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看到涇河,王衝心頭微微感慨,忍不住伸手一指,發了一道城隍檄文,金光如虹,落入涇河,他也沒幾分指望。
周盈也不知道,王衝施展了什麼法術,她距離有職司,還差了七八次轉世。
便在此時,十七八道遁光出現,往王衝這邊過來,十餘年輕男女,一起口呼:“王衝哥哥,王大哥,王家哥哥,我們來也……”一個都興奮非常。
雖然這些各派的年輕弟子,都比王沖年紀大,但卻讓王衝覺得,自己好似帶了一羣小朋友郊遊,操心碎碎。
王衝雖然初次見這些人,卻也早都知道了,諸人身份,這裡頭沒有一個尋寶仙童,也無一個除妖先鋒,學的也都是入門劍術,只有兩人法力過了四重周天,餘下盡在二三重法力周天,王衝都懶得區分。
王衝急忙把翔雲法擴展開來,說道:“都上我雲來,大家閒坐。”
雲法雖然各派都有,但收聚雲精極難,何況雲法大多不善爭鬥,這些年輕弟子都願意選擇攻伐犀利的劍術,又能鬥法,又能飛遁,雖然不如雲法舒適,但卻百用百搭,幾乎無人選修雲法。
眼瞧王衝的雲法,能修煉至如此地步,畝許雖然算不上大,但容納十七八人也足夠了,個個都覺得這個大哥認的好。
一衆人上了雲團,王衝正想着,是否取些仙果款待,又有些捨不得,畢竟他是爲了孝敬孃親,朱英還未吃過,如何給這些人?
這也不是小氣,只是人有遠近親疏,好物好事兒,總要先儘自己親近之人,然後才輪到不甚熟悉之人。
這些人都從本派的師兄師姐嘴裡,聽了王衝許多故事,輾轉亂傳之下,更有些離譜。
若是一二人傳,還有人會不信,但數個門派都有人傳,由不得這些人不相信。
也有人略略覺得,王衝這雲法,也不算特別出衆,心頭微生念頭,但看着別人都熱情,也不敢表現出來,免得有不合羣之勢。
袁罡原本在這羣人裡,算是拔頭的人物,此時卻不敢張揚,含笑道:“虧得王衝哥哥來了,不然我們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前方五六十里,就有一座山,天孫教的妖女,聯合了許多左道妖人,正在那裡祭煉法術,我們要否過去看看?”
王衝心道:“若是人全了,倒還好說,若是人不全,不是浪費佛尊?”
“真憑本事鬥法,我可沒有把握。”
當即一笑,說道:“且不急,我們先安頓下來,也尋個落腳的地方。”
使用畫卷桃花塢的女子,乃是微山派的人,名號蓀蓀仙子,跟袁罡一般,也算是原來這羣人裡頭的主心骨。
她還記得門中的兩位師兄曾說過,他們去東海的時候,遇到過王衝,不顯山,不露水,就是用普通雲法趕路,結果到了東海,立刻展露奇能,成了三壇海會大神跟前的紅人,當天就能執掌青羅營。
兩人本來還不服氣,心道:“都是尋寶仙童,除妖先鋒,爲何你就特出?能執掌一營的天兵?我們就要做雜役?”
後來王衝跟水火神猿陣前鬥法,這兩個微山派的弟子不但服氣了,而且慌了,生怕當時說的閒碎言語被王衝聽得去,記了仇。
此法特意叮囑此女,遇到王衝須格外小心。
蓀蓀仙子心道:“是到我拔風頭的時候了。”嫣然一笑,說道:“王衝大哥說的甚是,我的桃花塢,雖然小巧,但也頗能住下不少人。”
“雖然風景,不算奇絕,但勝在清雅。”
一名華山派的弟子,名叫西寅子,卻一直都不太服氣王衝,也不太服氣袁罡蓀蓀等人,說道:“桃花塢雖然好,但卻不是鬥法之寶,只有一道幻術,若是遇敵,未免慌亂。我有一卷陣圖,乃是華山真傳,放出去紅雲一朵,躲在裡頭,又能休息,又能鬥法,兩全其美。”
有人忍不住說道:“你那陣法不錯,但陣法所化紅雲,也實在太惹眼。”
西寅子說道:“桃花塢須尋一塊平地,放出去也甚招惹眼目。”
幾人紛紛爭論起來,誰也不肯服氣。
王衝也不知道,他們是慣常如此,還是自己來了,就破壞了他們原本的和美氣氛,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分解。
他瞧了一眼袁罡,見袁罡微微一笑,並不說話,又看了一眼最熟悉的周盈,周盈在這羣人裡,地位頗低,畢竟她法力甚差,年紀也小,此時無所適從,更別說給王衝拿主意了。
蓀蓀仙子盈盈淺笑,但卻力主自己的桃花塢最好,西寅子對自己的陣法,更有信任,還有人提了幾個地方,也都是風景不錯,還頗隱蔽之所。
王衝安耐不住,正要說話,忽然涇河水面,忽然浪開兩分,數百蝦兵蟹將,排隊列出,十八條錦鯉拖曳一輛香車,飄然出了水面。
一個十四五歲的女子,揭開車簾,巧笑倩兮,美目顧盼,容光豔射,儀態端方,輕輕說道:“衝弟,都回家了,怎還學起禹帝,玩什麼過門不入的把戲。”
“放着許多同道,來我涇河,卻不讓去家中小坐,商議在山野間吹風,若是傳揚出去,豈不是惹人笑話。”
王衝心頭一震,叫道:“朱姐姐,你怎麼在此?”
這個美貌女子,自然便是朱英。
朱英笑道:“我那日搖動羅睺幡,沒能把伱招回來,卻被祖師爺招了過去。祖師爺讓我稍安勿躁,跟他修行一段時日。前些時候,祖師爺說,你回來涇河,讓先來涇河等你。”
“虧你還知道,先發一道城隍的文書,問我在不在家。”
“我若是不出來,你是不是就不回來了?”
王衝訕笑一聲,正要給諸人介紹,朱英落落大方的說道:“我是涇河水神朱英,亦是五臺弟子,跟衝弟是同門,也是上了祖譜的道侶。”
“諸位前來,且先去水府,哪裡有在涇河,還選其他落腳處的道理。”
十餘名各派弟子,盡皆無話,本來西寅子還有些不服氣,此時只覺得,自己眼光忒小。
王衝帶了衆人,跟隨朱英,直入涇河。
他遍思肚腸,想不出來什麼妥帖的話,只能又把父親集子裡的一首“舊詩文”搬出來,悄悄對朱英說道:“半歲不見,小弟甚是想念。”
朱英笑盈盈的問道:“如何想念?”
王衝抖擻精神,背道:
花似伊,柳似伊。花柳青春人別離。
低頭雙淚垂。
長江東,長江西。兩岸鴛鴦兩處飛。
相逢知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