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就聽什麼?”敖晟有些吃驚,問齊贊,“用的什麼法子?”
“虻王說是法術,劉弼之說是妖術。”齊贊回答,“我問了他們很久,但他們的回答始終就是那麼兩條,可能……這兩人自己也不是非常清楚。”
“妖術……”蔣青腦袋裡突然晃過了之前野壠旗和虎.wang說過的,關於大漠深處那個神秘部族的傳言,還有最早在圍場襲擊他們的那些被操控的屍體,以及突然出現在世人眼前的,那種叫藍焰的妖異劇毒。
“妖術和法術這種東西是沒有的。”殷寂離慢悠悠道,“若是能控制人的心神,也就只有攝魂術和蠱毒之類的藥物了。”
“總聽人說攝魂術攝魂術,究竟是什麼東西?”秦望天問,“我一直以爲是騙人
“攝魂術這種招數,與其說是幻術,還不如說是騙術來得準確些。”殷寂離道,“要用攝魂術騙人或是控制人的行爲,那除非施術之人天賦異稟,有常人所不能的本事,不然,很難實現……倒是藥物,就極有可能。”說完,看了看木凌。
木凌盤着腿坐在椅子上面,用一根手指搔了搔腮幫子,道,“讓人產生幻覺的毒物很多啊,讓人聽話也有蠱蟲,這幾個小子先拖過來我檢查檢查,看是不是中毒了。”
司徒命人準備了一個房間,將幾個跟失心瘋一般暴跳如雷,對捉晟亂吼的人綁在了牀上。
木凌沒法下手,回頭對敖晟道,“皇上,要不然你先出去等等,看他們還叫不叫了。”
敖晟愣了愣,隨即點頭,和蔣青一起轉身出了門,果然,敖晟一走,那幾個探報就又恢復了原本的安靜,傻呵呵呆呆的樣子。
“邪門了。”司徒皺着眉頭道,“怎麼就突然好了?”
“嗯……”木凌給他們把了把脈,皺眉,從懷裡掏出裝蠱王的盒子來。
司徒皺眉,“你怎麼把那噁心蟲子隨身帶啊!你衣服洗了沒?”邊對身旁的手下說,“他走後記得房間裡的東西都燒了。”
木凌眯起眼睛,半晌才道,“呵呵,司徒我本來發現了些好東西想給你的……”
還沒等木凌說完,司徒就改口對手下道,“一會兒請個大廚回來給他做吃的,他用過的東西打包給他送回修羅堡去。”
木凌撇撇嘴,小聲嘀咕了一句,“這還差不多。”
小黃擡眼,有些無奈地看了司徒一眼。
敖晟和蔣青在門口,也聽到裡頭那些瘋癲的探報突然安靜下來了,都有些不解,蔣青怕敖晟在外面等着悶,就道,“晟兒,去外面走走?”
蔣青讓敖晟去哪兒敖晟自然都是點頭的,拉着他的手出了院子,緩緩往後山走去。
“變樣了”敖晟邊四周望着,邊說,以前來的時候,可沒那麼多的房子。
“都是新造的吧。”蔣青也看着挺新鮮的,笑道,“好多年沒來了,差不多
都不認識了。”
敖晟我見蔣青似乎心不在焉,就握着他的手,問,“青,有心事?”
蔣青擡眼,看了看敖晟,點點頭,“嗯……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敖晟也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擔心南面的戰事,我們在明敵人在暗,現在最煩的就是,我們都不知道要對付的敵人到底是誰。”
“不過那人似乎真的很恨你。”蔣青道,“我們當年得罪過什麼人麼?爲什麼恨得那麼深,我們卻想不出人選來?”
敖晟見蔣青愁眉不展的,就伸手輕輕地揉了揉他的眉頭,笑道,“也別太擔心,有沒見過面的朋友,可沒沒見過面的仇人,總歸是跟我們有關係的某人。”
說話間,兩人走到了後山,眼前景色如畫,十分的秀美,兩人覺得心情豁然開朗,前面的山坡下是一大片的梯田,好些農婦在裡頭採茶,下方是一羣身強力
壯的男子在耕地。
“黑雲堡真是不錯啊。”敖晟不無感慨地說。
蔣青略看了一眼,發現那些耕作的人好些他都認識,就拉了拉敖晟,道,“我們換個地方吧,別打擾她們。”
“嗯。”敖晟和蔣青一起順着旁邊的小道往下走,剛走了沒多遠,就看到前方變的荒蕪了起來。
“前面好像沒路了。”敖晟對蔣青道。
蔣青往前方張望着,這時候,有個守衛走了過來,對蔣青道,“副幫主,前頭是瑞王的墳,很少有人過去的。”
敖晟和蔣青都一愣——瑞王的墓地。
兩人對視了一眼,上次抓住了廖旻和陳公公之後,就只剩下瑞王的屍體沒找到了……當年瑞王究竟死了沒有,屍骨是真是假,都不得而知。
“去看看吧。”敖晟對蔣青道。
蔣青也點了點頭,反正現在是在黑雲堡裡,白雲山四周都有守衛,而且身後還有影衛跟着,應該不會有事,就和敖晟一起,沿着小路,向瑞王的墓地走去。
“以司徒的xing格還會給瑞王建造個墳地,真是讓人意外。”敖晟邊走,邊跟蔣青聊着。
“估計是黃小先生讓做的吧。”蔣青笑了笑,“幫主應該不會管……”
蔣青的話沒說完,突然輕輕拽了敖晟一把,敖晟一愣,轉臉,就見蔣青一臉吃驚地盯着前方看着。
敖晟順着他的視線望過去,也是一愣,就見瑞王的墓地被一大片灌木擋住了,透過灌木之間的縫隙望過去,隱約可見,墓地前似乎站着一個人。
敖晟低聲對蔣青說,“小黃不會慈悲到還給瑞王安排了一個守墓人吧?”
蔣青看了敖晟一眼,這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那人究竟是誰呢?
敖晟想過去看但是蔣青怕有危險,幾個影衛也都閃了出來,兩人正在猶豫,就聽那人突然開口,道,“我等你們很久了。”
一聽到那個沙啞的聲音,蔣青微微吃驚,敖晟的臉色卻是變了,轉臉看別處,一臉的不痛快。
蔣青也有些無奈,拍拍他,敖晟只得跟着蔣青一起往前走,趕走那些影衛,穿過灌木叢,走到瑞王的墳邊,果然,就見一個黑衣人正站在墳邊——正是許久未見的夏魯盟。
夏魯盟轉臉,就看到蔣青和敖晟走了過來,他有意地將視線裡的敖晟排除,認真看了看蔣青,道,“好久沒見了。”
蔣青對他點了點頭,敖晟心說,裝什麼,前陣子不還見了麼。
夏魯盟注意到敖晟和蔣青握在一起的手,也沒多說什麼,轉回臉看瑞王的墳墓。
“你怎麼來了?”敖晟問他。
夏魯盟沉默了一會兒,道,“等你們,有些事情要告訴你們。”
蔣青和敖晟對視了一眼,夏魯盟身上,似乎有些秘密。
“跟這次的戰事有關?”敖晟問。
夏魯盟看了看他,不說話,蔣青見氣氛有些尷尬,就問,“要不要找個地方坐下說?”
“不用。”兩人異口同聲回答。
蔣青無奈。
敖晟看了夏魯盟一眼,夏魯盟道,“算了,我這麼說吧……這次你們要對付的人,你們知道是誰麼?”
敖晟和蔣青略微吃驚,蔣青問,“你知道?”
夏魯盟點點頭,道,“我跟他是一夥兒的。”
敖晟一皺眉,蔣青也有些意外……原本覺得夏魯盟是友非敵,可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那麼回事情,但是夏魯盟的態度又不像。
“我並非主動投靠於他,只是機緣巧合在一起了而已,你們不用把我計算在內。”夏魯盟輕描淡寫地說,“若守鍵時刻真的你們起了衝突,我不建議幫助你們殺了他……只不過有些困難。”
“那人是誰?”敖晟不解地問,“爲何有如此大的勢力?”
“他蔣岢。”夏魯盟回答。
“轅岢?”蔣青看了看敖晟——你本家。
敖晟也覺得有些茫然,問,“我沒有兄弟姐妹了,哪兒又冒出來個姓轅的來?”
夏魯盟伸手,指了指瑞王的墓碑,道,“他。”
蔣青和敖晟心頭都不禁咯噔了一下——果然和瑞王有關麼。
“他怎麼了?”蔣青問。
“轅岢是瑞王的兒子。”夏魯盟道,“瑞王當年爲了怕轅珞斬草除根,將這件事情藏得很深,沒什麼人知道。”
敖晟聽後惶然,道,“我說瑞王一把年紀了還那麼拼命搶江山呢,原來是有子嗣的啊……也難怪他那麼恨我和整個晟青了。“
蔣青看着夏魯盟,問,“你……爲什麼會和他在一起?”
夏魯盟笑了笑,道,“當年你放我離開之後,我四處漂泊,雖然到了漠北,但是心也死了……遣散了所有的隨從,獨自進入了大漠的腹地。”
蔣青皺起眉頭,夏魯盟當年果然是經過了一番劫難的。
敖晟覺得氣氛有些不對,無奈地嘆了口氣,緊緊抓着蔣青的手,跟深怕被人搶了去似的。蔣青安慰一般拍拍他,示意他別急,敖晟才放鬆了一些,站在一旁不語。
夏魯盟臉上表情沒什麼變化,心裡卻是波濤洶涌……他以前也不是沒跟蔣青接觸過,蔣青是個感情一點兒都不外露的人,什麼都藏在心裡,今天能光天化日地跟敖晟手拉着手,而且毫不掩飾跟他的親近……可見,兩人的感情已經到了無人能插足的地步了。
想到這裡,夏魯盟不禁覺得心頭空蕩蕩的,敖晟年紀輕輕已然稱帝,江山在手,萬衆歸心,還有蔣青這樣的情人在側……如何不叫人羨慕啊。
敖晟自然不知道夏魯盟現在在想些什麼,只是耐着xing子等他說。
“進入大漠之後,我迷路了,然後就在要死沒死的時候,被人救了。”夏魯盟簡短地說。
“被轅岢救了?”蔣青問。
“不,轅岢和我差不多,也是被一個人救的……敖晟……你還記不記得當年給你下蠱的那個男人?”夏魯盟的話一出口,敖晟就一愣,他記憶之中的確是有那樣一個黑衣人,他很古怪,肩膀之上蹲着一隻雙頭鳥,十分的兇惡…
…當年給敖鳳玲下腦蠱,弄得江湖武林羣雄自相殘殺的那人……應該也是他,只是後來瑞王死了之後,那人就不見蹤跡了。
“那人是誰?”敖晟問。
“他是西域妖僧,大家都叫他國師。”夏魯盟回答。
“國師?”敖晟有些不解,“哪國的國師啊?”
“他很有本事,對於蠱毒幻術之類的能耐尤其拿手,他一心只想要做國師,最開始,似乎投靠的是轅冽,後來轅冽嫌棄他心術不正,並沒有如何地重用他,他就投靠了轅珞,轅珞也不怎麼待見他,他就又投靠了瑞王,得到了重用,只是沒想到瑞王事敗,於是,他帶着瑞王的兒子遠走西域,最後機緣巧合救了我。當時我傷得頗重,他給我療傷,問我,想不想報仇。”
敖晟和蔣青一愣,蔣青微微皺眉,就聽夏魯盟道,“不瞞你們說,我當時真的說我想。”
“然後呢?”衆人沉默了片刻之後,蔣青問。
“他用車鬼族的古怪方法將我煉成了毒人,教了我很多稀奇古怪的能耐,然後我就變成現在這樣子了。”夏魯盟淡淡道。
“那現在呢?”敖晟問,“之前爲了報仇吃了那麼多的苦,爲什麼現在放棄了?”
“可能我不太適合吧。”夏魯盟想了想,緩緩道,“我這種人天生就是死心眼,看上了,哪怕他對我再不好,我也不捨得恨的……更何況,也沒什麼大的錯處,當年的關鍵還是因爲我爹造反,所謂成王敗寇,本來就沒什麼是非對錯可爭辯的。”
聽了夏魯盟幾句話,蔣青心中感慨,夏魯盟真的是個好人。敖晟心頭則有些酸溜溜,心說這夏魯盟不是老實人麼,看他還挺能說會道的啊,幾句話說得多漂亮?!他的意思不就是說,他到現在還癡戀着青麼,雖然知道沒有必要爲了這事情吃醋,畢竟蔣青心裡沒別人,但是敖晟還是一肚子酸水,覺得不舒服。
“那後來呢?”蔣青適時地打斷了尷尬的氣氛,追問。
“國師死了。”夏魯盟的話,又讓兩人吃了一驚。
“死了?”敖晟不解,“那如今這些事情是誰做的?又是藍焰又是殭屍的……”
“都是轅岢做的。”夏魯盟道,“轅岢比國師更加厲害……國師幾乎將畢生的學識都教給了他,不過最關鍵的是轅岢心中有恨,他想爲瑞王報仇,更想當皇帝。”
“所以才搞出那麼多的花樣來麼?”蔣青點了點頭。
“他勢力已經相當大,你們對付他的時候要小心,我也說的就這些,先走
了。”夏魯盟說完,轉身就走了。
“你就這麼走了?”敖晟有些納悶,心說夏魯盟在這裡等着就是爲了要說這些?
夏魯盟回頭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蔣青,對敖晟笑道,“你不介意我留下?我可是很想留下。”
敖晟一愣,擺擺手,“那你走吧。”
蔣青拽了他一把,敖晟挑眉——說實話都不對啊?!
夏魯盟搖了搖頭,對蔣青道了聲,“後會有期。”就轉身走了。
等人走得沒影了,敖晟問蔣青,“他幹嘛跟你說後會有期?”
蔣青搖搖頭,大概就是道別吧,也未必就有什麼特別的意思。
敖晟一肚子狐疑,突然就想到,“對了青!”
“嗯?”蔣青擡眼看他。
“你說……當年你若是沒有放走夏魯盟,今天也就沒人給我們通風報信了是
吧?”敖晟道,“看來,有些事情,還真是天意啊。”
蔣青知道敖晟不會錯過任何緩解他心中鬱結的機會,就拍拍他,道,“行了,我早就釋懷了,不然也不能那麼由着你……”
敖晟咧嘴笑,這時候,一個影衛跑了過來,道,“皇上,那幾個探報被木神醫救好了,好像說是中了什麼蠱毒。”
敖晟和蔣青都心中一喜,趕緊往回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