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流觴軍的戰慄注視下,騎兵隊漸漸遠離。
但騎兵隊並非直接離開,而是以以繞圈的形式,圍繞着虢國的新城,越繞越遠。
“看來這個城並不大啊。”繞了兩圈後,祝遠亮感嘆了一下。
許廉看着那些注視着騎兵隊忙碌的虢國人,皺着眉頭。
虢國的新城,範圍比起一個縣城都還要小一些,但看着他們預計要建立的城牆寬度,卻要比一般的城牆寬度還要寬,只是因爲這個城還沒有建立起來,還不知道虢國打算將它建得多高。
許廉並不知道要塞這種城,但他也覺得虢國的新城很不對勁。
說是爲了百姓居住而建立,但怎麼看都無法容納太多的百姓,畢竟一個城中,並不只是百姓,還有許多城衛,以及署衙的存在,管理一城的人員也不會少,而署衙的官員,家屬也是要住在城裡的,這樣一來,普通的平民百姓家庭就入主不了多少家了。
“記下來了嗎?”許廉問道。
祝遠亮看了看四周的環境回答:“大致記下了這座城的位置,如果再來,就可以輕易找到了。”
“再繞一圈,看看,我們就回去。”虢國新城的情況大致瞭解了,他們需要回去了,許廉要儘快將自己看到的情況寫明傳回王都。
雖然不知道虢國建立這樣的怪城是什麼目的,但很顯然,虢國並不像他們所說的那樣,是因爲國內人口太多,無法安置,不得不在荒原建立新城的。
“爲何還要再繞一圈?”祝遠亮疑惑,該看的,他們都已經看完了,再繞一圈不過是白費力罷了。
“嚇他們一下。”許廉看向祝遠亮,臉上露出了想要惡作劇的笑。
祝遠亮無語的搖了搖頭,不過騎兵隊的司馬是許廉,他也不好說什麼,只是,他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我們什麼時候有了先鋒軍這樣的名字了?”
“啊,那是我臨時起的,你不覺得有個這樣的名字,在那虢國人面前,很威風嗎?”許廉頭也不回的回答。
祝遠亮再次無語的搖了搖頭。
因爲許廉要嚇唬嚇唬那些虢國人,所以騎兵隊立即改變行動方向,朝着城的方向跑去。
看到騎兵隊突然改變方向朝着城衝來,陳超還以爲周國的先鋒軍要攻擊他們了,立即嚇得率領流觴軍衝進木欄的範圍內,那些勞力也嚇得丟下手中的工具磚石,往城中央的方向跑,在這樣混亂的工地內亂跑,自然有許多人被扳到,或是被同樣逃跑的人推倒。
“不要亂,拿穩武器,在這樣的地方,他們衝不起來的,攻擊馬腿,他們就會摔下來了。”陳超畢竟在戰場混過,是這裡最快冷靜下來的,他拉住一些想要跟着勞力逃跑的流觴軍新兵,教導他們怎麼應對騎兵隊的衝擊,以及怎麼反擊。
在流觴軍混亂的情況下,陳超看到那支周國的先鋒軍,在距離建城營地五六丈的地方,就順勢轉向,繞着城營地跑起來了。
“混賬!”陳超這時候哪還不明白騎兵隊的目的,他看着混亂一片,哭喊聲不斷的營地內,握緊了手中的劍柄,恨不得立刻衝上去,和周國的這支軍隊拼命。
“不要亂,他們不敢攻擊我們的,都給我安靜下來。”陳超一把抓住想要一同逃跑躲藏的別所:“慌什麼,看清楚。”他將別所拎起來,讓別所看清周國騎兵隊的行動:“他們只是來嚇唬我們一下,並不敢真的攻擊我們的。”在看到別所沒有這麼慌亂後,他立即命令道:“還愣着幹什麼,趕緊去讓那些人都回來幹活,如果不能如期完成,你我都會被砍頭的。”
聽到砍頭,再發現周國軍隊並非真的攻打營地後,別所慌亂的去召集混亂的流觴軍,拉回那些勞力匠人,以及負責督建新城的官員了,他可不想因爲這樣的事情而被國君砍頭。
看着慌慌張張的別所,陳超搖了搖頭,無奈的嘆了口氣。
流觴軍雖然名字好聽,但其中,有不少,都是國內各貴族的子嗣安插進來,混食餉資歷的,其中也包括別所。
這一次建立新城,所有人都以爲是來混日子的,連他也是。
畢竟新城是建立在荒原,荒原荒涼,連匪賊都不敢在這裡紮營,而南面就是周國,西面就是中山國,他知道周國和虢國一直都有互通友好的,而中山國又是周國的屬國,因此,在這荒野當中,哪怕真有敵人,也不過是從不知道什麼地方逃來的匪賊難民罷了。
就連前段時日,他們遇到的周國偵查的人,也不過是遠遠望了一下,就離開了,幾乎沒有怎麼接觸過,讓他沒有太在意,畢竟在荒原中建城,別說周國人了,他們自己都有些懷疑在這裡建城是否真會有百姓遷移來,畢竟虢國本來就不是什麼人口衆多的國家,再加上岐山城的佔領,許多王都附近的人被遷徙到岐山城地界內,讓許多地方荒廢了,讓國內許多地方顯得荒涼。
但今日遇到的這一大隊周國人,卻讓陳超對周國與虢國的關係產生了懷疑,如果周國真的與虢國友好,這支周國的騎兵隊又怎麼會如此惡劣的與自己說話,甚至做如此惡劣的惡作劇。
不用去詳細瞭解他就知道,剛纔周國騎兵隊的惡作劇,造成了不少人受傷,甚至可能有人被踐踏而死。
雖然周國的那支先鋒軍十分惡劣,但陳超也不得不承認,那些都是精銳中的精銳,即便是他見到的尚陽軍,都差了一籌,不愧是以喜歡發動戰爭出名的周國。
陳超敢說,如果那支軍隊進攻他們,哪怕對方人數比他們少,流觴軍,包括建城的勞力與匠人們,都將無一人逃得過。
陳超也是混過戰場的人,他在與那支先鋒軍接觸時,就已經觀察出了一些東西。
那支騎兵隊的每一名士兵都是百戰精銳,即便流觴軍表現得軟弱無力,但那些騎兵士兵在看着流觴軍時,都沒有露出輕蔑的神色,每一名騎兵都在警戒着,彷彿有埋伏會從各個地方攻擊他們一般,這也是讓陳超感到絕望的地方,因爲那支軍隊根本沒有表露出什麼弱點。
一陣混亂後,在看到周國的騎兵隊只是貼着新城近距離的繞了一圈就離開後,所有人都鬆了口氣。
清點損失,自然有那些匠人府的官員們做。
陳超重新聚集起混亂的流觴軍:“別所,帶人擴大偵查範圍。”周軍的到來,讓陳超警惕起來。
這裡是荒原,他們之前因爲荒原而放鬆了警惕,導致被周軍的入侵弄得慌亂不堪,再來幾次這樣的嚇唬,他們就等着被國君砍頭吧。
因此,陳超打算讓流觴軍擴大偵查的範圍,這樣即便有敵人靠近,他們也好有所準備。
別所雖然之前表現極差,但至少是自己的副將,且平日代他統領流觴軍,也沒有太糟糕。
別所也知道自己之前太不像樣了,而且現在並不是要去戰鬥,只是偵查而已,因此立即應聲,指揮流觴軍去定點偵查去了。
陳超則立即回到自己的營帳內,他要將今日的事情,以及他自己的判斷,寫信送去給國君和大將軍,最少讓上面再派一軍來才行,否則光靠流觴軍,如果周國真的攻打過來,他們完全就對付不了,更別說讓這座城建立起來了。
對於這座城,陳超也是很多疑問的,在經歷過與周軍的接觸後,他突然猜測,這座城是不是國君就沒打算建立起來。
這並非陳超的胡亂猜測,在與周軍接觸後,他感覺就算明日虢國與周國突然宣佈交戰,也是十分有可能的事,而如果虢國在這裡有一座城,就能吸引住一些周軍的注意,至於吸引了周軍的注意後還有什麼計劃,就不得而知了。
“那我們不就是誘餌了嗎?”這個念頭剛冒出來,陳超就打了個寒顫,流觴軍中,有很多國內權貴世家的子嗣,如果他們都被周軍殺死了,絕對會引起國內非常大的震動的,想到這裡,他立即打斷自己的念頭,不讓自己繼續想下去,再想下去,就更加恐怖了,而且這些都不過是他的猜測。
另一邊,因爲已經找到虢國的新城,並且與虢軍接觸過,因此騎兵隊用比來時更快的速度回到了雞樅縣。
因爲探查虢國新城的任務,是國君交待的,因此,許廉寫了兩封信,一封是給太尉府的信,主要彙報騎兵隊對虢國新城的詳細情報,和對虢軍流觴軍戰力的分析。
另一封信,是寫給國君的,除了同樣彙報虢國新城和虢軍的戰力外,許廉還說了一些自己對虢國新城的想法推測,以及在遇到流觴軍時,他自報的騎兵隊名號。
許廉還是很喜歡他給騎兵隊臨時起的‘先鋒軍’這個名號,他希望能說服國君讓騎兵隊使用這個名號。
在寫完兩封信後,他去縣城中買了一隻雞,拔下三根豔麗的雞毛,沾在了信上,送去給了信使,因爲國君很關心虢國新城的情報,所以專門安排了一名傳令騎兵在雞樅縣內,就等着騎兵隊探查回來後,傳遞消息的。
至於那隻獻上了三根雞毛的雞,許廉當然不會虧待它,當天晚上就叫了祝遠亮,一同讓那隻雞,享受了香料豐富的熱水浴,讓那隻豔麗的母雞幸福的昇天了。
之後的半個月裡,騎兵隊一直在雞樅縣附近的邊境巡邏,再沒有進入一次荒原之中。
荒原中並沒有過多的東西值得騎兵隊去探查的,而與虢國的人,也不適宜過多的接觸,因此在等待國君新的任務下來時,許廉率領騎兵隊偵查着周國北面與西北面的邊境,不時回新陽城中,向城守曾全彙報,以及與歐陽武和樑啓隆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