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十一章

“噠!”

隨着響指聲,迷宮又開始變幻起來,楊潛憑着耳力,閃身躲過一擊,傅勒相對來說比較容易,但是也不敢大意,畢竟身邊還有一個一直不開竅的人,要是跟丟了,那可不好找。

兩人在迷宮裡兜兜轉轉毫無進展,還沒拐幾個路口,又是一聲脆響,這次牆變幻的速度明顯加快了許多。

傅勒聽到楊潛的腳步聲一亂,眼見一面牆就朝着楊潛那邊來,猛地伸手將楊潛拉到了自己的身邊。

“莽夫!你留點心!”

楊潛甩開了他的手:“我知道,不費你心思。”

楊潛說完,便咬緊了牙關,渾身不停地冒出了冷汗,那被石牆一擊而受的腰傷,因剛纔傅勒的一拉,正隱隱作痛。

站在迷宮外的沈晟見情況越來越不對勁兒,立即從地上站了起來,他算了算時間,瞳孔由於吃驚猛地一縮:“不好,這迷宮變幻的時間在倒計時,楊潛要是再不出來,就有危險了!”

沈晟意識到情況緊急,立即起身往迷宮門口的方向去,腳剛跨進去,就被一股渾厚的靈力給彈走,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這竟然是個單向門!

單向門顧名思義就是入口只能入不能出,出口也是,只出不入,千百年來這單向門從未有來回都從同一個門進出的道理。

謝璟也是沒想到會這樣,慌里慌張的跑到沈晟的身邊,將他扶了起來:“九叔,你還好吧?”

沈晟看着迷宮,終於冷靜了下來,他緩緩的收回了自己的眼神,拍了拍謝璟的手,示意自己沒事兒後,便盤腿坐了下來,閉目養神。

謝璟見他如此也稍微放下了心。

他沒想到沈晟也會因爲心急而如此大意的時候,當初他與他一起陷入草底時,這人也是拼勁全力的救他,否則也不會落得滿身的傷。

想到沈晟身上的傷,謝璟便伸手去拉沈晟的後領,只來得及看一眼,就被沈晟的一個符咒給打到了後面的牆壁上,還是摳都摳不下來的那種,謝璟掙扎了一下,見沒有用,便老實的掛在了牆上。

剛纔那一眼謝璟雖然沒有看到太多,但是可以確認沈晟的傷口已經好了,因爲他只看見了光滑的肌膚。

謝璟不禁鬆了口氣,盯着沈晟的後背再次犯癡:這沈木頭天天倒鬥,怎麼養成這麼好的皮膚的?看來他有必要抽空去問問他平常都用的是什麼保養品。

“楊潛,往左——”

迷宮裡的楊潛與傅勒忙得不可開交,爲了避開石牆,他們就沒怎麼停下來過,這次石牆變幻的時間達到了半分鐘,這局面兩人不用想都知道,迷宮只會越來越複雜,而留給他們的時間則會越來越少。

當最後一面牆停下後,兩人都累得不行。

傅勒:“我說莽夫,都這個時候了能不能別再給我添麻煩,那青藤我不讓你杵着,你拿着在手裡當金箍棒也行,只要讓我知道身邊有你這人,你看行不?”

傅勒語氣一軟,楊潛很是糾結,接受宿敵的恩惠,對他來說可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楊潛道:“咱先說清楚,是你求我的。”

傅勒:“……”

最後爲了讓這莽夫不要再繼續作死,傅勒終於順了他的意:“隨你怎麼想,我現在再去給你扳一根綠藤。”

傅勒走到了一面石牆前,手剛一附上去,那綠藤便軟了下來,隨即那綠藤彷彿便成了活物,開始扭動着身形,慢慢顯現出了一個蛇頭,傅勒往周邊一看,所有的青藤都開始扭動着。

傅勒連忙往後喊道:“莽夫小心!”

這一喊,牆上的東西立即有了反應,張着滿是毒牙的口,朝着兩人撲了過來。

楊潛感覺脖頸一涼,擡手便將躍到他肩上的長條形東西扔在了地上:“這是什麼玩意兒?”

傅勒回道:“是蛇!”

“好端端的哪來的蛇?!”

傅勒閃身擋在了楊潛的前面:“是青藤變的,我知你佩劍不離身,你趕快御劍,我替你擋着前面的。”

傅勒說完,手中便突然多出了一柄骨扇,他大手一揮,骨扇立即從手中離開,將前面飛躍過來的青蛇擊落在地,又迅速回到他的手中。

一股腐臭味在空氣中瀰漫着,傅勒大驚:“是硫酸,蛇裡含有硫酸!”

楊潛一劍直擊蛇腹,聽此連忙轉換劍鋒,將蛇給挑到了一旁。

“該死。”楊潛暗罵了一句,又不得不御劍將蛇全都給挑出去。

楊潛道:“娘炮,要不你先走,我一個瞎子,動一下都有可能踩到地上的硫酸,你就不一樣,若是你一個人,起碼也能活得比我長。”

“放屁!”

傅勒破口一罵讓楊潛一愣,這髒話突然從一個嬌滴滴的“美人”口中吐出,還真是毀形象。

傅勒壓低聲音道:“貼着我靠好了,你要是死了也可以給我當個墊背的。”

楊潛豪邁的笑了幾聲:“你這麼一說可不成了,我行軍打仗這麼多年,還從未當過墊背的。”

兩人話完,狀態開始高度集中,傅勒用骨扇將兩人周圍的蛇彈開,楊潛就運劍將其撕碎。

“噠!”

“糟糕!”傅勒鳳眼一眯,拉着身後的楊潛往旁邊跳去:“莽夫,你專心對付蛇,其餘別管。”

楊潛塊頭大,再加上石牆運行速度快,傅勒明顯感覺有些體力不支。

又是一扇牆猛得襲來,傅勒暗道不好,爲了護着楊潛,擡手便將楊潛給推了出去,他感覺腰間一緊,便見一雙手攬住了他的腰將他也一併帶了過去,兩人在地上滾了幾圈才停下。

“靠,還真當了個墊背的。”

傅勒聽此連忙從他身上站起來,然後伸手將楊潛也拉了起來,關心道:“你可還好?”

楊潛道:“我皮糙肉厚的能有什麼事兒,哪像你金枝玉葉的,嬌氣。”

傅勒沒有回話,他感覺到扶在他身上的手正輕微的顫抖着,他知道楊潛一向不服輸,即便疼也會強忍着,他若是打心眼的不想讓你發現,你便永遠發現不了。

可他疼得手都在發抖了,那他的傷已經嚴重到了無法剋制的地步。

傅勒伸手撫上了擱在他手腕上的手:“莽夫,你再堅持一下。”

楊潛聽此一把將手抽出:“這話你應該對着自己說。”

傅勒緩緩的舒了一口氣:還能懟人,那就好……

迷宮外,沈晟盤腿坐在地上有些時候了,謝璟被掛在牆上也有些時候了,他的目光片刻都未離開沈晟的後背,生怕他走火入魔。

沈晟坐着也沒想別的,只是默數着時間。

五,四,三,二,一……

心裡最後一個數字落下,沈晟緩緩的睜開了雙眼,龐大的迷宮漸漸的停止了它的變幻。

“停住了?!”謝璟見此一驚:“難不成這迷宮並不想困住我們?還是說楊潛他……”

說到最後幾個字,謝璟立即將其嚥下,沈晟沒有說話,他在原地站了片刻,然後來到了謝璟的面前一揮手,謝璟背上的符咒便落到了沈晟的手裡,砰的一聲謝璟狼狽的落到了地上。

“九叔,楊將軍他?”

沈晟面色如常,氣定神閒的將符咒疊好,落入了寬大的袖口中:“他無礙,咱們走吧。”

謝璟不解的皺起了眉頭,沈晟不加解釋,擡腳便往前走。

可謝璟不是個閒得住的人,見沈晟不理睬自己,便在他身後聒噪起來。

兩人剛離開,身後的迷宮大門驀然消失不見,徒留下一堵厚重的牆遮住了裡面的場景。

迷宮不再變幻後,蛇也跟着消失,傅勒與楊潛並未耗費多少時間便走了出來,兩人衣冠都頗爲凌亂,傅勒一擡頭,入眼便是金碧輝煌的宮殿。

那宮牆都是用鎏金刷過的,石壁上刻着許多生動的圖案,大多以馬匹爲主,但是都被神化了,每匹馬的馬背上都長着羽翼,額上還有着犄角。擡眼望去,那紅柱竟然有十幾米之高,牆上還掛着各種冷兵器。

在兩人的正前方有個案臺,竹簡擺了一桌,零零散散。後面還有個屏風,繡的是金戈鐵馬,給人一種大氣磅礴的感覺。

這屏風擱得不算靠後,根據這宮殿的格局,屏風後還有不小的空間,至於裡面擱了些什麼,傅勒是看不清了。

他想起迷宮裡楊潛顫抖着的手,擔心的看向了身旁的人,只見楊潛額上豆大般的汗珠簌簌的往下落,他的一隻手撐着腰,顯然是腰上受了嚴重的傷,可能楊潛還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出來了,痛苦的神色並未多加收斂。

傅勒收回了眼神,緩緩道:“莽夫,我們出來了……”

楊潛一聽,立即站直身,臉上的表情也歸於平常,彷彿真的是沒事人一樣兒。

楊潛揉了揉自己的脖頸,手中的劍消失在了視線內,聲音帶着痞氣道:“唉,終於是出來了,這墓鬼可真能折騰。”

說着楊潛便往前走去,傅勒連忙喊住了他,楊潛有些不明所以的轉過身。

傅勒垂下頭低聲道:“我腳崴了,能走慢點嗎?”

楊潛微微皺起了眉頭:“什麼時候崴的?”

傅勒道:“將你推開的時候不小心崴到的。”

“真是嬌氣。”楊潛說完繼續往前走,但是速度明顯降了下來。

傅勒連忙跟了上去,誰知楊潛突然又轉過頭盯着他的腳看,嚇得他渾身一顫,連忙裝模作樣的開始踉踉蹌蹌的走着。

楊潛挑起了眉,沒有多說一句話,而是走到了壁畫前,看着畫上的景,他擡手迷戀的撫上了畫中的戰馬。

這場面,他已經多久沒見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