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晟和蔣青在牀上耳鬢廝磨了一陣子,就感覺外頭盯梢的人已經走了,蔣青才推開敖晟,敖晟似乎有些意見,趴在他身上不肯起。
蔣青看他,“你還回不回軍營了?不回今晚沒得睡了!”
敖晟皺皺眉,心不甘情不願地坐了起來,蔣青吹滅了桌上的燭火,拉捉晟悄悄溜出了門,從客棧後面的小巷子拐出來,小心翼翼地回到了軍營裡頭。
營中,宋曉等都還沒睡呢,見蔣青他們都回來了,才鬆了口氣,鄒遠上來說,“皇上,上庸的知府劉弼之剛剛派人送來了幾罈子水酒,說是讓我們喝的。
“哦?”敖晟挑眉,“沒下毒吧?”
“呵。”齊贊笑了笑,道,“木神醫看過了,沒有,借他個膽子他也沒膽子在送來的酒水裡下毒啊。”
敖晟微微皺眉,看蔣青,“青,你說那劉弼之好端端地送酒水來做什麼?”
蔣青搖了搖頭,問齊贊,“你們怎麼回的?”
“我們說皇上連日趕路乏了,已經休息。”齊贊回答,“人放下酒罈子就走了,
敖晟點了點頭,問“大概什麼時候來的?”
“一個時辰前。”
“這麼算來,應該是在我們去衙門之前。”蔣青道,“大概只是想來探探我們的虛實。”
敖晟摸了摸下巴,“這賊子,打的什麼注意,對了。”敖晟問一旁的王忠義,“那些人招供了沒有?”
“招了。”王忠義笑了笑,道,“一頓打什麼都坦白了,那個虻部有個年輕首領,叫什麼……啥來着?”王忠義拍了拍宋曉。
“尤桐。”宋曉回答。
“對!”王忠義一拍大腿,“油桶!”
衆人都忍不住笑,敖晟問他,“那油桶怎麼的了?”
“尤桐是最近四大部族裡頭最年輕的一個王。”金玲和銀鈴走了過來,給敖晟解釋,“他有些野心,不過此人很神秘,我們姐妹都沒見過他。”
“哦?”敖晟也有些意外,問,“你們姐妹沒見過那虻部的首領?”
“他比較特別而已,遠遠看見過一眼,相當年輕,主要是虻部的老部族首領剛剛過世,而他又喜歡半遮半掩的,所以我們不是很清楚。”金玲回答,“不過他將原本不停內鬥的四大部族都團結起來了,所以現在整個南部的戰鬥力都很強,又和劉弼之等一干官員勾結,我看,最有野心的,應該就是這尤桐了吧。”
“他是綁架蘇敏的人麼?”蔣青問。
“說不上來。”銀鈴搖了搖頭,道,“綁架南王的是上次的那個陳公公,還有一羣神秘的黑衣人。”
“我們是去開錢莊,而他們有金子……他們應該會想到和我們合作……大把大把的黃金雖然好,但是不能直接拿出來用,必然會讓人懷疑,若是通過我的錢莊,然後再通過我的賭坊來將錢換了,變成散碎銀子流出來就不會被人懷疑了。那幫人不可能自己去弄錢莊賭坊,更不能找黑雲堡,估計會瞄上我們。”
“可是……”蔣青微微皺眉,“我們也沒有賭坊和錢莊啊。”
“我剛剛寫信去給小黃了。”殷寂離慢悠悠地從外頭走了進來,肩上披着一件厚厚的披風,手上抱着個暖爐,似乎是很怕冷。邊懶洋洋地道,“明日你們去
選地,下午黑雲堡的人就到了,他們都是現成錢莊的人過來。
蔣青聽後,看了敖晟一眼,就見他摸了摸鼻子,也沒說什麼,蔣青自然知道,他不想求黑雲堡,只是,這的確是最好的辦法,而且殷寂離是自己寫信去給小黃他們的。
“你可別高興得太早啊。”殷寂離幽幽道,“這司徒不是省油的燈,他說憑什麼白白給幫忙啊?等到這案子瞭解了,那錢莊可得掛上他黑雲堡的牌子,以後這一帶,他黑雲堡的錢莊當鋪和米鋪都得開。”
敖晟聽後微微一笑,和蔣青對視了一眼——司徒是不讓敖晟欠他的人情啊,這樣等於是敖晟和司徒做交易,幫司徒將生意做大,擺明了是要好處的……這麼兩全其美的主意,鐵定不會是司徒那樣沒心沒肺的人會去想的,應該是小黃!
“我們還是回客棧過夜,然後明日一早依舊各自行動。”敖晟道。
衆人點頭,殷寂離站起來剛想走,就聽王忠義有些不解地問他,“喂,殷相,你很冷麼,這麼熱的天穿了那麼多啊?”
殷寂離挑了挑眉,淡淡道,“冷倒是不怕,就是潮,溼氣進到骨頭裡,對身體不好。“
“這個有道理。”懶洋洋在一旁犯困的木凌插嘴道,“溼氣比寒氣更厲害,別看你們火氣旺,在這種潮溼地帶活動時間久了,年輕時候是看不出來,老了鐵定各個都風溼。”
“那怎麼辦?”王忠義着急。
“沒關係。”木凌擺擺手,道,“給你們多準備些羊肉狗肉什麼的,那個吃了發熱,還有多吃些辣椒之類……嗯,另外藥膳也是要的……”
見木凌要開始碎碎念,敖晟輕輕扯了蔣青一把,就拉着他悄悄跑了,王忠義等也趕緊開溜,木凌剛要講到食補和藥補必須同時進行的時候,擡頭,就見眼前已經沒人了,就身旁秦望天正在打哈欠,道,“木木,睡不睡,睏死了。”
木凌嘴角抽了抽,被秦望天扛走睡覺去了。
敖晟拉着蔣青逃了出來,道,“幸好跑得快,不然又要聽大堆什麼藥什麼食的,鐵定沒得睡了。”
蔣青笑道,“那些跟醫藥有關係的東西,木凌都記在心裡了,他有時候睡着了都能說出一大堆來。”
“青,其實我很羨慕秦大哥和木凌他們。”敖晟笑道,“秦望天和木凌,兩人遠遠地看一眼,就覺得他們很幸福,比司徒和小黃看起來,還讓人覺得幸福。”
蔣青感覺敖晟抓住了自己的手,就輕輕回握,道,“經歷過磨難之後,都是會幸福的。”
“當真麼?”敖晟問,“我們以後會比他們更好?”
蔣青想了想,點點頭,道,“嗯,我一直都那麼覺得的。”
敖晟淺淺笑開,抓緊蔣青的手,
回到了客棧裡頭,兩人又稍微商量了一下明日的行程,隨後,躺下休息。
次日清晨,兩人早早起牀,敖晟推開窗戶就是一皺眉,回頭對蔣青道,“那些跟蹤的人又來了。”
蔣青笑了笑,問,“是不是人還多了不少?”
“對!”敖晟仔細看了看四外,道,“連做買賣的都一大堆,看着古里古怪的,昨日根本沒有。”
“大概是那個劉弼之昨天將這事情傳去給什麼人了,那人急着要和我們合作,所以就加強了戒備,準備先摸一摸我們的底細,然後再行事。”蔣青道。
“他們比我們急好啊。”敖晟關上了窗戶,湊過去輕吻蔣青的臉側,“他們急,我們就該不急了。”說完,伸手把蔣青脖子上的圍巾拉起來將臉擋好,琢磨
了一下後問,“嗯……要不然戴上個帽子?”
蔣青伸手,將他的頭髮抓亂。
敖晟邊梳理頭髮,邊道,“你怎麼盡跟木凌學?我倒是看見過他這麼折磨過秦大哥。”
蔣青走過去,給他梳理頭髮,低聲道,“你昨晚不是說羨慕麼……這點我還是做得來的,也挺有意思,邊說,便伸手掐了敖晟一把。”
“嘶……”敖晟擡眼看蔣青,眼裡含笑,見蔣青也笑得頗有些俏皮,眼眉都笑得彎彎,敖晟心中歡喜,伸手將他摟過來,低聲道,“青,木凌那些兇悍的舉動你要學,那些親暱的舉動,怎麼不學呢?”
蔣青微微一愣,問,“什麼親暱?”
敖晟笑了,道,“好比說,他怕了,會往秦望天懷裡鑽?”
蔣青嘴角抽了抽,道,“這個……難度太高了!”
敖晟哈哈大笑,站起來,拉起蔣青的手,出了門,在樓下吃過早飯,兩人大模大樣地全城轉悠開,找地點開錢莊去了。
兩人晃晃悠悠地走了一上午,一會兒喝個茶一會兒買些東西,敖晟還時不時地拉着蔣青到無人的巷子裡頭按住了狂親一陣,惹得蔣青一臉惱怒但又沒法打他,敖晟才舔舔嘴角,笑眯眯轉身出巷子……他倆經過一座酒樓門前,敖晟指了指前方一個買玉器的鋪面,問蔣青,“青,那裡看着怎麼樣?”
蔣青看了看,那鋪子地處最繁華的兩條街的交叉路口,左右都是商鋪,往來人又多又雜。不遠處還有好些大戶人家的房子,點了點頭,道,“的確,那間鋪子是最好的選擇。”
“進去看看。”敖晟拉了他一把,兩人走進玉器鋪子裡頭。
而在酒樓的二樓,靠窗的一張桌邊,正有兩個人興致勃勃地看捉晟和蔣青,一個就是穿着便裝的知府劉弼之,而另外一個,則是皮膚黝黑精悍健壯的外族。那外族雖然也做汁人打扮,但是形容和汁人完全不同,眼睛深邃鼻樑高挺,帶着一股子邪異的狠戾,脖子上圍着一圈短鏈子,上頭都是尖利的牙齒,也不知道是哪種動物的。
“虻王。”劉弼之問那人,“如何?他名然選了那家鋪子。”
“的確有眼光。”被稱爲虻王的男子,單手託着下巴,盯着樓下看着,微微一笑,道,“……不過他們的身份呢?查過沒有?”
“我還沒有跟他們細談過,準備等他麼將錢莊開起來之後再說。”劉弼之道,“畢竟,最近風聲比較緊。”
“嗯。”虻王點了點頭,道,“那個白衣人,爲什麼蒙着臉?”
劉弼之笑了笑,湊到他跟前,低聲說了幾句。
“哦?”虻王有些吃驚,問,“當真?那應該是個吧?”
“我昨日略看了看,眼睛長得極好看,不知道臉怎麼樣,不過好像會些功夫的,不是那種柔弱的。”
“呵。”虻王摸了摸下巴,道,“男人麼,漂亮是要得,柔弱可要不得,我對兔子一樣的男人沒興趣,倒是豹子一樣的,我喜歡。”
“呃……虻王。”劉弼之提醒,“這……我們是做買賣,如果能拉他們入夥,對我們以後辦事很有幫助,先別打那白衣人的主意吧?”
虻王失笑,道,“你想到哪兒去了,我不過隨便說說,美麗的男子我身邊要多少有多少,更何況,若是以後得到了晟青的國土,什麼找不到?”
說完,站了起來。
“虻王,你去哪兒?”劉弼之問。
“我去會會那兩人,先看看,有沒有什麼不妥。”說完,轉身走了,身後,一個將近兩丈高的巨型大漢跟着,埋着沉重的步子,和虻王一起離開了。
劉弼之繼續靠坐在窗口,見虻王出了酒樓,向那玉器鋪子走過去,微微皺眉,道,“嗯,這虻王什麼都好,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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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在他身後的一個師爺湊過來,低聲說,“劉大人,尤桐靠不靠得住啊?我覺得此人野心太大,日後成事了,怕他背信棄義啊。”
“呵,背信棄義是肯定的。”劉弼之嘴角挑了挑,道,“不過我素謂晟此人的爲人,若是讓他知道我的作爲,必然把我亂刃分屍,晟青沒我的活路,就只能投靠那些南蠻子了,不過……也不擔心,我也有籌碼,不怕他如何,到時候,天下是誰的,這事兒還說不準呢!”說完,站起來,帶着師爺急匆匆下樓,回衙門了。
而在不遠處的一張桌子上,兩個假扮成食客的影衛,將剛剛兩人的對話聽了個一清二楚,兩人交換了一個眼色,起身。
“狼子野心,也虧得他們如此謹慎。”
“呵,心眼再多,也抵擋不過一個殷相。”
兩人一起出門,一個回軍營回稟,一個則到了玉器鋪附近,繼續盯着。
蔣青和敖晟進入了玉器鋪,掌櫃的趕緊迎上來,問,“兩位客官,買玉麼?”
“嗯。”敖晟點了點頭,就見商鋪裡頭琳琅滿目的玉器,就問,“這都是什麼玉?”
“哦,客官,我們這裡賣的是上好的緬國玉。”
敖晟點了點頭,緬國的確是盛產玉器的,想了想,又問,“有沒有玉質的白老虎?”
蔣青下意識地就想起嗷嗚來了,最近忙,都沒空理它,昨晚他走的時候,嗷嗚叼着他的褲腿蹭來蹭去,就是不讓走,最後還是讓影衛們拉走了,嘴裡一個勁嗚嗚,抗議爲什麼不帶它一起出門。
敖晟不過是隨口一問,掌櫃的卻說,“有啊!客官是要掛飾、生肖器皿還是裝飾啊?大的小的,我這兒都有!”
“是麼?”敖晟笑了,道,“拿出來看看。”
“好好。”掌櫃的去一旁拿出托盤來,給敖晟看老虎,蔣青則是被一旁的一塊盤龍碧給吸引了,這碧玉雕工精細而且碧綠晶瑩,一看就是上等美玉……蔣青突然就想買了送給敖晟,他一國之君,但是身上卻沒塊像樣的玉佩。
想到這裡,蔣青就想伸手去摘那塊玉佩,而與此同時,旁邊有另一隻手也伸出來,似乎也是想要去摸那塊玉佩……更或者說,他去摸的是蔣青的手。
還沒等捱上,蔣青就收回了手,看了那人一眼,就見眼前一個皮膚黝黑的異族,穿着華貴,臉上有些尷尬,用熟練的漢話說,“哦,你先吧。”
蔣青看了看他,轉身,到敖晟身邊去了,他剛剛看到了那人脖子上的一圈狼牙,之前殷寂離跟他說過,只有部族的組長,才能戴一圈的狼牙……他剛剛一眼
掃過數了一下,正好是十二顆,虻王尤桐,就是虻部的地十二代組長。
蔣青走到敖晟身邊,敖晟正好挑出一隻白色的小老虎給他看,蔣青本來想說什麼的,但是被那小老虎憨憨的樣子給逗樂了,還真像嗷嗚。
尤桐站在不遠處,伸手輕輕摸了摸下巴,看着蔣青的側臉,不自覺地挑起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