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四章 雙喜臨門

股份在當下的意義,跟以前那個時代的意義真不一樣。

後世股票純粹就是炒買炒賣,多半都是部分紅利的,裡面是有着巨大的泡沫。

而如今股份的意義,更多是在於融合資本。

股份不是一張紙,是代表着實物,分家是可以分到一個小板凳的。

這可能也是牙行的最高奧義。

牙行的職責是撮合買賣,而股份是可以同時撮合很多人進行商業合作。

那麼隨着股份時代得出現,商業時代的降臨已經是不可阻擋。

大量的資本開始匯聚在一起。

在股東大會結束得第三天,獎池大廳開始出售股份。

而面對極度飢渴得市場,這股份剛剛出售,就被哄搶一空。

這一次搶購的規模勝過以前任何一次,因爲全都是大明朝的利益集團在搶購。

包括肥宅萬曆,但他是有針對性得,他只搶大峽谷的股份,因爲他很快就會將遼東軍軍備給予大峽谷生產,這肯定會刺激股價上漲。

這些人個個都是家財萬貫,有得是錢,兩百萬兩根本就不夠他們看的。

導致此次大規模增股,股價不降反升。

增股、拆股,肯定是要稀釋股價的,但因爲需求的原因,股價非常堅挺。

當然,這也是大家預料到的。

不然的話,以增股和紅利比例來看,肯定是不划算的。

一諾牙行也因此獲得大量的資金,可算是度過難關,之前一諾牙行是真的是沒錢了,因爲寧夏和播州這一時半會也難以回報給他們,這都是需要時間的,但他們又投入了百萬兩之多進去。

而這對於郭淡而言,不但解決牙行財政上的困難,同時也算是對外宣告,我郭淡就是一個商人,不會參與政務,改革的事,跟我毫無關係,我一心都撲在買賣上。

這確實也起到不小的作用。

因爲很多人都想買股份,如果心裡認爲郭淡是敵人的話,那麼這會與他們購買股份的想法產生根本性的矛盾,買股份是代表你看好郭淡,如果你又要將郭淡消滅,這不可能說得通。

但絕大多數人都選擇買股份。

畢竟沒有人能夠抵擋金錢的誘惑。

另外,這也算是吸取教訓,那些大富豪之前都不買股份,就是因爲他們將郭淡當成敵人,統一都不看好郭淡,導致在很長的一段時日內,都是一些商人和一些年輕的紈絝在買。

如今這些人個個都成爲大富豪,典型的代表人物就是敗家子徐繼榮。

這廝每一次出手,都是敗家得手法,但每一次都能夠獲得豐厚的回報,原因就在於他稀裡糊塗買了很多股份,他的財富早已經超過徐家。

但同時他們又整不垮郭淡,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別人發財。

可不能再重蹈覆轍。

那麼自然而然,大家就將仇恨從郭淡身上轉移到參政院上面。

這其實也是很有道理得。

郭淡到底不是個官員,不管他有多少財富,他都只是個顧問,他可以提建議,但決定權永遠不在他身上,即便他有參與,但只要將參政院幹掉,那他就沒有辦法參與。

然而,這恰恰是參政院希望見到的。

公事公辦。

參政院設在皇家馬場與賽馬區的中間,沒有設在在皇城,甚至於城內,這就是避免參政知事被那些官員無情打壓,畢竟他們的地位非常卑微。

當然,卑微的地位還是給他們的工作,帶來了許多困難。

“曹院長,我們在那些士紳面前,連交談得資格都沒有,這如何去執行新法。”

“在衛輝府的話,我們訴訟師還能夠起訴法院院長,但是在這裡,我們只有被他們教訓得份,我看只能奏請陛下,強制執行。”

......

剛剛到任的參政知事們,就已經有些想辭職了。

尤其是來自衛輝府的訴訟師,他們纔來了幾天,就想回去了,他們覺得這太憋屈了,還不如待在衛輝府。

曹恪問道:“不知各位是否認同此次改革?”

“當然認同,不然我們也不會來此。”

一個名叫魏升的參政知事立刻道:“我們都知道,那些免稅大戶利用自己的免稅特權,不斷兼併百姓的土地,同時又偷稅漏稅,這給國家和百姓都帶來了沉重得負擔,倘若不改變這一點,再好的新法,也都無濟於事。像我們衛輝府,正是因爲當初廢除免稅特權,如今衛輝府是沒有任何偷稅漏稅的現象,也沒有誰去抱怨,這都是因爲公平。”

一聽這話,就知來自衛輝府,語氣中是充滿着驕傲,如今衛輝府就是大明最富有得州府,不管是哪個方面看,都領先於其它州府。

曹恪微笑地點點頭道:“魏知事言之有理,不管怎麼說,這理都是站在我們這邊的,我們問心無愧。另外,此番改革的受益者其實是要遠遠多於受害者的,可爲何我們看見到的都是困難和阻礙,這皆因我們的聲音還不夠大,以及能夠看透此中利害的都是受害者,普通百姓不見得能夠看明白。”

魏升稍稍點頭。

曹恪又繼續道:“故此我們不應將主要精力放在那些士紳身上,正如各位方纔所言,我們在他們面前連交談的資格都沒有,我們應該爭取受益者的支持。”

副院長王衡道:“這可能只對市民有點用,但各地鄉民都聽他們的,且大多數百姓都是鄉民。”

曹恪道:“那是因爲他們被所知甚少,故而容易被矇騙,我們想個辦法,讓他們知道真相。”

王衡立刻道:“院長指得可是報刊。”

“正是。”

曹恪點點頭,道:“關於報刊,其實我大明財政顧已經多次使用,並且好幾次取得奇效,可他的成功,並非是完全依靠於報刊,而是因爲他刊登的文章都是非常直白,將每一文錢都講述得非常清楚,讓人覺得這是面對面在交流,而非是在看一篇文章。

即便是那些不識字的百姓一聽也都能明白過來,而這些百姓就是受益者,故此我們也必須用坦誠、直白、簡單的方式告訴百姓,誰能從中受益,誰又會受到傷害,並且要讓那些百姓清楚的知道,改革前他們需要交多少稅,改革後,他們需要交多少稅。這樣我們就能夠爭取到更多人的支持。”

王衡道:“這麼做倒是可以,但是他們控制着許多土地,而百姓又必須依附於土地,想要憑此取得奇效,我看也是非常難,郭顧問能夠成功,在於他所面對的人多半都不是普通百姓,而是少量的商人。”

“這倒是得。”曹恪點點頭,又道:“可這種事不能急於求成,得步步爲營。”

根本原因還是百姓無法離開土地。

而關於這一點,以前就只有一個解決辦法,那就是戰爭,重新洗牌,然後將土地分給百姓,故此參政院是無法解決這個問題,饒是皇帝也解決不了。

這還得需要郭淡來解決。

這其實也是屬於技術問題。

一諾牙行!

等到郭淡的嘴角好了,徐姑姑也終於來到總經理辦公室,這樣就可以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道歉是不可能的。

郭淡心如明鏡,但也沒有在意,這都是碗裡的肉,她未必還跑得了。

只不過目前有許多事要做,郭淡一時也抽不出身來入贅,他甚至都來不及去跟寇守信談談。

“咦?這文章風格似曾相識啊!”

郭淡看着手中的生活日報,略顯疑惑道。

對面坐着徐姑姑將報紙放下,道:“這滿篇得數據,不都是學你的麼。”

“這混蛋。”

郭淡罵得一句,“我這纔剛剛撇清關係,他們又學我,這又會讓人懷疑到我頭上來。”

徐姑姑笑道:“你現在還怕他們?”

“爲何不怕?”

“這麼多錢投入到股份中,你若有任何閃失,大家可都沒有好日子過。”徐姑姑微微笑道。

妖精!就憑你這一句話,我還非得收了你。郭淡輕咳一聲:“有些話說出來,那可就多餘了。”

徐姑姑莞爾,又道:“但這也只能治標不治本。”

郭淡問道:“不知居士有何建議?”

徐姑姑沉吟道:“天下土地皆在他們手中,你雖有實力與他們抗衡,但若太分散了,也是難以成功,我的建議就是集中你的財力一個個州府去解決,以你的實力,對付一個州府,還是比較輕鬆的。”

郭淡點點頭道:“居士與我想得一樣。”

徐姑姑道:“但是具體怎麼辦,還得運用你的商業手段啊!”

“稍等。”

郭淡站起身來,來到辦公桌前,從裡面拿出一張紙來,又來到沙發前,遞給徐姑姑。

徐姑姑接過一看,是一張數據表格,她看了一會兒,搖頭困惑道:“這......!”

郭淡笑道:“抱歉,這只是草稿,寫得不是很詳細,這上面是佃農主收益,而下面是僱農主的收益。其中佃農模式是糧食與糧食之間的交易,因爲佃農每年都是將種出來得部分糧食交給佃農主,而僱農主收益是貨幣與糧食的交易,僱農只負責拿工錢,種出來的糧食都是僱農主得。

換而言之,這就是工錢、糧價、交易量得關係。在糧食不愁賣的情況下,當糧價超過某個價格的時候,僱農主的收益顯然是更高的,畢竟田裡的糧食都是屬於僱農主的,而佃農主只是收取部分的糧食,還有一部分糧食是被佃農擁有。

我這上面是以蘇州、湖廣爲例,因爲那邊的糧價還算比較穩定,目前糧價是八錢四每石,結合當地佃農、僱農,以及田畝產量來算的話,只要當糧價達到九錢二,僱農主的收益就要超過佃農。”

他這一說,徐姑姑全然明白過來,雖然這已經不是她第一見到郭淡利用數據來解決問題,但她仍然覺得這真的非常神奇,自古以來就沒有這種做法,將一個非常龐大的問題,量化到每一分錢上面,且讓人一目瞭然。

“雖然這表面上看着與免稅無關,但實際上一旦佃農開始瓦解,那大量的百姓就必須背井離鄉去從事工商業,以前的鄉村也變成了一個個農場,那麼這就解決了參政院的難題。”

說着,徐姑姑又蹙眉道:“但是糧價上漲,在短時間內對於百姓,對於工商業者可都不利啊!”

郭淡笑道:“故此要集中財力一個個去解決,播州戰事雖然已經結束,但是我軍還將繼續南下,這就是需要糧食得支持,我可以以這個價格購買他們的糧食,先從蘇州和湖廣着手,那裡的大地主幾乎都是從事商業,他是懂得算這筆賬,我們首先要做的就是幫助他們兼併土地,將百姓驅趕到城鎮來,然後參政院再去對付他們。”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二人的談話。

“進來!”

門打開來,只見小小先入得屋內,“總經理,內.....!”

剛開口,就見張誠走了進來,一看裡面就郭淡與徐姑姑,不免露出曖昧之意,“沒有打擾你們談情說愛吧。”

徐姑姑一愣。

你這也不是第一回來了,怎麼今日就成談情說愛呢?

郭淡笑呵呵道:“打擾這個倒是不打緊,只要別打擾生孩子就行了。”

“哎呦!郭淡,你也真是不害臊啊!”面對生猛的郭淡,張誠不禁捂脣笑了起來。

徐姑姑頓時面紅如血,輕輕一跺腳,低聲道:“是你告訴內相的。”

郭淡輕輕哼道:“你能夠告訴小伯爺,我就不能告訴內相?”

“你...!”

“要不,咱家先在外面等等。”張誠笑吟吟道。

“豈敢內相勞煩在外等候,我正好有點事,失陪了。”

徐姑姑氣沖沖地走了出去。

張誠又向郭淡笑吟吟道:“郭淡,可別說咱家沒有提醒你,這徐家千金那可是帶刺得花,當年就鬧得徐家不得安寧。”

“有時候疼痛也是一種情趣啊。”

郭淡哈哈一笑,又道:“內相請坐。”

“多謝了!”

張誠坐了下來,又打趣道:“咱家是該叫你郭顧問,還是叫你第一贅婿啊!”

他也是八卦的人,這種有趣的事,他怎麼會錯過。

郭淡訕訕道:“內相可真是折煞我了,您叫郭淡就行。”說着,他趕忙轉移話題道:“上回我讓內相買些股份,不知內相買了麼?”

張誠頓時笑得眼睛都沒了,“買了,買了,也賺了一點點錢。不過你認爲這股份啥時候出售比較合適?”

郭淡道:“那就得看內相你是不是需要錢,需要錢就賣了,不需要錢的話,就還是持股比較好,一兩銀子始終不可能在秤上變成二兩,並且隨着銀子越來越多,還有可能掉價,但是一百股份,就可能變成兩百,至於跌麼,未來十年是不可能跌的,我們這纔剛剛起步。”

“那倒是的。”

張誠點點頭,道:“哦,咱家今日前來,是來告訴你,呂宋那邊有結果了。”

郭淡忙問道:“情況如何?”

張誠說得是輕描淡寫,畢竟中原人對那些化外之地就不感興趣,但這都快成爲郭淡的一樁心病了,是一點消息都沒有,他的很多計劃都無法展開,因爲他也無法確保勝利。

張誠道:“飛絮幫你生了個兒子。”

“啊?”

郭淡神情一滯。

張誠咯咯笑道:“我們大獲全勝,澎湖、呂宋皆已經被我們佔領,但是對於你而言,可就是雙喜臨門,恭喜我大明第一贅婿,成功入贅錦衣世家,比必將載入史冊啊。”

“多謝!多謝!”郭淡訕訕點頭,心裡暗罵,這個死陰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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