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 你喜歡我嗎？”
再沒有像此刻這般靜謐，四目相對，呼吸交錯, 再細微的變化都能感受得清清楚楚。
秦嘉煜低頭, 凝視着懷中的阿菁, 正仰頭看着他, 水漾的眼眸中藏着說不出的無措和驚惶, 還有一點點的羞澀和期盼。
一瞬間，忽然想起初見面時，她扒着窗臺, 踮着腳尖，仰着頭, 努力看着他, 一隻手攥着一個小風車, 上面都已經沾了土，髒兮兮的, 不過她依然努力地笑着，獻寶似的送到自己面前。
一時又想起，被她發現的那個晚上，也是她被袁鵬天打得最狠的那個晚上，他甚至都以爲她被打死了, 結果過了幾日, 她一臉鼻青臉腫, 一瘸一拐的, 手裡還攥着枝桃花, 花骨朵兒都被□□得不像樣了，依舊顫巍巍地遞了過來, 努力笑道：
“小哥哥，給你。”
那時候就算他開口，也是罵她，罵她醜，罵她笨，罵她什麼都不懂，她就傻笑着。
袁鵬天來了，打她，罵她，還會踹她，她也不喊疼，就是咬着牙，守在門邊，等着袁鵬天走，好幾次袁鵬天的興致都被她弄沒了。
記憶像潮水一般涌來，再沒有此刻這般清晰，可以記得那時候的每個畫面，每個他們在一起的畫面，因爲她的陪伴，那段最痛苦艱難的時光看起來好像也沒有那麼讓他覺得噁心了。
半晌沒聽到王爺的回答，阿菁的心瞬間沉了下去，咬緊了下脣，眼底的光芒漸漸暗了下去，垂着腦袋。
“不喜歡。”頭頂傳來沙啞的聲音。
果然！
淚水瞬間滑了下來，悄無聲息，卻難受得讓人窒息。
一個翻身，秦嘉煜便覆在她身上，忽然低首，薄脣就這麼按在她脣上，涼薄的脣，霸道而強勢地沁入她的口舌之中。
阿菁心中委屈不已，既然不喜歡，還總來碰她做什麼！左右掙扎着，甚至動了怒，擡腳就要踹過去，被秦嘉煜雙膝一頂，一下子癱軟下來，。
秦嘉煜低笑出聲，鬆開脣，火熱的眸子盯着氣喘吁吁的阿菁，盯着被他滋潤過得脣，聲音如風吹過沙一般。
“不喜歡你總是想着袁素薇！”
“不喜歡你心裡面裝着其他的事情！”
“不喜歡你看別的男人！”
“不喜歡你想着別的男人！”
“不喜歡你害怕我的樣子！”
“不喜歡你把別的女人扔給我！”
.......
阿菁愣住。
就這麼傻傻地看着他。
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或者說，心裡的震驚讓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以前躲在青樓裡，也聽過她們唱的那些小曲兒，還有夜晚姑娘們私底下聊天，都是希望有朝一日能遇上個良人，像話本中寫的一樣。
那樣的美好和甜蜜，她不是沒有幻想過，只是在片刻的幻想過後，還是要面對逃亡的現實。
所以，她幾乎很少會幻想有一天會不會有人告訴她，阿菁，我喜歡你，我想娶你爲妻。
然後，她遇到了王爺。
王爺對她好嗎？她不知道，因爲有了他，她再也不必逃亡了。
給她住最好的地方，穿最好的衣服，吃最精緻的食物，還有武功高強又貼心的婢女伺候她，用他覺得最好的方式來對她。
阿菁不止一次想過，要是王爺對她溫柔一點，好一點該多好，那樣她就真的活得就像話本里面一樣了。
人總是貪心的。
所以，她又學會了幻想，並且在今晚鼓起勇氣，問出了最不可思議的問題。
更不可思議的是，
她，好像，幻聽了？
秦嘉煜低頭，額頭抵着她的額頭，盯着她。
阿菁忍不住屏住呼吸，僵着身子。
“阿菁，你喜歡我嗎？”秦嘉煜忽然開口。
像是又拋了回來一樣，她喜歡他嗎？
阿菁有些茫然，她，喜歡嗎？
喜歡的吧，她沒有接觸過其他男人，她唯一的男人就是他，小的時候是他，再後來，到現在還是他。
“你喜歡的，對嗎？”
“喜歡......”阿菁喃喃着，“我，我是”
“對，你是喜歡的，你愛我。”秦嘉煜極有耐心地蠱惑道，“說，你愛我。”
阿菁張了張嘴，腦袋瞬間清醒過來，緊閉着嘴巴就是不說話。
秦嘉煜氣笑了，拉着她的手，環着他的脖子，低下頭，輕輕地親了親她的眼睛，“你這個傻姑娘！”平日看着蠢笨蠢笨的，這會兒倒是聰明瞭！
阿菁撇撇嘴，她纔不傻！
眸色深深，聲音低沉暗啞，擦過臉頰，落在耳邊，溫柔又堅定。
“阿菁，我心悅你。”
她讀書少，不懂那些文人雅士的調調，很多時候甚至不懂那些詩詞畫作裡包含的意思。
可是，這一刻，她卻再不能更明白了。
心悅？就是喜歡的意思，對吧。
一瞬間的歡喜讓眼底迸發出異樣的光彩，阿菁咬了咬脣，小聲說道：
“你說什麼？”能再說一遍嗎？
秦嘉煜面色微僵，他本來就不是那種會說什麼甜言蜜語的人，別說甜言蜜語了，不動怒已經是他最好的態度了。
微微擡頭，故意冷着臉看着她。
若是之前，阿菁定然是立馬就老實下來，不敢再說什麼，可現在的話。
阿菁忍不住彎了彎眼睛，雙手圈住他的脖子，迫使他低下頭，貼着他的脣瓣，呢喃道：
“王爺，我還想聽你說一遍，你再說一遍吧，好不好？嗯？求你了，好不好？”
軟綿綿的聲音，比任何時候都要勾人情/ 欲，完全不發剋制，幾乎在一瞬間，秦嘉煜感覺整個人都燃燒了一般，兇殘的俯下身，恨不得將她揉進身體裡，
“你想聽？好，我給你說一整晚！”
***
事畢，阿菁有氣無力地躺在那裡，動也不想動。
肅王從身後貼了過來，低笑道：“聽夠了嗎？沒聽夠，本王可以再說上一整晚。”
阿菁撇撇嘴，不想搭理他。
“怎麼不說話？”秦嘉煜摟着她，翻了個身子，阿菁便整個人趴在他胸口上。
依舊是靜謐的夜，卻讓人格外安心。
秦嘉煜大掌在她背後懶洋洋地拍着，阿菁忽然開口，
“我不喜歡你那樣。”
頓住手，秦嘉煜眼神晦暗不明。
阿菁趴在他胸前，耳朵貼着他的胸口，小聲說道：
“我不喜歡你剛剛那麼兇的樣子，總是動不動就發脾氣。”
秦嘉煜沒說話。
“我不是故意要瞞着你，不告訴你的，只是怕你生氣。”
阿菁小心翼翼地湊了過來，碰了碰他的下巴，“你生氣了嗎？”
半晌，
秦嘉煜才悶聲說道：“沒。”
“噗嗤”一聲阿菁忍不住笑了出來，看得出來，王爺本來要生氣的，被她這麼一說，又硬生生地忍了回去。
“你還笑？”秦嘉煜擰了她胸前一把，阿菁佯作吃痛，委屈道：“我不能笑嗎？”
秦嘉煜冷哼一聲，沒說什麼，別以爲他聽不出來她是在笑他，果然是膽兒肥了！
“我看王爺這兩天都不怎麼說話，擔心是因爲那天的事情，”阿菁小聲解釋道：“我本就想把玉佩還給沈少爺的，只是那日人太多我們走得太急，就沒有給他。”
秦嘉煜不知道該怎麼說了，沈璋錦的事情他確實有些生氣，但更多的原因是他懷疑那個幕後之人是皇后，這件事情比起其他讓他更覺得難受。
皇兄自小身子便不好，身上又被寄予了厚望，在他的印象中，很長一段時間他都過得不開心，很壓抑。
正是因爲這樣，他就是付出比別人更多的努力也不一定會得到父皇他們的一句簡單的稱讚，他曾不止一次聽到皇兄說，不想做什麼太子，不想當皇帝，只想做一個閒散王爺。
皇兄對他很好，一點兒也不是外人說的，兄弟之間明爭暗鬥之類的，他們之間從來就沒有那些。
皇兄希望他能當上皇帝，他也允諾，他日做了皇帝，就讓皇兄做個閒散王爺，這輩子榮華富貴，衣食無憂，過他想過的生活。
後來，皇兄娶了伯恩侯府的嫡女，鄭蘭慧，現在的皇后娘娘。
皇兄應該是很喜歡她的吧，至少他覺得皇兄成親之後臉上的笑容多了不少。
可是，後來發生一連串的事情，任誰也沒有想到。
更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那個人竟然會是她！
他從來沒有懷疑過皇兄，卻沒有想到會是他的枕邊之人。
若真是這樣.......
“王爺？王爺？”半晌沒聽到他說話，阿菁忍不住喚道：“王爺？你怎麼了？在想什麼？”
秦嘉煜回過神來，“沒什麼。”
“那你不生氣了？”阿菁。
秦嘉煜捏了捏她的腰，“誰說我不生氣了？”
聽出來他在開玩笑，阿菁笑了出來，“那我明天去把玉佩還給他吧，行嗎？”
秦嘉煜手下用力，“你當我死了嗎？揹着我去和那個沈璋錦幽會嗎？”
阿菁哭笑不得，“什麼幽會啊，我就是把玉佩還給他啊！”
秦嘉煜不高興了。
阿菁彎了彎眼睛，摟着他的脖子，說道：“王爺要是不放心，就和我一起去，反正就是還個玉佩而已，多一個人少一個人無所謂。”
秦嘉煜氣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