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 李言靜瑜

196 李言,靜瑜

196李言,靜瑜

李言點點頭輕嘆一聲,用力掰開一個石榴,將晶瑩剔透的石榴粒兒一顆顆擺在盤子中,這樣細緻的活兒讓他今晚有些被驚到的心緒稍稍平靜下來,道:“剛剛來的時候,費盡心力地向上跑,恨不能跟全世界宣佈自己有多優秀,更恨不能將自己腦袋中的存貨一下子全部傾倒出來,好讓康熙看到自己,招攬自己成爲他們自己人……”

他費神將石榴粒一粒粒地排成排,頓了頓,有些自嘲,道:“滿漢不通婚,滿漢不通婚……爲什麼我只想着爬上去成爲旗人老爺中的一員,而從未想過努力打破這爛規矩,讓這該死的制度見鬼去?原來,我也是個沒有魄力的人吶……”

“李言,你激動了

。”南喬深深地看了李言一眼,擡頭仰望月空,道:“遵從規矩,永遠都比打破規矩來的容易的多。我們只是兩個普通人,沒有神力魔力超能力,做不了力所不及的事情,關於這一點,你心中一直都清楚的很,所以,你在自我抱怨什麼?”

“反正以我的年紀……”南喬頓了頓,心中同時悲哀了一下,如果他們能夠光明正大地訂婚,這一切或許會有所不同。但現在,她還要去經歷那該死的選秀,他們之間的感情尚見不的光……“我們既已不能夠住在一個屋檐下,你去外地也是好事,至少不用動則下跪,口必稱‘奴才’。”

想必這最後一點,纔是他如此激動,突然覺得這一切都不能忍受的原因所在……但是,他們必須忍着。

“你看出來了……”李言苦笑,鬱郁地將手中的剩下的小半個石榴丟進果籃中,泄氣一般地靠坐在椅子上,悶悶地不再說話。

他是個孤兒,他是曾經卑微過、貧窮過,曾經吃過苦、受過辱,但他卻從沒有想過要一直低着頭,彎下膝蓋,甘心當一個奴才……他到了這清朝,一直反覆告訴自己要適應要習慣,但他又如何能真的習慣

“到了一個小縣城,你應該是最大的官了。”南喬心道,這樣,李言便不再需要像如今時時這般下跪稱奴……只是,與他曾經想要努力做點兒事情的願望遠了一些……但願望歸願望,現實歸現實,他們總要從即成現實中尋找最有利的那一點。

“也對。”李言變換姿勢,雙手枕頭,望着夜空中那一面孤獨的圓月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道:“就讓這個如彗星一般突然出現的李言,再如彗星一般地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吧……李言終於江郎才盡泯然衆人,不知道有沒有人會慶幸……”

沮喪的情緒並不能讓李言沉淪太久,想起四阿哥最後失望的眼神,他突然愉悅地輕笑起來

“有吧……你不是說你nong出來的功勞,很是擋了某羣人的財路嗎?你沉寂了,當然有人會高興。”南喬也笑了。這纔是李言,他從不會讓無所謂得情緒困住自己太久……

“喬喬,我們依然在一起,真是上蒼的恩賜。”李言輕聲道。只有南喬,只有南喬才與他如此契合。

她依賴他。有他在的時候,她願意簡簡單單地不做多想,隨心所欲地撒撒嬌使使小性子子,或者鬧出些無關痛癢的小麻煩,丟給他去頭痛。這使他覺得自己是被信任被需要的,是個很重要的人——他喜歡這樣的感覺。

而如果發生了特別的事,讓他情緒有了震動,就如同今天這樣,她這種“簡單”反而顯得更鎮定,包容他的不能顯示人前的情緒,然後再三言兩語,讓自己恢復……

“你說……”李言微微轉頭,看向南喬,溫柔而笑,道:“如果我一直都是個七品小官兒,一直不能回京城,你父母還捨得將你嫁給我不?”

“你覺得,這個家中,誰會反對?”南喬給了李言一個白眼,道:“你在這個家中這兩年難道是白住了?還是你對於自己日常的表現不滿意,覺得自己身上有什麼見不得人的污點?”

李言呵呵一笑,沒再在這個問題上做無謂的糾結,開始賞着月亮,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起閒話來。且對於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做長久分別的兩個人來說,這樣安靜的時光,太值得珍惜。

李言所要去的地方是上海縣。

此時的上海縣尚隸屬於松江府,還只是個破敗落後,小漁村一般的地方。地勢低,水網密集但卻窄而淤積。此時不重海運,運河在全國jiāo通中佔據絕對的地位,進出長江口的南來船隻雖不少,但因爲地方貧窮落後,全無蘇州揚州的繁華富庶,因而船隻停靠極少……

見李言認真看過了調令,認真閱覽了關於松江府上海縣的一切資料,四阿哥靜靜地道:“子默,如果你現在反悔,我還可以勸的請皇阿瑪收回成命

。”

“謝謝四爺,但是不用了。”李言彎腰施了個禮,恭敬地道:“剛好四爺原本就定下在江南建鐘錶廠……若是四爺不嫌棄,我這一去,正好給四爺這廠子搭把手。我原本就是商賈之家,對於這些還是很熟稔的。”

李言的神色是很恭敬沒錯,但四阿哥卻還是聽出了他內心的坦然平靜。一個年紀輕輕的人,竟是如此的信紙堅定寵辱不驚……“真決定了?”四阿哥的語氣中包含着些惋惜,出了京,做一個芝麻大的知州,對於他來說,就沒有什麼大作用了。

“四爺,您知道,有些堅持是要永遠堅持下去的。”李言笑了笑。

上海那個位置,雖說如今落後了些,但並不算壞。離京城不遠不近的距離,又是不引人矚目的地方,自己這個“縣太爺”,應該會做的比較愜意。而且,他剛剛看起來是請命,其實也是瞭解到四爺對於這鐘錶廠的看重,是不會讓他參與更多的——誰讓他李言是個人,而不是“奴才”呢?而且,這一次,竟然不以他四爺的利益爲先?

“廠子……”四阿哥沉淫了下,道:“地址已經選在了餘杭,已經有人去籌備了。你這個知州也不是長態,待風頭過了,我會想辦法調你回京。”

李言恰當地露出了點失望後又希冀的表情,再次拜謝了四爺,隨意jiāo談幾句之後,見已經沒有了他什麼事,也就找理由告辭了。

他必須在一個月內去上海上任,除去路上所必需的時間,他並不剩太多的時間好陪伴南喬,因而他不願意錯過一分一秒。

吉祥鋪子。

南喬坐在鋪子中所設的休息角中,與其說在觀察鋪子中的人來人往,倒不如說是出神發呆。看起來是輕易地接受了李言即將離開的消息,但她心中到底是捨不得……

聽聞外官都是一任三年,只希望不是太偏僻的角落,那自己心中也有個印痕,知道他在哪……

“小姐,小姐,蘭兒格格來了。”南喬在發呆,梔子卻是一刻沒閒地四處看的。瞧見蘭兒格格與領外一個一看就是貴nv的少nv一同進來,她忙喊醒了南喬。

蘭兒?

南喬回了神,眼神一掃就看見了微笑走來的蘭兒和另一位看着比蘭兒稍大些的少nv

。能與蘭兒走在一路,想必身份也是極不簡單的。只是,燕寧怎麼沒有跟着她?

但南喬也不便多想,起身整了整衣服迎了上去。

不待南喬開口請安,蘭兒意外地抓住她的手,小聲道:“先上樓。”

“請。”南喬親自推開了mén,請兩人走在前面,心中卻是有些疑huo。她認識蘭兒這麼久,似乎沒一次見面,都有燕寧在場,且,除了燕寧,從沒帶過任何朋友出現在南喬面前——她蘭兒身份所jiāo往的朋友,怎麼會看的上南喬這樣的身份?

而且,剛剛蘭兒竟然抓住了她的手——這樣有些失禮不合規矩的舉動,換做平日,蘭兒絕對做不出來……

她剛剛,那是緊張?還有些尷尬不好意思的樣子?爲什麼?

上個樓並不需要幾分鐘。

進了休息室,蘭兒開口介紹道“這位是我五叔家的大格格。”

五叔?格格?

這就是李言拒婚事件的當事人?她找自己做什麼?總不是因爲知道了自己就是她被拒婚的理由吧?

“南喬給格格請安,格格吉祥。”趁着請安的功夫,她再次悄悄打量了那格格一眼:鵝蛋臉上沒有任何瑕疵,鼻子翹挺,眉型有些稍粗,將她本該有的嫵媚氣質破了去,反給人一種安靜端莊的感覺……

“不必多禮。”那格格笑容溫和,自我介紹道:“我叫靜瑜。不知道你聽過我沒有?”

南喬搖頭。

她知道李言這一次被指婚的對象是五阿哥家的大格格,卻並不知道這位格格叫什麼名字,性情如何等等,李言沒有提,她也沒有過問。在這朝代兩年,她多少已經習慣了nv子以“某某家的”爲標籤——指婚也不過是指一個身份,與本人品貌幾無干系,所以對這位“當事人”,她從未多想過,更沒想過她會出現在自己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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