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管無敵
一百四十二、城管的憤怒(首章求訂閱)
另一方面,正當登陸的西班牙人在希望港郊外安營紮寨,享受着戰利品之際。護送着全族老弱婦孺撤出戰場的洪休提茲幹武士,卻是在郊外的另一片海灘上,望着燃燒的城市氣憤填膺,眼睛幾乎要冒出火來。
考考姆拄着一把長柄斧頭,迎着朝陽站在浪花之間,望着城內沖天的烈焰,一時間淚如雨下。
雖然他不顧長途跋涉的疲憊,在昨夜的戰鬥中竭力廝殺,一連砍下了三個瑪雅人和兩個白人的腦袋,還捅死了白人的一匹戰馬……但終究還是沒能阻止希望港在熊熊大火之中被焚燒爲一片灰燼。
繼上一次被阿茲特克遠征軍攻破舊王都之後,他在今天又一次失去了自己辛苦建設的家園。
在他身後的,是一羣羣扶老攜幼的希望港難民,正垂頭喪氣地在海邊或躺或坐,翻檢着各自的行李。
這片臨時的難民營,雖然也緊挨着港灣,但水位極淺,西班牙人的帆船最多隻能停在距離海岸線兩公里之外的地方,否則就鐵定要擱淺,所以不必擔憂敵人的艦炮轟擊。
成千上萬名逃出希望港的市民,此時正聚集在這片海灘上,一個個雙目無神地靠着椰子樹、棕櫚樹和海邊礁石,圍着臨時升起的篝火,默默地休息,不時發出幾聲悲傷的啜泣。
而在不遠處一座僅有十幾戶人家的小村莊中,則安置着此次遇襲之後的傷員,他們靜靜地躺在粗糙的蘆葦蓆子上,沉默得好像死人。只有在互相幫助着處理傷口、塗抹藥膏的時候,纔會竭力忍耐着發出低低的呻吟。但旁邊的樹叢裡。倒是慘叫聲接連不斷——那是穿越者們在用電擊和鞭子拷問俘獲的西班牙士兵。
雖然這片難民營的氣氛,看上去顯得既壓抑又悲哀,但人活着總是要吃飯的。
隨着清朗的晨風,烹調食物的香氣從幾個火堆上散發開來——兩匹被開膛破肚又大卸八塊的死馬,連同一些剛剛從地裡刨出來的土豆,被婦女們放到火堆上。小心地烘烤着。直到它們顯出焦黃的顏色。然後,考考姆的老婆搶着割下了一塊半生不熟的馬肉,一邊吹着上面的熱氣,一邊送到丈夫的手裡。
“……吃兩口吧!你已經在這裡站了大半夜啦!不管發生了什麼災難。吃飯總是不能耽擱的,拿好!”
看着手裡帶着血絲的焦香馬肉,考考姆感覺自己身上的飢渴和疲憊一下子全都爆發出來。他先是張開大嘴囫圇啃了幾口,但隨後又忍不住掩面痛哭起來。
“……嗚嗚嗚嗚!沒了,什麼都沒了!我的房子。我的財產,還有這座城市,統統都完了!!!”
——在考考姆的眼中,託幾位神人殿下的福,自從來到希望港之後,他的日子原本已經是越過越好了。
從前,他無論是在城邦裡當雜役。還是在荒野裡當獵人,都只能在飢一頓飽一頓的輪迴中掙扎求存。爲了活下去。爲了填飽肚子,考考姆很早就練就了一身可以和猛獸搏鬥的本領,但依然搞不到多少吃的,依然只能在變幻無常的大自然面前瑟瑟發抖。只要一場患病,一次受傷,就有可能意味着整個家庭的毀滅。
但是在遷移到希望港之後,他和老婆每天都能享用到充足的食物,生了病也有神人們賞賜的靈藥,手裡的武器更是比過去精良了許多。等到考考姆當上了武士之後,按規定還可以享受到更好的待遇,更多的榮耀,可以搬進諸位神人特意爲他們建造的金屬板樓房裡居住……
然而,在此時此刻,這一切的幸福和富裕,還有他苦心積攢的一點財富,都隨着這場大火而消失了。
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麼過?考考姆只覺得心中一片茫然。
他的老婆也沉默了,過了很久,才把右手搭在考考姆的肩膀上,表情平靜地說道,“……別太悲傷了,我的丈夫。不要忘記,無所不能的神明正注意着這一切,沒人能逃脫神的目光。只要我們盡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就總歸是會有收穫的,而神靈一直都在身邊庇護着我們。
這一次的厄運,或許就是神明給我們的一次考驗,需要我們心平氣和地去接受。考考姆,你還是過去那個可以徒手跟美洲虎搏鬥的勇士嗎?如果你依然感激着神明的慷慨恩賜,痛恨着毀滅我們新家園的白人,那麼就像個男人一樣勇敢地去戰鬥吧!不要再哭哭啼啼的了,這隻會讓人鄙視你的軟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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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在一座簡陋的茅屋內,王秋等人剛剛重返這個時空,就看到了一幅生離死別的悲傷場面。
——熹微的晨光下,在戰鬥中身負重傷的老國王阿瓦哈,在掙扎了一夜之後,終於走到了生命的盡頭。
彌留之際,這位歷經了無數磨難的老人,只來得及摸了摸哭得跟一個淚人兒似的瑪卡公主,又無比留戀地最後看了這個世界一眼,喉嚨裡呵呵幾聲,沒來得及留下一句完整的遺言,就腦袋一歪斷了氣。
看到父親的去世,瑪卡公主當場就差點兒暈厥過去,多虧文德嗣在旁邊攙扶住她連聲安慰,這纔沒有癱倒在地上。文德嗣的兒子文德思,如今已有將近四歲,多少懂一點事了,跟在母親身邊看到這樣的場面,也是啼哭不止,文德嗣一個人顧得了這邊就顧不上那邊,一時間當真是焦頭爛額、手忙腳亂。
好不容易把這孃兒倆都安撫了下來,疲憊不堪的文德嗣,才和王秋等人一起走出了茅屋,準備跟他們商量正事。結果在屋外的樹蔭下,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氣急敗壞的王秋給一把揪住了耳朵。
“……文學長!這次莫名其妙的慘敗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在去年出兵離開希望港之前,爲了以防萬一,不是早就已經用放電影和傳播預言的方式,給城裡留守的居民提過了醒,要他們小心提防‘白皮膚魔鬼’,萬萬不可被他們的花言巧語給矇騙住嗎?好吧!就算全城的壯丁和健婦,基本都被你帶到了墨西哥高原上發動遠征,希望港的守備力量比較空虛。可是,哪怕實在打不過西班牙人,難道他們還跑不了?
根據我們剛纔打聽到的情況,你岳父在昨天上午居然還傻乎乎地去跟他們談判,結果中了對方的陷阱……這下可好。你的岳父老國王死了,城市被燒成了一堆灰燼,連你的小姨子蒂亞都被西班牙人抓去,此刻天曉得在受什麼折磨……他們究竟是在搞什麼啊?居然把我們之前的警告統統當成了耳邊風?!”
說到這裡,王秋簡直是痛心疾首地咆哮起來,“……虧得我還特地放映了一部英國BBC拍攝的《秘魯征服史》歷史科教片,給他們把皮薩羅等西班牙人的無恥做派都詳細描述了一遍。可是到了現在……就算電影裡那個皮薩羅和現實之中的皮薩羅看上去不太像,也不能掉以輕心到這等地步吶!”
言語之中,他對如今家國破碎的洪休提茲幹人,充滿了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失望和憤懣——明明已經提前打了一遍又一遍的預防針,事到臨頭居然還是這麼撲街,實在是讓人只能無語望天了。
對於王秋的憤怒指責,同樣也是剛回來不久的文德嗣,也只得哀嘆一聲,搖晃着腦袋解釋說,“……這個……唉,在麥哲倫和皮薩羅船隊抵達的時候,我岳父之所以做出這樣錯誤的決策,實際上也是有原因的——由於一系列的誤會和陰差陽錯,他以爲這些白人是來向我這個‘墨西哥皇帝’進貢和朝覲的……”
“……進貢?朝覲?”王秋頓時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他怎麼會這樣想?”
對此,文德嗣忍不住苦笑起來,滿臉都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囧樣表情,“……這是因爲,早在我動身返回希望港之前,就已經接連向這邊派遣了幾波信使傳送消息,向留守後方的人講述我軍在出徵這一年多以來所取得的各種光輝戰績,比如攻克委拉克魯斯港,擊殺科爾特斯,肢解阿茲特克帝國等等。此外,爲了避免發生誤會,我還特地吩咐信使,把獨眼龍納瓦埃斯和他手下的白人已經跟我軍結盟的消息,儘量詳細地傳遞了過去——總之就是告訴他們,有一些白人已經是自己人了,如果看到的話不要大驚小怪。
問題是,那幾位信使似乎把事情說得有些誇張,再加上理解方面的偏差,到了我岳父阿瓦哈國王的耳朵裡,就變成了‘大部分的白皮膚魔鬼已經誠惶誠恐地向我俯首降服,剩下一些不聽話的白皮膚魔鬼則已經被統統打殺,從此再也不用害怕他們了’……結果,在皮薩羅和麥哲倫到來的時候,他就沒有提起足夠的警覺……而更要命的是,皮薩羅在進攻之前爲了麻痹希望港的守軍,在最初還真的送上了一批禮物……”
“……”
對於這個囧囧有神的解釋,王秋、馬彤和蔡蓉頓時只得面面向覦,最終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但是,他們每一個人心中的憤怒,卻依然是有增無減——或許可以說是惱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