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 人市偶遇

059 人市偶遇

059 人市偶遇

“猴樣兒!”陳氏在南喬光潔的額頭上嗔怪地點了一記,道:“喏,看見那盤子沒有?你阿媽一早特意摘給你的。”

南喬這才發現那新添的雕鬆四方桌上,放着一個同樣新添的木製托盤,托盤中是碼的整整齊齊的六個大紅石榴……什麼嘛,我又不是真的饞嘴…….南喬心中嘀咕,面上卻裝作很高興的樣子,又與陳氏嬉笑幾句。

“額娘,您今天終於不用可以歇歇了?”南喬鬧了一會兒,見陳氏依然沒有起身的打算,很是驚異。這十幾天中,大家可都是匆匆忙忙的,生怕時間不夠用似地。但今日陳氏一直好整以暇地坐着,再看打扮,也不像是要忙活那些苦力活的樣子,反倒是像要出mén。

果不其然。

陳氏爲南喬理了理鬢角,笑道:“家中大體沒有什麼好忙的了。其他的,也都是些漆匠huā匠的活計,用不上我。你阿媽早上說,讓我準備準備,去人市看看,買些奴婢回來。再看看,有沒有時間去一下huā市,挑些中意的,將咱家裡裡外外地裝扮起來!”

“上街麼?喬喬也想去。”南喬趕忙道。她已經好幾日沒有出mén逛逛了,何況陳氏說去人市。huā市她知道,隆福寺大街上就有,但是人市麼,就不知道在哪兒了。

更何況,隆福寺街她雖然來來回回好幾回,也異常熱鬧,但人總是拘在一個小範圍內,南喬總覺得十分不舒服,似乎總是壓抑的慌。單獨出mén那是想也別想,如今陳氏正要出行,她當然要緊緊抓住這能夠放風的機會。

“可人市上不比隆福寺街,luàn的很……”陳氏很有些猶豫,若是其他地方也就算了,她樂意帶着心愛的nv兒出去透氣。她還曾想過帶着病癒後的南喬去城外的大覺寺走上一遭,拜上一拜,只是因爲一直總有這樣那樣的事情耽擱,尋不着空閒罷了。

可人市那裡是好玩的地兒?那裡魚龍hun雜,三教九流,做什麼的都有,以前還總聽說有人家在哪裡走丟了孩子……這也不算什麼,聽聞現在有兵老爺輪值巡邏,治安已經好很好了。而人市上最讓人難以忍受的,就是人被當成牲口來賣……這樣骯髒的jiāo易,會不會對南喬產生些不好的影響?

人市從來都不是內眷們去的地方。大戶人家用的多是家生子,知根底,忠心。就算是要從外添置新人,也有可靠的牙婆子將一個個訓練好的奴婢們領上mén以供挑選。但他們家又有不同,一來他們挑的是繡nv,不拘年齡相貌,只要針線過硬。二來,他們並無相熟的牙婆,就要想坐等上mén也是不成的……

“額娘,我就跟着您,不luàn跑還不成麼?”南喬又是扭又是搖地賣力撒嬌。

她當然知道人市不是記憶中的人才市場,而是奴隸市場,是買賣人口的地方。正因爲此,她才更要去看一眼。南喬也說不上來她是抱着一種什麼心理,以旁人的悽慘來襯托自己的幸福,然後會更加珍惜?

反正她就是想去。

非去不可。

“那你要答應額娘乖乖待在馬車裡。”陳氏最後被纏不過,想當初自己也曾離家出走,在看過了街上流民們忍飢挨餓的慘狀之後,才悄然迴轉,很努力地生活。打那以後,無論在多麼困難的日子,她都不曾有過片言的抱怨,因爲她知道,比起這世上的很多人,她已經足夠幸福了。

她當然也希望自己的nv兒能領會到自己曾經領會的。

於是陳氏思量再三,終於決定帶上南喬。

既然帶上了南喬,那梔子也得跟着。陳氏又不放心地叫上李秀——李秀雖然只有十三歲,最多算的是個半大姑娘,但xing子很穩,又經了不少磨難,有她幫襯着,自己也能放心不少。

幾人出了家mén,先是來到隆福寺街上的平安車行僱了輛騾馬車,特別點了在車行幹了十幾年的,知根知底地,最爲憨厚的李把式,一路上車輪滾滾的,南喬正挑着車簾,興致勃勃地辨別街邊的招牌匾額,沒留意過去了多少時間,就聽車伕甩了個響鞭,道:“夫人,小姐,人市到了。”

這就到了?

南喬撩起車簾向四周張望了一下,覺得除了顯得喧鬧了些,有不少身着甲冑的士兵走來走去外,也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就在南喬狐疑的打量之時,陳氏拍了拍她的肩膀,再次叮囑道:“你一定要乖乖地待在車裡,如果發覺有什麼不對勁的,就一定要大聲叫嚷出來,那些巡值的將士們就會過來詢問的,懂了麼?”

“知道了,額娘。我就在車上看看,哪也不去。”南喬乖乖應道。

陳氏點了點頭,隨在李秀後面踩着凳子下了馬車,又向着趕車的車伕道:“李把式,你幫忙看着點,別讓人驚了兩個小姑娘,回頭車錢給你加倍!”

“放心吧,夫人!”那李把式憨厚一笑,道:“我李把式趕車十三年,從來就沒出過岔子!”

待陳氏和李秀一前一後的hun進人羣,不見了蹤跡,南喬覺得自己只從車窗這一巴掌大的地方看出去,幾乎什麼也看不見。她索xing撩起車簾,將自己挪到車伕身邊坐下,好奇地道:“大叔,那些人都是做什麼的?看起來好威風的樣子。”

車伕李把式見南喬從車裡出來了,想起陳氏的吩咐,就要勸阻,又見她只是在車轅邊上坐下,並不luàn走,纔將勸說的話嚥了下去,呵呵一笑,道:“那些是步軍營的將士們,是提督老爺專mén派來管這塊兒的治安的。”

管治安的?那不就是警察?南喬心道,看來陳氏之前的擔憂很有道理,有警察巡邏才更表明這地方很luàn,不然,那隆福寺街怎麼就看不到這些人的身影?

“以前,這裡luàn的很,到處都是打架鬥毆的,還有許多百姓家的孩子,經過這兒的時候,人就失了蹤,都說是被拐到外地去了。”李把式說罷,還特意看了南喬一眼,那意思是,像你這樣的小姑娘最危險了……

看不出來,長的這麼憨厚的一個大叔還會嚇唬小孩……南喬不屑地撇撇嘴,擰過頭繼續四處瞧着。人市的左邊,應該不是要賣身爲奴的,而只是等待被僱傭的短工。多數都是中年漢子,有把子力氣或者有點兒手藝,比如做個泥水匠。他們或坐或站,不適與相熟的人聊幾句,樂觀地笑幾聲,或是焦急地咒罵幾句,不管是做何表現,這些人面上都帶着對未來生活的期盼,在心中默默預算着今日能掙的多少錢,若是今日攬不到活,家中的餘糧還能支持幾天……

“怎麼,小姐不相信我說的?”那李把式一見南喬不理會,他反倒是熱絡起來,道:“百姓家的孩子,丟就丟了,濺不出個水huā兒。因此,以往這四九城中走失的孩子不知有多少,但那些人們都不知道,我也就不說了。但是,十年前,北地往京城來做生意的王大老爺……”說道此處,他故意頓了頓,拿眼直瞟南喬。

“王大老爺怎麼了?”南喬對他的故事不感興趣,自然沒有心思接他的話,而梔子卻是聽得津津有味的,見李把式不說了,趕忙追問道。

“那王大老爺,往年街頭跑生意的,哪個不知,哪個不曉?”見總算有個人搭理自己,那李把式一拍大tui,眉飛sè舞地道:“他可是北地第一富商!祖祖輩輩經營皮貨山yào生意,幾代人下來,到王大老爺這一輩時,那叫一個富可敵國!聽說呀,他家都是用銀磚鋪地,咱們京城府庫都沒有他家的錢多!還說——”

“荒唐!”突然,一把十分稚氣的聲音打斷了李把式唾沫橫飛的演講:“一個商人而已,怎比得上國庫富有!”

那可不一定,國庫多的時候是空dàngdàng的,聽說康熙最後幾年,他老人家連僅百萬兩的白銀都湊不齊,而民間的富商,多的是擁有百萬家產的!

南喬心下腹誹,同時也好奇地回過頭,只見一個身着寶藍sè袍子的小男孩從騾車後面走了出來,一隻手背在身後,一隻手指着李把式,十分嚴肅地訓斥道:“市井小民,怎地胡luàn議論!我問你!你到那王大……恩,王大老爺家去過麼?你知道府庫有多少銀錢麼!”

(那誰,“xiaojiu”同學你先別跑,讓偶親一個!某nv張牙舞爪地口水道:“真是太愛你咧!還有各位看官,投咱張粉紅票成不?再不用就過期了哈~~只要兩張!兩張就能衝到前十名!最後一天,最後二十個小時!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