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班長也是心疼這些小子，推脫了幾句之後嘆了口氣，起身又朝着林子裡面走去。聯想到昨晚上老班長的異樣，這一回李存旺多了個心眼，老班長前腳剛走，他後腳就偷偷摸摸地跟了上去。
就見老班長沒走多遠就停了下來。他腳下的那一塊地面明顯被翻動過。李存旺只覺得腦子嗡的一聲，因爲那裡正是昨天他們埋下逃犯屍體的地方。
就見老班長徒手在在地上刨着，十多分鐘後，幾塊爛布露了出來。又過了不久，屍體被老班長起了出來。
屍體的大腿上已經缺了一大塊皮肉。
見此情形，李存旺只覺得胃裡一陣翻江倒海，隨後哇的一聲吐了出來。老班長聽到這裡的動靜，當下站了起來，正好看到李存旺扶着一棵枯樹蹲在那裡。
“難道你昨天給我們吃的都是……。”李存旺不敢再說下去。
老班長點了點頭：“要是再不找點吃的，你們現在恐怕已經餓死了。我這也是沒有辦法，你們都是我帶出來的，我要給你們父母一個交代。”
說罷，老班長又蹲在屍體旁，從另一條大腿上又割下了一大塊肉，隨後又小心翼翼的削去外面的皮膚，生怕被那些新兵蛋子看出端倪。
李存旺終於忍不住了，又開始狂吐起來，他用手不停的扣動嗓子眼，奈何昨晚上吃下的東西已經消化乾淨了，除了有一些酸水嘔吐出來之外，連一點肉絲都沒有見到。
試了半天之後，李存旺算是徹底的放棄了，他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等到他哭夠了，虛弱的站起身的時候，老班長已經將屍體重新埋好了。
李存旺看了一眼老班長，又看了一眼埋着死人的地方，嘴巴抽動了半晌之後也沒再說出一句話來。
這天晚上，衆人一邊津津有味地分食着老班長拿回來的“羊肉
”，一邊誇讚老班長真有辦法。唯有李存旺知道那些肉的來歷，但是他不能說。
這一回除了老班長依舊吃了些草根之外，李存旺也是一口都沒吃。
接下來的兩天，衆人都呆在原地等待救援。到了第三天的時候，衆人又餓的有氣無力了。這一回不等其他人催促，老班長自己已經朝着林子裡走去。
半個鐘頭之後，老班長回來了。他的手裡拎着衣服，也不知裡面包裹着的是什麼東西，散發着一陣陣臭味。
老班長將衣服放在地上打開，就見裡面包裹着的是一些零碎的肉塊，這些肉不像前兩次帶回來的那麼齊整，看着應該是從不同位置上割下來的，有些肉上面還帶着幾塊碎骨頭。
李存旺心裡清楚，那個死掉的逃犯身材瘦弱，除了兩條大腿上有些肉之外，其他地方几乎都是皮包骨頭，老班長能帶回來這些肉已經很不容易了。
不過那人已經死了好幾天了，雖然埋在地下，不過屍體也已經發臭。當下幾個新兵蛋子已經開始抱怨了：“頭兒，肉都臭了還怎麼吃？”
李存旺往遠處挪了挪，儘量不讓自己看到那些碎肉塊，嘴上卻還替老班長解圍：“有的吃就不錯了，拉上幾回肚子至少比丟了小命划算。”
衆人不再說話，雖然臉上還有些不樂意，卻還是將那些肉架在了火上烤着。不多時，肉已經烤好了，這些都是餓極了的人，也顧不上肉塊上散發着的腐臭味，慌不迭地往嘴裡塞着。
突然，一個新兵叫了一聲：“媽呀！”
衆人的目光紛紛投了過去，就見那個新兵蛋子從嘴裡吐出一小節還連着皮肉的骨頭，雖然肉的表面已經被烤熟，但是在場的所有人還是一眼就認出那是一節手指！
一時之間，現場靜悄悄的，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到。
沉寂了幾秒鐘之後，所有人都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也終於知道了他們這幾天吃的這些所謂的“羊肉”的來歷。當下所有人將手裡的肉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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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地上，已經有人俯下身子開始吐了起來。不過已兩天都沒有吃過東西，吐出來的除了酸水，也沒有什麼東西了。
這老班長平日裡也是個狠角色，對手下極爲嚴厲，眼下所有人都知道了真相，卻沒有一個人敢起身罵他。
老班長瞅着這幫新兵蛋子，淡淡地說道：“事到如今，我也就不騙你們了，前兩天你們吃的也是這種肉。我這也是沒有辦法，總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你們一個個的餓死吧。”
老班長的話說完，那些新兵該吐的還是在吐，沒有一個人再去管地上的肉了。眼下救援的人還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們，這些人又不肯再吃這些肉，過不了一兩天準保全都餓死。
就在老班長束手無策的時候，李存旺突然站了起來，走到了火堆旁。他也不說話，伸手從地上撿起一塊還沾着泥土的肉。看着手中的肉塊猶豫了一下之後，李存旺猛地將肉塊塞進了嘴裡，在衆目睽睽之下，開始大嚼起來。
將這塊肉嚥下去之後，李存旺回到了剛纔的位置上，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說出來一個字，但是他的行動已經看出來他的意思了。
不過他吃完之後，還是沒有一個人再動手。就這麼僵持了小半天，所有人幾乎都沒有變過姿勢，至於地上的肉也沒人再去瞧上一眼。
這天夜裡，李存旺聽到身旁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不過他沒有起身，只是扭頭瞥了一眼，心裡清楚馬上明白了那是什麼情況。就這樣過了一夜，那聲音直到天快亮的時候才消失。
熄滅的火堆旁還零星的丟着幾塊碎肉，不過相比於昨天晚上已經少了一大半。雖然白天都緊咬着牙關不去碰它，但是這些畢竟都是餓極了的人，顯然有人趁着夜色將那些發臭的人肉又撿起來吃掉了。
昨晚的事李存旺看在眼裡，夜色的籠罩下，那些新兵蛋子全部變成了吃人肉的惡魔。又或者，每個人的心裡都住着一個惡魔，只是平日裡都僞裝的太好，只有在這種極端的情況下，它纔會出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