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別墅大廳,秦歡和傅承爵的對話清晰無比。韓韻琳沉着臉,視線中已經說不清是厭惡還是冷漠。
葉榕馨拿着那一打照片,對傅承爵道,“女人的第六感,我總覺得秦歡跟鍾昱濤之間不簡單,你不喜歡我去惹秦歡,ok,我派人去跟蹤鍾昱濤,這是私家偵探跟蹤鍾昱濤時拍到的,你怪不到我頭上了吧?”
傅承爵看着照片上鍾昱濤勾起的脣角,那是對他最大的嘲諷嗎?
秦歡跟自己之間……只是交易,她說交易結束,以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葉榕馨近距離的看着傅承爵,發現他渾身都在輕輕地顫抖,他擡起右手,去拿她手上的照片,葉榕馨想着這一次,秦歡是真的永生永世無法翻身了吧?這倒是個意外的驚喜,不過自作孽,不可活。
傅承爵的手指觸到照片的邊緣,拿在手中,他死死的捏着,指骨都在發白。
韓韻琳跟葉榕馨都一眨不眨的看着傅承爵,韓韻琳開口道,“承爵,事情到了這一地步,不用我說該怎麼辦了吧?”
葉榕馨在一邊煽風點火,“原來秦歡騙了你兩年,她從最一開始,啊……”
葉榕馨的話變作了尖叫,因爲傅承爵狠狠的將那一打照片摔在了她臉上,新的照片棱角鋒利,傅承爵又是用足了勁兒摔得,葉榕馨捂着臉,但還是看到了臉上的長長劃痕,泛着血絲,異常驚悚。
韓韻琳也嚇了一跳,萬一葉榕馨破了相,那傅承爵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榕馨,快點伯母看看”。韓韻琳伸手輕輕捧着葉榕馨的手。
葉榕馨滿臉眼淚,又驚又嚇,站在原地直哆嗦。
韓韻琳趕緊叫管家過來,找私人醫生,一回身想罵傅承爵,可是傅承爵已經不見了,她心頭一股莫名的壓力,傅承爵剛纔的眼神,跟五年前他把人打到重傷致死的時候,一模一樣……
傅承爵剛出門,蔣默宇就打來了電話,他在電話中興奮的道,“承爵,承爵,身份證拿到了沒有?柏寧去酒店接秦歡了,現在就等你來,萬事俱備”。
傅承爵臉色慘白慘白的,他不說話,不是不想說,而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蔣默宇道,“喂?承爵?”
傅承爵把袋子扔在副駕,自己坐在駕駛席位,一坐下,渾身就發軟,他發現自己的雙手都控制不住的輕顫,蔣默宇還在說話,他乾脆直接掛斷了手機。
腦中翻來覆去都是秦歡的那些話,他不敢相信,也不願意去相信,他甚至再一次不要自尊的想着,如果不是葉榕馨突然出現,那麼他現在已經跟秦歡在民政局領了證了吧?那他們就是真正法律上的夫妻了吧?那……
太多的如果,傅承爵坐在車上,微垂着視線,發現眼前竟然一陣陣的模糊,手背上忽然一涼,他看到一滴水珠似的東西落下,半晌,他纔回過神來,原來這是他的眼淚。
哭,他有多少年沒哭過了?
心中的難過瞬間化作嘲諷,傅承爵眨了下眼睛,再擡起頭,眼中已經完全被憤怒和屈辱所覆蓋,拉下變動杆,他油門一踩,車子箭一般的衝了出去。
秦歡還在酒店的時候,柏寧按門鈴,她以爲是傅承爵,所以半晌都沒動,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是柏寧的電話。
秦歡接起來,柏寧道,“秦歡,你在哪兒呢?”
秦歡有些茫然,輕聲回道,“酒店”。
柏寧啊的疑問了一聲,然後道,“我就在你門口啊”。
幾十秒之後,房門打開,秦歡站在門口,一臉蒼白。
柏寧也顧不得許多,他直接道,“秦歡,身份證帶着呢吧?拿着包,跟我走”。
秦歡如傀儡一般,她什麼都不問,只是裝好東西,跟着柏寧一起下樓。
如果老天有眼的話,他真的可以看到,現在不同地點的兩個人,同樣坐在車中,往一個目的地而去,那個地方本來是個幸福的開端,結婚,多麼神聖的事情……
最後還是柏寧跟秦歡先到的民政局,蔣默宇在門口候着,見秦歡到了,他馬上跑過去,出聲道,“快來快來,東南都找好了人,承爵一來我們就宣誓領證”。
秦歡茫然的擡頭,見到民政局的字樣,她皺起眉頭。
蔣默宇以爲她是驚訝,所以笑着道,“秦歡,高興嗎?你和承爵馬上就要成爲法律上承認的夫妻了,到時候別說是葉家,就連傅家都拿你沒轍!”
秦歡被蔣默宇和柏寧一左一右的架着往裡面走,今天不知道是什麼日子,領證的情侶還真不少,大家臉上都洋溢着最幸福的笑容,秦歡看到有一個女孩子正在給她身邊的男人整理衣領,她臉上的表情,秦歡許是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景東南,律師,還有公證處的人都在一個單獨的屋子候着,見秦歡進來,景東南出聲道,“來了啊,先坐一下,承爵一會兒就來了”。
秦歡坐下來,一聲不吭,景東南敏銳的感覺到秦歡不大一樣,他走過去,輕聲道,“怎麼了?哪兒不舒服嗎?”
秦歡微垂着視線,她緊緊的捏着手中的包,景東南發現她這樣的小細節,眼中露出一絲詫色,他試探性的開口,“秦歡,有什麼事嗎?”
秦歡覺得自己就像是被投到了一汪巨大的湖泊之中,湖水的壓力讓她開不了口,她快要成爲被溺斃的人,這時候,傅承爵出現,他對她伸出雙手,他甚至瞞着她,要給她一個最最重要的名分……
也許傅承爵當年並不是直接花錢讓秦朗頂罪的人?也許這一切他都不知道?也許……
秦歡在腦中給傅承爵找了無數的理由,但是最後她才發現,無論怎麼解釋,都掩蓋不了她唯一的哥哥,是爲了傅承爵背了黑鍋,他死了,哪怕是坐牢也都算了,可是他死了!
“秦歡?”景東南坐在秦歡身邊,他能清楚的看到秦歡渾身都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