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老露出恍然的神色，他早就猜測林辰背後有一個深不可測的師父，因此完全沒有懷疑。
事實上林辰哪有什麼師父，不過是瞎編的，要說有的話，那便是已經逝去的陣法天。
嗯，還有小玉兒！
所有有關煉器的話語，他都是在小玉兒的指點下說出來的。
此刻小玉兒聽到林辰誇讚他自己天資卓絕，立即暗罵了一句，“真不要臉！”
林辰臉不紅，心不跳，身軀端坐得筆直，‘我聽不到。’
老者一時間無比失落，就這樣與一位天階煉器師失之交臂，簡直心在滴血！
他嘆息不已，躊躇許久還是問出了心中疑惑，“小兄弟，你方纔說的過猶不及，究竟是何意思？你是如何知道老夫總在最後關頭煉製失敗？”
他盯着林辰的眼睛，欲要看出什麼隱秘，他實在難以相信一個練體境的毛頭小子只看一眼他煉製的廢器便能猜到那麼多，他更願意相信這小子只是胡言亂語，誆騙他。
林辰毫不閃躲地與之對視，神情泰然道：“楊老，我已經說過了，我天賦異稟，師父纔會收我爲徒，你那些廢器，我看一眼便知失敗的原因在哪裡！”
楊老騰地一下站起來，面色冷肅道：“不可能，即便是天階煉器師也做不到！你小子莫要打着你師父的名義招搖撞騙，壞了他老人家的名聲！我們煉器師最重名譽！你年級尚小，若能及時悔悟，好好修行，纔是正道！”
若是一般練體境武者，早就被楊老這一番斥責嚇得尿褲子了。
林辰卻一點都不慌亂，鎮定自若的模樣倒是讓楊老高看了一眼。
林辰好整以暇道：“別人做不到，不代表我也做不到，楊老稍安勿躁，您現在心境浮躁，這可是煉器師大忌，只會增加煉器失敗率。”
“哼！”楊老冷哼一聲，沒有說話，卻突然有些警醒，他在此處閉關已經好幾年了，材料煉廢一堆又一堆，不知不覺中脾氣越來越暴躁，心境也很不穩，再這樣下去恐怕要走火入魔了！
林辰見楊老冷靜下來，繼續說道：“楊老的煉器之時是否習慣性地將所有材料分開單獨熔鍊，並且爲了煉製出地階高級靈器而將材料反覆熔鍊，直到純淨無暇？可偏偏最後那些材料卻融合不到一起，即便強行融合，也難以錘鍊成形，靈力逸散，最後功虧一簣，變成那些模樣奇怪的廢器。”
楊老瞳孔劇烈收縮，神色驚異，內心深處一片轟鳴，脫口而出道：“你怎麼知道？”
“我是如何知道的，楊老您就別管了，反正我說的楊老也不會信，我只想知道，我說的可對？”
林辰的意思是，‘我就是一眼看出來的，可您老人家不信我啊。’
楊老此時處於極度震驚之中，不自覺中點了點頭。
何止是對！這小子簡直就像站在他邊上親眼見到他煉器一般，簡直太詭異了！
林辰笑了笑，不再言語。
楊老神色不住地變化，最後像是終於下定決心，深吸一口氣，希冀地看向林辰。
“你說的都對，老夫在此處煉器數年，一切步驟都是完美無瑕，可偏偏就是無法成功，根本找不到問題在哪裡，小兄弟既然能看出問題所在，還請告訴老夫！老夫一定感激不盡！”
林辰等的就是他這句話，“楊老客氣了，晚輩只是紙上談兵罷了，其實就算楊老知曉了原因所在，不知道解決方法，還是無法成功，不過，晚輩曾有幸見過師父他老人家煉製地階高級靈器，過目不忘，正好知曉如何解決！”
楊老目露精光，林辰這番話倒是一下子打消了他所有疑慮，如果這小子真的天賦異稟，那麼見識過地階高級靈器的煉製之後，能知曉他的問題倒也不足爲奇。
更重要的是，鬼使神差的，他雖然很不願意相信，但不得不又選擇去相信林辰，他對於突破的執念太深！
“楊老在地階中級煉器師已經停留很久了吧！”林辰悠悠地說了一句。
一下子擊中了楊老的軟肋，他頓時拋下一切疑慮，哪怕只有一絲希望，他也要爭取！
“先前是老夫無禮，老夫在這裡給小兄弟道歉了，還請小兄弟不計前嫌，指點老夫！”楊老頗爲認真地拱手行禮道。
“這老傢伙終於低頭了吧，哼！笨主人，好好敲他一筆！”玉兒翹着嘴巴，神氣道。
林辰心中頗爲好笑地搖了搖頭，感覺小玉兒此時就像個沒長大的孩子，也喜歡爭強鬥勝。
林辰手指輕釦桌面，“不知那些廢器......”
楊老頓時心領神會，“都送於小兄弟了！”
“不會再反悔了吧？”林辰揶揄道。
“不會不會，光憑小兄弟那一句煉器秘言，便是價值無量，老夫絕不反悔，我等煉器師最講信譽！”
光憑這些廢器，就想換秘言？真會佔便宜，林辰心中冷笑。
“那就多謝了，不過......”林辰微微停頓，“我師父說，這些可是知識啊，而知識，是無價的！”
楊老嘴角抽了抽，這小子還真不好糊弄，要不是這稚嫩的少年模樣，他還以爲面前坐着的是一位心思深沉的老怪物。
“若是經小兄弟指點，老夫成功煉製出地階高級靈器，就將它送於小兄弟如何？”楊老頗爲肉疼得說道。
地階高級靈器啊！總可以了吧？
林辰卻搖了搖頭道：“沒興趣，我一個練體境武者要地階高級靈器做什麼？恐怕還沒走出這條街就被人打死！”
楊老眼中閃過一抹異色，竟然拒絕了？
地階高級靈器的價值，足以買下整個江月國！
然而這小子並沒有被巨大的財富給誘惑住，清晰地知道自己要什麼，這樣的人最可怕！
楊老斟酌了一下，然後道：“若小兄弟真能指點老夫煉製出地階高級靈器，老夫便送你一塊劍意石！外加送你一場機緣！”
“劍意石？”林辰內心疑惑。
玉兒的聲音卻陡然響起，“答應他！劍意石可是不可多得的寶貝，可助你領悟劍意！擁有劍意纔是一名真正的劍武者，否則只能說耍劍的而已。”
林辰與玉兒一番交流，便了解了劍意石的用途，非常心動。
但他始終不動聲色，表情淡然道：“楊老倒是大氣，不過機緣這東西，虛無縹緲，我更相信實在一點的好處，至於這劍意石，此物得看在什麼人手裡纔有價值，對楊老來說卻是毫無用處......”
說到這裡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就是不夠！得加價！
楊老有點尷尬，劍意石的價值雖然比不上地階高階靈器，但此物可是劍修至寶，價值連城！
不過對他來說確實沒什麼用處，所以他才願意送出來。
“不過，楊老誠意十足，晚輩也不好再提過分的要求，這樣吧，劍意石我要了，但我也不要什麼機緣，我只要楊老答應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我做一件事，時效爲三年，外加一件黃階高級靈劍，如何？”
“好！”楊老毫不猶豫地答應下來，這條件比他想象的要低的多了，黃階靈器對他來說隨手可煉。
相比較而言，煉器境界的突破，那纔是價值無量！
“現在可以指點老夫了麼？”楊老迫不及待問道。
“指點倒談不上，楊老乃是高階煉器師，晚輩不過是個練體境，如此說倒是折煞晚輩了，晚輩只是恰巧知曉些知識罷了，能與楊老交流煉器之術是晚輩之幸！”林辰謙遜地笑道。
既然條件談妥，自然也該給人家臺階下。
楊老卻臉色一擺，神情認真道：“我們煉器師，達者爲師，不講那些虛的！”
林辰尷尬地笑笑，隨即神色一肅，“從地階中級靈器到地階高級靈器是一個大坎，其中最大的區別便在於材料的熔鍊上面，楊老每次將材料反覆熔鍊，直到純淨無暇，這太過了，就好比一柄劍過剛易折，過柔易彎，便是過猶不及！”
楊老眉目緊皺，這些與他的認知不符！
材料自然是熔鍊地越純淨越好，如何會過猶不及？
“其實每種材料都有它最佳熔點，當材料熔鍊到一定程度，它便能與其他材料發生反應，融合爲一體，可楊老您熔鍊太過，每一種材料都太過純粹！反而無法相互反應，融合到一處，這便是失敗的原因！”
楊老越聽越是駭然，此話完全推翻了他以前的固有思維方式，彷彿醍醐灌頂一樣，他終於想通了失敗的原因！
原來，他走進了死衚衕，可笑他越是失敗，越是怪自己熔鍊不夠徹底，陷入死循環。
原來，方向就錯了！
“楊老以後煉器的時候不妨同時熔鍊幾種主材料，各自控制不同的溫度，找到它們融合的契機，如此一來，楊老便離成功不遠了！”
楊老神色極爲精彩，一會兒扭曲如便秘，一會兒眉目張揚興奮至極，不一會便想通了一切。
這方案，可行！
他頓然起身，向林辰深深一拜，“多謝小友指點！”
這一拜彷彿學生參拜老師，恭敬至極，林辰連忙托住楊老雙手。
“楊老不必行如此大禮，說好了是交流，晚輩可受不起。另外，晚輩還沒說完呢，楊老最後錘鍊時是否以聚靈陣紋爲中心，連接所有陣紋？”他笑着問道。
“你還懂陣法？”楊老詫異道。
“略知一二，地階高級靈器已經接近天階靈器，到了這一步，就要爲蘊靈做準備，所謂蘊靈，便是蘊養靈性！所以地階高級靈器在特定條件下有一定概率能誕生靈性，從而晉升至天階靈器！”
楊老點點頭，這些他自然知曉。
“因此，地階高級靈器的煉製，刻畫陣紋時應當以蘊靈陣紋爲中心！如此方能成功！”
楊老這一下更爲震驚了，這些知識，他也是今天頭一次聽到，但以他多年的煉器經驗，一下子就認同了林辰的說法！
這就是有人教和自己摸索的區別！
有人教，便能節省無數時間，而時間，就是生命！
楊老已經迫不及待地要去驗證林辰的話了。
他有種感覺，必定能成功！
越想越是心癢難耐，哪還忍得住！
隨手丟出一顆石頭，便頭也不回地往煉器房跑去，要多着急有多着急！
“劍意石先給你，黃階高級靈器過幾天再來拿，答應你的事，老夫也定會遵守承諾！”
“啪”地一聲，房門猛然闔上。
林辰一個人孤零零地冷風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