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江雪晴做的這檔節目影響力確實很大,在播出的同時就有大量網絡轉載,微博上也沸沸揚揚,由於其中某些關鍵字觸發了有關部門的報警機制,很快就上報到了譚主任那裡。
譚主任反應很迅速,立刻意識到這個報道會給即將展開的劉子光案帶來負面影響,這個節骨眼上揪出了所謂的真兇,肯定是意有所圖,爲某些人翻案,這種破壞大局的行爲是絕對不能容許的。
一道道命令緊急下發,江東省網絡安全部門接到指令,必須在最快的時間內刪除一切有關音頻視頻資料,文字轉載也要儘量刪除,同時要動用大批網絡評論員予以闢謠。
同時電令江東省委宣傳部,江東省廣電局,嚴禁重播,刪除一切影像存檔,嚴厲追查這件事情的責任人,並且要盡最大力量消除負面影響,如有必要,要向電視觀衆道歉。
江東省的幾個有關部門接到電令後是丈二金剛摸不着頭腦,由於時間太過匆忙,他們根本沒有時間去了解這檔節目講了什麼,只是在最短時間內忠實執行了命令,打電話把臺長呵斥了一頓,責令刪除節目,追究當事人,當然了,命令歸命令,執行的時候鬆緊度還是可以掌握的,江雪晴可不是一般人,追究責任的話,扣她一星期的工資就得了。
……
省政府,麥省長臉色Yin沉的對着一臺筆記本電腦,屏幕上穆連恆正在大放厥詞,“還不是姓麥的一句話!”“還不是姓麥的一句話!”
麥省長覺得臉上火燙,似乎被人扇了兩巴掌,這就是妹妹和外甥選的白眼狼!這就是玄武集團的新總裁,居然當着幾十萬電視觀衆把**,空手套白狼,荒地換好地的秘密全都說了出來!
至於穆連恆交代出自己纔是殺害陳汝寧的真兇,麥省長如此大氣的政治家,根本就沒當一回事,妹夫一家人跋扈慣了,招惹仇敵很正常,他倒是對穆連恆這個年輕人有些欣賞,臥薪嚐膽十年,這份隱忍和毅力非常人能比,加入進入官場的話,絕對是個人物。
門被輕輕敲響,秘書走了進來低語了兩句,麥省長說:“讓她進來。”
來的是麥抗美,省長的胞姐,她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就開始哭:“你要替我們娘倆做主啊,穆連恆那個白眼狼,是他害了汝寧啊。”
麥省長倒了一杯茶,端到姐姐面前,和顏悅色的說:“大姐,我向你保證,這件事絕對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絕對不讓兇手逍遙法外,但是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
“這件事情很蹊蹺,不排除是一小撮別有用心的人在背後搞鬼,我看需要深入調查,作爲當事人,你和玄武都不要表現的過於激動,被人當了槍使,要以大局爲重啊。”
麥抗美到底是官宦人家出身,聽出了弟弟話裡的意思,她說:“你放心,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我只要穆連恆死就行。”
……
省電視臺,江北市局的人還沒來,省廳的警車先到了,堅持要把穆連恆帶走,雖然不是在主場作戰,胡蓉還是拿出了江北刑警的彪悍風格,拿出另一副手銬把自己和穆連恆拷在了一起,手槍上膛擺在右手邊,就一句話,要人沒有,要命一條!
省廳的同志沒轍,哪見過這麼兇的女警察啊,又不是階級敵人,難道派防暴隊上去搶人啊,於是只好找來了副廳長宋劍鋒。
“小胡,把槍收起來,像什麼話!”宋廳長嚴厲斥責道。
“我不,我要把犯人帶回去。”胡蓉頂嘴道。
“小胡,難道我不是警察,你不相信我?”宋劍鋒這句話很管用,胡蓉不再堅持,“宋叔叔,我相信你,但你要向我保證,徹查此案,穆連恆纔是殺害陳汝寧的真兇,劉子光是無辜的。”
宋劍鋒嚴肅的點頭:“蓉蓉,我以一個老黨員,老公安的名譽向你保證,一定徹查此案,還無辜者一個公道。”
胡蓉解開了手銬,省廳的人上來帶走了穆連恆。
自始至終,穆連恆臉如死灰,一言不發,大概他已經意識到自己的末日到了,麥家和陳家絕對不會放過他。
可憐自己的大業還沒完成,還沒真正把玄武集團收入囊中,還沒把陳玄武搞死,這一切,只有等下輩子再做了。
……
當晚,所有官方網站上關於這檔節目的消息全部消失,微薄上的帖子大部刪除,取而代之的是闢謠聯盟言之鑿鑿的專家分析,穆連恆其實只是一個精神病患者,他的發言不過是臆想而已,不能代表真實發生過。
“哪天我也在電視上說,是我殺了**,大家相信麼?”這是一條微博上的闢謠詞,很快就有無數跟風,無數人秀着自己的智商。
“是我殺了肯尼迪,大家相信麼?”
“是我殺了凱撒,大家相信麼?”
“是我殺了斐迪南大公,大家相信麼?”
“是我殺了宋教仁,大家相信麼?”
……
郊外私房菜館,幾個女人再次匯聚一堂。
“我被停職了,節目也被槍斃了,不但不能重播,以後也不許再辦了。”江雪晴有些黯然的說道,想必她已經收到有關方面的壓力,就連她那位手握權柄的老公也愛莫能助。
“網上已經搜索不到關於穆連恆、陳汝寧的關鍵詞,他們做的很徹底,很專業,雖然有幾十萬人看過直播,但是缺乏有效跟進的話,老百姓很快就會遺忘,再說,他們還那麼擅長闢謠,任何謊言重複一千遍就成了真理,他們很懂得這句話的意思。”上官謹說。
胡蓉咬了咬嘴脣:“穆連恆還在,只要他招供,劉子光就能平反。”
上官謹淡淡的笑了:“穆連恆大概活不過今晚。”
胡蓉柳眉倒豎:“宋劍鋒向我保證過的,他在省廳大院裡關着,還能出事不成?”
上官謹說:“我們太小看有關方面的能量了,爲了不打亂他們的部署,我想任何離奇的事情都會發生。”
“明天就要開庭了,我們去旁聽,把證據當庭交給法官,可能會有用。”衛子芊拿出MP4說。
“但願吧。”李紈嘆道。
李天雄已經打過電話,告誡女兒不要參與此事,任何爲劉子光翻案的企圖都只會增加他的麻煩,有關部門一旦行動起來,任何個人和小團體都只是馬車輪子前的螳螂。
不得不說,她們的這次行動,只贏了前半場。
……
第二天一大早,胡蓉駕車返回江北市,上官謹、李紈和衛子芊隨車同行,去旁聽劉子光的庭審,江雪晴被瑣事纏住未能一同前來,但表示一定要跟進此事。
汽車在高速公路上疾馳着,胡蓉的這輛進口大切諾基已經開了三年,正是磨合最佳的時候,時速開到一百四,一點都不發飄。
清晨的高速公路上車流稀少,胡蓉心中鬱悶,一腔憤怒都踩在油門上,大切諾基飛也似的狂奔着,李紈心中擔心:“胡警官,稍微開慢一點,注意安全。”
“我知道,我們被人跟蹤了,一輛車從省城出來就跟着我們。”胡蓉說。
三女回頭張望,果然見一輛黑色多功能越野車遠遠跟在後面。
前面道路上並排行駛着兩輛重型卡車,胡蓉剛要踩油門超車,上官謹顫聲道:“我們進陷阱了!”
果然,兩輛車把道路擠佔的滿滿當當,想從一邊超車的話,必須冒着車毀人亡的風險,因爲這種重卡的車身很長,只要司機一歪方向盤,就算是大切諾基這種硬朗風格的越野車,也會變成一堆廢鐵。
大切諾基放不開速度,眼瞅着後面又跟上來兩輛同樣型號的重卡,李紈臉上的汗都下來了,衛子芊緊緊抓住手機開始拍攝。
“沒用的,就算你發到網上也會被立刻刪除,至於我們的遺物更不會留下,這只是一次意外而已。”上官謹說。
“沒有信號,手機打不通。”衛子芊說。
胡蓉虎着臉,拿出了手槍,單手一甩,子彈上膛,“和他們拼了!”
正說着,後面兩輛重卡已經衝了上來,四輛車在高速公路上把胡蓉的汽車夾在中間,四個女人宛如被包圍在銅牆鐵壁之中,驚恐萬分,不可名狀。
正當胡蓉準備朝卡車的車輪開槍的時候,前面的車忽然加速走了,後面兩輛卡車也併入行車道,規規矩矩的開走了。
胡蓉把車停在路肩上,滿頭大汗,上官謹、李紈、衛子芊也好不到哪裡去,衣服都被汗水塌透了,大家從死神的大鐮刀下劫後餘生,心有餘悸。
“幸虧你沒開槍,不然卡車失控,我們就真的死定了,看來他們只是想給我們一個教訓而已。”上官謹說。
胡蓉問:“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我只能告訴你,他們是有關部門的人。”上官謹苦笑道。
衛子芊拿出了手機:“又有信號了。”
果然,李紈的手機響了起來,拿起來一看,是江雪晴發來的信息。
“穆連恆死了,心臟病突發,來不及搶救,就這樣。”李紈淡淡的說。
一陣沉默,風吹過,她們都覺得很冷。
……
抵達江北市中級人民法院的時候,她們發現整條街已經戒嚴,禁止任何車輛進出,胡蓉亮出證件,帶着李紈和衛子芊來到法院門口又被武警攔下,過了一會出來個工作人員,告訴她們說庭審已經開始,並且這次審判是不公開的,謝絕無關人員旁聽。
胡蓉說有重要證據呈遞法庭,法警推說要請示上級,打了半天電話後,等來的卻是父親胡躍進的嚴厲呵斥。
“蓉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在破壞大局!這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講清楚的,你馬上給我回來!”胡市長在電話裡這樣咆哮。
“我不!”胡蓉乾脆的掛了電話,就等在法院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