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篁之前一直好奇,用這個手機撥打110是直接聯繫到本地的警察局還是再經他方轉接亦或是連接到父母提前安排好的部門,看來這個問題的答案他馬上就會知道了。
眼神保持在少女充滿青春味道的身體上,程篁絲毫不覺得這個外表跟內心形成極端對比虐殺了幾十只動物還把他帶到案發現場的女變態是個正常人。
尤其是這個少女現在還莫名其妙地坐在他家的電視機前若無其事地對鏡自憐。
程篁的手逐漸摸入褲兜。
現在仔細一想,哪有人會叫雲桐這種一看就是編出來的名字,肯定是父母的仇家僱了這麼個變態殺手來斷他們老程家的香火,只要做掉他這個三代單傳的程家少爺,爹媽和爺爺會傷心很長一段時間不說,家裡以後的安排肯定會出現變化,有心人想要見縫插針對程家的產業使絆子,就有了很好的切入點。
關於“把他搞掉是一種對程家非常直接有效的打擊方法”這一點,程篁在很早的時候就知道了,不然的話,他的手機裡也不會有時時更新的“嚴禁接觸人物名單”以及身上這個永不離身的小型老年機。
手已經伸進兜裡,手指已經碰到了那個如同自己器官的老年機的按鍵,這個以備不時之需的手機總算有了用武之地,只需按下通話鍵,手機就會自動撥打110,程篁不知道電話接通後應該做些什麼,他只能希望父母給他留下的這個專門用來報警的手機千萬不要跟那些詭異的紀念品一樣是一個善意的玩笑。
程篁之前雖然把這個手機帶在身上,但是從來沒有認爲他真的會有機會用到這個只有俄羅斯方塊推箱子以及貪吃蛇的舊時代殘餘物品,他以爲父母是在開玩笑,其實壓根沒有人會對他這麼一個跟“有錢人”八竿子打不着的小孩上心。而且手機裡的那些時常更新的切忌交往的人和不能幹的事,程篁爲了自己的安全當然是遠遠的避開,如果不是他主動告知的話,誰會把他這麼一個外表普通穿戴簡潔到有些破爛的學生跟萬金之軀的公子哥聯繫起來呢。
還以爲如果真的出現危險,父母沒有告訴他但在他身邊安排的隱藏保護的保鏢會突然出現,比如門口的樑阿姨,和沒事幹就找自己嘮嗑的班主任。不過現在看來,他還是想多了,樑阿姨和班主任也只是普通人而已。
程篁又咽了咽口水,儘量不作出任何動作讓女變態注意到自己。
他緩緩偏移開視線,以防她看到自己的時候懷疑自己有小動作。
不過看樣子,這個不知來歷的女生應該不想弄死他,程篁覺得他應該還能拖上幾分鐘。
他看了眼臥室的窗戶,雖然被對面的樓房擋住了視線,但是程篁知道,與這裡不遠的馬路對面就是公安局,只要五分鐘,警察叔叔就會裝成查水錶的工作人員來敲門,然後砰砰兩槍解救他於危難之中。
程篁小心翼翼地呼出一口氣,儘量保持平靜,電話已經打出去了,只要拖過這五分鐘,自己就會成爲與歹徒鬥智鬥勇的模範學生,就會有媒體來報道自己的英雄事蹟,之後有勇有謀智勇雙全的光環就會合乎情理的被加到自己的頭上,班裡的漂亮妹子就會來主動找自己聊天,吳溪楠對自己會更感興趣。
只要拖過這五分鐘。
眼睛一邊不時瞄向客廳裡乖巧跪坐在電視機前的變態殺手,心裡一邊計算着從這個位置拿到菜刀需要幾秒鐘。程篁慶幸她還沒有要動手的跡象,其實細想一下,她如果真想要傷害自己的話,足足有一晚上的時間,既然自己安安全全的躺在牀上,只是感到有些虛弱。
有些虛弱.....
自己被劫色了?
或者是她想拿自己發泄一下然後再送自己上路?
程篁瞥了眼自己的下身,眼神發生了一些變化。
難道說這個女生是父母朋友的女兒,只是來跟心儀許久的自己開個玩笑,結果沒想到自己被嚇暈過去了。
對於昨晚的記憶,由於有那個如同動態電影的噩夢在眼前不時閃過,程篁現在有些分不清楚哪些是真實的經歷,哪些是夢境。
他膽子稍微大了一點,直視着女孩。
女孩瞥了他一眼,臉繼續面朝着電視,沒有說話,但是嘴角似乎帶着微微的笑意。
程篁看着女孩臀部與大腿接觸處的彈性圓潤,不禁有些放下了心。這麼看來,雖然這個女生是個變態,但似乎真的沒有要害自己的意思,萬一是父母生意上的朋友,結果讓自己給送進監獄去了,那是不是會給自己以後的人際關係造成損失。
見她身旁沒有什麼武器,也沒有要害自己的跡象,程篁稍稍放鬆身體,開始用少女已知的信息來對她進行分析。
看她喜歡虐待動物,果然是個富家子弟吧,有這種變態的癖好還能拿出那種毒藥,家裡估計是醫療行業的大佬,實驗中的毒藥都能隨便拿出來玩。而且,死的那麼多動物裡,肯定有家養的寵物,在人口密集的小區裡既然沒人發現,那麼肯定就是有人給她善後。
果然是背景深厚的大家庭嗎,爲了找刺激故意做出這種在自己眼裡慘絕人寰的變態行徑,說不定在他們富人眼裡,這就是個娛樂的法子。
那這警還報不報了?程篁開始權衡利弊。
程篁知道電話已經打通了,爲了自己的安全,還是靜觀其變的好。萬一自己之前的第一種想法是對的,那現在這個電話就是在救自己的命,雖然看上去第二種想法的可能性更大,但不管在自己的眼裡還是爺爺和奇葩父母的眼裡,自己的安全肯定是最重要的。
那就不管了!
如果真是惹不起的角色,有警察的干預,自己道個歉這事兒也就過去了,畢竟是她主動來找的自己,還把自己嚇暈過去,於情於理她都不應該難爲自己。不過之後一定得給爹媽打電話,要不就讓老爺子來處理,這種虐待動物的變態,就算她有可能趁着自己睡着的時候幹了些什麼,就算她殺氣動物來毫不手軟似乎是個殺伐果斷的女強人娶回家對自己的事業肯定有幫助,就算她身材臉蛋都比吳溪楠超出了一兩個級別,就算她笑起來如春天的晚風吹拂紅牆外的細柳動人心絃比遊戲連勝更令人陶醉上癮,自己跟她也肯定是相處不下去的。
逐漸相信了第二種可能的程篁,心裡對女孩充滿了厭惡和憤怒,眼前這具散發着動人魅力的身體在他眼裡充滿了令人噁心的黑色氣息。如果不是拿捏不清楚女孩身後的背景,程篁已經開始破口大罵了,不管她家裡是什麼人,從小就被教導以善爲本的他可看不下去這種變態行爲!
內心的恐懼逐漸被正義感和雄性的本能驅散,程篁手中水杯裡的波紋幅度越來越小。
眼神裡的恐懼逐漸變成憤怒,像是心裡產生的怒火一直燒到了眼底,程篁的雙眼裡似乎有兩團小小的火焰,在透牀而入的晨風的吹拂下,程篁眼裡的火勢逐漸加大。
像是察覺到了程篁灼熱的目光,跪坐在電視機前一動不動的女孩扭過頭,她看着對她怒目而視的程篁,嘴角勾起了一絲動人心魄的微笑。
看着少女額間的頭髮被晨風吹拂搖晃,剎那間,程篁心裡的怒火像是被冰水澆滅一般瞬間消失,與此同時,昨晚那種熟悉的恐懼也瞬間漫上心頭,程篁手裡的杯子不自覺地跌向地面。
程篁雙腳一軟靠在了牆上。
他自認爲的那兩種看似不合常理的解釋是對當下狀況最合理的猜測,但少女身後搖曳着的三條黑色尾羽,給他符合唯物主義的猜測打上了大大的叉號。
黑色與紅色交織的鳥羽從女孩的腰背延伸開來,長度足以觸及屋頂。本應給人帶來柔和觸感的羽毛在此時卻充滿了冰冷暴虐的氣息,寬度如成人手掌形狀如刀的狹長尾羽,在清晨陽光的照射下反射出鋼鐵的光澤。
程篁幹張着嘴,他微微擡頭,從他此時的位置能清楚看到,女孩頭頂的天花板,在她身後如被晨風吹拂的巨大羽毛的輕柔搖晃下,出現了一道又一道黑色的深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