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四、簡單廉價的虐殺手段
公元前47年1月,埃及首都亞歷山大港郊外 壹?書?庫
冬季的地中海總是那麼的氣候惡劣,處處波濤洶涌、惡浪翻騰,低沉的天空中籠罩了一層鉛灰色的陰雲,綿綿細雨時斷時續,給這片燥熱的土地帶來了一絲難得的清涼和潮溼,以及一股猶如實質的肅殺氣氛。
從東北方向入侵的兩萬羅馬軍團,已經遙遙出現在了亞歷山大港守軍的視野之中。
而爲了抵禦這股強敵,克里奧佩特拉女王也集結了她僅有的六千軍隊,在首都近郊的軍營外列陣相迎。
一場決定命運的激烈戰鬥,此時已是一觸即發,空氣中彷彿飄散着鐵鏽和血腥的刺鼻氣息。
嘹亮的號角聲中,克里奧佩特拉女王登上了一座高臺,在開戰前夕最後一次檢閱自己的軍隊。
這一天的克里奧佩特拉女王陛下,把自己打扮得格外雍容華貴柔順的褐色長髮上,戴着沉重而耀眼的眼鏡蛇形金冠,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嬌嫩的白皙臉蛋上,塗抹了遠比平時更加濃重的妝容和眼影,讓人即使離得很遠也能看清她豔麗的五官;一件綴滿鮮豔刺繡的金色絲綢披風,從她的肩膀後面垂下來,一直蓋到腳踝處,在高臺上迎着海風招展飄舞,讓她看起來漂亮得猶如一朵在沙漠中綻放的金色蓮花。
而女王陛下的兩位貼身侍女,也都換上了華貴的盛裝,一左一右地隨侍在克里奧佩特拉女王左邊的迪麗雅身穿一襲長及腳踝的希臘式白色絲綢長袍。裸露出纖細的胳膊和嫩藕般的長腿,還有一部分豐滿的胸部和中間深壑的乳溝,靚麗的金髮也被披散開來,一直延伸到腰際。頭上是一頂黃金打造的桂冠髮飾。每一片金葉子的脈絡都栩栩如生,看上去彷彿是那位文雅嫺靜的希臘藝術女神繆斯來到了凡間。
右邊的女角鬥士辛西婭,則穿了一襲相當暴露的棕紅色皮甲束腰,完全無法將她那性感撩人的身體遮蓋住。她的脖子上掛着一條黃銅和金銀混合打造的護頸項圈,腰間掛着兩把鋒利的彎刀,小麥色的皮膚泛着迷人的光澤,火焰般的紅色頭髮披在腦後。還有強壯有力的胳膊和一抹豐滿的胸脯,讓人見了就忍不住一陣衝動。裙甲的下襬也只是堪堪遮住了屁股,讓渾圓結實的修長美腿完全暴露在外。再搭配上粗獷的高鼻深目和野性的厚嘴脣,怎麼看都是一個充滿着狂野氣息的亞馬遜女戰士。
“……哦哦哦,這三隻妹子今天真是太漂亮了!嗯,還有旁邊那一隊騎着馬的女護衛也不錯。都是清一色的黑長直披肩發和粉紅色披風。還懸掛了腰刀和標槍,嗯嗯,挺帥氣的嘛!”
馬彤學姐有些癡迷地看着高臺上的克里奧佩特拉女王和兩位別具風韻的侍女,還有臺下那一羣美麗又英姿颯爽的女騎兵,“……可惜,被檢閱的這幫人真是太猥瑣了啊!連個當兵的樣子都沒有!”
對此,王秋也是嘴角一陣抽搐,無奈地聳了聳肩膀。而操練這幫雜兵的蕭瑟女士更是翻了個白眼。
埃及軍隊的主力。乃是五千個穿着二戰日軍土黃色制服的山寨版“鬼子”,怎麼看都覺得猥瑣。偏偏他們的腦袋上還戴摩托車頭盔、手裡則舉着透明的防暴盾牌,更加讓人看得彆扭。此外,就是一些地方貴族支援的私兵,由於女王沒給他們統一換裝,此時的服色更加雜亂混淆,什麼樣的奇裝異服都有。甚至還有幾個騎馬的黑人光着膀子,手裡拿着投石索……一股乞丐草頭兵的破落氣息,頓時油然而生……
此外,由於整編訓練的時間太短,沒有來得及形成良好的紀律習慣,這幫山寨版“鬼子”的隊列也排得亂七八糟、歪歪扭扭,讓人一看就忍不住想要嘆氣。
在古代和近代的陸地戰爭之中,列隊行進乃是操練軍隊的重中之重,也是區分正規軍和暴民的最重要指標在古代,列成方陣的步兵,一般都要在戰場上頂着標槍和箭矢,邁着不緊不慢的腳步靠近敵軍,然後整齊劃一地用長矛互相捅人,並且在負傷撲倒之後一臉平靜地被同伴踩死;
在近代,方陣戰術更是演變成了殘酷的“排隊槍斃”,士兵們必須在輕快的進行曲中,保持嚴謹的隊形踩着鼓點前進,哪怕身旁的戰友被子彈打死,被炮彈腰斬,連腦漿都濺到眼睛上,也依然要保持淡定的心態和悠閒的腳步。直至距離近到能夠看清楚敵人臉上的雀斑,纔可以停下腳步,冷靜地裝彈和射擊……
很顯然,克里奧佩特拉女王的埃及軍隊絕對達不到上述標準。
幸好,從一開始,他們就沒指望這幫雜兵能夠硬撼羅馬軍團,否則只要一看這架勢就知道鐵定會輸了。
接下來,克里奧佩特拉女王就從身後摸出一隻高音喇叭,用希臘語向全軍進行戰前的動員演講。
古代各國軍隊的戰前動員,從實質上來講都相差無幾,無非是宣揚自己這一邊的正義性和各種優勢,聲稱己方得到了神明的庇佑,堅定士兵的鬥志和士氣,並且向士兵許諾,在戰勝敵人之後能夠獲得多少土地和財富,以及身份待遇上的什麼好處……而埃及女王的戰前演講內容,顯然也跳不出這個範疇。
並且,這位穿越者附體的克里奧佩特拉女王,並沒有學習某些戰爭狂穿越者的做法,在戰前演說中套用那篇很經典的“我喜歡戰爭!諸君!我很喜歡戰爭!諸君!我非常喜歡戰爭!”男人說這樣的話,或許還會被認爲只是有些瘋狂好戰,甚至還會被認爲是很有男人味。換成女人來說的話……就是十足的變態了。
所以。王秋等人只是稍微聽了一會兒,就覺得索然無味,再次把注意力轉到了即將出現的敵人身上。
片刻之後。在東方的曠野上,一個典型的羅馬步兵方陣,終於逐漸出現在諸位穿越者的望遠鏡之中。
在這個方陣裡面,約有五千到六千人,後面還有不少影影綽綽的預備隊。組成方陣的士兵們都戴着表面光滑的尖頂頭盔,身穿皮革和金屬片混編的無袖鎧甲,身後揹着兩杆標槍。手中拿着短劍和大型方盾,胳膊和大腿的古銅色肌膚都裸露在外面,尤其讓人注意的是。每個士兵的頭盔上都有一個白色馬鬃做成的扇形羽翎。每一隊人的前面還舉着一面鷹旗,粗看上去,就如同現代運動會的集體操那樣整齊劃一。
此外,羅馬人的隊列之中。還有一些身穿魚鱗狀鐵甲。頭戴紅鬃雞冠,肩披大紅色鬥蓬, 扮得像一隻公雞似的傢伙,昂首闊步地行走在方陣之中,模樣相當醒目,看着應該是百夫長之類的人物。而方陣的兩翼,則有一些服色雜亂的騎兵在逡巡遊弋,似乎是來自於羅馬人徵發的同盟國部隊。
隨着飛揚的沙塵和地面的震動,羅馬人的方陣不斷逼近。有節奏的步伐聲在風中清晰可辨,連綿不斷的盾牆猶如移動牆壁一般遮蓋了地面。豎起的標槍就像一大片閃耀着殺氣的金屬森林,一股有如實質的肅殺氣氛漸漸瀰漫開來,讓一直在營地前方靜立不動的埃及軍隊,居然爆發了一陣小小的騷亂。
雖然這場丟臉的騷動很快就被彈壓了下去,但由此也能顯示出雙方士兵在素質上的天壤之別。
對面是久經沙場的常勝之師,這邊是東拼西湊的烏合之衆……看看人家那萬軍如一人的嚴整氣勢,再對比己方軍隊散漫混亂的拙劣表現,感覺還真是讓人悲哀這世上的精兵果然都是要靠打出來的啊!
“……蕭主任,現在差不多該使用咱們的大殺器了吧!若是真的讓這兩支軍隊正面接戰,刀斧對砍,我很擔心埃及軍隊這邊會一觸即潰啊!唉,精兵果然不是那麼容易就能訓練出來的吶!”
發現雙方軍陣的距離已經相當接近,都到能夠用望遠鏡辨認出敵軍士兵面容的程度,王秋終於放下了一直在拍攝的微型數碼攝像機,對站在身旁的頂頭上司,國務院和諧部超自然現象處理辦公室副主任,兼城管犬牙國際縱隊總隊長蕭瑟女士說道。
“……呼,看來這幫廢物確實是指望不上,接下來就看你的了,王秋同志!還是咱們自己人靠譜啊!”
這些天一直在努力“調教”這支埃及軍隊的蕭瑟女士,臉色也是很不好看。雖然這位曾經在異時空徒手打翻黑熊,單腳踢翻華南虎的彪悍女士,在冷兵器格鬥方面絕對是一等一的行家,但無奈現代人和古人的思維方式天差地別,而且訓練時間也不夠充分,最終還是沒能折騰出個樣子來。
沒辦法,現代世界就連大公司訓練員工都要起碼幾周時間,至於訓練士兵的週期就更是漫長了每個人都有着獨立的思想與人格,從來不是靠幾根香蕉就會聽話的猴子。在古代世界,由於階級森嚴,下層百姓可能會更加聽話一點,但在觀念思維上的巨大鴻溝,則更加難以彌補,想要在短短几天到幾周之內,就把一夥混飯吃的散兵遊勇訓練成勇猛彪悍的鐵血戰士,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務。
在此鄙視一番那些穿越晚清的網絡小說之中,什麼聘請幾個普魯士軍官擔任洋教頭,就能在火速練出一支精兵來的段子:你當湘軍、淮軍、北洋軍沒請過洋教頭啊,他們最後練出了個什麼結果來?
當然,若是讓他們在戰爭中學習戰爭,用死亡來進行篩選,或許有可能會創造出一些奇蹟。
所以,在看到自己的“速成訓練”效果不佳之後,蕭瑟女士也只是意興闌珊地揮了揮手。“……沒辦法了,叫這幫不中用的傢伙趕快讓出通道,把車子開出來吧!希望這一回千萬不要再超出預算啦!”
“……放心吧,領導同志。這一次我們用的東西,絕對都是最便宜的啦……”
另一方面,逐漸逼近敵陣的羅馬人。同樣也在打量着對面的埃及軍隊,並且爲之深深“震撼”。
“……諸神啊!這是……玻璃盾牌?埃及人到底在想什麼?他們這是在打仗還是在開化妝舞會?”
羅馬方陣後面的一輛戰車上,小龐培手持繮繩,眯眼望着前方那一排顯示出後方人臉的透明盾牌,一時間驚訝得目瞪口呆,“……而且……居然用這麼大塊的透明玻璃做盾牌……他們是嫌錢太多沒處花嗎?”
“……沒錯,光是這些玻璃盾牌。至少就已經價值二百個塔蘭特的白銀了,真不知道埃及人是怎麼把大塊玻璃弄得這麼純淨透明的……可惜待會兒一打起來,肯定都要碎成玻璃渣了。怕是很難繳獲到一面完整的……”站在旁邊另一輛戰車上的敘利亞總督喀西約,也是摸着下巴嘖嘖惋惜,“……希望在攻入亞歷山大港之後,能夠活捉到燒製出這種玻璃的工匠。他們在奴隸市場上絕對能賣出每人一萬塞斯特斯的高價!”
“……如果能夠抓到這些高明的玻璃工匠。我們就自己開玻璃作坊賺錢了。何必再把他們弄到奴隸市場上出售?”小龐培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笑着說道,“……哎,直到目前爲止,我們根本沒看到什麼鋼鐵怪獸,也沒發現什麼狼頭死神,天上更沒有漂浮着神明的腦袋(氣球),只看到了一幫拿着玻璃盾牌的傻瓜……嘿嘿。看來這位埃及女王的身邊既沒有神明也沒有邪魔,最多隻是有一幫善於裝神弄鬼的騙子罷了……”
事實上。之前在諾克拉提斯港登陸上岸的時候,小龐培和他的部下就從當地希臘市民的口中,審問出了一些有關克里奧佩特拉女王的奇怪傳聞這位女王最近似乎得到了貓神巴斯特和死神阿努比斯的庇佑,召來一批強大的神使從天而降,爲克里奧佩特拉女王解困助戰。具體來說,就是先放了一個“隕石召喚法術”把佩盧西姆城燒成灰燼,又在諾克拉提斯港驅使“鋼鐵魔獸”吞噬了阿基琉斯將軍的數千精兵,逼得法老落荒而逃,最後還在亞歷山大港祈求神明降下天罰,用火流星把龐培和凱撒一起燒成了灰燼等等。
此外,另一些人則滿臉恐懼和憤恨地宣稱,幫助克里奧佩特拉女王的傢伙根本不是什麼真神,而是僞裝成了神明的邪魔!因爲女王在進城後抓了很多人充作祭品,在祭典上挖出心臟給那些嗜血的邪魔獻祭……
對於這些極爲荒誕的謠言,從海路登陸的諸位羅馬將領,根據自己的理智和常識判斷,都不怎麼相信。但是發現有很多人都這麼說之後,小龐培等人的心思也不由得有些動搖,就到城外的舊戰場,也就是穿越者們用汽車炸彈和高射機槍打敗托勒密王朝軍隊的地方,去進行了一番實地勘察。
但問題是,阿基琉斯將軍昔日紮營駐守的地方,乃是進出諾克拉提斯港的交通要道,每天人來人往,時隔數月之後,各種痕跡和殘骸都被清理得差不多了,連釘屍體的十字架也早已被拆除焚燒主要爲了防止屍體腐爛,在城內散播瘟疫小龐培、喀西約和布魯圖斯在那片地方轉了好幾圈,也沒看出什麼名堂。而城內被羅馬人又一番大搶大燒之後,即使曾經留着些什麼痕跡,也都等於是被覆蓋和銷燬了。
與此同時,安提帕特.希律帶着一萬猶太軍隊,走陸路從耶路撒冷出發,經過西奈半島和佩盧西姆要塞,進入尼羅河三角洲,在諾克拉提斯港與羅馬共和派軍隊會師。當他們經過佩盧西姆要塞廢墟的時候,倒是對這片焦土深感震驚,還從焦黑的土牆上挖出一些奇怪的金屬破片,只是隨後又丟棄了,沒有把物證帶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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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針對猶太人的上述見聞,由於走海路繞過了佩盧西姆要塞、故而未能親眼目睹的羅馬人同樣表示嚴重懷疑。而在作戰會議上,一切戰略戰術都是羅馬將領拍板決定,地位低下的猶太人毫無發言權……結果,在一番爭論之後,因爲垂涎於埃及的財富(其實眼下女王很窮),小龐培還是決定按照原計劃繼續進軍,至少也要推進到亞歷山大港郊外,親眼見識一下女王身邊到底有沒有什麼神魔再說。
接下來,等到此時親眼見識了埃及女王的軍隊,羅馬諸將基本上都把心給放回了肚子裡埃及軍隊的服裝倒是挺整齊,步兵統統都是清一色的土黃色打扮,外面再套上一件深色的“鎧甲”,但總共只有幾千人,比己方兵力少得多。而且陣型也是散漫不堪,只有第一列的盾牆還擺得比較像樣。更絕的是,他們的盾牌材料居然不是木材,不是皮革,也不是金屬,而是透明的玻璃!!只要一塊石頭就能砸碎!!!
於是,羅馬人紛紛流露出了嘲諷的微笑,覺得之前聽到的那些神蹟奇聞,肯定是埃及人編造出來的。
然而,到了下一刻,他們的笑容就全都凝固在了臉上伴隨着一聲悠長的軍號,對面的埃及士兵突然向左右兩邊迅速散開,讓一羣高聲咆哮着的奇異金屬怪獸竄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