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處於冬季,風雪很大,想要在野外尋找些什麼非常困難。
這個時候一般是私鹽販子、黑水販子出來活動的時候,凓一路上遇到了幾支隊伍,可惜都是私鹽販子,黑水販子一個都沒有。
看樣子這一次高層打壓黑水的力度特別大,所以他纔會苦尋無果。
尋找了三天,凓的足跡已經走到最北邊乾鎮附近,卻依舊沒有找到。
在第三天的中午,他從乾鎮往回走的時候,看到了由北邊而來的隊伍。
那隊伍特別的冗長,由強大的戰士守護着,從衣着上看不太像火部落的隊伍。
爲此他沒有繞過火都回家,而是好奇的跟隨這個隊伍進了火都,遠遠的便看到有很多首領在這裡迎接。
城門外聚集着很多人,凓詢問了一下,便得到這隊人馬的身份:冰熊部落使者。
他很好奇冰熊部落使者這個時候過來做什麼,但顯然身邊的人也都不太知道,只是有些人說:還能幹什麼,爲了糧食唄。
聽說北方變得更冷了,雖然野獸有青草可以吃,但是抵不過寒冷,數量一直在銳減。
“真的爲了糧食麼?”
凓疑惑的呢喃了一句,便繞過隊伍進入火都,向着小胖家走去。
他這幾天都沒有去道場,不知道後面課程的安排,因此去問一嘴。
走進小胖家,立刻有人引着他來到小胖的院門前。
“凓,你這幾天幹什麼去了?怎麼總是見不到你?”
小胖對凓的到來頗爲高興,這是他不多的朋友之一,也是道場中爲數不多知道他秘密的人。
小胖子的身份很是不凡,他是春巫的孩子,也是被看好的下一代春部落首領人選。
春部落不以戰鬥爲能,因此在選擇首領的時候,順應火部落聯盟的形勢,把方向定在聰慧的少年身上,而小胖子就是一個聰慧的傢伙。
他很早熟,不願意在道場或是學院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因此一直很低調,而同樣低調的凓就成了他的朋友。
好朋友之間很難有守得住的秘密,所以凓知道小胖子的身份,就像小胖子也知道他在走私黑水一樣。
小胖子把他迎入自己房中,立刻拿出還熱乎的烤肉和魚湯,與他一起吃了起來。
“我過來的時候正看到冰熊部落的使者隊伍,他們來做什麼?”
凓一手拿着烤肉,一手端着魚湯,大快朵頤的時候還不忘開口詢問。
他知道小胖子的身份,自然也知道他能探尋到很多自己不知道的秘密。
“冰熊圖騰要成神了,邀請火圖騰去觀禮。”
小胖子的話讓凓一愣,他張大嘴巴望向小胖子,臉上全是不可置信的神色。
“真的麼?冰熊部落真的要成神了?”
他驚訝,是因爲他在學院學習的時候知道,圖騰成神是非常困難的,即便是號稱已經成神的火圖騰,其實也一直處於明圖騰境界。
驚訝過後,凓的臉上立刻顯現擔憂,他是一個聰慧的傢伙,知道冰熊圖騰成神代表着什麼。
還沒有成神,他們便掠奪火部落聯盟資源,若是成神,指不定怎麼欺負火部落呢。
小胖子的臉上也有些愁眉不展,他自然也知道這一層關係。
“火圖騰會去麼?”
凓嚥下嘴裡的肉問道。
小胖子想了一下,回答道:“多半會去,觀禮成神,想來對火圖騰是有利的,而且即便他不想去,八卦空間裡的那些明圖騰也想去看看啊。”
凓點點頭,這個他到能理解,就像自己在道場學習一樣,觀看一場實戰,勝過太多講述了。
“好壞參半,你也不用太悲觀。”
凓笑了笑,再次開始大快朵頤。
他可沒什麼機會吃這些好東西,自然不會因爲這些自己管不到的事情耽誤吃喝。
小胖子也笑了笑,沒有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結,同時他也理解凓的意思。
所謂好壞參半,指的是觀禮冰熊圖騰的晉級,可以幫助火圖騰找到晉級神圖騰的方向,包括衆多明圖騰,也在尋找這種方向。
這對於火部落聯盟來說是好事,壞處當然是火部落聯盟可能面臨的欺壓。
“炘這兩天來找過你。”
小胖子突然開口,話題已經變到別處。
“幹什麼?”
凓有些好奇的問道。
炘並不經常在這裡,她住在龍城,三人都是許久見一次。
“好像是有點不爽,想要找個沙包陪練一下。”
小胖子笑着說道。
“那她找你就夠了,你更像沙包,我最忙,沒時間理她。”
凓倒不是不想見她,只是自己確實忙,若是找不到黑水,道場的課可就要停了。
小胖子聽了凓的話,臉色頓時就不好了。
“我幫你把學費交上,捱打的事你幫我扛,怎麼樣?”
凓立刻搖頭,表現出一副不願意的樣子,但其實心中頗爲心動。
他知道這是小胖子在藉機幫他解決麻煩,包括炘找他,也可能是爲了這件事。
但是他不想讓這兩個朋友幫助自己,那樣會讓他覺得自尊心受挫。
自尊有時候會讓他難受,但更多時候會給他一種堅持下去的動力。
見凓拒絕,小胖子也沒再多說,拿起一塊肉跟着凓一起大口的吞嚥起來。
兩個人吃完飯,小胖子又詢問了凓最近的近況,凓也沒有隱瞞,把情況說了一下。
“聰明點的黑水販子都不會釀黑水了,這一次冰熊部落直接拉走了年產量一半的黃粟,明年夏天火部落聯盟就可能出現糧食危機,怎麼可能還有人敢釀黑水。”
小胖子一語道破原因,凓的臉上失落的表情一閃而過。
“可能有些人還有存貨。”
凓擠出一個笑容說道。
“即便有也不敢拿出來,要是被查到了,容易被法典部落直接斬首,那些傢伙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
小胖子說完,見凓一副受了打擊的樣子,便又忍不住開口提出幫助。
“我再想想辦法,要是實在不行,就只能你幫我了。”
苦澀的笑了一下,凓又問了道場的學業安排,才起身離開。
走出小胖家,凓正好又看到冰熊部落使者隊伍,此時街道上看熱鬧的人頗多,他卻沒有興趣觀看這些,直接找了安靜人少的小道離去。
如果他能跟着冰熊部落走一段,或許就能在前面看到老頭,可惜小胖子的話讓他心中有點亂,沒了看熱鬧的心情。
回到艮鎮,凓依舊有些不死心,趁着夜色未到,再次去那些黑水販子家中走了一圈。
這一次他沒有詢問誰家有黑水,因爲早就問過了,他這次問的是誰知道外面有什麼黑水作坊還開着,他想直接去買點。
這樣的風險比在鎮內購買風險要大得多。
黑水作坊也只敢在冬季開放,因爲只有這樣的時節火都外出的人才會少,而即便如此,那些黑水作坊也都隱藏在溝渠、山澗之間,否則分分鐘被巡警找到。
惡劣的天氣下去這種險地尋找黑水作坊,對一個十多歲的少年來說,風險太大,但凓還是想拼一拼。
他是孤兒,父母是雄鹿部落族人,開海的時候被海中兇獸咬死。
因爲父母的死,他纔有機會學習文字,進而產生了進入道場的想法。
這些年爲了進入道場學習,他從東海城來到艮鎮,做過苦力也走私過海鹽,最後能穩定下來,靠的還是黑水這門買賣。
如今這買賣眼看也做不下去了,他必須在徹底滅絕前撈一筆,否則只能灰溜溜的回到東海城。
他知道,有着火都的道場、學院履歷,他在東海城混的不會太差,但距離他的目標還差太多。
他的目標是成爲一個大巫,不是傳道巫,也不是賜靈巫,而是一個真真正正的大巫。
爲了這個目標,他已經付出了太多努力,付出太多辛苦,如今還有機會一搏,他就不會放棄。
皇天不負苦心人,經過多方打探,他終於知道在北山深處或許還有一個黑水作坊沒有關。
那是一個已經廢棄的採石地,上面滿是坑洞,很少有人能探索那裡。
回到家的凓沒有任何猶豫,他脫掉麻衣穿上獸皮,把剩餘不多的乾糧全部放在木箱子裡,在風雪大作的天氣中走出艮鎮。
北山不算遠,天氣好的時候走上小一天也就到了,若是有雪橇小半天就能到。
可現在天氣不好,凓也沒有雪橇,所以他只能緩慢前行。
走到深夜,凓真的太疲憊了,但是他沒有停下來睡覺,而是在吃過乾糧後跪在雪地中,向日圖騰祈禱。
通過祈禱,日圖騰的力量緩慢的進入他的體內,溫暖他身體的同時,也給他帶來一絲睏意。
凓停下祈禱,掐了自己一把,他聽那些上過戰場的戰士們說過,如果在精疲力盡的時候睡着在冬季寒冷的雪地中,很容易被凍死。
他不想被凍死,所以就只能挺着,挺到太陽初升,挺到天氣微微回暖。
祈禱、掐自己一下……
再祈禱、再掐自己一下……
凓已經不知道這是自己第幾次掐自己了,他只是知道大腿內側已經有些麻木,而此時天色終於見亮。
太陽出來了,他終於可以睡一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