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任何入侵痕跡。”麻將宣佈道。
院子裡靜悄悄的,或者不如說整座小鎮都是絕對寂靜的,羅奇懷疑他們三個加上他兜裡的貓和屋裡的關歆月就是這座鎮子裡僅有的活物。
“羅奇的貓沒了。”杜正一說道,提醒着麻將應該注意。
麻將的眉頭皺起來了,這的確是繞不開的一處反常,他看了羅奇一眼,羅奇安靜而又耐心地望着他,看起來比貓還反常。
“但是沒道理貓都感覺到了什麼,我卻什麼都感覺不到啊?”麻將鬱悶地說道,轉頭又看向羅奇,反常的羅奇也十分礙眼。“你能感覺到什麼嗎?”
“我能感覺到危機四伏,我們就在風暴眼中。”羅奇平靜地說道,“所以我們能現在離開小鎮,換個地方躲藏嗎?”
“我……不建議這樣做。”麻將乾巴巴地說,“這個地方是我能找到的最安全的地方,這裡的防禦是怎麼來的我就不說了,最重要的是這裡的防禦還是裴樞加固過的。哪怕他們已經發現了這裡,我們就在這裡困守也能守到裴樞出關。如果危險已經來臨,那我們反而絕不應該離開這裡,在危局中這裡纔是能給我們提供最大保護的地方。”
羅奇的嘴角微微揚了起來,笑容蒼白裡帶了一些苦澀,他看向杜正一,“你看,我就說過,我們今天一定離不開這裡。哪怕我們都已經知道這裡肯定已經不安全了。”
“只要我們不走出這裡。”麻將向他又一次強調,每到這種時候他就會發現笑嘻嘻的羅奇才是最大的刺頭。
“好吧,雖然我們都有自己的腦子,可是所有法師只有一個腦子。”羅奇嘀咕道,“只要他做好安排,就是爲我們打算的最好的安排。我們就像《三國演義》裡的武將,不管我們遠征到了哪裡,我們唯一能指望的就是軍師大人的錦囊。”
“你在說什麼啊羅奇?”麻將納悶地問道。“怎麼就你的怪話多呢?稍微尊重一點師長總沒問題吧?如果你覺得我們現在離開這裡更安全的話,說出你的合理理由來,我們倒是可以討論。”
羅奇搖搖頭,“我確實沒有什麼更好的地方可以去,也沒什麼更高明的路子可以走,要是這裡能提供庇護,不用杜正一每次都爲我提供庇護,那我們就不應該再離開了。今天誰做飯?我去看看關歆月在幹什麼。”
他說完話就先進了屋裡,麻將莫名其妙地瞪着他的背影,“他到底什麼意思?”
“你覺不覺得羅奇長大的太快了?”杜正一看着羅奇消失在門後,突然轉頭對麻將說道。
“什麼意思?”麻將蹙起眉,語調誇張地說道,“我謝謝他,都經歷了這麼多事了他總算肯成長了。”
“不,”杜正一低聲說,“他雖然一直很聰明,但是現在他每天都跟前一天有些變化,思考的速度越來越快,心智越來越成熟。就像今天,他肯定隱瞞了什麼。放在兩週以前,他肯定會私下裡跟我說,他這個人不喜歡自己藏着東西,他受不了那種氣氛,也承擔不了隱瞞的內心負擔。”
麻將遲疑了一下,“我看他在面前還是一秒變三歲啊,跟關歆月掐架也寸步不讓,可不像心有城府的樣子。再說,我看是你這次病倒的太嚇人了,把他嚇着了。”
“那不在我面前的時候呢?關歆月有沒有說過羅奇有變化?你跟羅奇單獨相處的時候有沒有覺得羅奇有變化?最重要的是……”杜正一微微抿起下脣,再三思考猜說出口,“你不覺得羅奇學習的速度太快了嗎?”
“說句實話,羅奇的學習大部分都不靠我教,他一直是自學的,只是偶爾來問我問題。”麻將說道。
“羅奇的意念魔法越來越爐火純青,可能你是個治療法師所以沒有往深裡去想羅奇的致幻魔法到了什麼程度。一個幻境只要有一點破綻,對方就能掙脫出來。這個毫無破綻,還要包括羅奇製造的痛苦都是真的,他才能把戴瑋逼迫到那種程度。醫生,我請問你,羅奇是怎麼在兩週之間就完成那麼複雜的解剖學和神經學課程的?我確實看見過他在讀那些書,可是如果兩本書就能畢業,爲什麼人類的醫生還需要至少學完七年制的內容?”杜正一低聲問道。
麻將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一直都是跟你在一起的嗎?”
“醫生,那是不是意味着他就在我面前進入意識空間,複製了別人的記憶,而我什麼都不知道?”杜正一問道。
“如果是人類的大腦,非常有可能,不會觸發任何能量衝突。”麻將說道,“可能就像潛水去撈海底的珍珠貝,挑揀裡面的珍珠。很少有法師這麼幹,人類的知識是龐雜而無用的,有很多還根本就不對,或是充滿了侷限性。更何況人類的記憶準確率只有百分之七十,這麼做會得到大量錯誤的知識。”
“法師不這麼做的一個重要原因,恐怕也是因爲法師的驕傲。”杜正一補充道。“但那是羅奇,他喜歡人類,也瞭解人類的一切,他從裡面提取知識的可能性非常高。我擔心的是,我總認爲知識應該是依靠自己學習而得到的,依賴複製得來的只能是靜態的知識,永遠得不到專業訓練過的思考方式。”
“如果羅奇能吃進更多的知識就能通過一致性比對來留下更多正確的知識,但那需要更大的工作量。”麻將認真地思索着說道,專業的神態浮現在臉上,這會他們儼然就是在瓊林的實驗室。“另外從事情的結果上來看,我不認爲羅奇沒有專業的思考方式。”
“你覺得他是怎麼做到的?他的大腦活躍度是不是過於超過一般意念法師了?他跟關歆月吵架的時候,你聽沒聽見關歆月在指責他裝13一次讀兩本書?”杜正一問道。
麻將吃了一驚。
杜正一看到他的臉色更加憂心忡忡,“醫生,他能複製出子意識,在他的腦子裡並行地工作。”
麻將覺得他就算看到雙頭狗,也不會更吃驚了。
好一陣子麻將才說出話來,“嚴格來講,一般只有活過一個世紀以後的意思念法師纔敢這麼做。如果這麼說的話,要是羅奇在跟我們說話的時候,另外潛藏着一個自我在意念深處,時間的深處進行學習,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你這麼說的話,我還真有點想笑了。”杜正一突然說。
麻將怔怔地看着他。
杜正一笑了笑,“簡直是我聽過的最變態的學霸,連我都不敢望其項背。”
麻將哭笑不得,“我收回我以前說過的話。”
“什麼話?”杜正一問道。
“羅奇不是沒有驅動力,他一定有一個巨大得可怕的驅動力。”麻將說道。
“那對他來說,他這麼做會不會有什麼不良的後果?醫生。”杜正一問道,又加了一句稱呼提醒麻將的身份。
“當然有問題,”麻將說,“他那個廢紙簍腦袋早晚會爆炸,貪得無厭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