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剛要問他去那做什麼,但一個字出口,立刻又閉上嘴巴。因爲我知道,就算問出來,老道也不一定講。就算他講,也不一定是實話。
縮地法,神行千里。一步邁出,我們立刻消失在這片充斥着血腥味的山林。
周家在廣東,離這裡並不算太遠,但也幾乎橫穿了小半個中國。
老道的縮地法,在速度上是我所見過最快的道法。我們趕到廣州時,天還亮着。
周家的大宅,位於廣州市郊。這裡,是他們真正的主宅。
在市區裡,還有一大片樓房,是他們俗世的產業,用來掩人耳目以及安頓門人。
周家再怎麼入了世,畢竟還是修行人,有太多的東西要忌諱。所以,這片郊區除了周家外,幾乎看不到其他人。
我們到那,正見許多人將周家大院圍住,吵嚷不息。
交出仙果,周家與三脈爲盟的事,我們可既往不咎。有一名面色陰冷的中年人開口說。
我說過了,周家沒有拿仙果!周家有人說話,正是之前見過的藍老頭。他此刻神情憤慨的說:我周家因爲之前承了三脈的情,是爲了還人情,纔去了三位宗老和幾位長老。你們明明就是想趁我周家後防空虛,隨意找個藉口,就像對我周家下手!
多說無益,三脈沒死的那人,已經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訴我們。周家參與了仙果的復原,三脈剩下的兩枚,也都被你們搶走了。交出三枚仙果,否則的話,今日周家要以血給在場衆位一個交代。凌家大妖部,之前見過的那名大漢踏前一步,面帶殺機。
這絕對不可能!藍老頭面色難看。
我看着他,忽然覺得,藍老頭可能並沒有說謊。
這時,其身後的一名宗老踏前一步,眼睛微眯,殺意如山嶽壓迫而來:想動我周家,你們來試試看!
哼!以周家如今的力量,想要與我們爲敵嗎!不自量力。一名渾身黑黝黝,肌肉爆炸性鼓起,高在兩米左右,身如鐵塔般的光頭男子,手持一根類似禪杖的武器走出來。
他微動一下手腕,禪杖上無數細小刀片互相碰撞,發出刺耳的鳴叫聲。好似那不是金屬,而是活物。
那名之前說話的宗老面色一變,並不是憤怒,而是隱現擔憂。
我不由好奇的問老道:這人什麼來歷?
老道淡然的解釋:魔禪脈,大魔尊麾下三位魔將之首劫魔尊者。
很厲害?我追問。
嗯。老道士出乎意料的點頭:這一脈單修魔功,雖人數不多,但個個都很厲害。尤其是那位大魔尊,據說曾與秦嶺天帝對過,不知勝負。
啊?我被嚇了一跳,有這麼厲害的人物,魔禪脈還不在修行圈裡翻雲覆雨,怎麼會跟着那麼多人一起來討要仙果。
大魔尊與秦嶺天帝對戰後,不過十幾年便失蹤。魔禪脈一直沒找到他,而因爲大魔尊的失蹤,魔功有了缺失。三大魔將的傳承雖然依舊流傳,卻並不完整,難現往昔風采。
哦,那真是可惜了。我撇撇嘴。
秦嶺天帝,之前老道有介紹過。說是秦嶺帝脈千百年來最強大的一個人,曾統治了整片秦嶺山脈,欲弒仙得道。只是不知道爲什麼,後來偃旗息鼓,沒有任何動作。再之後,無故消失。
能與這樣一個人對戰而不知勝負的,絕對是舉世難敵的強人。或許在那個時代,魔禪脈是爲數不多能與秦嶺帝脈相抗衡的勢力了。
只不過,大魔尊無故消失,讓部分功法斷絕了傳承,連三大魔將的功法都難以完整。
但話說回來,歷史的長河中,能完整傳承的又有多少?連在老道口中,強的驚天地泣鬼神的八索一脈,都差點斷了傳承。如果不是老道找到我,或許到死,我都不知道還有八索一脈。
這就是時間的威力,可以創造一切,也可以毀掉一切。
有人傳說,大魔尊與秦嶺天帝一戰,兩人同時發現驚天的秘密。所以,同時隱退,探尋秘辛,意圖找出真相。老道士接着說:只不過千百年來,無人知曉他們的下落,更不知他們發現了什麼。
這應該只是猜測吧?我問。
老道嗯了一聲:或許是,或許不是。
就在我一頭霧水的時候,老道又說:在我五行脈典籍上曾記載了一段話。秦嶺出帝君,弒仙而成道。地門大開,神鬼出行,帝封之。
什麼意思?這段話聽的我似懂非懂,像這種典籍記載,是不能隨意解釋的。因爲不明白真正的含義,很可能與記錄者本身的意念相差十萬八千里。
老道士搖頭:典籍記載的時間,離現在太過遙遠,已無人知曉真正含義。但如果只是猜測的話,秦嶺天帝的消失,與門有關,與神鬼仙有關。只是,記載中的帝君,是否就是秦嶺天帝,連我師父都不知道了。
聽到這話,我更覺得可惜。有很多歷史都被記載下來了,可是,我們卻不知道其中的含義。這是一種遺憾,是一種無法彌補的傷痛。或許,有些事情,我們是永遠也無法揭開謎底的,因爲我們無法回到歷史,無法真正看到那一段段光鮮陸離,匪夷所思的事情。
所有的東西,可能只是我們的臆測。
而這時,周家大院一陣騷動,許多周家子弟衝了出來。他們有人持着法器,還有人端着槍。
這讓看慣道法的我,不由覺得有些怪異。可實際上,這個社會用槍才應該是正常的。
現代火器?哈哈哈哈……凌家大妖部的猛漢大笑着,撇撇嘴,面帶不屑的說:我們都是修行的人,什麼時候捨棄道法端起這種凡鐵來了。有人說,周家已經不是真正的修行人,如今看來,一點也沒錯。
那只是你們認爲。一名宗老神情冷漠的開口說:火器也是一種力量,雖與道法不同,卻可增強己身。能殺人的,就是好法子。你們所謂的證據和說法,與我周家無關,仙果我們沒有搶。雖然三位宗老和十幾位長老上百名弟子都沒回來,但我周家,還是能拼掉你們一些人的。
好大的口氣!魔禪脈的劫魔尊者踏前一步,冷聲道:我還真想看看,區區一個周家能有多大能耐!
局面立刻緊張起來,大量涌出的周家子弟用槍或法器對準周圍。這些人穿着現代化服飾,大多是二十來歲的年輕人,未經歷過太多的坎坷,臉上多半帶着緊張神情。
這樣的大戰,出手就要見血,必須有人死。別說他們了,就連我都開始緊張。
老道跟沒事人似的,隨手拽過一人,問:有沒有看到獨生脈的人?
你誰……那人剛要反抗,被老道瞪一眼,頓時蔫了:獨生脈……呃,我不知道,沒見過。
老道放開他,向前走了幾步,又拽來一人問:見過獨生脈的人嗎。
還是沒人知道,而且他似乎連獨生脈到底是什麼勢力都不明白。老道的眉頭微微揚起,那是不耐煩的徵兆。
這裡局勢緊張,任何異動都可以引來一場大戰。我連忙把他拉住,小聲問:會不會獨生脈多年不出來,沒人認識了?
這是很有可能的。老道喟嘆一聲,搖搖頭,隨後微踮腳尖,四處張望。可是這裡人太多,他個子又不是很高,哪能掃的過來。
這時,不遠處突然有人指着周家驚叫:他搶走了仙果!殺……
話音未落,一道金光自遠處飛射而來,洞穿這人的喉嚨。在他捂着噴血的喉嚨倒地時,遠處傳來一人冷冰冰的話語:話多,該死!
天誠,你……一名長老級別的人物大驚失色。
混賬!另一名長老則立身飛撲,一掌向那人面門打去。
你周家果真大膽,竟敢殺人滅口!有人大喊,道光閃現,向周家劈去。
這種情形下,那些周家子弟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斃,法器明亮,槍支端起。幾名周家的長老連忙要阻止:各位不要誤會,不要……
一道黑光從人羣中射出,直擊一名長老的臉面。光中隱有金屬閃現,顯然是以道法催動的兵器。
一些脾氣暴躁的周家子弟哪還忍得住,也不知是誰開的第一槍,也不知是誰第一個倒下。總之,喊殺聲突然間就響起來,槍聲與慘叫聲,唸咒與攻擊聲連綿不斷。
以周家那點人,面對面拼殺的話還有點用,可想要守住整個周家大宅,就完全沒戲了。四面八方包圍大宅的人一聽有人喊殺,那可真跟拆遷辦似的,三下五除二把三面圍牆給拆掉,轟然涌入宅院中。而宅中還留守了許多周家人,他們早已做好了準備。
就像有句話說的,我家裡進來一堆蟲子,宰了他們還需要通知警X嗎?
一場實力懸殊的混戰即刻發生,這時,老道忽然眉毛一揚,拉起我就走。而行走的方向,正是周家宅院。
我一邊順着他的力道前行,一邊問:怎麼了?
獨生脈。老道只簡單的回答了三個字。
我立刻明白過來,他一定是見到獨生脈的人了。這讓我忍不住揚起脖子向前望,也不知老婦人和小美女來了沒有。按照正常情況分析,這倆人肯定不在。因爲老道的禁錮術還沒解除,老婦人又因幾十年的冥毒沒什麼動手能力。
可是,獨生脈出現在這裡,讓我既驚訝又覺得理所應當,同時還有一點點氣憤。
以獨生脈的底子,這種大混戰,他們來了就是炮灰,而且絕對是先灰灰的那種。
陶天鬆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好端端的日子不過,非跑來湊這熱鬧。
獨生脈的古籍中講的很清楚,斬山妖,取其精華,避退海外,百年後回來還有天機可爭。
山神廟裡的山妖已經出世,可陶天鬆似乎並沒有放在心上。或許,他覺得仙果比山妖精華更珍貴。
這種想法是沒錯的,可獨生脈的力量……有位高人曾說過,能被老道一人打趴下的勢力,絕不是大勢力。
嗯,那個高人就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