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晟和蔣青一起走出了馬車,騎馬趕往前方,四十萬大軍原地站立,都有些納悶—— 一般來說,打仗這回事不是要先安營紮寨,然後相互罵陣之後,才各家的將領出去大戰的麼?怎麼這些南蠻不守規矩啊,跑來攔人家的去路了,這哪兒是打仗啊,跟攔路打劫的差不多了。
走在最前面的自然是先鋒官秦望天,就見攔住去路的只有百來人,也有些奇怪,用一百人攔住四十萬大軍,這虻部將領莫不是昏頭了?不過秦望天不是王忠義那樣的莽人,立刻就想到——這幫人估計有什麼詭計或者什麼有恃無恐的殺手鐗。
叫停了人馬,秦望天擡眼看了看爲首的那一個黑大個,問,“你是何人?”
“我乃虻部大將軍,冒牙!”那黑大個子一拍胸脯,道,“讓敖晟小兒出來見我!”
衆人都聽得笑了起來,這大個子是不是有些缺心眼。
王忠義站在不遠處,雖然說分了左路右路……但現在還在趕路,而且南部實在是很小,隊伍也拉不開,彼此都能看見。王忠義騎在馬上,瞅着那黑大個怪彆扭的,就道,“唉,我說你小子嚎什麼呢?我們皇上是你能隨便見的麼?快,乖乖給爺爺下馬投降,不然大軍一過,把你踩成肉餅!”
冒牙冷冷一笑,道,“我都說了,我不是來攔路的,我就是想見見敖晟,討還我家虻王,順便給他幾句忠告。”
“虻王自然是不能給你。”秦望天道,“忠告麼,你說吧,我給你轉達。”
“呵,不交出虻王,你們就別想從這兒過去!”冒牙突然臉色一寒,惡狠狠地說,那樣子,似乎是早有準備,也並不懼怕晟青人多勢衆。
衆人都有些納悶,你說是他按排了伏兵吧?但是這附近也不是什麼兇險的地勢,四周無山,就只一些小林子,沒地方隱蔽。退一萬步講,就算真的有伏兵……關鍵是敖晟他們早就調查過了,這虻部也就那麼幾萬人,能頂什麼用啊。
衆人正在覺得奇怪,就聽兩邊的林子裡,有輕輕的沙沙聲傳來,此時,敖晟和蔣青也都到了隊伍的中部,同樣,也聽到了那種古怪的聲音。
就在這時,只聽到有幾個站在前頭的士兵突然喊了起來,“啊!好大的蛇!”
秦望天也看見了,就見從兩旁的叢林裡頭,緩緩地游出了兩條足有幾十丈長,比人還要粗的巨蟒,黑色的鱗甲上面,佈滿了紅黃二色的花紋,三角形的腦袋比兩個馬頭都大,一對金色的小眼睛盯着眼前的衆人,嘴裡吐着紅色的信子,看起來是可怖異常。
敖晟這些兵將都是身經百戰的了,若說是千軍萬馬,他們都不會放在眼裡,但是這一下子跑出兩條那麼巨大的蛇來,一時間都有些呆愣,紛紛睜大了眼睛看着。
那兩條蛇昂起頭來,差不多跟旁邊的樹一樣高了,打老遠就能看見,敖晟和蔣青望見了,都有些吃驚。遠處的馬車裡頭,木凌也正探着頭看外面的熱鬧呢,一見那兩條蛇,當下就樂了,道,“呦,好大的蛇啊!望望,宰了它們,我要蛇膽!”
“這是大森蚺啊。”殷寂離也走出來看,道,“不過能養到如此之大,還真是不容易,看起來至少有些年頭了。”
“放箭吧。”齊讚道。
“沒用。”木凌一擺手,“那玩意兒一般的刀槍都傷不了它,而且脾氣還不好,一會兒發起瘋來就麻煩了。”
“那怎麼辦?”齊贊問,“四十萬大軍還真讓這東西攔住了不成?”
“有辦法。”木凌眨眨眼,道,“這東西吃飽了就懶了,爬不動了,然後就想睡覺了,等它睡着了我們就能過去了”
衆人都有些無力地看他,就這蟒蛇的體格,至少得有個十幾二十人才能夠它賽塞牙縫的,還要吃到飽……
衆人邊說邊往前走,來到了敖晟和蔣青的附近,嗷嗚本來是跟蔣青蹭來蹭去跑到外面來看熱鬧的,擡頭一看那兩條巨蟒,哧溜一聲就鑽回馬車裡頭去了。
敖晟有些無奈地看它,道,“你還百獸之王呢,悄悄你那點出息!”
蔣青擺擺手,道,“難怪那虻將敢用百人攔住我大軍了,原來有這樣的寶貝留着呢。”
“蛇也能馴服麼?”敖晟突然問走上來的木凌等人,“我一直以爲那東西很不好馴養。”
“唉。”木凌擺擺手,“管他什麼東西,只要你從小開始養,都是會聽話的……這種蛇幾乎沒什麼弱點。
“哈哈哈……”那冒牙見這大蛇一出,晟青的人馬基本就已經愣住了,便得意地哈哈大笑了起來,道,“晟青帝,有膽子就出來,別在後頭做縮頭烏龜。”
敖晟微微皺眉,蔣青也聽着覺得有些刺耳,木凌一挑眉,道,“一會兒抓住了先掌嘴!”
正這時侯,蔣青感覺有人扯了扯他的衣袖,回頭,就見是小黃。
“先生?”蔣青不解,小黃湊過去,在他耳邊嘀嘀咕咕說了兩句,蔣青一愣,臉上現出笑容來,道,“此計甚妙。”
“什麼計?”敖晟好奇,蔣青跟他說了說,敖晟也笑了,道,“果然好計!我去吧!”
“我去。”蔣青道。
敖晟似乎有些擔心,不過見衆人都看他,殷寂離道,“你一個皇帝,自己出馬啊?”
敖晟無奈,擔心地看蔣青,道,“青,你小心啊。”
“放心。”蔣青拍了拍敖晟的肩膀,示意自己有把握。
隨後,蔣青準備去了,敖晟在後面看着,一臉的擔憂,木凌瞅着他挺無奈,道,“我說皇上啊,你一會兒把那蛇宰了,將蛇皮扯下來做成繩子吧。”
敖晟一愣,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木凌的意思,問他,“幹嘛?”
“把小青青和你拴在一塊兒啊。”木凌笑眯眯道,“省得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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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晟見衆人都笑他,無奈,只得飛身上馬,道,“隊伍散開,我們去會會那兩條巨蛇!”
冒牙正在耀武揚威,秦望天瞅着他怪不順眼的,心說要不然乾脆宰了吧,王忠義仰着臉看着那條巨蟒,心說,“好傢伙,這要是宰了,夠四十萬大軍每人一碗蛇羹了啊!”
正這時侯,就聽後頭有人笑道,“這要是宰了,夠四十萬大軍每人一碗蛇羹的了。”
王忠義一驚回頭,就見一匹白色的駿馬行來,其上,坐着敖晟,王忠義本來就沒幾個詞兒的腦袋裡,忽然閃過了一句——英雄所見略同。
衆將領紛紛行禮,口稱萬歲,敖晟擺手示意都不必多禮,坐在馬上看了看那冒牙。
冒牙自然也在打量敖晟,他暗自吃驚,這便是晟青帝敖晟麼?怎麼如此年輕?好生威風啊……
敖晟淡淡一笑,道,“用這麼兩條長蟲,就想攔住我的大軍不成?所以說南蠻小地方的人,就是沒見識。”
敖晟幾句話說得輕巧,好些將士都笑了起來,那冒牙臉上的神情可謂複雜,他皺着眉頭冷笑了一聲,道,“晟青帝未免太過傲慢了!”說着,伸手,從懷裡掏出了一個銀質的鈴鐺來……舉到半空微微一晃……
鈴聲清脆,相當的好聽,叮鈴鈴一響之後,就見那兩條巨蛇似乎是得到了什麼信號,昂起頭來,虎視眈眈地盯着敖晟看了起來,隨後就伸展開蜷縮在一起的身體,做出隨時準備攻擊的姿勢來。
而就在這時,突然聽到了敖晟軍中響起了另外一陣鈴聲來。
冒牙一愣,循聲望去,就見木凌手上拿着四五個鈴鐺,站在車頂上晃啊晃,道,“傻不傻,晃鈴鐺有屁用啊,誰不會?!”
果然,他一晃之後,那兩條蛇似乎有些混亂,木凌無所謂地撇撇嘴,道,“畜生就是畜生,不過也怪人傻,訓蛇的,不是鈴鐺就是笛子,一點新意都沒有,上南蠻的地方來,鈴鐺和笛子一定記得帶。”
冒牙咬牙道,“竟然敢對我們的蛇神不敬,讓你們見識一下蛇神的威力!”話音一落,就見他伸手對着敖晟一指,兩條巨蟒都仰起頭,猛地向敖晟衝了過來。
敖晟端坐在馬上,臉上表情平淡,似乎並不當一回事……
就在這幾條蛇要靠近的時候,秦望天從馬上躍出,飛起一腳,踹在了蛇的下巴上……
偏下方的那條蛇被踹了個正着,一下仰起頭來,撞到了身後那條蛇的下巴上,兩條蛇體型巨大因此行動也較緩慢,秦望天那一腳也不是鬧着玩的,力道奇大,那兩條蛇讓他踹得有些暈發懵,撞到一起後都想要起來。
這時候,人羣之中有一人躍出,躍上數丈之高,衆人定睛一看,就見此人一身白衣……是蔣青!
蔣青手上拿着兩個大包,躍上了高空之後,擡腳對着其中一條蟒蛇的眼睛狠狠踹了一腳……
這巨型蟒蛇全身上下唯一柔軟的地方,就是它的眼睛一帶,蔣青這一腳,疼得它就地翻滾了起來,瞬間惱羞成怒,張開大嘴,撲上來就想要咬蔣青。
蔣青一看它張嘴了,就是一笑,“等的就是你張嘴!”他一躍落到了另一條巨蟒的頭頂之上,快速用一根火摺子點了其中一個大包上的引線。
眼看着那巨蛇已經朝他撲了過來,血盆大口張着,看起來氣勢洶洶的。
敖晟雖然知道蔣青功夫了得,但還是看的心驚膽顫,腦袋裡就一個念頭,這蛇敢傷了蔣青一根頭髮就把它們大切八塊。
等那蛇到了跟前,蔣青擡手,將手裡的那個大包,扔進了那巨蛇的嘴裡……
這大包是剛剛木凌給他弄的,裡頭放的全部都是硫磺煙硝,還摻了一些劇毒的藥物,一根極短的引線連着。
蔣青剛剛點燃了引線……那蛇一口吞下了那個包,起先還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猛追着蔣青不妨。
蔣青擡腳狠狠又踹了一腳自己腳下的那條蛇的眼珠子……那蛇也是疼得一滾,蔣青躍起,到了一旁的樹上。
敖晟就見蔣青唉空中行動自若從容不迫,說不出的瀟灑,好些軍兵也紛紛喝彩,雖然好看吧,但敖晟還是覺得一顆心亂跳,急死還不能幫忙……
那條蛇本想追……就在這時候,突然,就見旁邊那條剛剛吞了大包的蛇晃了晃,胸口的地方微微地鼓起了一塊,隨後,那巨蛇原地落下,倒在地上翻滾了起來,樣子甚是痛苦。
木凌坐在馬車上用牙籤剔牙,自言自語道,“這點硫磺煙硝連房子都能炸沒了,你外頭硬有屁用啊,讓你裡頭開花!就是可惜了蛇膽,最好沒炸爛。”
秦望天見蔣青又和另一條蛇周旋上了,而敖晟在馬上,惶急之色都能隱約看出來。做大哥的畢竟向着兄弟,秦望天一躍而上,幫助蔣青,一腳踩住了那蛇的背部……千斤之力往下一墜,那條蛇被他生生地踩了下了去。
蔣青看準時機,將另一個包上的引線也點燃,塞進了那條蛇的嘴巴里。
不一會兒,就見這條蛇也開始就地翻滾,兩條蛇的肚腹之內被硫磺炸開了,從口中吐出鮮血來。
一旁的宋曉見情勢大好,就對屬下下令,道,“將那兩條蛇剁成肉泥!”衆將士一擁而上,將在地上翻滾的巨蛇,亂刀砍死……雖然說這兩條巨蛇身上包着鱗甲刀槍不入,但是肚腹一帶畢竟還是柔軟的,再加上它們現在疼得死去活來的,完全沒有抵抗能力,不多時,就被徹底宰殺。
而冒牙和他身後的虻部衆將也都看得有些傻眼了。
這些人平日將這兩條巨蟒當成是神物,它們不知道嚇走了多少人馬了,可謂所向無敵。沒想到,今日竟然被晟青的兵馬宰殺了。
敖晟依舊端坐在馬上,看着蔣青縱身躍回到了身旁,白衣一塵不染,連大氣都不喘似乎相當輕鬆,一顆心才落回到了肚子裡。
蔣青擡眼,見敖晟看他,就給了他一個笑容,顯得很是開心,敖晟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蔣青不是籠中用來觀賞的金絲雀,是喜歡在天地間自由自在翱翔的鷹,唉,就是抓不住,所以才讓人牽腸掛肚啊。
這時候,王忠義吼了一嗓子,道,“媽的,弄兩條長蟲糊弄老子,這叫什麼打仗啊?!兄弟們,衝上他虻部,將他老窩端了,活捉了那個冒牙!”
他的右路軍都隨他,性格有些愣,一聽到王忠義下令,就拿着刀槍衝了上去。
冒牙和幾個虻部將領此時已經混亂了,趕緊就想撤,但是王忠義跑得甚快,而且那冒牙剛剛讓秦望天和蔣青嚇着了。他萬萬沒想到,敖晟這些將領竟然都是武林高手……這身手根本不是一般人,他們連聽都沒聽說過,這還哪兒來的還手之力啊。
而偏偏這時候王忠義朝他們衝過去了,冒牙更急了,他想這王忠義肯定也很厲害,就駁馬逃走。其實他也是糊塗了,若是論功夫,王忠義還正經不如他,就是看起來挺兇惡,他若是拿着自己的兵刃跟王忠義打上幾回合,王忠義非輸了不可!
只可惜那冒牙出師不利,被蔣青和秦望天震懾住了,就知道逃跑,王忠義上前一錘子拍在了他的馬屁股上了,那馬兒嘶鳴一聲,前腳一擡,後腳打樁站了起來,把冒牙扔下了馬來,王忠義哈哈大笑,對屬下衆人道,“給我綁!”
一羣軍兵趕緊上去,將冒牙五花大綁,隨後就是一場廝殺,敖晟這邊的將士幾乎連肉皮都沒傷着,便佔領了黑蒙山,收了虻部打一大批俘虜,解救出了不少的奴隸。
敖晟不費吹灰之力佔據了黑蒙山。
前方是外族密佈的叢林地帶,黑蒙山可謂是叢林入口的大門,地理位置相當重要,本來黑蒙山易守難攻,但是冒牙衝動,白白送上門去讓敖晟全滅了,導致如今整個南蠻都相當被動。
敖晟命大軍在黑蒙山駐紮,將解救出來的奴隸全部釋放,敖晟還將從虻王皇宮之中搜出來的金銀財寶和食物都分給了奴隸們。一時間,整個南蠻都震動了,四大部族還沒開始打仗就折損了一部,而且各部族之中的奴隸們都蠢蠢欲動,似乎都有了些反心。
而此時,敖晟又做出了一個讓四大部族心慌不已的決定……砍樹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