自求多福吧!哈哈哈哈!”
悟空長笑一聲,攜了罐子,駕雲望西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