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肩負的願望有些沉重

邵佳樑的私人遊艇上。

本來是用來曬太陽的後甲板,邵佳樑指揮船員把所有東西都清空,然後就變成了練功場。十幾個人都在這裡活動。就連鄒劍鋒都罷工,開始纏着陳金鵬練推手,當然,他不可能真罷工,只是忙裡偷閒而已。

邵佳樑對太極拳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尤其是關於法自然的功夫理論。兩人正站在船舷邊說着話。

“小法師父,有個問題我憋在心裡好幾天了,一直想問卻沒機會。”馬麟走到法自然身邊,眼神懇切地說道。

“什麼事情?”法自然笑着問道。

“就是,您有學過拳擊嗎?”馬麟有些猶豫,畢竟法自然從來沒有教過大家,怕問出來有些不合適。但是,他又想學!

“原來你說的是這個啊。”法自然有些啼笑皆非。衆人很自覺就圍了過來,他們把時刻聆聽法自然的教誨當成每天的必修課。王東甚至是都準備好了錄音筆了!

“對呀,對呀。小法師父,我也很好奇誒,您那天的拳擊姿勢,就連摩根教練都稱讚是完美啊。”戴偉明忙附和道。他此時跟馬麟是穿一條褲子的!

“我是有練過拳擊。”法自然笑道。

“哦!”馬麟的臉上現出一絲興奮之情。

“不過呢,也就是那麼一陣,被我七弟纏着一起去市裡的拳擊隊待過一段時間。”法自然側臉看着遠方,彷彿是陷入了回憶。只聽他繼續道:“大概是我十七八歲的時候吧,剛剛進入暗勁不久,總感覺太極拳的巧勁用不上,只能是推手的時候慢用,到了跟人比試的時候,就變成了蠻力。於是被我七弟慫恿着去練習拳擊,看看能對太極拳有什麼幫助。”

鄒劍鋒一聽到法自然提到他的七弟,耳朵便豎了起來!

鄒劍鋒,出身武術世家,然後進入省隊學習散打,最後被部隊徵召入伍,因爲表現優秀,參加特種部隊的選拔而被錄取。這一路走來,身體條件極爲優秀的他從來沒有將任何人放在眼裡。不過,初到特種部隊的頭一天,便遇到了以後的“敵人”——法浩然!

本來只是一次例行的軍體格鬥,沒想到兩人卻打出了火氣。不過,面對法浩然,鄒劍鋒第一次失利!而且這還不算完,每年部隊選拔軍人蔘加全軍區的搏擊賽,兩人都會報名參加,鄒劍鋒的夢魘就此開始!

不管他如何努力,幾乎總是敗在法浩然的拳下!爲什麼用“幾乎”?就是因爲,他還拿過一回第一名。那一次是法浩然有任務執行,所以就沒有來參加比賽!可以說,只要法浩然參賽,這冠軍的頭銜便從來沒有旁落過!

鄒劍鋒有些失神,聽着法自然講述過往!

“要不是我爺爺一棒子將我打醒,估計我會癡迷於拳擊而越陷越深的。”法自然收回目光,笑着說道。

“什麼情況?”戴偉明嬉皮笑臉地問道,彷彿聽故事一般。

“難得聽小法師父說起曾經往事。”陳金鵬抱着雙臂自言自語道。

大部分人都是隻看眼前,容易一葉障目。就如馬麟他們,如果法自然不說從前往事,他們還以爲自己的師父從出生下來就已經這麼厲害了。

很多人都習慣把一個人的成功主要歸結爲天生的聰明,就是有對其勤奮努力的肯定,也只是草草瞭解一下,而不去深思真正原因。

看着馬麟、戴偉明、小基、穆勒這四個小年輕兒都是專注的好奇模樣,法自然無奈,只得苦笑道:“那就給你們講講我的糗事。”

“大概是學了有半年的時間吧,有一次,我和我弟弟浩然戴着拳套在練習對打,沒想到讓我爺爺碰見了。”

法自然再次陷入沉思。

“他並不是一個死守傳統文化的人,對於拳擊,他也有所瞭解。只不過,到了我爺爺那種境界,拳擊的打法,只要一眼,便能一下子融進他的功夫裡,而更加完善了。”

“於是,就有了我第一次接觸形意拳的經歷。”

“我爺爺經常說,功夫不在於多,而在於精。所以,他平時幾乎沒有教過我們形意拳。而且,他說功夫到了高境界,道理都是相通的。只要學會了太極拳,那麼,形意拳也會無師自通的。”

“不過那一次,我爺爺也是興奮,他知道我剛剛邁過暗勁的門檻,正煩惱着功夫與實戰的結合。於是,便有了我們兩人的對決。”

“爺孫二人的對決啊!”馬麟咂咂舌,小聲嘀咕道。

“沒錯。”法自然微笑看着馬麟,這個傢伙和戴偉明是挺聰明的兩人。但是,就是因爲聰明,反而總喜歡“汲取衆家之所長”,過多的沉溺於某些酷炫的動作上了,這對於練習散打等外門功夫的人來說,沒什麼壞處,畢竟身體的柔韌性和協調性能有所提高,對搏擊格鬥也會有不小的實力提升。

可是,卻也不能把主要心思都花在這些內容上!

悟道之前的所有努力一定要目標明確!否則事倍而功半!

“就像我打敗大衛一樣,我爺爺就用類似的手法打敗了我。”法自然看着衆人,眼神有些飄忽。回憶往昔,他真是不由得一陣感慨:

“形意拳之所以能在民國大放異彩,就是因爲其所具備的獨特的超強實戰性!”

“劈拳的目的,就是來領悟內勁的。即,用劈掌來訓練拿勁。而這個‘拿勁’,其實就是太極拳的“掽”勁。不過,掌畢竟不是拳!因爲光掽起來對方是沒用的。還要能掽得對方一跳,才行!這個要到高級水平,最直觀的感受就只有一個字形容:‘脆’!”

“打跳對方的劈拳有了脆勁,就要由崩拳來領悟內勁的實用。即,領悟“掽”勁在拳頭上的應用。標準的崩拳姿勢,就是將極其明顯化的墜肘加入其中,來理解掽勁在拳頭上的感受的。”

“等到崩拳也能打出脆勁,那麼,就要將之更進一步地實戰化!所以,形意的鑽拳,就好似拳擊的勾下巴的勾拳;炮拳,就好似拳擊的一手防禦,一手直拳,雙手來回互換;橫拳,就好似左右側滑步配合勾腹部的勾拳。”

“可以說,形意的五行拳,將最基本的實戰之拳法,都已經融合到了一起。只要劈拳的內勁一出來,那麼,再有個五七年對‘崩鑽炮橫’拳的理解,就完全具備了打實戰的內家拳的基本要求!”

“這也是郭雲深老爺子半步崩的真正厲害之處:一個能實用的‘掽’勁,便足以傲視羣雄,睥睨天下了!”

目光收回,法自然眼神一凜,繼續道:“雖然‘汲取衆家之長’沒有什麼不好。可是,其他搏擊有的東西,內家拳也有!真正到了內家拳的高級境界,這所謂的,各家各派的特點絕招,也就沒有了什麼吸引力。在高手眼裡,再精美的招式也只是普通招式,一眼就能看出它的弱點來。”

“還是那句話,無招勝有招!”

“內家拳到了暗勁階段,便會讓一個人有了無招勝有招的覺悟,只不過,此時能夠想到,身體卻做不到,就是因爲身手合一的程度不高,就是沒到手眼合一的境界。”

“師父,到底,您,是怎麼敗的呀?”小基十分好奇。對於法自然的這一番侃侃而談,即便身旁有翻譯,他還是很不懂。所以,情急之下,他只得詢問這一對爺孫對戰的具體過程了!

看着這四個平均年齡不過剛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法自然無奈地笑道:“你們就那麼感興趣嗎?”

“嗯!”

“咳咳,好吧,”法自然乾咳一聲,繼續講道:“就是敗在我爺爺的馬形拳之下。他老人家只是用了一招十二形裡的馬形拳,便滅了我自以爲得到拳擊精髓的高傲。”

“十二形?”

“馬形拳?”

“一招?”

……

所有人都驚訝了!任誰都不敢想,法自然竟然還有被別人一招打敗的時候!

“沒錯。”

“小法,快說說,快說說!”邵佳樑有些急不可耐。

“馬形拳的姿勢,跟我表演以勾破勾的動作差不多,不同之處就在於,馬形拳是雙手做的,左右姿勢幾乎一樣。”

“就像這樣,”腳下跟進半步,法自然比劃了一個馬形拳的姿勢:雙手臂在胸前一縮,縮的同時拳頭外翻,轉成手心朝上,整條小臂也跟着翻轉,然後,打出擊胸的雙拳,單個手臂的動作就類似崩拳,只不過是手心在上而已,同時再配合着微微的吐氣開聲:

“哼!”

法自然繼續解釋着:“正如我所說,這個姿勢很像我打敗大衛的那一招。化掉對方力道的關鍵,就是這微微的一轉。只有恰到好處,才能既破了對方的進攻,又爲自己的反擊蓄好了力!”

“話說回來,即便到了暗勁級別,這種轉能使出來,也是勉強,對實戰幫助的意義不大。更別說明勁階段了。所以,內家拳的明勁階段是打不了人的。”

“這不是寫武俠小說,明勁階段的高手,便已經如何如何厲害了,打三五個大漢一點問題也沒有。這些都是門外漢才說的胡話。中國這麼大,練習內家拳的人千千萬萬,肯定有進入暗勁的武師,不說職業散打選手,有誰敢豪言打得過三五個普通人的?”

“功夫的神奇在於進入化勁中高級的階段。到了這一階段,在對方沒有手槍、衝鋒槍,只是手拿刀棍的情況下,我赤手空拳也罷,掂着武器也罷,面對十幾個地痞流氓的圍攻,我如砍菜切瓜一般收拾他們,並不是吹牛。”

“不過,不知‘道’爲何物,人終究是人!”

“只有踏入天人感應階段,才能明白人和神之間的聯繫,這個‘神’,並非神話傳說中的人物,而是天地萬物的變化之道。這個暫且不論。”

法自然說這些話的時候,衆人眼睛放光,心神早就被勾引起來,恨不得他們自己也已經修煉到法自然的水平,見識一下什麼是“人和神的聯繫”!

“我爺爺他老人家是深得其中的奧妙了。配合着步法,竟然可以完全無視我的攻擊!這也是我第一次真正見識到內家拳的威力!只是歲月不饒人,功夫再高也抵擋不住時間的侵蝕。”

法自然有些感傷。爺爺法正也是靠着自己的悟性和耐心,經歷千辛萬苦才逐漸掌握內家拳的真諦的。可惜,老來才明白的道理,已經不能應用到雙腿之上。一刀切開自身與天地之間的聯繫,從此只能聽天由命!

“爺爺,您放心,您的願望就由我來實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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