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漢子嗖的一聲從劉子光身邊奔過,速度堪比短跑運動員,幾個小販手持明晃晃的利刃緊跟着奔過來,圍觀羣衆紛紛閃避,劉子光也側身相讓,但是等到最後一人從自己面前奔過的時候,輕輕伸腿勾了一下。
人高馬大的烤肉小販看起來威猛無比,其實完全沒有受過系統訓練,反應緩慢下盤不穩,被劉子光絆了一下,當場摔出去老遠,小花帽也飛了,英吉沙也丟了,爬起來滿臉都是血,衝着人羣狂怒的吼起來,但是剛纔伸腿絆他的人早就不見了,羣衆們生怕被他遷怒,趕緊作鳥獸散。
辣椒噴霧的威力不是蓋的,空氣中瀰漫着辛辣刺鼻的味道,羣衆們一個個眼淚鼻涕橫流,咳嗽着逃離現場,也顧不得看好戲了,那個哭哭啼啼的女孩子也撒丫子跑了,看樣子她和見義勇爲的漢子之間沒啥關係。
漢子奔進了小巷,跑了十幾米就停住了,因爲前面的圍牆是堵死的,後面四個小販也放慢了腳步,猙獰的笑了,正好牆角放着清潔工用的大掃把和幾根不知道誰家裝修用剩下的長木條,小販們拿了起來,在手裡掂着,慢慢包圍過去。小巷邊上一家炸臭豆腐的小老闆看見局勢危急,趕緊忙和着收攤子回家。
前無進路,後有追兵,那漢子搖晃一下手中的噴罐,已經空了,他無奈的笑笑,把噴罐丟下,握緊了甩棍,突然發起了進攻。
四個小販以爲勝券在握,沒想到對方竟敢逆襲,匆忙招架之下,木條子不敵甩棍,竟然被攔腰劈斷,這下長兵器的優勢蕩然無存,又打起了亂仗,不過畢竟是雙拳難敵四手,小販們都是體格彪悍的異族,身體素質不差,動起手來也沒有任何顧慮,招招往死裡整,一番打鬥之後,那漢子的衣服就被劃開了幾道口子,得虧是冬天穿得多,要是夏天恐怕早就見血了。
漢子被他們逼到了牆角,雙方展開了激烈的肉搏,近距離作戰毫無技巧可言,完全靠的是蠻力,漢子被他們揪住了胳膊,一個留着小鬍子的小販獰笑一聲,揪住漢子的衣領往炸臭豆腐的油鍋裡浸。
深黑色油鍋裡冒着泡泡,這是炸了很多臭豆腐的熱油,散發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如果頭被按進去,這張臉就算是毀容了,恐怕送到韓國都沒得治,這還不算五官受到的損害,以及傷口感染引發的併發症。
漢子拼死掙扎,但是手腳都被人牢牢抓住,小巷子裡靜悄悄的,連個圍觀羣衆都沒有,臉越來越接近油鍋了,都可以看到裡面那翻動的黃澄澄的臭豆腐塊了,忽然,他感覺胳膊一鬆,幾乎沒有考慮,條件發射的將身子往左邊一閃,右手抓住揪住按在自己腦後的那隻手,往油鍋裡狠狠一壓!
一聲慘叫,小鬍子的手進了油鍋,滋滋的聲音響起,漢子一不做二不休,趁着大家發呆的空擋,掐住小鬍子的脖頸,把他的頭也按進了油鍋裡。
其餘三人趕緊救人,小鬍子被拉了出來,滿臉都是燎泡,慘叫不止,若是一般街頭小混混,見到這個場面恐怕早就慫了。但是此舉卻更加激發了小販們的鬥志,揮動利刃不要命的撲過來。
漢子往後一撤,伸手抓住了油鍋的兩個把手,一撒手把滿鍋的熱油潑過去,小販們被潑的鬼哭狼嚎,漢子趁機跳過去揮動甩棍一頓猛抽,忽然外面有警笛聲響起,漢子立刻收手,左右看了一下,徑直朝着圍牆奔去,蹭蹭兩下就上了牆,摳着旁邊居民樓的磚頭縫爬了過去,然後縱身跳下,動作比野貓還敏捷。
……
漢子走到一處出租屋前,沒從前門進去,而是直接從後面爬上二樓,撥開窗戶鑽了進去,屋裡很凌亂,牀上的被子沒疊,散亂的堆着,牀底下丟着幾雙臭氣熏天的襪子,桌子上放着空的可樂罐,方便麪盒子。
漢子嘆口氣,從揹包裡拿出一包掛麪丟到桌上,拿起鍋接了冷水,把電磁爐接上一按開關,顯示燈是滅的,再打開電燈,也沒電,他搖搖頭坐到了牀上,摸出錢包看了看,裡面空空如也,只有幾個小額鎳幣。
“操!”錢包扔到一邊,漢子極其煩躁的拿出煙盒和打火機,看了看又把空煙盒窩成一團,準確的丟到遠處的垃圾筐裡,抱着頭不說話。
過了一會,門被敲響了,漢子警惕的站起來,問道:“誰?”
“房東,你的房錢有人幫你交了。”
漢子趕緊過去打開門,正看到一個胖老孃們下樓而去,樓下天井裡,站着一個陌生男人。
不對,似乎有些印象,剛纔打架的時候他也在場,漢子不由得有些緊張起來,
那人衝漢子點點頭,竟然走了上來,問道:“不請我進去坐坐?”
漢子注視着來人,終於還是一側身,把客人讓了進來。
兩人在屋裡對視着,都不說話,劉子光掏出煙:“抽菸?”
漢子接過煙,點上抽了一口,問道:“你跟蹤我的?”
劉子光笑笑不解釋,算是默認了。
“巷口裡,是你幫我的?”
劉子光再次笑笑:“應該的,那麼多打一個,不地道。”
“你找我……想幹什麼?”
“幫我打人,我給你錢?”
“打什麼人?好人壞人?你爲什麼自己不動手?”
“當然是壞人,至於我爲什麼自己不動手,我想用不着解釋吧。”
漢子隨即明白了,點點頭說:“好吧,目標是誰,要什麼樣的結果?”
“一中高三學生,叫閻東,結果嘛,不能出人命,也不能讓他好受了,具體你自己安排吧。”劉子光說。
漢子微微皺眉,想了一下說:“好,我要五百塊錢,先支付二百,事後再給剩下的三百。”
劉子光爽朗的大笑,掏出二百塊錢放在桌子上,轉身離開:“我等你的好消息。”
等劉子光走遠了,漢子纔拿起這二百塊錢走出來喊道:“房東,趕緊把電閘給我拉上。”
……
市第二醫院病房樓第十四層,某單間病房內,穿着病號服的閻金龍坐在病牀上,牀頭櫃上擺着一疊文件和手機,閻總有高血壓性心臟病,經過專案組同意暫時保外就醫,爲了保外就醫的事情,他大老婆不知道託了多少關係才辦下來。
店被封了,沒了營業收入,銀行賬戶裡的錢也被人轉走了,據查是轉到了南方某空殼公司的名下,旋即又被轉到境外,這筆錢是很難追回了,五百萬雖然不多,但是在目前急需週轉的情況下,無異於釜底抽薪。
幸虧閻金龍比較善於理財,大部分財產都變成房產物業或者珠寶玉器金條,還有大批現金藏在家裡,一時半會還能維持,最讓他氣惱的是大老婆和二奶之間的爭端,自己都這樣了,倆老孃們還鬧個不休。
大風大浪都過來了,絕不會栽在這條小河溝裡,閻金龍對自己的處境很清楚,雖然刑警大隊盯着他不放,但是他們沒有確鑿的證據,想釘死自己是不可能的,檢察院方面已經安排過了,到時候自然回打回重新偵查,一來二去時間就過去了,等馬局長上位,再操作一下,隨便弄個一年兩年徒刑,再來個緩刑,基本也就過去了。
病房外面有一個警察帶着一個保安值班,名義上是看守犯人,其實還不如說是警衛,閻總的事業都在江北,怎麼可能逃跑呢。
大老婆此時正坐在椅子上幫他削蘋果,一邊削一邊說:“三姐那邊已經遞話了,讓她把事情扛下來,不會有多大事情,你也別太擔心了,好好養病就是。”
閻金龍說:“我手裡有王牌,他們不敢輕易動我,辦公室電腦裡藏着不少猛料,公安肯定已經發現了,但是又不敢公開當做證據,因爲他們知道,我肯定有備份,想算計我,就得預備一大批人陪綁。”
正在得意洋洋,忽然病房的門開了,二奶雲姨急匆匆的走進來說:“壞了,東東被人打了!”
閻金龍立刻坐直了,問道:“傷在哪裡?誰下的手!”
“兩個膝蓋都被敲的粉碎性骨折,滿頭滿臉的血,已經送醫院搶救了,沒有生命危險,不過……”
“不過什麼?”
“醫生說骨頭碎成了渣滓,想完全恢復恐怕有難度。”雲姨期期艾艾的說。
“什麼!我兒子以後就是跛子了?”閻金龍瞪大了眼睛。
“你這個小婊子,把我兒子害慘了,我和你拼了!”大老婆這纔回過味來,把仇恨撒到雲姨身上,撲過去拿指甲挖她的臉,雲姨也不甘示弱,兩個女人在地上廝打起來。
外面的警察聞訊進來拉架,好不容易把兩個女人拉開,再看牀上的閻金龍,兩手捂在心臟位置,臉色憋得發青,似乎喘不過氣的樣子。
“護士!護士!急救!”警察高聲喊了起來。
此時他才明白,閻老闆保外就醫,其實不單單是操作的結果,而是真有心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