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璟有些累了,他嗅着沈晟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沉入了睡眠。
沈晟將手中的魂囊拿到了眼前,本來想打開,卻又收回到了袖口中。
算了,這次等他醒了再讓他入境吧。
沈晟側了一下身,胸口上的疼痛讓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心都被碾碎了啊……
沈晟迷迷糊糊中感覺到有些細微的疼痛從胸膛蔓開,雖然有點痛,但是還好,當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傷口已經被某人用布妥善的處理好了。
謝璟正背對着他,手裡抱着一隻小狼崽陪着它玩。
沈晟站起身,走到了他的身後:“你恢復好了?”
聽到聲音,謝璟轉過頭,瞧見是沈晟,連忙將狼崽放在地上,拽着沈晟的袖子讓他坐下,語氣頗爲責備道:“你倒是好了?受這麼重的傷,也不注意點?”
“只是留點血而已。”沈晟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擡頭一看,便見謝璟低垂着眼眸,將神色掩藏的絲毫不漏。
謝璟道:“你覺得開玩笑好玩嗎?”
沈晟一愣,不知他爲何突然這麼說。
謝璟又道:“你知不道我以爲你死了。”
原來這小子還在計較剛纔的事。
沈晟想此嘆了口氣:“爲了讓它現身,我必須得這麼做。”
“所以你是再利用我,爲了達到你的目的,你就利用我的同情心,沈晟你是怎麼確定我會對一個只認識一兩天的人,就能如此心慈手軟的?!”謝璟聲音染着怒意道。
沈晟不答,謝璟輕笑了一聲,將手中的東西晃了晃:“是爲了這個吧。”
沈晟瞳孔一縮,想要伸手去奪,卻被謝璟一把躲開。
謝璟道:“第一次你不顧我的性命危險利用我,這一次你不顧我的良心利用我,我在你眼裡是不是就是一個容器,一個容納這些靈魂的容器!!”
謝璟氣急直接將囊袋摔在了地上,沈晟立即將它撿起抱在了懷中,很是珍惜的將它上面的灰塵拍落。
“謝璟,你別鬧!”
沈晟準備再罵他幾句,便見這人有些委屈的抿着脣,雖然強壓制住,但還是在臉上露出了破綻。
沈晟低垂下了眼眸,語氣緩和道:“抱歉,是我未經允許擅自決定的,你也不必在乎這件事,我是被詛咒的人,自刀對我沒用。”
他不管自殺多少次,他都會活過來的,就像現在他感覺自己的傷口已經癒合好一大半了。
謝璟沒說什麼,又一把奪過沈晟手中的囊袋,將其打了開來。
“謝璟,你幹什麼——”
魂魄從囊袋飛出,謝璟徒手一抓,將他們悉數吞了下去。
謝璟:“你帶我來,不就是要這樣的效果嗎?”
謝璟苦笑一聲,隨即感覺眼前一花,心臟像被撕裂般的疼痛,他一不小心就栽倒在了地上。
怎麼回事兒?爲什麼我感覺這麼難受,好疼。
眼前畫面一轉,謝璟感覺自己身處在人羣之中,他踮起腳尖想要呼吸,卻一點用都沒有,只能拼了命的擠出人羣外,這才讓他的呼吸順暢了許多。
謝璟深呼吸了幾口,緩過神後,便看下身後的人羣,有些微微一愣:不對啊,他爲什麼能碰到他們,難不成是吸了太多靈魂的緣故?
“殺了他!用劍殺了他!!”突然一聲聲吼叫從人羣裡傳來。
謝璟來不及多想,緩了幾口氣,又擠了進去,他進這幻境可不想就一無所獲的出去,他真的很好奇,那個鬼王到底長成什麼樣子。
謝璟奮力一擠,差點就從柵欄上摔了下來,他大半個身子都在柵欄外,要不是人流量多,將他的雙腿緊緊的壓着,他準一頭跌在地上去。
謝璟好不容易退回去站在了柵欄後面,他往臺下一瞧,便見兩個穿着黑衣的人,手裡拿着一柄劍正在決鬥着,謝璟往四周看了一圈,終是明白他現在在競技場裡,與古墓一模一樣的競技場。
難道那個靈魂也曾出現在這裡面?
謝璟正思考着,整個競技場傳來了鬨堂的掌聲,只見其中一名黑衣人直接將另一名的雙眼給剜了出來,那人大手一揮,兩顆眼珠子就落在了謝璟的腳旁,謝璟還沒有反應過來,後面的人就撲上來搶着他腳下的東西。
“這是我的!”
“放屁,是我先搶到的,你給我滾開!”
那血淋淋的眼珠子被他們搶來搶去,雙手都沾滿了血,終於這眼珠子被一人搶到了手。
“真是漂亮啊,這兩眼珠子可價值不菲呢。”
謝璟看着那人拿着眼珠子放在日光下仔細看着,實在是忍不住,趴在柵欄上就乾嘔起來。
這些究竟是什麼人,爲什麼以這些血腥的東西爲趣。
謝璟還沒反應過來他身下的柵欄裡面又傳出了歡呼聲。
“大家快搶啊,快——”
“這個分量多,要不咱們一人分點?”
聽着下面人們津津有味的討論,謝璟渾身一顫,他的目光觸及到了地上的屍體,那屍體已經滿目瘡痍。
全都掏空了,除了一張皮外什麼也沒有了。
謝璟感覺頭暈目眩,他撫着柵欄閉着眼緩了緩,然後猛地又衝出了人羣。
算了,不要看了,還是找找這裡有沒有紅眸的男子吧。
見了剛纔那一幕,謝璟已經不敢再往競技場上看去,他儘量避開目光,在人羣裡穿梭着,他繞了一圈又一圈,毫無所獲。
這時周圍驀然的寂靜了下來,謝璟感覺氣氛有些微妙,立即停住了腳步,愣在了原地。
這是怎麼了?
“吝嗇鬼!”旁邊的一個人小聲的嘟囔了一句。
謝璟移着腳步來到了他的身邊:“這位大爺,怎麼全場突然安靜了?”
那人壓着聲音怒道:“叫誰大爺呢!怎麼這麼沒有規矩,你是市井之人?”
謝璟看着他穿着寬大的長袍,頭髮用一根長釵豎起,立即明白是怎麼回事兒:“在下是主子特許帶進來的,未曾想到衝撞了這位公子。”
“被人帶進來的?”那人皺着眉頭看向了他。
謝璟從善如流的答道:“是的,我家主子就在對面坐着的。”
對面的確坐着一排身穿華服的人,謝璟不用想都知道那些人位高權重,雖然眼前這人穿得也不賴,但是坐着和站着的總有區別。
那人也不跟他計較:“身爲奴才嘴巴都管不住,今日本公子心情好,便不割了你的舌頭。”
那人說完便又看向了下面的人:“真是無趣。”
謝璟聽他這麼說,從上面眯着眼看了下去,便見一男子站在一個屍體旁邊,而那死去的人除了脖頸處有些血跡以外,身上竟然沒有任何傷痕。
竟然是一刀致命!!
那人拍了拍謝璟:“怎麼?你是不是也感到失望,被主人帶進來可不容易,看來你得空手而歸了。”
謝璟一臉懵逼地道:“這是什麼意思?”
那人翻了個白眼:“你難道搶到了什麼籌碼嗎?”
籌碼?謝璟愣了一下,隨即試着開口道:“那些眼睛……”
“不然呢。”那人這次很是不耐煩地道。
“你小子不可能還不知道這人的器官可是個籌碼吧,它可是能在結束後兌換金銀財寶的好東西。”
謝璟尷尬的笑了笑,後脊卻忍不住發涼。
那人開始了自言自語:“這臺下的人可真是囂張,一擊斃命,也不給我們這些看官一點甜頭,嘖,真是令人生厭。”
謝璟往下看去,那個被人罵得狗血淋頭的男子,正面無表情的擦着劍,神色有些倨傲。
“勝——”
這聲音一響,便傳來了轟隆隆的鼓聲,那男子背挺得筆直,抱拳一禮,便在鑼鼓的響聲中步態如常的下了臺。
這人,可真是不凡……
謝璟剛感嘆完,眼前又一黑,再次一亮時,沈晟的臉便湊在了他的眼前。
“你……”
“我沒有找到他。”
還沒等沈晟說完,謝璟立即回覆道,他起身來到了柵欄旁,將小狼崽抱在了懷中。
沈晟見他神色如常,緩緩的鬆了口氣。
看來這次並沒有什麼副作用……
謝璟抱着狼崽走了過來,不等他問,自行向他解釋道:“我看到了一個競技場,還看到了一個男子,這人是那鬼嗎?”
沈晟搖頭:“不是那鬼,這裡飼養的鬼魂都是靠墓主活下來的,墓主將自己的記憶注入到它們的思想內,只要墓主靈魂還在,它們便可以苟活,你看到的那個人估計是這墓裡的墓主。”
謝璟瞭然的點頭,隨即又問道:“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走?”
“從那走。”沈晟指向了一扇門,謝璟擡腳就往那邊走過去。
沈晟也跟了上去:“這次你不害怕?”
謝璟轉過身看着他道:“你連命都能豁出去,我還會有什麼事?”
說完,謝璟便踏進了門內,兩人一出去,響指一響,競技場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明堂的殿內,楊潛已經站在壁畫面前多時了,傅勒也將四周看了個遍,卻發現這裡根本沒有出口,便也看起了壁畫,想要從中找到一些線索。
那壁畫刻得栩栩如生,他看的那幅畫畫的是軍營裡將士們的生活,除了一些基本的,還畫着軍妓。
只見壁紙上,一個相貌美豔的女子半露着香肩跪在地上,而她所要服侍的男子卻揹着身,挺直着身板站着,彷彿一點都不感興趣。
看到這裡,傅勒有些黯然的撇開了眼神,他走到了另一面壁畫前站好,心裡卻遲遲忘不了那個畫像,他想起了生前的事,那些事對他來說是一輩子的恥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