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分了!
真的過分了!
承包牧場和棉甲,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承包戶部的財務報表,就已經是令人感到十分震驚,這才過了幾日,郭淡竟然要承包整個衛輝府。
這.....。
你這就不僅是無恥,更是無腦。
連教訓都不知從何說起。
李貴、張誠都已經是徹底無語了,他們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是好。
饒是萬曆也都被郭淡給嚇壞了,指着郭淡,顫聲道:“你...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郭淡道:“陛下,如果他們承認自己無能也就罷了,倘若不承認的話,那卑職就用事實告訴他們,他們是多麼的無能,如果衛輝府交由卑職來運營,衛輝府將會立刻就能夠恢復回過來,並且馬上成爲我大明首屈一指州府。”
萬曆一驚,道:“你還有這本事?”
郭淡道:“陛下應該知道,卑職會掙錢。”
“可這不是掙錢。”張誠突然驚醒過來,道:“這可是治理,而且你不是不能當官麼?”
郭淡連連搖頭道:“如果讓卑職出任知府,那卑職可幹不了.....。”
張誠沒好氣道:“你想的還真美,你一個小小童生,你還想幹州府。”
可想想郭淡都這麼無恥,跟他計較這些可真是沒有任何意義。
“內臣,你先莫要打岔。”萬曆手一擡,又向郭淡問道:“不知你打算如何承包衛輝府?”
“除軍隊外的一切。”
郭淡道:“包括稅收,戶籍,等等一切。軍隊的話,卑職倒是不會管理,但是陛下必須派一名能夠配合卑職的將軍來管理。”
“這先不談。”萬曆問道:“這稅收如何承包,當地百姓的稅都交給你?”
郭淡搖搖頭道:“承包稅收的意思,就是朝廷別管,反正衛輝府的稅收由卑職來代給。”
萬曆吸得一口冷氣,“偌大的衛輝府,你可知道每年得有多少稅嗎?”
郭淡道:“回稟陛下,是多少就是多少,區區稅收,對於卑職而言,何足掛齒。”
張誠突然問道:“這稅收和戶籍都由你來承包,那還要官府作甚?”
郭淡道:“官府當然不要了。”
張誠如被雷擊一般,呆呆的看着郭淡。
郭淡又解釋道:“陛下,卑職氣得就是他們無能還惡人先告狀的官員,卑職就是要證明一點,是那些官員無能,如果還有官府在的話,縱使卑職弄得再好,也無法證明這一點,官府必須暫時撤離,等到卑職證明這一點後,卑職再撤,官府再進來接管。”
這麼一說,倒也有些道理。
張誠身爲內相,都被郭淡嚇得心臟有些受不了,這似乎已經超出他的理解,不禁看向萬曆。
萬曆沉眉不語,過得半響,他搖搖頭道:“你這想法可真是太大膽了,治國之道可不是意氣用事,你且放心,朕不會讓馬賽有事的,朕待會就會讓錦衣衛去幹預此事,至於戶部那邊就先緩一緩,反正也不打緊。”
如此也好,只要不耽誤新賽馬區,你們想怎樣都行。郭淡點頭道:“卑職明白了。”
這種事他當然不會強求,你們能夠搞定那當然最好。
萬曆道:“你先回去吧。哦,你方纔說得事,可千萬不能泄露出去,小心你小命不保。”
“陛下,沒這麼嚴重吧?”郭淡惶恐不安道。
萬曆好氣好笑道:“你都將滿朝文武罵了個遍,這還不嚴重嗎?”
好像是剛猛了一點。郭淡眨了眨眼,又看向張誠,道:“內相,您可千萬別傳出去,我...我也不會承認我說過的。”
張誠都被郭淡給氣樂了,道:“你小子還真是...快走,快走,可把咱家給嚇死了。”
“卑職告退。”
郭淡行得一禮,便退了出去。
“陛下,這小子可真是無法無天,竟然還想承包衛輝府。”張誠笑着搖搖頭。
李貴也道:“誰說不是了,可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
萬曆突然笑道:“朕可比他大不了多少。”
李貴、張誠緩緩轉過頭去,驚恐的看着萬曆。
他不會是想......。
這可真是太闊怕了。
......
慈寧宮。
普天之下,也只有在這慈寧宮,萬曆不能高高在上,只能正襟危坐地坐在一旁。
高高在上的是一位四十歲出頭,身着樸素,面色紅潤,風韻猶存的婦人。
這婦人正是李太后。
其實也是萬曆最害怕的人,如果當時張居正沒有得到李太后的支持,哪裡這麼教訓萬曆,更別說施行改革。
這李太后可不是慈禧那種老妖婆,而是一位真正的賢后,在萬曆成年之後,她便立刻還政萬曆,然後退居慈寧宮,不再過問政務,雖然萬曆這幾年也幹了不少出格的事,肯定不是她滿意的,但是她也很少過問。
可見她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份,謹守禮制。
但是這人無完人,李太后非常寵愛小兒子朱翊鏐,任由其胡作非爲,如果以明朝的規矩來定,這成年之後,王爺都得去屬地就藩,而朱翊鏐已經成年了,只是他請求多留兩年,李太后也都答應了。
萬曆之所以這麼寵朱翊鏐,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爲這李太后。
“皇帝,你在說什麼?我怎聽得不是很明白?”李太后一臉困惑的看着萬曆。
未等萬曆開口,一旁站着的朱翊鏐搶先道:“母后,孩兒聽懂了皇帝哥哥的話,皇帝哥哥的意思,就是將衛輝府承包給郭淡,讓郭淡來管。”
李太后微微一瞪,訓斥道:“此事都你惹出來的,你還敢多嘴,站一邊去。”
語氣中卻充滿着溺愛,這話顯然是說過萬曆聽得,畢竟這事給萬曆帶來了不少苦惱。
朱翊鏐嘻嘻一笑,乖乖的站在一旁。
有李太后撐腰,他是有恃無恐,其中最不慌的就是他了,真正無法無天的可不是郭淡,而是這朱翊鏐。
李太后又看向萬曆,道:“是這樣嗎?”
萬曆有些忐忑,過得少許,才點點頭,“回母后的話,大概就是這意思。”
李太后當即就笑了,道:“皇帝,你親政也有些年了,你認爲這法子可行嗎?”
好似說,你連這點判斷能力都沒有嗎?
萬曆囁嚅兩回之後,才咬着牙道:“母后,除此之外,兒臣暫時也想不到其它的辦法,雖然兒臣已經下旨嚴懲涉案官員,但是那些大臣還是不肯罷休,非得拿四弟去問罪,並且...並且他們手中已經握有證據,兒臣也...也...。”
李太后嘆道:“我知道皇帝現在很難做,但也不能病急亂投醫。”
萬曆搖搖頭道:“兒臣並非是病急亂投醫,兒臣是真的認爲此法可行,如果郭淡能夠說到做到,那兒臣就能夠以此爲由,指責是那些知縣無能,從而扭轉局面。”
李太后稍顯詫異道:“你認爲郭淡能夠做到?”
朱翊鏐又道:“母后,孩兒也認識那郭淡,並且與他還有合作,此人確實是非常機靈,尤其是在賺錢方面,孩兒以爲這普天之下,也少有人比得上他,孩兒相信郭淡是能夠做到的。”
“出去站着。”
李太后鳳目一瞪。
“孩兒遵命。”
朱翊鏐癟了下嘴,在經過萬曆身前時,他小聲道:“皇帝哥哥,臣弟支持你。”
萬曆好氣又好笑的看他一眼。
李太后也是無奈地搖搖頭,待這混小子離開之後,又看向萬曆道:“皇帝,且不說那牙商能否說到做到,這種事聽着都覺得荒誕,倘若這麼做的話,將會破壞朝廷制度,皇帝還是得慎重考慮啊。”
萬曆思忖片刻,道:“母后,兒臣考慮的非常仔細,郭淡本就是兒臣的人,兒臣非常信得過他,而且他也只是負責衛輝府財政和管理方面,軍政還是歸兒臣管,兒臣到時會特別派一個人去幫助他......。”
話說至此,他稍稍瞧了眼李太后,只見其母稍稍點頭,這才略微鬆了口氣。
李太后何等精明的女人,她知道萬曆的意思是,這軍權在手,不用害怕郭淡會有異心的。
萬曆又繼續道:“至於母后所擔心的破壞制度,兒臣只是讓他證明此事非四弟之過,而是那些知縣無能,到時自然還會將衛輝府交還給朝廷來管。
倘若郭淡真的能夠做得比那些知縣好,首先,這對四弟是很有幫助的,此事在當地已經激起了民怨,到時四弟前去就藩,只怕會遇到諸多麻煩的。同時,兒臣也以爲,這也能夠鞭策那些官員,讓他們知道,朝廷可不是離不開他們。”
李太后聞言,欣慰的笑道:“雖然我對此事還是有所保留,但是皇帝確實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如今你既已親政,你就自己看着辦吧。”
萬曆面色一喜,道:“兒臣多謝母后的支持。”
他已經親政,其實也不需要向太后彙報,但是如這種事,並非是軍國大事,而且與朱翊鏐有關,這於公於私,他都得徵得太后的同意。
李太后點點頭,笑道:“這個叫郭淡的牙商,我其實也聽泗兒提起過,若有機會,我倒也想見見這個牙商。”
萬曆道:“兒臣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