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奇心煩氣躁地伸手去扯關歆月,她不是杜正一,羅奇還不太習慣跟女孩子相處,也沒意識到女孩子對肢體接觸可能很忌諱。關歆月用力抖開他的時候,他茫然地張了張手,然後尷尬地道了歉。
絕望中的女孩非常擅長挖苦人,“沒人會像杜正一那樣吃你這一套,想要裝天真就去找你那個傻乎乎的兄弟。”
“你纔是真天真,你看不到現在情勢越來越複雜,我可以告訴你。現在淳樸的法師看我不順眼,認爲我是個威脅,野心勃勃的法師想要利用我。裴樞想要馴養我,瓊林的權力鬥爭又想要利用我鬥垮裴樞。不管我願不願意,現在我就是漩渦的中心,這個漩渦已經越來越大,越吞噬越多,我有種預感最終我會把整個法師世界都扯進來。就連我能碰到那個始祖法師的窩都太他媽巧了,我不信這純粹是因爲運氣,這個棋局太大,就連帶我去的周權都只能算是棋子,反正下棋的要麼是神要麼就是離奇的命運。在這種環境下,你不要吵,不要出聲,不要讓人注意到你,知道嗎?更不要自己去想辦法,我想馬上就會有形形色色的人到這塊缺氧的地方來。如果有人看起來善意地接觸你,讓他滾蛋,然後把這事告訴……如果你不相信我就去告訴麻將。”羅奇急促地說,他的神色確實變了,他不再像杜正一身邊那個迷迷糊糊的男孩,突然之間他變得像是一個冷峻的成年人。
關歆月的瞳仁微微轉動,把他的一切改變盡收眼底。“人人都想要一點解封之後的羅奇,你自己想要什麼?”
“我想要杜正一活着。”羅奇想都不想地低聲說,瞬間又有點像個執拗的孩子。“如果我真像他們以爲的那麼重要,也許我應該能找到辦法讓杜正一邁過那道坎。法師不是不能超越生死,既然能夠,就不會只有一種粗淺的辦法。”
“我知道了,那一直是你最在乎的事,別的都不要緊。”關歆月說。“我和我姐姐就是可以犧牲的次要部分。”
“我不認爲我那麼做過。”羅奇說,他很煩躁,因爲他確實想不起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會知道關歆月姐姐的事。他有些推測,但是他給自己設過一個警告,只要他去想關歆月姐姐的事,思路就會中斷。這是爲了保證不讓其他意念大師觀測到他的思路,但問題是他現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這麼做。他推測只有當一個或者安全或者必要的信號出現的時候,這部分阻塞的思路纔會被解開。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爲人,可是這樣在被人看來特別不可信,聽起來就像是低級的狡辯。
“好吧,我姐姐是生是死?就這一個問題。”
羅奇煩躁地說,“我告訴你了,我真的不知道,我不記得。”
一個耳光落在了他的臉上,關歆月傷心絕望地望着他。好吧,羅奇現在知道爲什麼他重生返回這裡的時候被關歆月煽了一記耳光了。
“我可以讓你忘了這件事,你知道我能。”羅奇低聲說。
“你敢!”關歆月大吼道。
羅奇不喜歡現在這種失控,關歆月正在失控。他可以觸摸到關歆月的思維,人類的意識就像一個敞開的保險箱,他可以隨意動裡面的黃金。如果他開始調整別人的意思,他的路會非常順暢,做事會更省力。現在他的情緒也有點失控,黃金就擺在他的面前,沒有什麼意念法師能受得了這種誘惑,因爲他們能。
有能力就有權力,勝者爲王敗者爲寇。
有能力還要禁慾,所有人都會說他是個傻逼。
他不會碰關歆月別的部分,只是讓她忘了這件事,她就不會失控,沒有危險,沒有後顧之憂。
他都是爲了她好,他喜歡她,他們就像是一家人。
羅奇的眼睛有些紅,像是憋着什麼,在意念的世界裡,如果有一個跟羅奇一樣高階的意念法師在這裡,他就會看到羅奇的背後伸展着數個意念的觸角,如同九尾妖狐的真身。
“羅奇。”杜正一的聲音從他身後傳來,他回過頭去看到杜正一正快速地往這邊來。他朝關歆月抱歉地點了點頭,“不好意思打斷你們,我感覺到他們來了,姑娘你馬上回去不要離開麻將。我們可能很快就會不方便見人,遇到麻煩你可以去找劉子予,她可能有些不合常規的辦法。”
關歆月敵視地瞪了他一眼,冷冰冰地轉身走開。
“這是怎麼了?”杜正一納悶地說,仔細看了羅奇一眼又吃了一驚,“你怎麼了,眼睛紅了,臉也有點紅?”
羅奇的嘴脣哆嗦了一下,就勢倒在杜正一身上,“大哥,兄弟被人給打了。”
杜正一笑了出來,沒嫌棄羅奇抱着他裝哭的慫樣,“又被人打臉了?你到底幹了什麼負心事?”
“哥,你說有能力的人爲什麼不去活的隨心所欲呢?比方說你,那麼能瞬移,就沒有動心穿牆去看女生洗澡嗎?”
“嘖,你是有點欠揍,我叫關歆月回來再贈送你幾個耳光吧。”杜正一說。
“我是認真的。你爲什麼要給瓊林效勞,是個牛逼的人,爲什麼不活的自由自在牛逼閃閃?”羅奇悶悶地說。
“不爲什麼啊,因爲有能力反而選擇剋制,我認爲這纔是真正的牛逼閃閃。”杜正一隨口說道,口氣輕鬆悠閒。
羅奇吞嚥了一下,忍住了一陣強力的情緒,站起來揉了揉眼睛,“你確實是我的良心。”
“別廢話了。我剛纔感覺到的能量波動不小,一定來了不少人,而且他們開始架設魔法陣列了,防我們防的陣仗很大啊。”杜正一說道,“一羣窩囊廢,不拉幫結夥再用點設備,都不敢站在我們面前。”
“啊。”羅奇的興趣來了,“好像突然成爲大反派了,我有點小興奮。如果有人欺負我,我可以反擊嗎?”
“只要對方不是手無寸鐵的關歆月,儘管反擊。”
羅奇不好意思地舔舔嘴脣,他懷疑他哥不是真的不知道差點發生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