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是晚上,加上事隔三十年,別說是曾經的戰友,朋友,兄弟,就算是父子之間,要在這種情況下一眼認出來,那也不太可能。
但是,一句“六哥”卻使的古樂的心中一驚。
正所謂一世人,兩兄弟,趙英雄當年救過多少戰友,多少兄弟的性命,就連他自己都已經忘記了,記不得了,可是,被他救過的人,受過他恩惠之人,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當年的軍神,趙家六大將帥,在西藏與新疆這兩處的戰爭中,莫名其妙就戰死了,這件事,在每一個趙系派別之人的心中,都幾乎是一個大疙瘩,永遠都無法消除,當年的那趙家男兒熱血,那股無人可比的軍威、氣勢,哪怕是經過了三十年的時間,很多人都無法忘記。
此刻,一句“六哥”,使的古樂的心中跟腦子裡,猛的是一怔。
在這個世界上,有誰,可以讓自己稱他六哥的,六哥六哥,也就是說,在這位六哥的前面,還有五位大哥,每一位的分量,在當年,都是舉足輕重的人物,一句話,都可以使的全國軍隊震一震的人物。
古樂的雙眼有點出神,他彷彿就聽到了一個來自九天之外的聲音,這個聲音是如此之遠,卻又是如此之近,近如耳邊,毫無質疑!
所有的軍人,包括趙思親跟那包皮公子幾人在內,這個時候都是一身的冷汗,古樂是個怎麼樣的脾氣,在場都是他的兵,有誰不知道的,一言不爽,立馬動手揍人,你丫的現在說什麼,“可還認得我這個六哥”,這不是找死是什麼。
在南京軍區中,古樂是包司令員的上司,這點,包皮公子清楚的很,所以,他在南京這地頭上,可以去踩任何人,可只要是跟古樂拉上邊的人,他卻不敢去踩,只也是爲什麼呂兵不給他包皮公子面子,包皮公子卻沒立刻去找呂兵麻煩的主要原因,因爲包皮公子的那位司令員父親早就告誡過他,現在呂省長跟古樂是一跳船上的,是同一個派系的,你得罪了呂省長他們幾個,就等於是得罪了古樂這位將軍,會有着怎麼樣的後果,自己掂量去!
包皮公子想稱這個時候,當着古樂的面,好好教訓趙英雄一頓,給古樂一個好印象。可是,自己的脖子卻被趙英雄死死的掐着,只要人家加上一把力,自己這條小命就沒了,試問,在如此情況之下,他包皮公子敢亂來嗎?不但是不敢,就連話都已經說不出口了。
趙思親見到首長親臨,可自己的父親還掐着包皮,先不管包皮公子的父親跟古樂是不是戰友,這種事情,也是犯法的,古樂沒看見,自然可以不理會,但既然碰上了,堂堂一個將軍,可能看着自己的父親動手殺人嗎。
這小麻煩了,真的麻煩大了!
趙思親反應非常快,不等古樂上前,立刻跑到趙英雄身前急道:“爸,快把他放了吧,我們首長來了。”
可趙英雄的臉上現在連一點表情都沒有,他怎會不知道,眼前這位少將,這位將軍,是自己女兒是首長,頂頭上司,可在,在自己面前,古樂這位將軍,只不過是個小弟罷了。
趙思親現在很是害怕,但也有人在暗中幸災樂禍了起來。
楚子風輕笑道:“好戲,要上演了。”
黃裳說道:“那好戲過後怎麼做?”
“那就要看,珍珠那邊能查到什麼東西了。如果什麼都查不到的話,那我今天晚上的安排,也就一點意義都沒有了,我這位小舅,同樣不會承認的。”
黃裳嘆了口氣,看樣子,到最後還是要靠慕容珍珠呀!
古樂緩緩朝趙英雄走去,腳步之沉重,是他前所未有的,哪怕當年在戰場上,面對無數的敵人,他的腿腳,他的身體,也沒有如此沉重過,但今天,古樂徹底愣住了,特別是在看清楚了對方的容貌之後,徹底愣住了。
“這,這不可能!”
古樂的身子有點軟,微微向後退了兩步,然後又再上前,彷彿就像看到了鬼似的,他想大叫出來,但卻又不能大叫。
“怎麼,才三十年不見,連我這個六哥都不認識了?”
趙英雄身上的那股氣勢,讓古樂很是吃力,如果單單是這容貌的話,古樂還會給自己找一個牽強的理由,這個世界上,的確有長的一摸一樣的人存在,還不帶任何血源關係的。可趙英雄身上的那股氣勢,那種天生就具備的軍威,卻不是什麼人都擁有的。
一種熟習的感覺,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立馬涌上古樂的心頭。
“我,我難道是見鬼了嗎!”
古樂自言自語道,這話,令的周圍的所有人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人知道這位首長是怎麼回事!
但接下來趙英雄對古樂的稱呼,卻讓所有軍人,包括趙思親在內,都差點沒摔倒!
“小樂子,你現在威風了,當將軍了,連我這個六哥,也不認了。”
小樂子,這是什麼稱呼,很明顯,是一種老大對小弟的稱呼。
開什麼國際玩笑,堂堂將軍,在這個瘸子的面前,居然成了小弟,那這個瘸子,又是什麼人,什麼身份?
不要告訴我,這個瘸子,卻是古樂的長輩,或是他的親大哥什麼的,這不可能,因爲所有人都知道,古樂就一個妹妹,而且,那個妹妹現在可是中央第一號秘書,跟隨趙巾紅多年的那位古秘書。
“六,六……哥!”
古樂這聲“六哥”叫的很勉強,不,應該說是他到現在,都有種仿如夢境的感覺,明明在三十年前就已經戰死沙場之人,怎麼可能會在三十年之後,再一次出現在自己眼前,這可能嗎?如果當年的六哥還活着的話,自己不可能不知道,京城裡的老爺子不可能不知道呀!
世人皆知,趙家六子,六大將帥,在三十年前的兩站戰,六子去,六子亡,趙老爺子跟老夫人連續六次白髮人送黑髮人!
當年,趙家六子戰死沙場的消息剛傳回京城,及時,天安門廣場之上,就聚集了成千上萬的軍人,這些軍人的聚集,不爲閱兵,也不爲演練,而是在爲戰死沙場的六位英雄,跟無數的戰士送行,送他們最後一程。
古樂清楚的記的,當年,自己跟趙英雄的關係非常好,在送趙英雄的那日,古樂的年紀還不大,二十歲左右,卻也是執行過無數次生死任務的,被趙英雄從死亡的邊緣救回來無數次。
那個時候,古樂是當着成千上萬的戰友,兄弟,首長,領導面前苦的天昏地暗,直接哭暈了過去,還是趙老爺子,親自將古樂抱回家的。
那個時候,古樂整整一年的時間無心工作,每天到了晚上,他就回去趙六哥的墓前,邊哭着,邊喝悶酒,如果不是當時趙老爺子開解他,做爲一個喪子的父親去開解古樂的話,那就不會有今天的古將軍了!
古樂此刻的眼眶中,已經充滿了淚水,如果說,這種是一場夢的話,老天爺,我求求你,千萬千萬,別人我醒過來,我的要求也不多,讓我多跟六哥說幾句話,讓我多跟六哥喝幾杯酒,談天說地一翻,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
“爲什麼,爲什麼,三十年來,六哥,你從沒託夢給我。今天,你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想通過這場夢告訴我的?”
古樂心路想着,但這話,他卻沒有說出口,如果,如果,如果……這不是夢,那該多好呀!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此時此刻,古樂的眼淚,已經嘩嘩留了下來,這是英雄淚,這是兄弟相見時的情義淚,這是,這是……
嘴角微微一動,古樂再也忍不住了,大步衝了上去,根本就不管被趙英雄掐住脖子的包皮公子,一手蠻力,就將包皮公子從趙英雄的手中給推開,同時,趙英雄也是一鬆手,包皮公子,直接摔倒在地上。
古樂很是害怕,很是驚慌的想要去抓住眼前的六哥,可他又怕,怕被自己這一抓,六哥頓時就消失了,所以,古樂不敢,是這一輩子,他極少不敢做的事情。
趙英雄這個時候臉色一點也沒變,那股氣勢,那股軍威,毫無隱藏的爆發了出來,重重的一拳,打在了古樂的胸膛,接着,一聲大喊道:“立正。”
也不知道是趙英雄這聲叫的太過突然,還是處於軍人的潛意識,不單單是古樂,就連在場的所有軍人,包括那些倒在地上的軍人,也全部都爬了起來,所有軍人開始列隊,形成了好幾排,手中的軍槍,全部整整齊齊的放後,右手猛的擡起,在古樂的帶領下,同一時間立正,一個重重而又威武的軍禮行起。
“中國解放軍,第六師,第三團,第七營,第八連,第十五排,第二十六班,古樂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