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邊已經停着一艘兩層的遊艇,衆人依次上去,大家都不知道傅承爵和秦歡昨晚在海邊說了什麼,因爲他們的臉上都看不出異樣。
蔣默宇和柏寧都很high,上了遊艇之後就徑自爬上二層,坐在上面的沙發看風景。
景東南對傅承爵道,“你來開還是我來?”
傅承爵道,“你們上去吧,我開”。
景東南點頭,然後帶着金髮美女上了二層,一層就只剩下秦歡和傅承爵兩人,傅承爵站在駕駛艙,也不回頭看秦歡,秦歡看着他的背影,莫名的心裡面發酸,似是……委屈。
沉默了一會兒,在秦歡還沒有找到話題的時候,傅承爵已經頭也不回的道,“上去吧”。
秦歡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傅承爵是對她說的,眼球微轉,秦歡回道,“不用了,我在這兒陪你吧”。
傅承爵依舊沒回頭,只是淡淡道,“走吧,你在這兒也幫不了我什麼”。
他的語氣不是惡劣的,也不是故意的冷淡,秦歡聽得出,所以才更難過。
心中一酸,秦歡的眼淚險些掉下來,趁着還沒有在他面前露出什麼馬腳之前,秦歡什麼都沒說,轉身往外走去。
傅承爵站在原地,俊美的臉上帶着一絲模糊了怒意和落寞的表情。
遊艇啓動,以最快的速度駛向藍綠色的巴厘島海域。秦歡出去駕駛艙之後,沒有上二層,她來到了船尾,雙手搭在欄杆上,看着下面遊艇駛過後的白色水花。
景東南在二層,他無意間看到站在下面的秦歡,她的一頭長髮被海風吹亂,肆意的拂在面上,而她只是微眯着眼睛,放任自由。
在景東南的角度,他只能看到秦歡的一小半面側臉,但他卻莫名的心中一顫,似乎是感覺到她渾身散發出的深深無奈和掙扎。
秦歡看着一望無際的海域,心卻沒有因此而開闊,事到如今,她終究是當局者迷了,因爲她不知道該何去何從,往後退,沈印辰已經離開,而且就算她不逼着他離開,他和她也是不可能的;往前走,前面是強勢的傅承爵,如果開始她還能埋沒着良心跟他在一起,但是現在,她是做不到了。
“在想什麼?”
身後忽然傳來一個聲音,秦歡轉頭看去,景東南邁步走過來,站在她身邊,雙臂隨意的搭在欄杆之上。
傅承爵的這些哥們中,秦歡最喜歡跟景東南一起聊天,不爲別的,只爲他眼中那片像是看透一切的坦然。
勾起脣角,淡淡一笑,秦歡回道,“在看海,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清澈的海域”。
景東南道,“你知道世界上透明度最高的海在哪兒嗎?”
秦歡搖了搖頭,淡笑着道,“地理很差,不知道”。
景東南也勾脣一笑,出聲回道,“是大西洋的馬尾藻海,也叫薩加索”。
“薩加索?”
“恩,葡萄牙語中葡萄的意思”。
秦歡淡笑着道,“是因爲長得很像葡萄嗎?”
景東南迴道,“它到現在也沒有明確的岸,三面環海,所以長得像不像葡萄,我也不知道”。
秦歡眼中露出嚮往的神色,不由得道,“世界上透明度最高的海,真想親眼去看一看”。
景東南問道,“爲什麼喜歡清澈的海?”
秦歡反問道,“會有人喜歡渾濁的海嗎?”
景東南笑了一下,然後道,“很多人都覺得一眼看到頭的東西就是好的,因爲單純,所以都寫在表面上,但是這世上的東西,無論什麼都有自己的保護色。馬尾藻海可見度能達到七十米,但是我們從船上看下去,感覺只有二三十米的樣子,也正因爲如此,很多人去那裡潛水,最後都被海藻纏住,死掉了”。
秦歡對上景東南的笑臉,莫名的覺得心中一冷,許是因爲他溫柔的笑臉和口中的話形成鮮明的對比。
見秦歡有點楞充,景東南又道,“我倒是覺得渾濁一點沒什麼不好,都說水至清則無魚,太乾淨了就不好玩了”。
秦歡面對景東南,總覺得他是在意有所指,眼神微微躲閃,秦歡勉強的笑道,“你的見解還真是獨特”。
景東南也移開視線,看向面前的大海,他出聲回道,“秦歡,我還是那句話,承爵真的很喜歡你,我們跟他兄弟十幾年,從來沒見過他爲任何一個女人做到這一步,所以……”
景東南側頭看向秦歡,開口道,“不管你們以後能不能走到最後,盡你最大的努力,不要讓他太傷心了”。
他不是說不讓傅承爵傷心,而是不要讓他太傷心了,難道景東南知道,傅承爵最終還是要傷心的?
這一刻,秦歡覺得景東南好像是看透了她的心,不待她回什麼,景東南已經邁步離開。
秦歡仍舊站在船尾,海風吹來,她低頭看着那清澈的海水,忽然心中一悸,像是從海面上看到了自己的面孔,很快的往後退了一步,秦歡抿着有點發白的脣瓣,轉身離開。
遊艇開了一個多小時,終於來到了深海海域,傅承爵停下游艇,從駕駛艙出來,秦歡就站在艙外不遠,傅承爵一出來就看到她,秦歡轉頭看過來,她臉色發白,眼神也帶着一點惶恐。
傅承爵心裡面一疼,不由得邁步走過去,伸手拉住她的手臂,冰涼冰涼的,他出聲道,“一直站在這裡吹風了?”
秦歡輕輕地點了下頭。
傅承爵微微皺眉,伸手將他拉到自己身邊,然後帶着她往裡面走,秦歡不知道又犯了什麼病,她忽然張開手臂,抱住傅承爵的腰,將臉貼到他的胸膛。
傅承爵也愣了,半晌才環抱住她冰涼的身體,低聲道,“怎麼了?”
秦歡貼着傅承爵滾燙的胸膛,閉着眼睛,輕聲道,“我害怕……”
傅承爵眼中變成了濃墨色,開口道,“怕什麼?”
秦歡也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下意識的收緊手臂,她只是自私的想要留住這份溫暖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