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東道會的路,走的一波三折。
離開了失去紫霧的霧隱山後,還沒過幾日, 陳二、東方以若和東方以惜三人就不得不再次停了下來。
只不過這次不是什麼讓人難受的突發狀況,而是——
東方以若和東方以惜姐妹居然同時感覺到自己快要突破了!
這算是三人路途中,唯一的好消息了。
靈脩的突破和體修不同,體修正常突破可以壓制,等到沒什麼事了,可以靜下心了再突破。
而靈脩卻不能壓制。
突破的感覺稍縱即逝,這次不抓住機會,還指不定要等到什麼時候纔會有下次呢。
從文聖的結界出來沒過多久的陳二已經突破了三次修爲,自然不知道突破的機會有多麼難得,但東方以若和東方以惜卻是深有體會。
在東方家族納新,陳二初次見到她們倆的時候,她們已經到了神通境的靈氣境,如今五年多的時間過去了,她們還是在靈氣期。
現在終於迎來了突破的機會,她們怎麼可能不重視?
就算是耽誤了東道會的行程,也不能耽誤了她們的突破。
修煉者,當以修爲爲重。
於是三人快速尋了一處稍微幽靜隱蔽的小峽谷,簡單擺了一個隱藏氣息的小陣法,一個聚攏天地能量的小陣法後,姐妹倆開始背對背盤坐。
陣法這東西,陳二從文聖的藏書中有了解過,而且他對這東西興趣也不是一般的大。陣法書籍,是他在文聖結界中看的最認真的書之一。
可奈何身爲體修的他,看的明白卻擺不出。
體修修煉的是身體,沒辦法把天地間能量隨心所欲的調動和控制,並按照信息將其固定在某處,也就不能形成陣勢。
所以當文聖瞭解到陳二專注的書籍內容後,曾感嘆過“該看的書囫圇吞棗,不該看的書卻一本不落。”
閉關突破前擺隱藏氣息的陣法和聚集能量的陣法,也是有原因的。
由於三人回到了原本的路線,墨豹隨時可能順着氣息找上門來,所以隱藏氣息陣法很有必要。
突破需要巨大的能量供應,所以又擺出了聚攏能量的小陣法。
同時陳二也掏出了近一半的糖豆擺在兩人隨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而且爲了以備不時之需,姐妹倆的口中,各自含了兩顆。
爲突破做準備,再小心翼翼也不爲過。
姐妹倆背對背盤坐,立刻讓小峽谷的光都明亮了幾分。
東方以若的美和東方以惜的美是兩種不同風格。
姐姐溫柔、淡雅、穩重、高貴,如一汪清水。
妹妹天真、活潑、熱情、青春,如一團烈焰。
兩種不同的美集中到一起,讓陳二總想留下點什麼。
所以當姐妹倆盤坐入狀態的時候,負責警戒四周的陳二從附近捧來小堆沙土,平鋪在一塊空地上,又撿起一根枯枝,照着東方以若和東方以惜的樣子描描畫畫。
陳二畫的極爲用心,力求每一個細節都不放過。
只可惜,人無完人,修爲天賦超絕的陳二在畫畫一事上實在是有些一言難盡。
有信心是好事,但不一定能成事,無數次的塗塗抹抹讓陳二有些煩躁。
每次下筆,他都信心滿滿,但結果卻不盡如人意。
“好歹,也能看得出來,我畫的是女人,已經很不錯了!”陳二無奈,只好自言自語的安慰着自己。
然後他看看姐妹倆,再看看自己的傑作,憨憨的笑着。
他又想起了戒指中那一對兒石刻。
那對兒石刻,能看得出哪裡是眼睛,哪裡是鼻子,哪裡是嘴。能分得清是一男一女。
再具體些,就什麼都看不出來了。
從戒指中掏出來,陳二靜靜地盯着那對兒醜的不像樣子,應該出自自己手筆的石刻,鼻子突然有些酸。
“願南風,可知我意。盼西洲,能過春風。”口中喃喃自語,眼睛有些溼潤。
陳二乾脆平躺下,舉起石刻,在陽光下凝望。
他想不起來這對兒時刻的來歷,只覺得它們對自己很重要。
他覺得,有件很重要的事被他遺忘了。
應該是遺忘在了東方家族死脈的山頭上。
就在陳二唸叨着的同時,一隊正在飛速趕往南疆境的黑衣人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了?有事麼?”見隊伍中長相如同精緻洋娃娃般的姑娘停下,一位有些青澀的男子關切的問道。
姑娘從懷中掏出了兩個和陳二手中幾乎一樣醜的石刻,回望了一眼,忽的黯然神傷。
“南風知我意,吹夢到西洲。五年多了,塵兒,你可安好?”
姑娘說這句話的同時,溼潤了眼睛的陳二剛巧也在看着石刻,喃喃自語。
青澀年輕人癟癟嘴,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只是安慰道:“他會來的,一定會來的。而且就算他不來,等你處理完這裡的事情,還可以回去找他。”
青澀年輕人咬咬嘴脣,又說道:“我陪你。”
姑娘輕輕點頭,不再多言,率先離去。
青澀年輕人突然伸手,接住了飄過來的東西。
手掌打開,一滴淚珠躺在上面,漸漸變成了冰晶。
九尾靈狐,淚出成晶。
她,哭了。
偷偷的將淚晶藏進衣服裡,青澀年輕人緊緊跟上了洋娃娃般的姑娘。
猶豫了好久,青澀年輕人只是說了句“有我。”
礙於身份,他沒辦法明說。
有些事,比天大,他必須要做。
洋娃娃般的姑娘一如既往的沉默。
她的心事,他終究是不懂的。
只能說造化弄人,人生總是有些無奈。
她不願離去卻不得不離去,他爲了尋找姑娘而離去,卻比姑娘還要早到一步。
只可惜,當兩人同時出現在那條一眼便能望到盡頭的街道上時,他的腦海中卻丟失了有關於她的所有記憶,所以他只覺得那個背影有些熟悉。
而在她有所感應的時候,他進了小酒館。
兩人,一街之隔。
相遇,卻未曾相逢。
當年在印魔島的溪水旁,偷偷抹淚的黝黑小男孩,終是同雪白小狐狸錯過了兩條線相交的點。
直到後來再次遇到,一切都晚了。
她不再是她,他也不再是他。
兩條路,兩個人走。