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不說這個了。老婦人搖搖頭,又問我:八索一脈理應血脈相傳,爲何你至今還沒學會?
因爲……我把爺爺和父親之間的矛盾,以及那些亂七八糟的猜測說了出來。
老婦人聽了後,也是滿臉納悶:原來如此,難怪你學無所成。看來,你父母和你爺爺當年一定發生過什麼事,否則不會什麼都不告訴你,乃至讓你連稱謂都弄錯。
這也可能是爺爺故意的,或許是覺得我叫他爺爺,會更像八索一脈的傳人吧。我說。
這倒有可能。老婦人點頭,隨後她忽然像想起了什麼:八索一脈的道咒,是不是有否極泰來,鎮守乾坤八個字?
有啊,我學會的兩種都是以這八個字開頭的。我說。
這麼說來……老婦人忽然一臉怪異的看着我:或許,我認識你母親。
您怎麼會認識她?我驚奇又激動地問:您真的認識她?
老婦人並沒有很確定的回答我,而是說:她是不是你母親,我也不確定。但我認識的那個人,施法中經常會有否極泰來,鎮守乾坤八個字。如果沒有其它法門與你八索相像,她應該就是了。
這個問題我也無法回答,因爲我只學會兩種八索道法,其它的東西一竅不通。這世上有沒有和八索一脈相似的咒語,估計得問問老道士。
說起來,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當時我學有所成,正是年輕叛逆的時候。老婦人一臉緬懷地說:在我剛滿二十歲的時候,打算離開獨生脈去外面闖一闖。在一座縣城裡,我見到了她。落落大方,端莊秀氣,讓人忍不住親近。那是一種很獨特的氣質,我和她在一起的時候,總覺得心裡會很安靜,沒有什麼可擔心的。雖然我們倆幾乎一樣大,可我在她面前,就像個不懂事的小女孩。
您二十歲的時候,到現在是多少年了?我問。
二十六年。老婦人說:之所以記得這麼清楚,是因爲我去五行脈就在那一年。
她在見到我之後就說,我是天生的陰體,已經難活多久了。其實這件事我也知道,當時幾位師叔師伯還在,是他們耗費精氣爲我續命。離開獨生脈去外闖蕩也是因爲這個,我不想整個獨生脈都因我一人耽擱下去。
她對我說,天下間的續命之法有很多,但人力有窮。即便整個獨生脈不惜損耗,也至多讓我活到二十二歲,這是天命,已無法改變。但如果可以找到天地珍寶,就可以逆天改命。
聽到這,我原本激盪的心情突然變得有些怪異,隱隱猜到,老婦人當初爲何會去五行脈了。
天地間的珍寶,在古時有很多,甚至傳說有可讓人白日升仙的仙果。老婦人說:但現代已不可見,所有的珍寶都消弭了。她告訴我,如果這世上還有能爲我續命的寶貝,便只有五行脈的木靈丹,長生派的鎮命玉符,以及嶗山鬼佬佬遺留的鬼仙修煉之法。
長生派千年只爲養氣,從不參與爭鬥,幾百年前偶爾還能聽聞他們的消息,可這百年來,已經無人知曉他們究竟在哪裡了。而嶗山鬼佬佬的修煉法,被天屍脈奪走,別說我一個人了,就算整個獨生脈去也沒那份面子要回來。
所以,你纔會想盜取五行脈的木靈丹爲自己續命,所以纔會發生那些……我感覺臉上有些發燒,如果那個女人真是我的母親,五行脈和獨生脈的恩怨,可以說就由她引起的。作爲她的兒子,我自然會覺得尷尬。
沒有錯,人都是自私的,我也想活下去。老婦人臉上帶着些許苦澀:因爲年輕氣盛,正巧遇到了他,我以爲這是個機會。卻沒想到,還沒動手就被發現了,險些喪命。
是我母親讓你去的?我問出了最想知道的答案。
是的,她說,只有五行脈的木靈丹最容易得手。老婦人忽然笑了一聲:不過你放心,我沒有要怪她的意思,畢竟她只是提議,最終的決定,還是我自己做的。所謂人之禍,大多自作孽,要怪只能怪我自己。
我沒有說話,因爲老婦人口中敘述的消息,讓我在尷尬之餘,更有些疑惑。
五行脈和八索一脈不是說關係密切嗎,怎麼那個疑似我老媽的女人,會慫恿別人盜取木靈丹呢?難道說,五行脈和八索最近幾十年關係不再密切,除了八索逐漸落寞外,還有其它原因?
如果真有的話,這個原因應該連老道士也不清楚,否則的話,他當初就不會去找我了,更不會一直帶着我。但如果逆向思維的話,老道士知曉其中的緣由,所以故意一直帶着我,是要做什麼呢……
我不太喜歡猜測,但這種關係自身的事情,由不得我不猜。更何況,這是我第一次從別人口中得到,我那失蹤二十多年的母親下落。
或許你也覺得怪吧。老婦人忽然說:其實我也覺得很怪,他用木靈丹爲我續命,在我醒來後,突然間覺得,自己在當年似乎是落入了一個陷阱。我在五行脈沒有任何出格的事情,卻輕易被發現了。
您當時還沒動手?我驚詫的問。老道士曾經說過,他當時聽見打罵聲從房間裡出來,正見其師父準備下狠手。聽過這件事,我一直以爲她當時已經動手,只是不小心被發現了。
沒有,五行脈道法神奇,我雖然膽子很大,卻不是那麼魯莽的人。沒有真正的機會,我怎麼敢出手。老婦人說。
你真的從來沒見過她?也不知道她任何消息?老婦人問。
沒有。不然的話,我也不會連爺爺和外公都弄錯。我苦着臉說:但聽你這樣說,我越發覺得上一代的詭異神秘了。
或許,在你降生前,曾發生了什麼大事吧。老婦人說。
可能吧。我說。實際上,在我心裡還有一個猜測,那就是我家裡所發生的事,與她唆使老婦人去盜取木靈丹有一定的關係。因爲我的出生,是在一年後,時間跨度並不大。
只是不知道,她爲什麼這麼多年都沒回來找過我,是因爲這些年她出了事?還是因爲別的。紛亂的思緒,讓我激盪的情緒徹底平靜,甚至慢慢失落起來。
沒有一個人不希望家庭和睦,團團圓圓。而這些,與我卻無比遙遠。
你不要多想,有些事猜是猜不出來的。老婦人勸說:要想開一些,時機到了,自然一切真相大白。時機未到,你越想就越迷惘。
我點點頭,看着她蒼老的面孔:難道你真的不恨她?
老婦人呵呵笑了一聲,輕拍了一下我的頭髮:傻孩子,恨的多了,人就不快樂了。記住我的那句話人之禍,大多咎由自取。有因便有果,果子太苦,要先想爲什麼會吃這顆果子。
我看着她,愈發明白,老道士師兄弟,當年爲何死活都要與她共活一世。
你母親的道法很厲害,應是得了八索真傳。老婦人最後說:她如九天上的仙子,在我那個時候,是很多人傾慕的。但不知爲何,最終選擇了你父親。
可能是因爲愛情吧……我說。
老婦人呵呵一笑,沒有接話。實際上,這句話連我自己也覺得很扯。
我們倆在那又站了一會,直到老婦人說腰有些難受,才讓我扶着她回去。
醒來後,老婦人已經不住在那個偏僻的山洞內,重新搬回獨生脈居住地。在這裡,有她的一畝三分地,除了她和小美女以及寥寥的幾人外,大部分人都不允許踏入的。
我扶着她走進那棟二層小樓,引起不少人的注意。當然了,這種注意多半是惡意的。估計他們都在等,等我單獨出來,然後狠狠給我來幾下。
他們在大堂裡談事,你去了也不方便,暫且在這休息一會吧。老婦人說。
我明白她的意思,老道士找人家要法門,但起碼他有個正當理由。可我作爲八索一脈的傳人,與老道士同行不同門,這法門他看也就罷了,我要再去看,那幾個人非得炸了鍋不可。
獨生脈向來低調行事,高調做人,傲氣的一塌糊塗。但這居住的地方,真寒酸。
老婦人的二層小樓,在這裡應該算最好的了,可依然是普通的磚瓦。內部裝潢……實在提不上有裝潢過,牆面和地面都是水泥,除了傢俱擺設古色古香外,其它太不值得一提。
在屋裡轉了幾圈,又趴在窗戶那看會幾個等我下樓的年輕人,最後覺得沒意思,乾脆找個房間打算睡會。
老道士跟人談更改法門,這可是大事,估計一天兩天都不一定能完事。說不準,我還得在這住兩天呢。
老婦人住的是樓下,這裡只有三個房間,左右臥室,中間大堂。我琢磨她住左邊,小美女肯定是住右邊,乾脆上樓吧。
蹬蹬蹬上了樓,樓上更簡單,倆屋子,一左一右。就這麼一棟二層小樓,還是複式結構呢,可這樓上的房間也太小了點。
我隨便開了一個門,裡面的裝飾很簡單,有牀有桌子有書櫃衣櫃什麼的,就是沒花裡胡哨的東西。一看這我就放心了,起碼不是女人住的。
牀上有被子,疊的很整齊,我這兩天也累的不行,往牀上一躺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睡到半截的時候,忽然做了夢。夢見小美女突然衝進房間,二話不說,按着我就咔咔幾巴掌。把我扇的臉啪啪的響,左右晃的頭都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